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出了銀鋪,迴到道觀。


    入夜,範尚來了,拿了一疊留音符與卷宗:“師叔,已整理完了,東宮府中留音符與情報卷宗全在這裏。”


    “直接說,查清楚了嗎?”


    範尚道:“根據我們翻看卷宗及留音符信息,那些失蹤孩童的確是東宮府侍衛所劫,主謀是楚國太子,至於為什麽暫不知曉,似乎是楚國太子得了什麽重病,留音符中反複提到過幾次,太子病發。”


    “這個楚國太子,你了解嗎?”


    “此人姓楚,名邦傑,年三十四,無靈根,十四歲被立為太子,性豪奢,為人跋扈。”


    唐寧翻看卷宗,裏麵記錄的全是留音符記載的對話。


    今夜之前務必要弄到手。


    知曉。


    快,太子要發病了,趕緊抬進去。


    太子沒事了吧!


    好了,下個月的糧食準備好了嗎?


    卷宗裏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對話。


    “師叔,這事似乎沒什麽怪異的。都是凡俗事耳,太子病重,可能聽了某些缺德方士之言,要以孩童之物為藥引治病。這點小事,怎勞您大駕親自查探?”範尚疑惑道


    唐寧道:“真要是這麽簡單,我自然不會千裏迢迢跑來了。我收到奏呈,派人調查此事,最後失蹤。我懷疑這個太子後麵另有黑手,這個人才是汴京城孩童失蹤的主導者,或許是練了什麽邪功的修士。”


    範尚道:“這麽說,看來此事另有隱藏了,師叔,要不要我去太子府調查一番?”


    “不用了,我去會會他們,看看是什麽邪魔外道作祟。半個月前,東宮府中,你們就沒監測到什麽嗎?”


    “情報站對於這樣的俗世王公府邸隻是偶爾進行監測,太子府邸下方雖安有銅管,但並非時時監測,不然別說人手不夠,光是留音符的消耗,靈石經費也吃不消。一般我們對於這樣的王公府邸,一月監測一兩次,若不涉及到魔宗信息,是不會嚴密監測的。”


    唐寧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出了道觀,化遁光而去。


    …………


    東宮府燈火通明,婢女侍衛往來如梭。


    唐寧遁入府中,徑直來到太子楚邦傑的寢居,隻見一個黃袍披身,熊腰虎背的男子盤坐在中央一動不動。


    這是在幹嘛呢?唐寧心裏疑惑,此人身上毫無靈氣波動,居然學修士一樣盤腿而坐,看其坐姿手勢,明明就是在引氣吐納。可他周身無半點靈力,天地靈氣並不受其引導。


    好一會兒,屋外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太子,食膳已經準備好了。”


    “嗯。”楚邦傑輕輕應了一聲。


    房門推開,一群侍女魚貫而入,隻見每個人手中端著一個洗漱用的銅盆,上麵盛放滿滿的食物。


    雞、鴨、牛、羊等物足足裝了十幾個銅盆之多,唐寧微有些驚訝,這麽多的食物就是吃個幾十日也吃不完啊!


    楚邦傑睜開雙目,起身來到殿內木桌旁,抓起銅盆內一隻乳豬啃食起來,隻見其血口大張,狼吞虎咽,沒幾時一隻乳豬就被啃食幹淨。


    他嘴上不停,拿起一隻烤羊繼續啃食,三下五除二又吃了個幹幹淨淨。


    唐寧看的目瞪口呆,十幾個銅盆裏的食物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被他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楚邦傑吃完食物,抹了抹嘴,似還有些意猶未盡,緊接著,他迴到寢居盤腿坐下,繼續引氣吐納。


    毫無疑問,麵前的這個儀表堂堂、熊腰虎背的漢子已完全脫離了凡人的範疇,硬要說的話,像一隻披著人皮的野獸。


    縱是野獸,也不能一頓吃下這麽多食物,這個楚國太子,很是古怪。


    殿內,一名太監指揮著眾侍女將殿內收拾幹淨。唐寧悄然退出,遁入地底,一路尾隨著眾侍女而去。


    “咱們太子可是越來越能吃了,現如今每頓都要十幾隻牛羊。”


    “可不是嗎?聽說太子病情是愈發嚴重了,這般下去,怎麽得了。”


    兩名侍女小聲交談著。


    “嘀咕什麽呢?我警告你們,太子的病情,一個字也不能透露出去,誰說出去一個字,看我不打死她。”領頭太監斥道


    眾人不敢再言語,端著銅盆到膳房後,各自迴房歇息去了。


    唐寧跟隨著領頭太監,到了一無人的拐角,現出身影,手一揮,太監軟軟倒下。


    唐寧遁光一閃,帶著其出了府邸,來到一荒僻的無人處,施展控魂術,神識侵入進其泥丸宮中。


    那太監悠悠轉醒,神情呆滯,雙目空洞無神。


    唐寧問道:“汴京城內外消失的童男童女是不是太子楚邦傑下令劫掠的?”


    “是。”


    “他需要那些孩童幹什麽?”


    “吃。”


    “什麽?”唐寧大驚:“吃什麽?”


    “吃那些孩童。”


    “為什麽?”


    “治病練功。”


    “練什麽功?”


    “不知道。”


    “我觀他神誌清醒,體魄強健,除了胃口異於常人,不像有病的樣子?他究竟得的什麽病?”


    “每至月圓之時,便會發病,狀若瘋魔,需要食童男童女之血肉方能治愈。”


    “這些是誰告訴太子的法子,東宮府邸除了你們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


    “雲翳仙師。”


    “雲翳?他是什麽人?什麽時候來的東宮?現在東宮府何處?”


    “雲翳仙師是仙家人物,三年前來的東宮,在東宮坤清殿中。”


    “太子這個病症是自小帶來的,還是近年染上的?”


    “三年前患病。”


    兩人問答之間唐寧已大致弄清事情來龍去脈,看來一切皆是這個雲翳搞的鬼,不知練了什麽邪功,控製了楚邦傑,使他患上這等怪病:“半個月前,有沒有一名男子來過東宮府?”


    “有。”


    “他人呢?”


    “死了。”


    “誰殺得?”


    “不知道。”


    唐寧一直盤問了半個多時辰,事無巨細通通問了一遍,而後神識退出他泥丸宮,那太監直挺挺倒了下去。


    太子楚邦傑是三年前得此怪病的,發病後神誌模糊,瘋瘋癲癲。


    直至雲翳來此,傳了他治病之法才日漸好轉,至此之後,太子食量一日日加大,然而每至月滿之時仍會發病,病發時神誌不清,狀似瘋魔,需要食童男童女血肉方才抑製。


    至於雲翳,這個太監也不知曉其身份,隻知是個仙家人物,唐寧猜測多半是個散修,太子的病症應是他搞的鬼。


    隻是有一點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個雲翳他這麽做目的是為什麽呢!


    一個修行界人士,盯上一個凡人,搞東搞西,對他似乎並無什麽益處。且這楚邦傑究竟是受了什麽邪術,居然要生食嬰孩以續命,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唐寧施展了術法將這太監屍首焚盡,又摸迴東宮府邸,來到坤清殿,他遁入地底,在坤清殿內前行,整個大殿空無一人,方圓數十丈內,神識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人。


    莫非是謝莊的行動是他產生了警覺,先一步逃之夭夭了?還是那太監搞錯了地方?無論如何,此事不能再拖了,太監的消失必引起楚邦傑的警覺,若他也逃之夭夭可就有些麻煩了。


    唐寧摸至太子寢居,楚邦傑仍盤坐在地,他現出身形,一揮手,周身靈力湧向其人。


    楚邦傑睜開雙目,隻見他五官扭曲,青筋凸起,似在抵抗靈力的擠壓。


    唐寧輕咦了一聲,這楚邦傑周身明明沒有靈力,怎麽能抵抗住自己靈力的壓迫呢!


    楚邦傑發出一聲野獸般沉悶的低吼,全身蠻肉暴起,整個人身形瞬間壯大了幾圈,將身上黃袍撐破。


    唐寧凝眼一看,隻見其胸前有一個碗口大小的空洞,從胸前直通腹背,他心下微驚,這胸口之處乃人五髒之心肺所在,別說是凡人,就是修士受此一擊,也得立時斃命。


    此人竟然安然無恙,實乃平生之未見。


    唐寧不再留手,身上滾滾靈力湧出,向其擠壓而去,楚邦傑立時昏死過去。


    他遁光一閃,領著楚邦傑破屋而出,門口的侍衛還沒來得及大喊,人已直挺挺倒下。


    兩人來到荒郊野外,唐寧將他隨手一扔,一揮手,其身上衣物盡數化作齏粉,但見其整個人全身筋肉高高凸起,胸口處碗大的空洞。


    令他大驚的是,此人整個腦袋,脖頸處有絲線縫合的痕跡,像是腦袋掉了後縫起來一般。


    且其全身上下感受不到心髒的跳動,這是一個沒有心髒的人。


    唐寧靈力進入他體內遊走,發現這個人不僅沒有心髒,五髒六腑已無一處完好,心、肝、脾、肺、腎除了心髒被摘除,另外四髒已近乎溶解,成為一團黏糊。


    這是個什麽怪物?凡天地有靈之物,皆少不了唿吸吐納及必要的五髒器官。此人五髒全無,卻絲毫無礙?簡直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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