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抱怨歸抱怨，家還是得迴的，老頭也是要認的。所以在之後的幾句言不由衷的對話之後，我便跟著老頭坐上了他的私人專車——迴家！
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綠，眼裏漸漸蒙上霧般的迷茫。說不定我存在的意義就跟那路邊的行道樹一樣，吸收著世間的廢氣，然後傾其所有吐出供養他們生存的“工具”。最後得到的不過是世人匆匆的一瞥，和嫌惡的表情。
“伊伊，不要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啊！”
耳邊又迴響起老頭最後那聲重重的歎息，好像是傾盡所有的力氣發出的呻吟。那麽悲痛，那麽無助，那麽決然。讓我的心一下就跌入了冰川，久久找不迴溫度，找不迴生命的律動。
“老頭，是不是隻要我在三個月之後和上官執訂婚就可以了。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目光還是聚集在窗外，沒有焦距的飄蕩著。明明身在此處，心呢？已經死了吧，沒有溫度的心怎麽能說是活的呢？
老頭沉吟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或許是驚異我怎麽會知道這些，抑或是在欣喜我終是屈服了，“嗯……”緩慢而沉重的語調載著？痛？
在急行了將近半個小時後，車終於停在了一處豪華的院落前。
黑色的大理石門柱莊嚴且透著肅殺的氣息，同為黑色的雕花大門正緩緩的敞開，為迎接它的主人。幾秒的停滯後，車再一次前行。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坪，隨著微風拂過而蕩起一波波漣漪。在平整的水泥路旁，靜靜地矗立著一尊尊形態各異的白色天使雕像。乳白色的小天使或站或坐，或走或飛。有的手裏拿著裝著露水的瓶子；有的雙手握著拉滿弓的穿心箭；有的兩個抱在一團打鬧；有的展翅準備高飛；有的……不管形態如何變化，它們還是有相同的一點——嘴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安逸的微笑，恬靜的微笑。它們是老頭珍愛的寶物，是我童年僅存的美好記憶。它們是我仿照媽媽素描本上的作品，是我和媽媽唯一的心靈寄托。
這樣的雕刻品在堙家隨處可見，而且每一個都是我親手製作的。在我的印象中好像總共有103個。一天一個，103天，103個。那是我人間地獄的終尾，是我“畢業”的通行證，所以對於我來說，那103個日日夜夜是我所珍惜的，也是我所難忘的。
堙家的整體不像是住宅區，倒是跟公園大似相同。記得我在一開始就有提到過老頭一時興起建的遊樂園，那個遊樂園就在堙家的東麵，離我的窗台不遠，在夜晚還可以看到摩天輪彩色的光圈。
在西麵是老頭的高爾夫球場，每個周末老頭都會騎著他得意的小洋車去那裏打上幾杆子。有時也會叫上各幫的會首一起娛樂一下。在北麵是青龍幫總會的據點，那裏的一切都是具有嚴格的保密措施，一般的人是不可能接近的。也就是說要進入青龍幫就必須先過了堙家保安那塊，不然你是連幫門都見不著的。
“老爺，少小姐到了——”
2
“嗯。”
沒等門童把車門打開我就已經自行踏出車廂。見到久違的故土，怎麽能不抓緊時間好好懷念一下呢？
老頭微笑著俯身走出車，臉上部分鬆弛的皮膚緊皺在一起，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俊逸。都說是“老來俊”了。
“迴家的感覺怎麽樣？都說‘小別勝新歡’……”
“打住。我沒新歡，也沒興趣搞什麽新歡。至於您老是不是想找一個……我也管不著。”老頭的胡言亂語功力還是不見減啊，怎麽什麽都能被他扯上。“小別”？“新歡”？哎，這都是人能想出來的嗎？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背手走上漢白玉石雕漆的階梯，在玄關處突地停住，背對著老頭說：“老爹，如果你寂寞了，我是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的。我……替媽媽感謝你多年來的真心。現在，已經夠久了——您啊，自由了！”猛地轉過身，對著老頭綻開一個大大的笑顏，然後在他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之前逃離現場。目的地直奔我的臥房！
三步並做兩步的踏上主樓梯，身後是女傭們整齊的唿聲：“歡迎少小姐迴家！”
哎，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是這麽死板的打招唿方式。等有機會了再好好教育一番，今天還是得好好放鬆一下，犒勞一下苦撐了那麽久的自己。哇哈，堙伊伊時刻到來！
上到三樓，推開樓梯口右側的第一個房門，一片血紅衝入眼球。
我久違的親親天地……“我來啦——”咆哮一聲衝上我最愛的席夢思，瞬間柔軟的觸感封閉了全身。床鋪因為我的突然壓力微微上下晃動，像是在歡迎我的久別重逢。
嗬嗬，還是自家的床最舒服。那個破學校的床真不是人睡的！（某妖低語：那你都睡了兩個多月了，難道是在承認你自己不是人嗎？某伊：pai飛！某妖怒吼：靠，這都什麽世道，連老媽都敢pai！某伊：……）
把頭淹沒在緋紅的枕頭裏，鼻尖唿吸著熟悉的香水味兒，這是屬於媽媽的味道……媽媽，我迴來了……媽媽，想我了嗎？
抬起右手在床頭的某處胡亂摸索，終於在不懈努力下摸到一塊硬硬的長方體。將頭從鬆軟的棉絨裏抬起一條縫隙，借著微弱的光望著手上的物體。
紅色的相框，周邊由金色的條紋勾勒出細小而精致的花紋。鏡框中有張完全不同於外表裝飾那麽豔麗繁華的泛著黃色的照片，照片的一角有被灼燒的痕跡，淺淺的黑，深深的傷。顯然是存在的年代已久，顯然是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照片上有個淺笑的女子，女子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額頭上斜梳著過眉的劉海，其中有幾根發絲被過往的風吹散。迷了雙眼……的是鏡中人還是我們這些看著鏡的人。
3
“你媽媽是個溫柔的似水的女子，她的胸懷甚至比男人還要寬闊。她總是容忍我許多，能讓我可以在自己的理想上一展宏圖。她很愛笑，她的笑永遠那麽讓人安心，好像隻要擁有了她的笑就能不畏懼任何艱難。她總愛笑著對我說：‘嘯龍，如果我老了，你可不要丟下我去找小老婆哦！’雖然她的容貌不是數一數二的美女，但是沒有人可以比擬她與生俱來的氣質美。她的魅力是不能跟那些庸脂俗粉比較的，她啊，可以輕易捕獲年輕氣盛的少年心……”記得老頭在說這些話時，嘴角輕輕上扯，似是在談起自己欣賞的人才，眼裏的柔情更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住了我年少輕狂的心。那時我12歲，正式被譽為“青龍幫少小姐”，青龍幫的下任繼承人。
我對我的母親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的記憶。我知道她有個好聽的名字——依雪兒。我知道那張泛著舊黃色照片中的人就是她。我還知道，老頭很愛她，愛她愛到她已經離開12年了還依舊守著那份對她的情意，對她的承諾。
12年前的記憶按說應該多多少少殘留一些隻言片語和殘損的景象，但是自我6歲那年發生意外之後，關於6歲之前的事情我都記不得多少了。確切來說我隻記得兩個名字，伊伊，雪兒。一個是她經常叫我的名字，一個是老頭經常叫她的名字。當然這些都是老頭在多年後告訴我的，當時他還手捧著紅色的相框喃喃自語：“聽到沒？我們的女兒把什麽都忘了，可唯獨沒有把你給她的名字忘掉，也沒把我愛的你忘掉。你該知足了……”
“媽媽，我們是該放老爹自由了，對吧？他這些年的苦你都看到了吧，他該還的債已經還夠了。所以，我們放他自由吧！……我就知道，媽媽您一定不忍心看著他再如此孤單對嗎？您還是像12年前那樣愛他吧，不然也不會為了他而……哎，您也是個愛情的犧牲品啊！”
對著相框裏的女人微微苦笑。上麵這番話算是作為他們這段生死戀的終結評語吧！這場怨念已經苦了太多人，太長時間了。
“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哦！”翻過身，朝著頭頂的露天窗戶大喊一聲。苦笑在唇角蔓延……
……
媽媽，你真的甘心就這樣離開嗎？
媽媽，你真的忍心丟下我獨自離去嗎？
媽媽，你怎麽可以這樣絕情？！
媽媽，我好恨你！
媽媽，我想你了，想得無力唿吸，我去找你好嗎？隻要不唿吸就可以見到你了吧！
媽媽，我好難受，但是這樣就離你更近一步了對嗎？
媽媽，爸爸他好壞，他不讓伊伊去找你。
嗚嗚，媽媽，我見不到你了，爸爸說如果我去見你他就再也不理伊伊了，他就再也不讓伊伊去見外公外婆了，伊伊就會再也聽不到外婆講媽媽小時候的故事了。可是，伊伊想聽，想知道關於媽媽的所有事情。所以，請媽媽等等我好嗎？伊伊一定會再去找你的，媽媽要等伊伊哦！我們拉鉤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4
“唔啊——”怎麽睡過去了？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女孩在哭，哭著找媽媽，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啊——我是不是最近神經繃得過緊，有點錯亂了？哎……
甩甩仍有些混沌的腦袋，在太陽穴處狠狠的敲了幾下，總算有種還活著的感覺。晃悠悠的從床上走下來，在衣櫥裏挑了件白色的睡衣，對著衣櫥旁邊的鏡子比劃了幾下。
嗯，就這件了。好不容易迴趟家，要好好享受一下。首先當然是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啦！其次嘛……怎麽舒服怎麽玩唄！
唱著小調，悠哉遊哉的推開房門往隔壁走。卻在抬頭時一眼看到浴室門邊站著的一個身影，纖細的無骨的身影。白色的上衣配著白色的長裙，黑色的發絲被高高挽起用一根淺藍色的發帶固定。手上似乎拿著什麽，藏在身前。
“阿蘭？！”禁不住高唿一聲，在那身影還沒完全轉過來前人已衝到了她的懷裏。熟悉的溫度瞬時覆蓋全身。
頭頂傳來一陣嗤笑和溫柔的嗬斥：“傻丫頭！怎麽還冒冒失失的！就憑這個樣子是怎麽熬過這兩個月的？你同學和老師沒有笑話你嗎？”
“切，他們敢！我是誰啊！青龍幫少小姐，未來黑幫的領軍人物！”頗為不滿的反駁迴去，語調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話音剛落頭上立時一陣酥麻襲來。騰出雙手捂住被敲痛的腦袋，撇嘴道：“阿蘭就會來這招，老掉牙了！嘿嘿！”呲牙咧嘴的說完就往浴室裏衝，我可不想再來一下啊。
“臭丫頭，跑路的功夫可是一點沒退步啊！……喂，睡衣都不要了嗎？”
不理會門外阿蘭“氣急敗壞”的怒吼，背斜靠在浴室的房門上，嘴角洋溢著愉悅的笑。——迴家真好。
阿蘭是和阿利他們一起來到幫裏的，今年已經20歲的她還沒嚐過戀愛的滋味，更不知人生的樂趣為何。猶記得她第一天來這裏時的情景，土白色的襯衣，花白的水褲，高高紮起的馬尾閑閑的擺在腦後。一雙閃著精明的灰色眼珠鑲嵌在小麥色肌膚的鵝蛋臉上，不時的綻放出幾道異彩。一米七左右的個子在一群健壯的男人中間變得格外嬌小，加上那弱不禁風的身材更是讓人一眼就將她從人群中提溜出來。所以當老頭饒有興趣的叫她出來露兩手的時候，所有人都表現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但是，在幾分鍾之後，幾乎是在場的每一位觀眾都為她的身手而發出陣陣噓聲。而她隻是微微頷首，然又默不作聲的退迴到人群中。隻那幾眼，我就知道，她會是我以後漫漫長路中的有力助手。所以，在她前腳退下去後，我後腳就從老頭的龍椅後麵站出身來。慢步走下巨龍雕刻的樓梯，仰著小巧的頭顱站立在一群麵部兇狠的大個子麵前，傲著聲音說：“你，就是剛才那個，我要你了，以後就跟著我混吧！我保證有我堙伊伊喝的，就決不讓你渴著！”我的聲音並不是很大，甚至還帶著稚氣的嬌嗔，但是我知道，我的這一聲足以跟老頭的龍令媲美。那時我12歲，剛剛授權成為青龍幫的“少小姐”，下任青龍幫的繼承人。而這次人手聚集就是老頭專門為我挑選貼身護衛而召開的英雄會。當時，我選中的隻有一人，就是阿蘭。阿利和阿辛是後來老頭為我配置的，說是為了減輕阿蘭的壓力。老頭這招可夠陰的，他知道那時我除了關於阿蘭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關心，所以專門找阿蘭談了很久的話。其結果可想而知。對我來說，阿蘭既是大我幾歲的姐姐，也是充當我心裏的母親角色。是我用心尊敬的人！是我真心愛護的人！是我打算終生守護的人！
收迴飄遠的心緒，深深唿出一口氣，伸手拉開幾步外的磨砂水晶門。霧氣隨著拉開的門縫迅速噴泄而出，漸漸模糊了視線，隻留下一片白。輕笑著閉上雙眼，憑著熟悉程度在霧中前行。向前五步，再轉左五步，再向前五步，駐足。緩緩睜開眼，在看到飄滿玫瑰花瓣的浴池時不禁輕笑出聲。這個阿蘭還是老樣子啊，連泡澡的花都百年不換一次的。
脫下身上的校服，猛吸一口氣，一個灌身紮進紅色的潮水中。平靜的水麵被激起一朵朵浪花，血紅色的花。
全身被微熱的水流緊緊裹住，然後暖流順著毛孔傳遍每個細胞。舒適感到達了極致。在水裏翻了幾個跟頭之後，慢慢浮出水麵。仰頭暢快的唿吸著沁著玫瑰香的空氣，手隨意的將額前的發絲攬到腦後。
啊，這是有多久沒這麽享受過了？哎，真是一大遺憾啊！
5
靠著浴池邊上的玉石在池裏泡了將近兩個小時，就在都快把身上的一層皮泡下來時，終於在阿蘭的絮叨中結束這看似沒有盡頭的“戰役”。
懶懶的接過阿蘭手上的睡衣，不過不是我前麵拿的那件。那件在剛才見到阿蘭時激動的扔到地上了，還好我的睡衣多的可以開家服裝展，所以也無所謂。
“丫頭，已經發育的不錯了嘛！可以和姐姐我相比了！”說完又在我的翹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揉揉痛處，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姐姐，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怎麽可以對這麽可愛的妹妹下重手呢？”
“是啊，這麽可愛的妹妹！”阿蘭的神情忽然變得深沉，嘴角的笑容也足漸蒙上陰影。
挽過阿蘭的手臂，將頭靠在她的肩頭，柔聲道：“阿蘭，隻要你不拋棄我，我就一定不會離開你的，我保證！”
“嗯！我知道！”阿蘭輕柔的拂過我的濕發，然後拿過身邊的毛巾開始擦拭上麵的水滴。動作細致而小心，就像在擦拭珍貴的水晶玻璃杯。
溫順的低下頭，透過發絲看著近在咫尺的秀麗麵龐。
阿蘭，還有你在身邊，真好。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的滿漢全席，腦後劃過一道冷汗。
“老頭，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貴客啊？”眼盯著離我不到十公分的龍蝦，嘴角的唾液呈瘋狂狀態分泌。
“嗬嗬，有啊！”
“噢，那他（她）什麽時候到啊？”現在我的腦裏和眼裏隻有美味的蝦蝦，其他的通通滾蛋。
“她早就到了啊！”
“噢？我怎麽沒看見？”疑惑的看向對麵的老頭，隨便瞅瞅周圍有什麽可疑的我沒發現的人。
“哈哈，伊伊啊，你一看到美食就變成一歲的幼齡兒童了，這毛病可得改改了，再不改，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堙老頭邊笑邊做抹淚狀，不要告訴我那是笑出來的眼淚。
起，什麽嘛！
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由分說的拿起那隻被我垂涎已久的大蝦，我啃我啃我啃啃！
“嗝——”唔，吃的好飽啊，小肚子都起來了。
接過阿蘭遞過來的茶水，淺淺的抿一口。朝著準備離座的老頭問道：“你明天有事嗎？”
“嗯，你有事？”
“沒。”
“嗯，那就早點休息吧，好好睡一覺！明天我迴來的時候要看到一個精神足足的淘氣包哦！”說完還不忘自以為是的燦燦一笑，然後在一群傭人的簇擁下離場。
忍住嘔吐的欲望，都老大不小了，還是一副沒有正經的樣子！話說，誰能想到他這個曾經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還有這麽小孩子的一麵？哎，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哦！
“阿蘭，你說如果我背叛一次老頭，下場會怎麽樣？”扔下餐巾布，慢悠悠的站起身，朝著客廳走去。
“如果阿蘭背叛一次小姐，下場會怎麽樣？”
“嗬，是啊！會怎麽樣呢？”躺倒在沙發上，眼望著頭頂上方的琉璃巨燈，漸漸隆起眉頭。
“明天中午12點，叫阿辛到這裏來見我。”
“是，少小姐。”
“嗯，去休息吧。我想單獨在這躺一會。”
明天，明天啊！所有的事情也該有個合理的解釋了。
“那麽蓋上這個吧，夜裏還是有點涼的。伊伊……”
“嗯……”微眯起眼，在阿蘭的身影完全消失於視線前低聲著：“阿蘭，如果真有不能不背叛我的時候……那麽請按照自己的意誌去做吧！隻要你的心裏還有我這個淘氣的‘妹妹’……”
6
“少小姐，阿辛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了。”
“嗯……”
“伊伊……已經1點半了……”
“嗯，再眯一會兒就好……”
“死丫頭！再等就到晚上了！快起來！你要讓阿辛等到明天早上嗎！”
“啊呀呀，知道啦！”討厭鬼阿蘭，好不容易睡個懶覺，怎麽都不讓人安生啊！還有那個死阿辛，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睡的正香的時候來打擾。（某碎：呃……那個是誰讓阿辛來的來著，我怎麽不記得了？某伊：丫丫的，你直接說是我不就好了！幹嘛拐彎抹角的！不爽！某碎：喲，還有自知之明嗎，鼓掌鼓掌……）
拽過阿蘭手上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然後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洗漱間三秒搞定清潔問題。最後，頂著還在努力打架的眼皮，連連打著哈氣，一搖三晃的走下樓。
斜靠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兩隻腳隨意的搭在前麵的水晶茶幾上。捂著嘴，止住又一個哈氣，懶懶的問著站在身側的人：“調查的怎麽樣了？”
阿辛挺直著寬厚的背，語氣恭敬的迴道：“迴少小姐的話，已經差不多露出個眉頭了。”
“嗯，知道多少說多少，要是有一點隱瞞……收拾鋪蓋迴家種田去！”
“是。應少小姐的吩咐，我一開始以少小姐的名義調查關於此事的具體情況，但是受到了一些神秘力量的阻攔，最後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利用龍令的效益知道了一些關於上次挾持堙幫主的緒頭。那幫人流歸屬於三角地分部的對立幫派——分流幫。分流幫一直以來都是下層黑幫組織，做些地下交易，是僅存的幾個黑手黨。他們這些年來常常發起莫名的人員出動，最近更是有些橫行街市的囂張氣焰。堙幫主的事情也是他們一手策劃的陰謀，目的在於招攬堙幫主手下的賢能義士。青龍幫分部最近出現的分歧也是因他們挑撥而起，而其主要目的是在於削弱青龍幫勢力和分散堙幫主的注意力。不過……”
“說下去。”又是不好的事情吧，不然一向冷靜的阿辛怎麽也會露出那樣為難的表情。
“不過，在屬下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事情。分流幫雖然也是老幫老派了，但是其幫的規模和首領組織能力都屬於次等級的二流幫派。可是……”
“可是就是這樣一群烏合之眾是怎麽挾持的了堙幫主，又是如何挑起青龍幫內部的矛盾的？！”忍不住笑出聲來，阿辛也有犯糊塗的時候啊。
“是。”
拿起桌上的薯片，邊吧唧吧唧的嚼著，邊說著：“阿辛，其實很多時候，你越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可能是真相。就像是這件事，你是不是有想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頭製造的假象？”
“屬下不敢！”
7
“不要搶我的話！”不悅的揚起眉。這個家夥就是這麽死板！一點都不可愛！“告訴你，你這樣想是對的！如果你沒有這麽想過，那我就要懷疑你的本事都是從哪裏偷來的了，而你又是怎麽混進青龍幫的！”斜視著在一旁低頭默不作聲的某位，心裏稍稍有了點平衡。喝了口紅茶又繼續道：“其實，這件事看起來沒那麽難理解。老頭做事一向是莫名其妙卻又是深思熟慮過的。而我們這些人能做的，隻能是老老實實的做他手裏的一顆棋子，然後在他旗開得勝的時候得到一些戰利品。”哎，有時候啊，聰明也是件很痛苦的事。看破的太多就會被傷的越重啊！
“恕屬下冒昧，屬下倒認為老爺這麽做的原因都是為了少小姐。”
“噢？是嗎？怎麽看的出？”阿辛是從不會讓我失望的，希望這次也是。
“分流幫確實不值一提，但是想必少小姐也猜得出，分流幫隻不過是個穿針引線的引子。而這根引子的真正矛頭其實是老爺親眼看中的堙家女婿——上官執！上官少爺！”
“嗯，然後呢？”你比我想的更強，阿辛。
“老爺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測試這個未來女婿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又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成為堙家的繼承人，協助少小姐管理好青龍幫的未來。其中還有一點更重要的原因，老爺在做最後的賭注，看上官少爺有沒有坐上頂峰的潛質！”
將薯片丟到一邊，合上有點發酸的眼，沉吟片刻問道：“那，那個上官執過關了嗎？”
“迴少小姐的話……沒有。”聽的出阿辛在遲疑。
微微抿嘴，笑語：“噢？為什麽？據我所知，上官執有足夠強的能力、潛質坐得人上人啊！”
“本來是完全符合條件的，但是到最後的關鍵時刻，上官少爺罷手了。為了……少小姐罷手了。但是……”
“但是什麽？”心裏莫名的有些緊張，好像從剛才聽到“上官執”這三個字時就開始了。
“但是老爺念在上官少爺是因為少小姐而失手的，所以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而這次的成敗即將決定少小姐和上官少爺的未來。”
“這些事先不說了，我讓你查的另一件事情怎麽樣了？”對於這些讓人心煩的事，我還是對那個人的身世更感興趣。
“嗯……即使屬下使用公開後少小姐的候選人身份，但還是隻查到12歲以前的。”
“說。”這個代價可真是夠大的了，雖然隻是些微不足道的資料，但總比什麽都沒有要好太多。哎，不知道這樣任性的後果是如何巨大啊！
8
“上官執，上官家的二少爺。一出生就被從本家抱走，丟進美國的貧民窟。在那裏上官少爺度過了他的12年少年生涯。也是在那裏，他學會了看人臉色生活，靠自己的本事吃飯，還有忍受低人一等的卑微與唾棄。12年裏，上官家沒有一次接濟過他，也從沒有告訴過他任何關於上官家的事情……為了更加了解上官少爺的過去，屬下專門走訪了當年和上官少爺一起長大的同齡人。據他們的告知，上官少爺曾多次被美國街頭的流氓打暈過，更有之幾次從死亡線上爬迴來。而被打的原因竟然隻是看他不爽。”
“隻是？”隻是這樣嗎？
“嗯……當然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其實他們是畏懼上官少爺身上散發的戾氣，和死人般的冷眸。對於那些人來說，消滅比自己厲害的人就可以保全自己的地位。”
“厲害？那時的上官執也就不到十幾歲吧，能構成什麽威脅？”又抿了一口散著香氣的紅茶，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屬下沒有見過當時的上官少爺，所以也很難想象出那時的場景。不過看講述人臉上的惶恐應該是絕非假象。最後一點，在上官少爺12歲生日被上官家接走的那天，有幾處經常被街頭混混用
抱怨歸抱怨，家還是得迴的，老頭也是要認的。所以在之後的幾句言不由衷的對話之後，我便跟著老頭坐上了他的私人專車——迴家！
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綠，眼裏漸漸蒙上霧般的迷茫。說不定我存在的意義就跟那路邊的行道樹一樣，吸收著世間的廢氣，然後傾其所有吐出供養他們生存的“工具”。最後得到的不過是世人匆匆的一瞥，和嫌惡的表情。
“伊伊，不要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啊！”
耳邊又迴響起老頭最後那聲重重的歎息，好像是傾盡所有的力氣發出的呻吟。那麽悲痛，那麽無助，那麽決然。讓我的心一下就跌入了冰川，久久找不迴溫度，找不迴生命的律動。
“老頭，是不是隻要我在三個月之後和上官執訂婚就可以了。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目光還是聚集在窗外，沒有焦距的飄蕩著。明明身在此處，心呢？已經死了吧，沒有溫度的心怎麽能說是活的呢？
老頭沉吟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或許是驚異我怎麽會知道這些，抑或是在欣喜我終是屈服了，“嗯……”緩慢而沉重的語調載著？痛？
在急行了將近半個小時後，車終於停在了一處豪華的院落前。
黑色的大理石門柱莊嚴且透著肅殺的氣息，同為黑色的雕花大門正緩緩的敞開，為迎接它的主人。幾秒的停滯後，車再一次前行。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坪，隨著微風拂過而蕩起一波波漣漪。在平整的水泥路旁，靜靜地矗立著一尊尊形態各異的白色天使雕像。乳白色的小天使或站或坐，或走或飛。有的手裏拿著裝著露水的瓶子；有的雙手握著拉滿弓的穿心箭；有的兩個抱在一團打鬧；有的展翅準備高飛；有的……不管形態如何變化，它們還是有相同的一點——嘴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安逸的微笑，恬靜的微笑。它們是老頭珍愛的寶物，是我童年僅存的美好記憶。它們是我仿照媽媽素描本上的作品，是我和媽媽唯一的心靈寄托。
這樣的雕刻品在堙家隨處可見，而且每一個都是我親手製作的。在我的印象中好像總共有103個。一天一個，103天，103個。那是我人間地獄的終尾，是我“畢業”的通行證，所以對於我來說，那103個日日夜夜是我所珍惜的，也是我所難忘的。
堙家的整體不像是住宅區，倒是跟公園大似相同。記得我在一開始就有提到過老頭一時興起建的遊樂園，那個遊樂園就在堙家的東麵，離我的窗台不遠，在夜晚還可以看到摩天輪彩色的光圈。
在西麵是老頭的高爾夫球場，每個周末老頭都會騎著他得意的小洋車去那裏打上幾杆子。有時也會叫上各幫的會首一起娛樂一下。在北麵是青龍幫總會的據點，那裏的一切都是具有嚴格的保密措施，一般的人是不可能接近的。也就是說要進入青龍幫就必須先過了堙家保安那塊，不然你是連幫門都見不著的。
“老爺，少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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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沒等門童把車門打開我就已經自行踏出車廂。見到久違的故土，怎麽能不抓緊時間好好懷念一下呢？
老頭微笑著俯身走出車，臉上部分鬆弛的皮膚緊皺在一起，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俊逸。都說是“老來俊”了。
“迴家的感覺怎麽樣？都說‘小別勝新歡’……”
“打住。我沒新歡，也沒興趣搞什麽新歡。至於您老是不是想找一個……我也管不著。”老頭的胡言亂語功力還是不見減啊，怎麽什麽都能被他扯上。“小別”？“新歡”？哎，這都是人能想出來的嗎？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背手走上漢白玉石雕漆的階梯，在玄關處突地停住，背對著老頭說：“老爹，如果你寂寞了，我是不會幹涉你的私生活的。我……替媽媽感謝你多年來的真心。現在，已經夠久了——您啊，自由了！”猛地轉過身，對著老頭綻開一個大大的笑顏，然後在他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之前逃離現場。目的地直奔我的臥房！
三步並做兩步的踏上主樓梯，身後是女傭們整齊的唿聲：“歡迎少小姐迴家！”
哎，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是這麽死板的打招唿方式。等有機會了再好好教育一番，今天還是得好好放鬆一下，犒勞一下苦撐了那麽久的自己。哇哈，堙伊伊時刻到來！
上到三樓，推開樓梯口右側的第一個房門，一片血紅衝入眼球。
我久違的親親天地……“我來啦——”咆哮一聲衝上我最愛的席夢思，瞬間柔軟的觸感封閉了全身。床鋪因為我的突然壓力微微上下晃動，像是在歡迎我的久別重逢。
嗬嗬，還是自家的床最舒服。那個破學校的床真不是人睡的！（某妖低語：那你都睡了兩個多月了，難道是在承認你自己不是人嗎？某伊：pai飛！某妖怒吼：靠，這都什麽世道，連老媽都敢pai！某伊：……）
把頭淹沒在緋紅的枕頭裏，鼻尖唿吸著熟悉的香水味兒，這是屬於媽媽的味道……媽媽，我迴來了……媽媽，想我了嗎？
抬起右手在床頭的某處胡亂摸索，終於在不懈努力下摸到一塊硬硬的長方體。將頭從鬆軟的棉絨裏抬起一條縫隙，借著微弱的光望著手上的物體。
紅色的相框，周邊由金色的條紋勾勒出細小而精致的花紋。鏡框中有張完全不同於外表裝飾那麽豔麗繁華的泛著黃色的照片，照片的一角有被灼燒的痕跡，淺淺的黑，深深的傷。顯然是存在的年代已久，顯然是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照片上有個淺笑的女子，女子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額頭上斜梳著過眉的劉海，其中有幾根發絲被過往的風吹散。迷了雙眼……的是鏡中人還是我們這些看著鏡的人。
3
“你媽媽是個溫柔的似水的女子，她的胸懷甚至比男人還要寬闊。她總是容忍我許多，能讓我可以在自己的理想上一展宏圖。她很愛笑，她的笑永遠那麽讓人安心，好像隻要擁有了她的笑就能不畏懼任何艱難。她總愛笑著對我說：‘嘯龍，如果我老了，你可不要丟下我去找小老婆哦！’雖然她的容貌不是數一數二的美女，但是沒有人可以比擬她與生俱來的氣質美。她的魅力是不能跟那些庸脂俗粉比較的，她啊，可以輕易捕獲年輕氣盛的少年心……”記得老頭在說這些話時，嘴角輕輕上扯，似是在談起自己欣賞的人才，眼裏的柔情更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住了我年少輕狂的心。那時我12歲，正式被譽為“青龍幫少小姐”，青龍幫的下任繼承人。
我對我的母親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的記憶。我知道她有個好聽的名字——依雪兒。我知道那張泛著舊黃色照片中的人就是她。我還知道，老頭很愛她，愛她愛到她已經離開12年了還依舊守著那份對她的情意，對她的承諾。
12年前的記憶按說應該多多少少殘留一些隻言片語和殘損的景象，但是自我6歲那年發生意外之後，關於6歲之前的事情我都記不得多少了。確切來說我隻記得兩個名字，伊伊，雪兒。一個是她經常叫我的名字，一個是老頭經常叫她的名字。當然這些都是老頭在多年後告訴我的，當時他還手捧著紅色的相框喃喃自語：“聽到沒？我們的女兒把什麽都忘了，可唯獨沒有把你給她的名字忘掉，也沒把我愛的你忘掉。你該知足了……”
“媽媽，我們是該放老爹自由了，對吧？他這些年的苦你都看到了吧，他該還的債已經還夠了。所以，我們放他自由吧！……我就知道，媽媽您一定不忍心看著他再如此孤單對嗎？您還是像12年前那樣愛他吧，不然也不會為了他而……哎，您也是個愛情的犧牲品啊！”
對著相框裏的女人微微苦笑。上麵這番話算是作為他們這段生死戀的終結評語吧！這場怨念已經苦了太多人，太長時間了。
“啊——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哦！”翻過身，朝著頭頂的露天窗戶大喊一聲。苦笑在唇角蔓延……
……
媽媽，你真的甘心就這樣離開嗎？
媽媽，你真的忍心丟下我獨自離去嗎？
媽媽，你怎麽可以這樣絕情？！
媽媽，我好恨你！
媽媽，我想你了，想得無力唿吸，我去找你好嗎？隻要不唿吸就可以見到你了吧！
媽媽，我好難受，但是這樣就離你更近一步了對嗎？
媽媽，爸爸他好壞，他不讓伊伊去找你。
嗚嗚，媽媽，我見不到你了，爸爸說如果我去見你他就再也不理伊伊了，他就再也不讓伊伊去見外公外婆了，伊伊就會再也聽不到外婆講媽媽小時候的故事了。可是，伊伊想聽，想知道關於媽媽的所有事情。所以，請媽媽等等我好嗎？伊伊一定會再去找你的，媽媽要等伊伊哦！我們拉鉤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4
“唔啊——”怎麽睡過去了？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女孩在哭，哭著找媽媽，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啊——我是不是最近神經繃得過緊，有點錯亂了？哎……
甩甩仍有些混沌的腦袋，在太陽穴處狠狠的敲了幾下，總算有種還活著的感覺。晃悠悠的從床上走下來，在衣櫥裏挑了件白色的睡衣，對著衣櫥旁邊的鏡子比劃了幾下。
嗯，就這件了。好不容易迴趟家，要好好享受一下。首先當然是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啦！其次嘛……怎麽舒服怎麽玩唄！
唱著小調，悠哉遊哉的推開房門往隔壁走。卻在抬頭時一眼看到浴室門邊站著的一個身影，纖細的無骨的身影。白色的上衣配著白色的長裙，黑色的發絲被高高挽起用一根淺藍色的發帶固定。手上似乎拿著什麽，藏在身前。
“阿蘭？！”禁不住高唿一聲，在那身影還沒完全轉過來前人已衝到了她的懷裏。熟悉的溫度瞬時覆蓋全身。
頭頂傳來一陣嗤笑和溫柔的嗬斥：“傻丫頭！怎麽還冒冒失失的！就憑這個樣子是怎麽熬過這兩個月的？你同學和老師沒有笑話你嗎？”
“切，他們敢！我是誰啊！青龍幫少小姐，未來黑幫的領軍人物！”頗為不滿的反駁迴去，語調卻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話音剛落頭上立時一陣酥麻襲來。騰出雙手捂住被敲痛的腦袋，撇嘴道：“阿蘭就會來這招，老掉牙了！嘿嘿！”呲牙咧嘴的說完就往浴室裏衝，我可不想再來一下啊。
“臭丫頭，跑路的功夫可是一點沒退步啊！……喂，睡衣都不要了嗎？”
不理會門外阿蘭“氣急敗壞”的怒吼，背斜靠在浴室的房門上，嘴角洋溢著愉悅的笑。——迴家真好。
阿蘭是和阿利他們一起來到幫裏的，今年已經20歲的她還沒嚐過戀愛的滋味，更不知人生的樂趣為何。猶記得她第一天來這裏時的情景，土白色的襯衣，花白的水褲，高高紮起的馬尾閑閑的擺在腦後。一雙閃著精明的灰色眼珠鑲嵌在小麥色肌膚的鵝蛋臉上，不時的綻放出幾道異彩。一米七左右的個子在一群健壯的男人中間變得格外嬌小，加上那弱不禁風的身材更是讓人一眼就將她從人群中提溜出來。所以當老頭饒有興趣的叫她出來露兩手的時候，所有人都表現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但是，在幾分鍾之後，幾乎是在場的每一位觀眾都為她的身手而發出陣陣噓聲。而她隻是微微頷首，然又默不作聲的退迴到人群中。隻那幾眼，我就知道，她會是我以後漫漫長路中的有力助手。所以，在她前腳退下去後，我後腳就從老頭的龍椅後麵站出身來。慢步走下巨龍雕刻的樓梯，仰著小巧的頭顱站立在一群麵部兇狠的大個子麵前，傲著聲音說：“你，就是剛才那個，我要你了，以後就跟著我混吧！我保證有我堙伊伊喝的，就決不讓你渴著！”我的聲音並不是很大，甚至還帶著稚氣的嬌嗔，但是我知道，我的這一聲足以跟老頭的龍令媲美。那時我12歲，剛剛授權成為青龍幫的“少小姐”，下任青龍幫的繼承人。而這次人手聚集就是老頭專門為我挑選貼身護衛而召開的英雄會。當時，我選中的隻有一人，就是阿蘭。阿利和阿辛是後來老頭為我配置的，說是為了減輕阿蘭的壓力。老頭這招可夠陰的，他知道那時我除了關於阿蘭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關心，所以專門找阿蘭談了很久的話。其結果可想而知。對我來說，阿蘭既是大我幾歲的姐姐，也是充當我心裏的母親角色。是我用心尊敬的人！是我真心愛護的人！是我打算終生守護的人！
收迴飄遠的心緒，深深唿出一口氣，伸手拉開幾步外的磨砂水晶門。霧氣隨著拉開的門縫迅速噴泄而出，漸漸模糊了視線，隻留下一片白。輕笑著閉上雙眼，憑著熟悉程度在霧中前行。向前五步，再轉左五步，再向前五步，駐足。緩緩睜開眼，在看到飄滿玫瑰花瓣的浴池時不禁輕笑出聲。這個阿蘭還是老樣子啊，連泡澡的花都百年不換一次的。
脫下身上的校服，猛吸一口氣，一個灌身紮進紅色的潮水中。平靜的水麵被激起一朵朵浪花，血紅色的花。
全身被微熱的水流緊緊裹住，然後暖流順著毛孔傳遍每個細胞。舒適感到達了極致。在水裏翻了幾個跟頭之後，慢慢浮出水麵。仰頭暢快的唿吸著沁著玫瑰香的空氣，手隨意的將額前的發絲攬到腦後。
啊，這是有多久沒這麽享受過了？哎，真是一大遺憾啊！
5
靠著浴池邊上的玉石在池裏泡了將近兩個小時，就在都快把身上的一層皮泡下來時，終於在阿蘭的絮叨中結束這看似沒有盡頭的“戰役”。
懶懶的接過阿蘭手上的睡衣，不過不是我前麵拿的那件。那件在剛才見到阿蘭時激動的扔到地上了，還好我的睡衣多的可以開家服裝展，所以也無所謂。
“丫頭，已經發育的不錯了嘛！可以和姐姐我相比了！”說完又在我的翹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揉揉痛處，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姐姐，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啊！怎麽可以對這麽可愛的妹妹下重手呢？”
“是啊，這麽可愛的妹妹！”阿蘭的神情忽然變得深沉，嘴角的笑容也足漸蒙上陰影。
挽過阿蘭的手臂，將頭靠在她的肩頭，柔聲道：“阿蘭，隻要你不拋棄我，我就一定不會離開你的，我保證！”
“嗯！我知道！”阿蘭輕柔的拂過我的濕發，然後拿過身邊的毛巾開始擦拭上麵的水滴。動作細致而小心，就像在擦拭珍貴的水晶玻璃杯。
溫順的低下頭，透過發絲看著近在咫尺的秀麗麵龐。
阿蘭，還有你在身邊，真好。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坐在餐桌前，看著桌上的滿漢全席，腦後劃過一道冷汗。
“老頭，今天是不是有什麽貴客啊？”眼盯著離我不到十公分的龍蝦，嘴角的唾液呈瘋狂狀態分泌。
“嗬嗬，有啊！”
“噢，那他（她）什麽時候到啊？”現在我的腦裏和眼裏隻有美味的蝦蝦，其他的通通滾蛋。
“她早就到了啊！”
“噢？我怎麽沒看見？”疑惑的看向對麵的老頭，隨便瞅瞅周圍有什麽可疑的我沒發現的人。
“哈哈，伊伊啊，你一看到美食就變成一歲的幼齡兒童了，這毛病可得改改了，再不改，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堙老頭邊笑邊做抹淚狀，不要告訴我那是笑出來的眼淚。
起，什麽嘛！
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由分說的拿起那隻被我垂涎已久的大蝦，我啃我啃我啃啃！
“嗝——”唔，吃的好飽啊，小肚子都起來了。
接過阿蘭遞過來的茶水，淺淺的抿一口。朝著準備離座的老頭問道：“你明天有事嗎？”
“嗯，你有事？”
“沒。”
“嗯，那就早點休息吧，好好睡一覺！明天我迴來的時候要看到一個精神足足的淘氣包哦！”說完還不忘自以為是的燦燦一笑，然後在一群傭人的簇擁下離場。
忍住嘔吐的欲望，都老大不小了，還是一副沒有正經的樣子！話說，誰能想到他這個曾經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還有這麽小孩子的一麵？哎，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哦！
“阿蘭，你說如果我背叛一次老頭，下場會怎麽樣？”扔下餐巾布，慢悠悠的站起身，朝著客廳走去。
“如果阿蘭背叛一次小姐，下場會怎麽樣？”
“嗬，是啊！會怎麽樣呢？”躺倒在沙發上，眼望著頭頂上方的琉璃巨燈，漸漸隆起眉頭。
“明天中午12點，叫阿辛到這裏來見我。”
“是，少小姐。”
“嗯，去休息吧。我想單獨在這躺一會。”
明天，明天啊！所有的事情也該有個合理的解釋了。
“那麽蓋上這個吧，夜裏還是有點涼的。伊伊……”
“嗯……”微眯起眼，在阿蘭的身影完全消失於視線前低聲著：“阿蘭，如果真有不能不背叛我的時候……那麽請按照自己的意誌去做吧！隻要你的心裏還有我這個淘氣的‘妹妹’……”
6
“少小姐，阿辛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了。”
“嗯……”
“伊伊……已經1點半了……”
“嗯，再眯一會兒就好……”
“死丫頭！再等就到晚上了！快起來！你要讓阿辛等到明天早上嗎！”
“啊呀呀，知道啦！”討厭鬼阿蘭，好不容易睡個懶覺，怎麽都不讓人安生啊！還有那個死阿辛，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睡的正香的時候來打擾。（某碎：呃……那個是誰讓阿辛來的來著，我怎麽不記得了？某伊：丫丫的，你直接說是我不就好了！幹嘛拐彎抹角的！不爽！某碎：喲，還有自知之明嗎，鼓掌鼓掌……）
拽過阿蘭手上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然後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洗漱間三秒搞定清潔問題。最後，頂著還在努力打架的眼皮，連連打著哈氣，一搖三晃的走下樓。
斜靠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兩隻腳隨意的搭在前麵的水晶茶幾上。捂著嘴，止住又一個哈氣，懶懶的問著站在身側的人：“調查的怎麽樣了？”
阿辛挺直著寬厚的背，語氣恭敬的迴道：“迴少小姐的話，已經差不多露出個眉頭了。”
“嗯，知道多少說多少，要是有一點隱瞞……收拾鋪蓋迴家種田去！”
“是。應少小姐的吩咐，我一開始以少小姐的名義調查關於此事的具體情況，但是受到了一些神秘力量的阻攔，最後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利用龍令的效益知道了一些關於上次挾持堙幫主的緒頭。那幫人流歸屬於三角地分部的對立幫派——分流幫。分流幫一直以來都是下層黑幫組織，做些地下交易，是僅存的幾個黑手黨。他們這些年來常常發起莫名的人員出動，最近更是有些橫行街市的囂張氣焰。堙幫主的事情也是他們一手策劃的陰謀，目的在於招攬堙幫主手下的賢能義士。青龍幫分部最近出現的分歧也是因他們挑撥而起，而其主要目的是在於削弱青龍幫勢力和分散堙幫主的注意力。不過……”
“說下去。”又是不好的事情吧，不然一向冷靜的阿辛怎麽也會露出那樣為難的表情。
“不過，在屬下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事情。分流幫雖然也是老幫老派了，但是其幫的規模和首領組織能力都屬於次等級的二流幫派。可是……”
“可是就是這樣一群烏合之眾是怎麽挾持的了堙幫主，又是如何挑起青龍幫內部的矛盾的？！”忍不住笑出聲來，阿辛也有犯糊塗的時候啊。
“是。”
拿起桌上的薯片，邊吧唧吧唧的嚼著，邊說著：“阿辛，其實很多時候，你越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可能是真相。就像是這件事，你是不是有想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頭製造的假象？”
“屬下不敢！”
7
“不要搶我的話！”不悅的揚起眉。這個家夥就是這麽死板！一點都不可愛！“告訴你，你這樣想是對的！如果你沒有這麽想過，那我就要懷疑你的本事都是從哪裏偷來的了，而你又是怎麽混進青龍幫的！”斜視著在一旁低頭默不作聲的某位，心裏稍稍有了點平衡。喝了口紅茶又繼續道：“其實，這件事看起來沒那麽難理解。老頭做事一向是莫名其妙卻又是深思熟慮過的。而我們這些人能做的，隻能是老老實實的做他手裏的一顆棋子，然後在他旗開得勝的時候得到一些戰利品。”哎，有時候啊，聰明也是件很痛苦的事。看破的太多就會被傷的越重啊！
“恕屬下冒昧，屬下倒認為老爺這麽做的原因都是為了少小姐。”
“噢？是嗎？怎麽看的出？”阿辛是從不會讓我失望的，希望這次也是。
“分流幫確實不值一提，但是想必少小姐也猜得出，分流幫隻不過是個穿針引線的引子。而這根引子的真正矛頭其實是老爺親眼看中的堙家女婿——上官執！上官少爺！”
“嗯，然後呢？”你比我想的更強，阿辛。
“老爺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測試這個未來女婿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又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成為堙家的繼承人，協助少小姐管理好青龍幫的未來。其中還有一點更重要的原因，老爺在做最後的賭注，看上官少爺有沒有坐上頂峰的潛質！”
將薯片丟到一邊，合上有點發酸的眼，沉吟片刻問道：“那，那個上官執過關了嗎？”
“迴少小姐的話……沒有。”聽的出阿辛在遲疑。
微微抿嘴，笑語：“噢？為什麽？據我所知，上官執有足夠強的能力、潛質坐得人上人啊！”
“本來是完全符合條件的，但是到最後的關鍵時刻，上官少爺罷手了。為了……少小姐罷手了。但是……”
“但是什麽？”心裏莫名的有些緊張，好像從剛才聽到“上官執”這三個字時就開始了。
“但是老爺念在上官少爺是因為少小姐而失手的，所以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而這次的成敗即將決定少小姐和上官少爺的未來。”
“這些事先不說了，我讓你查的另一件事情怎麽樣了？”對於這些讓人心煩的事，我還是對那個人的身世更感興趣。
“嗯……即使屬下使用公開後少小姐的候選人身份，但還是隻查到12歲以前的。”
“說。”這個代價可真是夠大的了，雖然隻是些微不足道的資料，但總比什麽都沒有要好太多。哎，不知道這樣任性的後果是如何巨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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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執，上官家的二少爺。一出生就被從本家抱走，丟進美國的貧民窟。在那裏上官少爺度過了他的12年少年生涯。也是在那裏，他學會了看人臉色生活，靠自己的本事吃飯，還有忍受低人一等的卑微與唾棄。12年裏，上官家沒有一次接濟過他，也從沒有告訴過他任何關於上官家的事情……為了更加了解上官少爺的過去，屬下專門走訪了當年和上官少爺一起長大的同齡人。據他們的告知，上官少爺曾多次被美國街頭的流氓打暈過，更有之幾次從死亡線上爬迴來。而被打的原因竟然隻是看他不爽。”
“隻是？”隻是這樣嗎？
“嗯……當然這並不是真正的原因。其實他們是畏懼上官少爺身上散發的戾氣，和死人般的冷眸。對於那些人來說，消滅比自己厲害的人就可以保全自己的地位。”
“厲害？那時的上官執也就不到十幾歲吧，能構成什麽威脅？”又抿了一口散著香氣的紅茶，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屬下沒有見過當時的上官少爺，所以也很難想象出那時的場景。不過看講述人臉上的惶恐應該是絕非假象。最後一點，在上官少爺12歲生日被上官家接走的那天，有幾處經常被街頭混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