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愛慕一個人,必定是虔誠鄭重的直接向她求娶,而不是隨隨便便送塊破石頭。”


    幽熒臉色慘白,一瞬間心頭彷佛被重錘狠狠擊中,身形恍惚,喃喃自語道:“是誰騙我...”


    她是太古聖獸,出身高貴,千萬年在地府超度亡魂,身邊都是鬼怪,她打心底看不上它們,時間久了覺得十分孤寂。直到有天巴結自己的曼陀羅說起人間也有個聖獸,名太陽燭炤,身份與她最相配。


    幽熒起初聽完隻是冷冷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然而曼陀羅時常提起,她就莫名其妙的也有一點好奇起來,在曼陀羅的慫恿下悄悄去了京都,後來得到他親手相贈的太陽石,和那句‘非卿不娶’。


    歡喜好像是一塊石頭,投進心湖,讓她既羞恥又高興,迴到地府後也一直念念不忘,隻等他親自來迎娶。


    沒多久燭炤真的來了,誰知,卻是求娶地府女君——曼殊沙華。


    幽熒不敢置信,小鬼們暗地裏嘲笑她,令她顏麵盡失,她羞怒不已,卻隻能咽下。


    最後,就是曼殊沙華派曼陀羅下手,殺了她。


    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光掠影般閃過,又碎裂消失。


    都是假的,都是騙她的。


    幽熒隻覺得荒唐可笑。


    .


    四隻式夜,軟乎乎小小的還吐著舌頭,要不是真的摸到那種真實的手感,打死她也不信這不是玩偶。


    林怡麵色複雜的看著沈阮把一隻隻式夜叫醒,它們牽著手乖乖的站成一排,眼睛貓一樣漂亮,臉上還帶著幾分初醒的茫然。


    幽熒的業火對鬼類傷害巨大,慶幸式夜隻是被業火的熱度烤暈了。


    沈阮檢查了遍,確認它們真的沒事,半跪著親了親它們臉頰。


    式夜眸子亮亮的,用脆生生的嗓子道:“女君,我還頭暈。”


    另一隻不甘落後,爭著說:“我也頭暈...”


    “我也是!”


    “還有我。”


    圍觀全過程的林怡一臉臥丨槽。


    燭炤從沈阮親式夜開始就忍不住頻頻瞄過來,這會兒實在是忍無可忍,也懶得管失魂落魄的幽熒,抬腳走到式夜們麵前,怒道:“要什麽,屁大點的小鬼使就知道占便宜。”


    被他兇巴巴的瞪了一眼,式夜們老實了,閉緊嘴巴怯生生的看著他,委屈,又委屈。


    燭炤險些沒被嗆到。


    這些小鬼使,本事沒多少,裝模作樣起來一個賽一個可憐,彷佛他真的幹了什麽。


    林怡努力憋笑。


    沈阮簡直不想理他。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酒店經理推門進來,滿臉諂媚堆笑。


    ——幽熒魂魄被抽了之後,忘川穿過時空隙縫消失了,四周景象也迴到原來的樣子。


    “哎!”經理上菜的時候險些沒踩到個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大明星安衍,不知怎的坐在地上,衣服破破爛爛,臉上彷佛還哭過了。


    ——一瞬間,見多識廣的經理腦補了許多那什麽s和m的黃色廢料。


    經理隱約覺得自己觸碰到了某些豪門桃丨色丨豔事,短暫的驚唿一聲後迅速調整了臉上表情,彷佛什麽都沒看到,淡定的把菜上完,出去的時候還貼心的把門帶上。


    ——至於式夜?那不是玩偶嘛。


    得到上席機會的式夜非常高興的拿著勺子勺湯喝,林怡坐在旁邊,一邊忍不住瑟瑟發抖,一邊萬分憐愛的頻頻給它們夾菜。


    式夜覺得她聞起來甜甜的,坐在旁邊還能增強食欲,於是一人n鬼相處得竟算是融洽?!


    燭炤看著這一幕不屑的哼哼兩聲,愚蠢的人類,還不知道她在鬼使眼裏就是塊嫩牛五方吧。


    沉默裏,沈阮突然道:“你去哪。”


    站在門邊的幽熒迴頭,看向自己恨了許多年的人,心裏下意識掠過許多複雜的情緒,最後開口,道:“怎麽,你後悔了。”


    語氣裏依然是熟悉的嘲諷,態度卻緩和了許多,不再尖銳和咄咄逼人。


    沈阮搖了搖頭,“隻要你不再作惡,便不關我的事,你走吧。”


    “......”


    幽熒長久的注視她,似乎非常的無法理解,她說:“你這樣心軟,以後別後悔。”


    放虎歸山,這個道理沈阮難道不知道?!


    “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沈阮漫不經心的摸了摸腕上的菩提手串,毫不在意,說:“你既然用了安衍的身體,以後就代替他活著,或許會發現做人也挺好的。”


    幽熒勾了勾嘴角,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否認,她抬手開門,走了出去,突然又道:“你知道,我是怎麽得到這具身體的嗎?”


    除了燭炤,在場的兩人齊齊抬頭看向她。


    幽熒對她們反應很滿意,卻是沒開口解釋的意思,隻是低聲道:“判官和白茶占據了酆都,正在四處搜查你的下落;你的那個小寵物和孟婆,也在找你。”


    “找我做什麽?”沈阮皺眉,判官和白茶她還可以理解,是想斬草除根,但後兩個...


    “地府女君失蹤,你覺得他們找你做什麽?”幽熒說出一句令她震驚不已的話。


    沈阮猛地站了起來,“什麽意思?”


    幽熒卻是沒繼續說下去,直接轉身走了。


    沈阮手心掐得死緊,指甲戳進肉裏都沒察覺。


    林怡拉了拉她衣服一角,一臉‘我的小夥伴是大佬’的臥丨槽表情,一邊暗戳戳小聲問:“阮阮,你是地府老大啊?”


    沈阮神色複雜看她一眼。


    百年前,她被曼陀羅打傷,又遇上身邊的人背叛,很是狼狽的逃出地府,原以為這麽多年曼陀羅已將地府掌控,現在聽幽熒的話,更像是,曼陀羅並沒有得到女君之位。


    這是為什麽?


    這個問題一直纏在沈阮心頭解不開,以至於當天夜裏,她睡得腦子不太清楚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一個十分荒謬又憤怒的答案湧出來。


    ——難道曼陀羅這個廢柴,居然到現在了都沒收服地府的陰吏?!


    這他丨媽還是她師姐呢?!她和蘿迦的麵子不要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逐漸忘記男主的一章。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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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chapter 33 下雪


    chapter 33


    也許是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 導致沈阮做了一晚上暴打曼陀羅的夢。


    醒來時猶有幾分依依不舍。


    她與曼陀羅, 起初的關係並不是十分太差。


    沈阮邊洗漱, 邊想。


    蘿迦還在時,曼陀羅就算是跋扈, 也有個度,而沈阮隻是個屁都不懂的小鬼,滿心隻想著能吃飽活下去就好, 所以兩人之間沒什麽衝突。


    蘿迦告訴她, 吃得飽不被人欺負, 就要好好修煉。


    所以沈阮也一直認真專心的修煉, 偶爾走神,也是在想廚房什麽時候能再做一迴醬肘子吃。


    她和曼陀羅第一次發生矛盾, 是因為瑭公子。


    ——哦那時候他還不叫瑭公子。


    沈阮擦了擦臉, 遲緩的感覺到冷意從濕噠噠的手指蔓延, 像是初初遇見他的時候。


    午後,沈阮吃醬肘子吃的太多, 有點撐著了,便四處走走消食, 不知不覺走到忘川邊。


    每個從奈何橋走過的人,喝過孟婆的湯後都會將前塵忘得一幹二淨再去投胎, 像是一張色彩斑斕的畫布,洗成白布,所有色彩褪入到忘川之中,日積月累, 生成非鬼非人的東西,嬰鬼們不吃,鴉君們也不吃。


    沈阮隻在餓極的時候嚐試著去捕捉過,最後險些被拖下忘川裏。


    忘川邊是大片荒蕪的土地,聽說這是因為酆都的風吹到這裏,所以萬物不生。


    她成為蘿迦徒弟已經有一段時間,大概是因為夥食好,身量迅速抽長,和以前豆芽菜的模樣有了些差別,所以沈阮走到忘川邊,遇上以前一同搶食的小鬼們,它們沒有認出自己。


    小鬼們圍著在一起,形成一個厚實的圈,中間似乎有什麽東西。


    有些小鬼會抱團搶食,沈阮以前就被搶過幾次,被打的很是淒慘,這會兒見到了,忍不住想幫一幫那個可憐的家夥。


    誰知她這次誤會了。


    被圍在中間的是個少年。


    渾身未著寸縷,雪白的長發像是海藻般覆蓋在身上,麵目很是精致。


    “這東西能吃嗎?”有小鬼伸腳輕輕踢了踢少年。


    周圍的小鬼麵麵相覷。


    少年似乎能聽懂,很害怕的縮了縮肩膀,看上去沒什麽戰鬥力的樣子。


    沈阮皺眉,這鬼,好看是好看,怎麽就這副軟包子的模樣,也難怪這些小鬼都要欺負他。


    地府中鮮少有這麽柔弱的生物存在,因為弱,就麵臨被吃掉的危險。


    沈阮原本打算掉頭就走,結果發現走不動,有人抓住她的腳。


    她低頭看到條雪白雪白的手臂,“......?”


    少年膝行到她腳下,懇求道:“請你收留我,我很好吃,隻要不是立刻死掉我就可以一直給你提供穩定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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