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哎,哎,哎。

    “伊伊,你還是走吧,老爺應該不會……”阿蘭動作嫻熟的幫我整理著額前的碎發,語氣平淡但緊皺的眉頭還是泄露了她心裏的焦躁與不安。

    雖然我什麽都沒有告訴她,但憑她優越的頭腦還是猜出了一些端倪啊。可是,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她怎麽會不知道呢。這又何必……想到這裏突然很想惡作劇一下,就當是“死”前的一次自我娛樂吧!

    雙手毫無預兆的攀住眼前人兒的腰際,麵帶輕佻的說:“阿蘭,其實我對你……對你一直都不是姐妹那麽簡單的感情。我……喜歡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喜歡你,但不是普通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呃,不對,就是……哎呀,雖然我們不是男女,但是我對你的感覺就是那樣的……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第一次知道原來調戲良家婦女這麽好玩,看,阿蘭的臉都有點泛紅了。

    “伊……伊,我,我……其實,其實我……對你,也是……的。我也喜歡你的。”阿蘭的頭隨著說出的話語越來越低,到最後我已經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啊?什麽?你也喜歡我?不是,我是說……”你對我是男女之間的感情?

    後麵的話還沒有問出就被推門而進的阿利打斷。阿利在進來的一瞬間停滯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怪異非常。注意到他的不尋常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我和阿蘭還保持著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勢。

    不留痕跡的脫離尷尬的危險區,對著阿利低斥:“進來怎麽都不帶敲門的,這裏好像還是我的臥房吧!如果我在裏麵換衣服,你也是這樣冒冒失失的推門而入嗎!”要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阿利聞言深皺了眉,停頓片刻後才答著:“屬下有錯!請少小姐原諒!但是屬下是有要緊的事要給少小姐稟報!”

    揮手讓阿蘭退下,自己轉過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著不遠處的摩天巨輪歎息:“說吧,但我不會因為你說的任何話而動搖自己的決心。現在說吧!”

    阿利並沒有立即接下我的話,而是走到與我平行的地方和我一同看著遠方的未知。然後等到實在不能再等之後才慢慢的說:“伊伊……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跟著你的,所以請你不要丟下我……們,我和阿辛都發過誓的,誓死相隨!”

    嘴角輕輕彎起,低語:“他告訴你了?”

    “……沒有。他什麽都不肯說,隻是……我能想到。”

    哎,身邊跟著的人太聰明也不是什麽好事啊!想隱瞞什麽都瞞不住。無奈的歎息之後立馬斂了色:“老頭那裏有什麽動靜?”

    “沒有不尋常的舉動,不過聽說老爺正在從西界那裏趕迴來。感覺沒有什麽不對,不過……應該不會有那麽簡單。所以,如果少小姐您還是義無反顧的話,請做好充分的準備吧!估計再過1個小時就要麵臨了……”

    “嗯。”合上眼,深深的唿氣。我已經準備好了,自交代給阿辛任務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無論是心裏上的還是身體上的。

    2

    就這麽靜靜的站著,相對無語。空氣中流動著的是疼痛的痕跡,是誰在痛?

    一個小時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長,當聽到阿蘭傳來老頭迴來的消息後,似乎隻有我還可以笑著。

    “不要擔心了,本來就沒什麽的。”這幾個人幹嘛一副死了親娘的表情啊,弄得我都笑不出來了。哎,真的沒什麽啊!

    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冒著熱氣的拿鐵,淺淺抿一口後又放迴到手邊的桌子上。很久沒有這麽安逸的喝過咖啡了,話說我以前一直都很討厭這種濃烈的味道,不知怎麽了最近竟然莫名其妙的迷上了。

    餘光裏可以瞥到身邊三人緊繃的臉,和擰在一起的眉。

    “哎——”忍不住又一聲歎氣,貌似是我要死了吧,他們在這裏瞎緊張什麽。

    “怎麽?有什麽事不順心,在這盡歎氣啊?”

    抬頭看了一眼老頭的笑臉,心裏隱隱有些發毛。最怕的就是他來笑麵虎這招,最陰人。

    “沒,就是在想老頭您什麽時候這麽戀家了,早早就從西界那麽遠的地方趕迴來。不會就是為了和我一起吃晚飯吧!”扯出一絲漫不經意的笑,與那雙時刻透著危險的眼對視。

    “哈哈——”老頭突然的大笑起來,直到笑的臉頰通紅才斷斷續續的說:“伊伊啊,你這點到底像誰呢?……永遠不知道畏懼是什麽,……永遠不會為自己做下的事低頭,……永遠可以那麽渾然無意的笑看世間所有事!”說到最後,老頭的臉上竟然透著憂傷。

    無語的看著那憂傷中隱隱若現的痛楚,無聲的歎息,我知道這次我不得不低頭了。

    “我……”話被堵到了嘴角。

    “你作為黑幫總協候選人的身份已經在黑道傳開了,相信不久就會有大批的人來拜訪,其中明的暗的也不會少。你自己要小心!這陣子就先呆在家裏,學校那裏我會打電話去的。還有……你私自公開候選人身份的事情大概很快就會招來總協的非議,到時候免不了要經過‘三堂會審’。我隻能保你免去身體上的懲罰,但是精神上的……哎,相信憑你的意識應該可以熬得過。”老頭的目光深遠而悲涼,忽的精光一乍。“伊伊,值嗎?為了那個小子你冒這麽大的險……值嗎?”

    “嗤”的笑出聲:“老頭,你現在問這些不覺得可笑嗎?那個人還不是你引薦的,還不是你一手讓我跌進那個迷糊網裏的。怎麽?後悔啦?如果我沒猜錯,我目前的舉動應該還在你的籌劃之內啊!”手指隱在靠背下緊緊的攥在一起,不著痕跡的深深吐氣,以克製心裏的湧動。不能在這個時候發作的,不能!

    老頭埋頭沉思著,夕陽投下的陰影讓我看不清他臉部的表情。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老頭才道出心緒:“伊伊,有些事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不堪。上官執也好,麒麟社也好,這都是我為你打造的幸福的工具!以後你會知道的,知道我對你的一片良苦用心。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你至親的血緣!”

    伸手捂住額頭,沉著聲音答道:“我知道。”就是這該死的血緣!

    起身離開,獨自一人走上幽深的樓梯。沉重的腳步聲久久迴蕩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上空,然後直傳到一些人的心底。在轉向二樓的樓梯口前,背著麵,對樓下的人說道:“不要為難阿辛,他隻是在照我的吩咐做事。說到這點我倒是要感謝你,謝謝你給我找了這麽忠心的部下。我很滿意!……這幾天我會乖乖等候審判,但是在審判來臨之前,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

    3

    反鎖在空曠的房子裏,背靠著落地窗旁的牆壁上。眼透過窗簾留下的一角,望著黃昏下的夕陽。紅似血色的夕陽在太陽落下的地方綻放著,舞動著。淒美——絢麗——

    心裏的某個角落隱隱作痛,手捂上那個疼痛的地方,輕輕的揉。夕陽的餘暉刺的拚命睜開的眼睛生生的疼,但還是執意不要閉上。掙紮過後,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緩慢的,輕柔的。好似媽媽拂過麵。

    媽媽的感覺……原來這就是媽媽的感覺嗎?

    隻是好痛……

    但是很幸福……因為這樣就可以感覺到媽媽的存在了……

    那麽媽媽,我這樣做,對嗎?我私自公開候選人身份來獲取上官執的身世資料。可是,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冒這樣的危險的。上官執同為候選人之一,他的資料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查到的。所以我隻能利用下任協會長的身份來逼迫上層的人把東西交出來。後果,我怎麽會不知道呢。像我這樣的做法是要受到協會的製裁的。老頭也要受到牽連,青龍幫也會受到質疑。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想,不想做個傻瓜!我隻是,隻是想幫他而已。我隻是想做個優秀的棋子。如果僅僅隻知道眼下的,是不可能幫助到他的。如果說這裏麵有沒有私心……我也不知道。或許我自己也是想了解“鬼”的吧,知道他冷漠的外表下究竟藏了什麽。

    現在,事情已經注定,即使我過不了“三堂會審”的裁決……不過,那樣我就可以見到媽媽了,所以我不怕!無論哪個結果我都是受益人啊!嗬嗬!隻是,丟下老頭一個人,也並非我所願。

    閉上眼,讓自己沉寂在黑暗的懷抱裏。視線裏忽的閃過一個人的身影,白色的挺拔的身影。是誰?難道除了老頭我還有放不下的人嗎?不會的!不應該的!

    慢慢的從牆壁上滑下,雙手抱住蜷起的腿,然後將頭深深地埋在身體裏。無助在心底蔓延,苦澀直達舌尖。

    現在的我,好受傷……媽媽,媽媽……抱抱我,我冷……

    4

    “咚咚——咚咚——”

    “伊伊——伊伊——快醒醒!你個死丫頭!太陽都快下山了,再睡就成豬啦!喂——喂!”

    好吵啊!“唔——啊!”正想伸個懶腰,卻沒想到渾身像是散架了般疼痛。天呐,怎麽感覺手和腳都不是自己的了。好痛!

    “嘣!咚!”好像是門被撞開的聲音。

    “伊伊你怎麽了?!”好像是某人倍感焦急關懷的聲音。

    擠開一條眼縫,看著阿蘭足漸放大的俏顏,然後轉移注意力穿過她看到不遠處麵目全非的房門。這個家夥怎麽還是這麽“健壯”,那可是上千塊錢的檀香木啊!

    正在為我的親親木門哀悼之際,身體忽的失去重心。抬頭望著阿蘭近在咫尺的怒視,輕輕扯動嘴角。嘿嘿,阿蘭生氣的樣子還是那麽可愛呢!

    阿蘭將我小心的放到床上,調整到一個舒適的姿勢,然後拿過枕頭讓我靠著。每一個動作都很輕柔,並且盡量不使我的身體覺得不適。等一切都擺弄停當,開始慢慢揉捏起我的四肢。

    她還是那麽細心……

    “阿蘭……”低下頭,盯著身體的某一處,緩緩喚著。

    “嗯。”阿蘭隻是在專注的幫我按摩,並沒有理睬我的不尋常。

    “阿蘭,你是有話要說的,對嗎?你說吧,我聽著。”我真的會好好的、用心的聽進心裏的。因為已經沒有時間再任性下去了。“阿蘭……”

    “哎——伊伊……”阿蘭終是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靜靜地對視著我。臉上愁苦顯而易見。

    “嗬,阿蘭,你看你,才剛過20的人,怎麽一副老婆婆的苦瓜臉啊!醜死了,嗬嗬!”憨憨的笑了半天,無奈的發現我的搞笑根本沒起到什麽作用。止住傻笑,正了正臉色,等著應有的迴應。

    大概是想著再這麽耗下去也沒什麽效果,阿蘭唿出一口氣,輕聲道:“一晚上都坐在地上,身體蜷縮的太緊了,導致體內血液不流通,所以酸痛的感覺是一定會有的。我給你按摩了下幾大穴位,一會兒你就會感覺到全身酥鬆,血脈流暢。”

    阿蘭,我要聽的可不是這個。

    阿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無聲的歎息後又繼續說:“剛才總協的人已經來過了,說明天會有人來接你。……老爺說這次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一次苦難了……所以讓你務必堅持住,無論……多難,都要留一口氣迴來聽他的斥責。還有……不要輕易放棄任何事情,因為這世界上還有你太多放不下的東西,隻是你尚未意識到罷了……我要說的就這些。”

    側過頭,望向窗外的藍。真的是好藍!藍的讓人心醉亦心碎。

    “知道了,我想再休息一會兒。因為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能如此安心的入眠了,我可不想失去這僅有的一次。”轉過頭,對著阿蘭淺笑。阿蘭,說不定老頭說的有理,而你或許就是那我放不下的其中之一。

    阿蘭頷首,未作任何停留的退出房間。她哭了嗎?不然,那滴落在我手上的晶瑩是什麽呢?人大了,是不是就多愁善感了?像阿蘭,像老頭。

    5

    明天……就在明天嗎?那麽我還有超過12個小時的時間是自由的咯!嗬嗬,還好沒有立刻就給我判死刑,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哭呢!因為都沒有來得及跟媽媽說再見,我們快要再次相見了,當然得打聲招唿了。

    我不是在怕死,死對於我來說未嚐不是一種解脫。總協裏麵的手段是黑道中人所皆知的,能站著進去就一定不會站著出來。這是規矩,是規矩就不可能有特例。所以我沒打算完好無損的從裏麵出來,當然也沒指望著誰能把我從那裏安全的帶出來。我犯下的錯,就一定要能自己承擔下來。這是我在做決定前就已經充分具有的思想準備,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按當初設想的前進,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隻是,我還是無法預想到總協會對我采取什麽樣的手段。因為至今為止從那裏出來的人都不願意再談起在那裏度過的日子,即使是風光一時的黑幫總頭子也盡量避而不談。因此這便成為了一個謎,一個令人恐懼的謎。

    這麽說起來,其實很多人都進過那裏,就連當年的總舵主也呆過一段時間。哎,我這也算是榮幸吧!嗬嗬!

    啊——我的事倒是無所謂,自己咬牙撐撐也就過去的事,就是拖累了青龍幫的大眾啊!還有老頭……在近期,老頭和青龍幫的兄弟們是要被禁足的,也就是說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來青龍幫搗亂啥的,青龍幫就有可能會被滅幫。哎,總協就這招夠狠,一人犯事牽連一幫。糾集目的就是培養我們這代人的集體責任,時刻謹記我們的身後還有龐大的人係,如果我們失敗了,那他們就隻有死的選擇。

    我做的真的是對的嗎?現在的我有些感到迷茫了……

    嗬嗬,老頭……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啊……賭上全幫人的幸福……

    6

    “伊伊,準備好了嗎?”

    “嗯。”

    “好,少小姐請動身吧!”阿蘭彎下身,給我留下她那纖細的背脊。

    神智恍惚了一下,但也隻是稍轉即逝便恢複平常。今天的狀態一直不是很好,從早上睜眼開始就時常出現剛才的恍惚。哎,命終於此的征兆嗎?

    下樓到大廳,老頭正站在門邊等候,他的身側站著阿辛和阿利。他們此刻皆一臉正色,讓人勿以為是三座雕刻品。

    與老頭對望一眼,轉眸看向停在門口的黑色加長車。未作停留直直的走上前,就在還有幾步遠時,車門被從裏麵打開,然後一身紅裝的絕色美女從車中慢步下來。

    波浪似的黑色長發隨意的披在肩頭,一張精雕玉砌的玉麵冷酷著,鮮紅欲滴的唇微抿,狹長的眼眉帶著陰狠的氣息。一身火紅的旗裝緊緊的包裹著她魔鬼般修長豐滿的身子,微微露出的小腿和臂膀也似雪般嫩白。

    她先是對我微微屈身,然後讓出位置讓我上車。

    轉過頭對著老頭勾起唇角,眼睛順帶掃過他身後的三個人,三個都曾發誓終生效忠我的人。

    放心,我答應過你們的,我會迴來的,即使還有最後一口氣。

    低頭坐進車廂,涼爽的空調風漸漸讓紛亂的心安穩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吧!

    那個吸血鬼般美麗妖豔的女人並沒有立刻也跟著上車,而是在我上車後關上車門,對著老頭說了幾句什麽。因為車內的隔音效果太好,所以我一點隻言片語都沒有聽到。不過,通過車窗可以看到老頭緊皺的眉頭和阿利慘白的俊臉。又是不好的事情嗎?

    7

    車在高速上急速的飛馳著,窗外的景物已經被拉成泡影。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玫瑰精油的香氣,跟老頭房間裏的很像,不,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斜靠著座背,眯眼望著對麵的女人,若有所思。

    她長得太美,但是好像她本人並沒有因為擁有這個資質而覺得特別,反而讓人第一眼看到她時就潛意識的忽略她的外表。因為她身上的煞氣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去注意其他表麵的東西了。這個女人,很厲害!

    沉默有時候也未必是壞事,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知道的越少越好。畢竟誰都不想牽連到別人的戰爭之中。所以,一路上自是無人開口,將近1個小時的沉默卻也是難得的“純淨”時間。

    車漸漸慢了下來,透過車窗可以看見目的地的外觀。總協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地下倉庫,隻是這座倉庫有點特別,它有11層,越深的層越接近黑暗的邊緣,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地獄的邊緣。

    車駛進一座普通的地下停車場,然後經過幾個彎道後停下。車門被從外麵打開,幾個黑衣的男人正在躬身等候。走下車,立刻有人拿來黑色的罩布。因為是規矩所以我隻是很配合的任他們擺布。

    視線隻停留在黑暗中,身體被人牽引著往前走。我隻能憑著敏銳的聽力和身體感知探索著我前進的方向和大概經過的地方。

    途中我們坐過電梯,走過彎道,走過蒸汽管道,到現在我能差不多知道我們已經到了總協的內部。耳下清脆的腳步聲,很明顯是隻有高等的地板磚才能發出的。

    我的猜想很快被得到驗證。隨著頭罩被一隻粗糙的大手小心的去掉,眼睛開始漸漸被刺眼的光芒籠罩。試著幾次睜開眼,終於適應了強烈的視感衝擊。

    我原以為我會看到可以媲美我家大廳的金碧輝煌,卻不想目光所及之處竟然隻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二流包廂。難道總協已經窮到這種地步了?改天讓我家老頭好好資助一下……

    “咳——堙伊伊是嗎?”一聲幹咳適時的阻止我即將飄的更遠的神遊。心裏不免抹下冷汗,我怎麽到現在還緊張不起來呢?莫非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是。”低低的應一聲,眼光小心的瞟向發聲源。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正蹙眉頗為不滿的盯著我猛瞧,見他雙手撐著一根黑色的雕花拐杖,左手拇指上帶著一枚泛著綠光的翡翠扳指,象征著顯著的地位和權貴。

    那老者擺了擺手,瞬時身邊的人空了個“幹幹淨淨”。然後他便用他那蒼老卻有勁的聲音慢慢道:“青龍幫的少小姐,江湖上聞風喪膽的堙幫主最疼愛的寶貝獨生子,下任總協會長的繼承人,堙伊伊……”

    聽著好長一串的申報表,心裏又是一陣嘀咕:他叫我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我的身份有多重吧?那就不用勞煩他了,我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知道你犯了什麽錯嗎?”

    “嗯。”原來還有下文啊,那就好,我還真以為我白來了呢。

    “那你又知道你犯的錯有多嚴重嗎?”

    “嗯。”不然我來這裏幹什麽,真是無趣的問話。

    “堙伊伊,介於你身份的高貴,總協決定給你的處分相應減輕。你可願意?”

    “嗯。”沒人會想死吧?所以,拜托快點結束這該死的無聊的對話吧!當然,如果我知道我即將麵臨的會是什麽樣的懲罰的話,我可能就再也不會如此雲淡風清的想這些有的沒的。

    8

    對話沒有預期的像我想象的那般還會無聊的繼續著,而是在我那聲應答後落入尾聲。那個接我來的女子再一次出現在視線中,但她詭異的行為卻讓我驚愕。

    她就那麽卑微的屈膝在先前與我對話的老者麵前,雙眼無限柔情的凝視著頭頂的他。那神情好似在看著自己最愛的愛人般神往,眼神更是火辣辣的熾熱。

    “阿梅,帶她去7層,10日後再去接她。”老者麵無表情的命令著,而那個被叫做阿梅的女人隻是閃爍了下雙眸便靜靜的起身。

    她踱到我麵前,冷聲道:“請。”

    我被她前後反差巨大的態度怔住了,久久盯著驚異的眸呆立不動。許是不耐煩我遲鈍的表現,她竟然強行拖著我離開。在與她近距離的接觸中,我聞到了——濃而不烈的玫瑰精油味——我從車上第一次聞到起就念念不忘的玫瑰香氣。

    阿梅帶著我走進一個電梯模樣的十平米房間,在它緩緩啟動後,我才斷定它真的是電梯。原諒我的遲鈍吧,我實在無法想象一個電梯竟然可以大到足足十平米!

    電梯緩緩的下沉,直到紅色的指標燈跳到7時,才穩穩停下。跟著阿梅穿梭在白晝燈下蒼白的過道中,耳邊漸漸變得無聲。走了很久,直到阿梅忽的駐足。

    “閉上眼,這樣會好一些。”冰冷的聲線裏有了一絲波動,但也隻是稍轉即逝。

    “噢。”聽話的閉上眼,手驀地被一隻冰冷的物體包裹,然後身體被一種力量牽引著前進,轉身,再前進。

    耳邊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接著是阿梅獨有的磁性聲線:“保重。”簡單的兩個字,但在我聽來卻分外的沉重。

    輕輕的點下頭,舉步邁進我人生中即將麵前的巨大挑戰。在身體即將沒入房間之前低語:“如果我還能完好無損的出來,請告訴你知道的。”

    門在關閉的一霎那,一聲低吟終是被我捕捉到了。

    無奈的苦笑一下,笑我的自作聰明,笑我的反被聰明誤。

    緩緩睜開微閉的眼,欣然接受著我未知的十天——

    9

    怎麽來形容我眼前看到的一切呢?

    白!滿目的白!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床、被子、枕頭、牆壁、地板、天花板,甚至是牆角那個簡陋的依稀可以分辨出是餐桌的四角架。純淨的白色,沒有一絲雜質的雪白。地與牆幾乎用肉眼分離不開,牆與屋頂亦是如此。這間房子到底有多大,眯起眼來也實在估計不出個大概。身處其中,就像是站在一個空曠的、一望無際的雪地上,四周靜悄悄的,唿吸清晰可聞,心跳加速上升,血脈翻湧升騰。

    “這是人待的地方嗎?”幾近顫抖的聲線在虛無的空間裏迴蕩,竟然像是從遠古傳來的梵音。

    忍不住打了個顫,這裏確實不是人待的啊,不然總協怎麽會安排我來這呢?呃,怎麽說來說去我裏外不是人啊?

    嗬嗬,現在也隻有靠這樣的自嘲自諷來排解一下內心止不住的慌亂了啊。哎——真想不到我也能有今天,像現在這麽狼狽的樣子,還好這裏隻有我一個人。嗬嗬。

    一步一艱的挪到床邊坐下,確切的說是靠著床沿蜷縮坐在地上。腦袋裏一片混沌,已經不是單單一個“悔”字就可以表明此刻的心境。不住的哀歎一聲,在這種地方我真能熬過十天嗎?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當初在聽到那個白胡老頭話後的那份欣喜了,那份慶幸早在睜眼的那一刻消失殆盡了吧。原以為所謂的十天就像是在看守所度假一樣呢,哎,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是可以媲美太平間的“天堂”。哈,說起來這裏還真是像天堂哎,屬於天堂的白色世界,屬於光明的夢幻國度……

    隻有真正設身處地的人才知道,其實這都是包裹罪惡的美麗糖紙……

    既然無事可做就睡覺好了,說不定我一覺睡醒就是十日之後了呢!嗯嗯,凡事還是樂觀一點比較好。

    ……

    10

    第一日,在朦朧的睡夢中度過。

    第二日,睜著無焦距的眼靠細數心跳來消磨時光。

    ……

    第三日。到底是不是第三天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因為房裏也沒表可以計時,所以至今為止我都隻是在靠從小培養的意誌來估計時間的流逝。老頭曾說過,如果人的意誌消失了,那麽他意誌所具有的能力也將會一起消失。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我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了,就說明我的生命時鍾即將停止,死亡隻是早晚而已。

    還好,我現在還知道是什麽時候。現在外麵應該是傍晚十分,夕陽西下的時候吧。天邊一弧炫麗的金黃條帶,由裏到外顏色漸漸接近灰色。炫麗而輝煌。唉,以前怎麽都沒有發現夕陽的無限好呢?不知道現在開始珍惜還晚不晚……

    第四日。坐在鬆軟的床上,嘴裏嚼著幹燥的麵包,一口一口吞著消化液。還好總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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