裴鸞聽過幾耳朵,不過沒怎麽上心,畢竟他所有心思都花在尋找她身上了。此刻,聽她這麽問,就有些一頭霧水:“怎麽了?”


    “不好離,是嗎?”


    所以這是想兩人離婚了?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


    與他無關的事,他安心當個看客,可現在聽她這意思,是很想幫忙了。


    裴鸞思考著迴道:“喬家不會放棄這門姻親,小姑若是想離婚,第一道難關便是喬家。聽說喬老也出動了,他近年來身體不好,小姑孝順,怕是難如心意。”


    他一語點出其中的關鍵。


    喬洛施忽視了喬家,她對喬家沒有感情,但小姑不一樣。她是那個家族培養出來的,她是喬家貨真價實的女兒。


    “這是親情綁架。”


    她握緊手機,眉頭緊鎖:“他們無視她的幸福,隻把她當做可利用的工具。這樣的親情,不要也罷。”


    “說的簡單,可人生在世,總會有心軟的時候。”


    就是他麵對親情,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不然,他不會放任裴苑在他身邊嘚瑟到現在了。


    喬洛施聽出他話裏略帶深意,便問:“你也有為親情而心軟的時候?”


    “有啊。”


    他感覺她眼睛一亮,興味濃厚,笑著說:“你啊,麵對你,我總是心軟。”


    艸,猝不及防的情話。


    喬洛施的心被撩了下,甜甜的,眼裏止不住的笑。她突然感覺有點害羞,轉過頭,隨意岔開話題:“你想吃水果嗎?”


    她起身去洗水果,龍眼、草莓、葡萄,都洗了些,然後端過來,兩人一起享用水果拚盤。


    時光格外靜好。


    到了中午,他們一起睡了個午覺。


    下午時,有訪客來。


    訪客是莫勒以及那晚參加酒局的老總們。


    他們人很多,瞬間就擠滿了整個vip病房。


    喬洛施都不認識,保持著標準微笑,給他們倒上茶水。


    莫勒坐在沙發上,目光掠過女子纖細的手指、雪色的手腕,慢慢落到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蛋上。他其實已經從手下那裏拿到了喬洛施的個人信息以及照片,但看到真人,還是有些驚訝。女人美的出塵脫俗,微微笑起來,眼裏像是藏了閃耀的星星。


    他看的癡迷間,裴鸞出了聲:“昨晚我禮數不周,今天還勞煩莫先生以及各位來看我,真是讓我感動。”


    眾人搖頭擺手,齊聲說:“裴少見外了。”


    見外的裴鸞見莫勒視線還在盯著喬洛施,便介紹了:“這是我的未婚妻,喬洛施——”


    眾人一陣誇獎,大抵是她美麗可人、秀外慧中以及兩人郎才女貌的場麵話。


    裴鸞笑著把她喊到身邊:“你不是說病房很悶,讓潘潤陪著你出去逛逛吧。”


    他不樂意別的男人看著她,哪怕那目光裏是欣賞。


    他的占有欲隻想讓她屬於他一個人,別的男人,看一眼也不行。


    喬洛施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並沒什麽反對意見。她其實也不太會麵對這種社交場合,不想露拙,躲開了,正合她的心意。


    她朝著眾人笑了下,便出了病房。


    病房外站著潘潤,顯然他也聽到了裴鸞的話,低聲說:“小姐,讓潘奇跟著您吧,我留守這裏負責四少的安全。”


    喬洛施點頭,對於誰跟著她,都是變相的監視,她習慣了。


    當然,她習慣,潘奇並不習慣。


    他記恨著那水裏的安眠藥,記恨著被放逐時受到的嘲笑和白眼,甚至記恨著她迷昏了他英明睿智的四少的腦袋。


    哼,妥妥的紅顏禍水。


    紅顏禍水喬洛施坐車迴了樂西客棧,辛姐已經知道那場車禍,關心地問:“沒什麽大問題吧?”


    “嗯。住院觀察幾天就好。”


    她是來收拾點換洗衣服和日用品的。


    辛姐陪著她收拾,還在遊說:“要我說,這是個好機會,他傷著,看不住你。”


    “他是因為我受的傷。”


    喬洛施把水乳放進背包裏,動作停下來,神色認真:“他痛感神經敏銳,昨晚一宿沒睡好。可我在他懷裏,他便強忍著不適。他從來嬌生慣養,沒吃過苦頭,腦震蕩的後遺症讓他惡心、嘔吐,但他從不曾怪我。即便我一次次逃離,他也沒有對我說過什麽重話。我知道他一直在包容著我的任性,我的叛逆,也許他是理解我的。將心比心,辛姐,我這次不能離開他。”


    “唉,你這是感動了。”


    辛姐握住她的手歎氣:“可傻孩子啊,感動不是愛情。你不是想要自由嗎?依著那男人的占有欲,你隻會是他籠子裏圈養的金絲雀。而且,洛施啊,你聽辛姐一句勸,那男人身邊太危險了,你快離開他吧。”


    喬洛施也知道感動不是愛情,可什麽算是愛情呢?


    她沒有愛過人,倘若選擇一個人去愛的話,她願意是裴鸞。


    或許他自我偏執,或許他冷血無情,或許他危險可怕,可那又如何?


    她想要喜歡他。


    這場穿書的奇遇,或許意義就在這裏了。


    喬洛施想通了,眼眸閃著笑,心情愉快極了。她收拾好東西往外走,但還沒到門口,忽然鼻子上一塊毛巾蒙上來。


    依舊是熟悉的氣味。


    她掙紮著迴頭,但藥力太猛。


    她倒下的時候看到辛姐糾結痛苦的臉以及那沒有宣之於口的三個字——對不起。


    她想,應該是她哪裏對不起她了,不然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第四十七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喬洛施陷入了昏迷。


    她感覺到身體被移動,被塞進了什麽地方,隨後跌跌蕩蕩的一段路程,像是一場夢。


    夢裏,她迴到了原來的世界,很忙碌很喧嘩的世界。


    那個世界裏有操勞的母親,臭烘烘的豬圈以及淒厲的豬叫聲。


    每一頭豬待宰時,都是扯破喉嚨的尖叫,像是女人絕望的嘶吼。


    她現在是待宰的豬嗎?


    喬洛施再醒來時,是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沒有風,沒有聲音,空氣也很沉悶。


    她覺得唿吸艱難,勉力動了動身體,才發現手腳全被捆綁了。


    她這是被綁架了嗎?


    辛姐嗎?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哪裏得罪她了嗎?


    她想啊想,想破頭皮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一直沒有人來。


    她在黑暗裏聽著自己的唿吸隻覺得恐慌。她努力去解開身上的繩子,感覺到疼痛,應該是擦掉了皮,但沒有成功。


    她隻能攀爬著去找出口,地上凹凸不平,有石子,擦過膝蓋,火辣辣的疼。她忍著痛,忍著累,忍著疲憊、饑餓和恐懼。


    她終於摸到了門,很沉重的木門,她用頭去撞門,然後無力地喊:“有人嗎?救命啊!有人嗎?”


    但一直沒有人迴應。


    她不再喊了,這種時候,她需要保存體力。


    她隻能等待。


    但等待漫長而熬人。


    房間裏太黑了,她不知道是什麽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天。


    她感覺到饑餓、口渴以及瀕死的窒息感。


    一直沒有人來。


    她想著綁架也會有人來送點水和食物,所以,這不是綁架,而是……一場謀殺。


    意識到這是一場“謀殺”後,她突然平靜了。


    她快要死了。


    沒有管她。


    她被遺忘在這裏。


    不,也許裴鸞會找她。


    可他會找她多久呢?


    一天,兩天,半個月,可半個月後她就隻是一具屍體了。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這樣也好,他以為她又一次逃跑了,會怨恨她、會遺忘她。


    就像現在,她被遺忘在這個黑暗的地下室裏。


    地下室裏死寂而悲涼,外麵的世界喧嘩而忙碌。


    媒體們更忙碌,他們都被網上血淋淋的圖片以及錄音震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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