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愷道:“鄭老弟啊!這件事,我早想和你談談。你心儀於許道友,這沒什麽,問題是你們兩人的身份,你應當清楚。你們是我招募提拔的,我自然不猜疑你們。”


    “可唐師弟,他初來乍到,你們兩人既非他所提拔,又非宗門弟子,若真攪在一起,他豈能不心疑?這一點不可不慎啊!”


    鄭威默然不語,良久乃道:“如若婉兒願意的話,我可辭去此職務,隻協同她處理財務內政。”


    “你辭了職務,誰可接替?”


    “隻待本站其他人一踏入築基,我就主動辭去此職。”


    杜元愷緩緩說道:“鄭老弟,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幫忙。可能有些難為你,不知你是否願意?”


    “杜仙使何出此言?若無你提攜關照,焉有我今日。旦有吩咐,莫敢不從命。”


    “好,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走之後,你在情報站幫我盯著一個人。”


    “誰?杜仙使是懷疑咱們內部有細作?”


    “唐寧師弟。”


    “什麽?”鄭威大驚:“杜仙使何意?請明示。”


    “我需要他的一些把柄,你明白嗎?你不用做任何事情,隻要替我盯著便行,若發現他有什麽違反宗門法規的行徑,立刻告知於我。”


    鄭威臉色數變,陰晴不定:“莫非杜仙使與他之間……”


    “非也。”杜元愷擺手打斷他:“我跟他沒有任何私人恩怨,實話告訴你吧!我這麽做,也不過是受人之托而已,上麵有人對他很忌憚。”


    “是?他跟貴宗某些人有仇怨?”鄭威小聲問道。


    杜元愷道:“宗門內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有非恩及仇,也不是非黑即白。仇怨兩個字遠遠談不上,頂多隻是有些不對付罷了。你知曉他為何會從宗門調任本站主事嗎?”


    鄭威搖了搖頭。


    “因為有人不想讓他在留在宗門內,簡單的說,他不是我們想要的下一任情報科接班人。我上次和你說過,本宗有不少師叔都頗為賞識他。下麵還有一句話,當時未說,現在告訴你,本宗內也有不少師叔厭煩他。”


    “我明白了。”鄭威點頭道,杜元愷話說到這個份上,已是不容他拒絕。


    他明白,至此,自己成為他們內部相鬥的一顆棋子,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否則難有容身之地。


    杜元愷道:“我們這麽做,隻是防微杜漸而已,他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但卻是個很有威脅的潛在對手。如果你能幫我們掌握他一些把柄,真到了那一天,能夠派上大用場。”


    “需要什麽樣的破綻把柄能夠對他這個級別的修士產生威脅,請杜仙使明示。”


    “當然不能夠是經費、靈石這些蠅營狗苟的瑣事了,想要引得宗門高層重視的把柄,必須是性質嚴重,譬如人或者情報一類,你明白嗎?”


    鄭威道:“如若他沒有這方麵破綻呢?”


    杜元愷笑了笑:“人一輩子哪有不大意的時候,你隻要好好盯著就行了,經年累載下來,總會有些許小錯的。”


    “是,我知曉了。”


    “這件事情你知我知,不要告訴任何人。”


    “明白。”


    兩人在屋室商談良久,鄭威出了房間,來到許清婉門外,敲了敲門。


    “進來。”裏麵清冷聲音傳來。


    鄭威推門而入。


    “鄭大哥,你來了,有什麽事兒嗎?”許清婉盤坐在蒲團上,神色冷淡。


    “我就要離去,特來向你辭別。”


    “嗯。”許清婉不冷不熱應了一聲。


    氣氛有些冷場,鄭威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沉默了一會兒道:“聽聞你與唐仙使是故交舊識,他即將接任情報站主事之職,以後你我都在他手下聽命,他這個人你覺得怎麽樣?”


    “還行。”


    “方才我與杜仙使聊了一陣,聽他所言,這個唐寧似乎對我們倆頗為忌憚。婉兒,若你願意的話,我立刻辭去現在職務,幫你打理財務內政,可好?”


    許清婉默然道:“鄭大哥,我自入本站後,多蒙你關照,也欠你一份救命恩情。不過,男女之事,我確實無意,願你今後勿複言。你若有所需,我自竭力報答。”


    鄭威苦笑了一下:“我能有什麽所需呢?煢煢孑立,形影相吊。我隻是…想你好而已,你若願意,我怎麽樣都可以。”


    “不值得,你不知曉,我從前…”


    “我不在乎。”鄭威打斷道:“你從前如何我不在乎,我隻知道,自從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日思夜想,不可自拔。從前,我心中隻有報家門之仇,活的有如行屍走肉,直到遇見你,我連報仇的心思都淡了。”


    許清婉沉默不語。


    鄭威繼續說道:“我並非相逼於你,也非挾恩情以圖報答,隻是一吐衷腸,望你不要誤解。我不期望你立刻答應,我有的是時間等待,我先告辭了。”


    直至他遠走,許清婉才微微歎了口氣。


    ……………


    汴京城車水馬龍,人群往來如梭,一派繁華盛景。


    城西八十裏,一處道觀內,唐寧遁光落地,徑直往裏走去。


    “誒,裏麵是觀主修行之所,你不能進去。”道觀內,幾個道者模樣男子攔住他。


    唐寧絲毫不顧,一直來到大殿,推門而入。


    殿內一廣額闊麵男子盤坐於地,見他走入,麵色一變,將眾道者喝散,稽首道:“不知前輩蒞臨本觀,所為何事?”


    唐寧也不廢話,左手一翻掏出令牌遞給他。


    男子接過令牌,神識一掃,立馬恭敬行了一禮:“原來是上宗唐前輩,晚輩汴京東部情報站馬應遠,不知唐前輩蒞臨有何吩咐?”


    “讓範尚來見我,我在此等他。”


    “是。”馬應元應道,快步出了殿內。


    唐寧盤地而坐,約莫過了二個時辰左右,門外傳來敲門聲響。


    “進來。”


    一濃眉大眼男子推門而入,躬身行了一禮:“弟子範尚見過唐師叔。”


    “範尚,汴京城在你情報站監測範圍之內,我問你,近年汴京城內外屢有孩童失蹤的異事,你為何不呈奏?”


    “稟師叔,情報站隻負責修行界之事,汴京城孩童屢屢失蹤,弟子雖有所耳聞,可這屬於世俗界事,不歸我等管轄,自然也不用上報。”


    “你認為這是世俗凡人所為?你對此事知曉多少?”


    “弟子未曾認真調查此事,隻聽聞似與楚國東宮府有關。”


    “太子東宮府?可在你們監測範圍內?”


    “在。”


    “立刻去翻閱卷宗,查閱留音符信息,將事情調查清楚。”


    “是。”範尚應道,遲疑了一會兒:“師叔,這,部科規定…”


    唐寧手一翻,拿出一張條文,扔給他:“這是魯師兄授權文書,汴京所有情報站協助我調查此事。”


    “是,弟子立刻去調查。”範尚接過文書,退了出去。


    唐寧亦出了殿內,化遁光直去,不多時來到汴京城一家銀鋪內。


    “客官,需要什麽貨物。”肥頭大耳的掌櫃問道


    “你便是王賢方?”唐寧將宗門令牌遞給他。


    那掌櫃的一看,趕忙將鋪門關上,小聲道:“晚輩何聞見過唐前輩。”


    “王賢方呢?他在何處?”


    “就在後院,前輩請隨我來。”何聞領著他穿過內堂來到後院一屋室。


    內中一麵色白淨男子盤腿而坐,察覺到兩人前來,他睜開雙目:“是誰?”


    “是貴宗唐前輩來了。”何聞道


    唐寧推門而入:“你是王賢方?”


    “弟子王賢方見過唐師叔。”王賢方趕忙起身行禮


    “我來此是為調查本站弟子謝莊失蹤一事,他是如何失蹤的?把你所知悉數告訴我。”


    王賢方道:“是,汴京城近年來屢有童男童女無故失蹤,此事早已盡人皆知,弟子先前並不以為意,直到事情越鬧越大,有時一月多至十餘戶孩童失蹤,且大多是月滿之期失蹤。”


    “弟子因此疑心是有人拿童男童女煉什麽歪門邪功,因而寫了卷宗呈報此事。”


    “上月得師叔批複調查此事,弟子找來謝莊,將此任務交托於他,十日前,本是聯絡之期,弟子卻未見他身影,於是急忙呈奏師叔,並轉移了聯絡點。”


    唐寧道:“也就是說,你們並不知曉他查到了哪裏,在何處失蹤。這個謝莊原本是負責哪一方麵的?”


    “他一向負責與馮家內線聯絡。”


    “你對此事怎麽看?”


    王賢方道:“我覺得對方身份大概率是個散修,肯定不是得了完整傳承,應是修了什麽邪術誤打誤撞走上修行之路。如若是魔宗弟子的話,沒必要跑到汴京來抓童男童女修行功法,且他們有完整的功法傳承,不至於修此邪術。”


    “且用凡俗之人來煉功法,想必修為不是很高深,功法或許有些詭異,這可能是謝莊失蹤受其毒手的原因。”


    唐寧道:“那些失蹤的孩童有什麽線索?”


    “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什麽特殊的。被擄走後,就沒了蹤跡。”


    唐寧點點頭:“我知曉了,此事你們不用管了,馮家內線你們要盡快和他聯係上。”


    “是,前日,我已和他見過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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