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擔心自己離開以後,這缺了個半個腦子的小傻子會吃虧,便讓他修邪道,盡快強大起來,在不濫殺無辜的情況下,出手要多殘暴就有多殘暴,讓人不敢輕易去招惹他。


    再不曾見到雪裏鴻之前,經過九荒隻言片語的描述,以及分析九荒的性格,曲悅對雪裏鴻的印象,是個性格古怪陰沉、狠毒乖戾的老邪修,連名字都不給九荒取,完全當九荒是條狗來養。


    知曉內情之後,才明白雪裏鴻有多用心良苦。


    即使曲悅認為她的一些想法太過極端,莫名其妙,是錯誤的,九荒其實可以比現在更好,也必須掏心窩的感激她。


    九荒道:“六娘,我不去想,是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曲悅道:“她是你師父,是比你爹還親的人,怎麽會沒有意義呢。”


    九荒惴惴不安:“你爹不喜歡我,對你來說,影響很大麽?”


    曲悅搖頭:“當然不大,我有足夠的認知。”


    迴答完之後,她明白了九荒的意思,雪裏鴻一千多歲了,更有足夠的認知。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對於自己的親人朋友,自然而然就會去操心的啊。


    就像她,為何惦記起了雪裏鴻和宗權,是她太八卦麽,還不是因為雪裏鴻是九荒的師父。


    算了,和九荒說這些沒意義,他不通人情,是完全無法理解的。


    換個話題吧。


    她微微垂頭一笑,濃黑的長睫在眼窩灑下一層陰影:“關於造空間的事兒,你有幾分把握?”


    “這個不知,確實是非常非常複雜和困難。”九荒舉著手保證,“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造出來,將魔種世界轉移出來。”


    曲悅又與他說話了幾句話,門外皮皮喊她:“先生!先生!咱們該走啦!”


    “這就來。”曲悅答應一聲,與九荒告別,將小木偶收入了戒子中。


    出門時心口一痛,是心脈內戮天那隻魔蟲突然活動一下,先前吃過溫子午的藥,魔蟲像是陷入沉眠,連父親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痛感輕微,且僅有一瞬,曲悅再去感知時,已經沒有任何不適感了。


    *


    九荒迴到自己身體裏,後腦勺立刻被雪裏鴻重重拍了一巴掌:“又走神!”


    “我沒走神,是六娘想我了。”九荒剛迴魂,沒來得及躲閃。他正和雪裏鴻並排坐在案台後,草擬著空間架構圖。


    雪裏鴻提著筆繼續畫,口中罵道:“你沒走神你能被她召喚走嗎?是你自己攬下的擔子,沒人逼你,就必須全力以赴!”


    九荒連忙認錯。


    師徒倆繼續翻書、畫圖,屋內隻剩下輕微的“沙沙”聲。


    畫著畫著,九荒望著麵前的陶豆仙燈再次走神,轉頭看向雪裏鴻,遲疑著道:“師父,六娘說我不太關心您。”


    雪裏鴻頭也不抬:“難道你關心?”


    九荒:“當然,比如您那會兒說,您一百年不迴來便是死了,我有想過幫您收屍。”


    雪裏鴻無語:“畫你的圖!”


    九荒趕緊伏案,不敢再吭聲。


    “你這小兔崽子,關心我,說的好聽。”雪裏鴻冷笑著數落,“就你,我若和曲悅一起掉河裏,你怕是要踩著我的腦袋將她救上來。”


    九荒不假思索:“那不可能。”


    雪裏鴻眯眼:“哦?”


    九荒用筆戳戳案台麵,認真道:“我若在場,怎麽可能讓六娘掉河裏?”


    雪裏鴻氣的翻了個白眼,朝他豎起大拇指:“行,你厲害的!”又忍不住感慨一句,“曲悅那小丫頭,的確是天生好命。”


    “和好命有何幹係,是有個好伴侶。”九荒指指自己,“您也找一個,類似宗權這樣厲害的,肯定也不會讓您掉河裏的。”


    “宗權?”雪裏鴻微微一愣,真要笑死了,白眼翻的更厲害,“恩,我肯定不會掉河裏了,因為掉河裏的是他!”


    *


    曲悅打開門出去,院中已經站滿了人。


    君舒、夏孤仞,雲劍萍都換上了覆霜弟子服,提著劍,豐神俊朗的很。


    也難怪父親將曲宋攆走,曲悅同樣喜歡和年輕人、尤其是年輕劍修打交道。朝氣蓬勃的,看著都來勁兒,與曲宋那張棺材臉天壤之別。


    皮皮則因為每天化形的時間比較短,想留在需要的時候,故而此時還是一隻白鶴的狀態。


    見到曲悅,幾人忙不迭挺直了脊背:“先生。”


    曲悅笑了笑,往主居望了一眼,父親不在房間裏。


    皮皮忙湊上來道:“曲前輩一早就出門去了,和攝政王以及攝政王院子裏那幾位貴客。江善唯……”這個臭不要臉的“也湊了上去。”


    曲悅點了點頭,看來是君執帶著他們走“貴賓”通道觀戰去了。


    曲悅囑咐:“打起精神,對手比較強,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九個國家除了上屆榜首天風之外,抽簽分為青龍和朱雀兩組。


    先前曲悅去了萬仞山,抽簽是妲媞代抽的,抽去了朱雀組。


    組內四個國家,再采用一種規則複雜的抽簽,兩兩相匹配。然後兩個贏家比一場,勝者跳出朱雀,等著與青龍的第一名比試,穩拿前三了。


    而天風什麽都不必做,隻需等著朱雀戰青龍之後,與贏家比試,最差也是第二名。


    當然,若真成了第二名,下一屆便要參與小組賽,從底層爬起了。


    在這種規則下,運氣也十分重要。


    覆霜連續六十八屆倒數第一,實力差固然是主要因素,運氣差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就比如這一次朱雀組的其他三國,分別是上一屆的第三、四、五名。


    覆霜的第一個對手雲霧國,便是上一屆的第四名。


    關於運氣,身為覆霜攝政王的君執必須背上這個鍋。


    雲劍萍滿臉無所謂:“先生,今時豈同往日?”


    曲悅搖搖頭:“不可輕敵。”


    以前她也敢說這話,現在真是不太敢了,多想告訴他們,他們有個能將魔種都克死的天劫攝政王。


    夏孤仞抱著劍,提醒雲劍萍:“還不知道逐師弟的情況。”


    君舒也擔憂地道:“是啊,先前我們去敲逐師弟的門,他說一刻鍾就好,讓我們先走,這都一個時辰了。”


    雲劍萍吸了口氣:“他該不會又沒腿了吧?”


    “不會吧。”君舒皺起眉,“通常一個月內,鮮少重複缺失同一個部位。”


    關於逐東流修煉天殘劍,隔三差五的缺胳膊少腿,掉牙齒沒舌頭,他們早已經習慣了,且還總結出了規律。


    夏孤仞狐疑:“沒腿也會和咱們說,咱們又不是沒見過,為何要瞞著,躲房間裏?”


    雲劍萍咽了口唾沫:“莫非他缺了頭,怕嚇著咱們?”


    君舒:“不會,他說過缺什麽都不會缺腦子,沒了頭,哪裏還有腦子。”


    皮皮轉了轉眼珠:“先生,逐東流先前不是說,他有些摸到天殘劍第二層的門檻了?”


    曲悅也揪起了心。


    試煉一直被元化一拖延著,本來曲春秋陪著曲悅住進九國別院裏來,正是閑著無聊瞧瞧他們兄妹鬥法呢。


    可迴來一瞧,逐東流沒腿了。


    隻能等。


    有腿之後,他忽然又說他有些摸到了第二層的門檻,想閉關幾日。


    曲悅非常驚訝,飲朝夕說天殘劍有三層,第一層是身體殘缺,第二層是隨機缺失七情六欲精氣神中的某一個,第三層不知道。


    但進入第二層,通常要達到五六品的修為。


    逐東流才三品巔峰。


    不過閉關十幾日後出關,他並沒有成功。


    “我去看看他。”


    曲悅往逐東流居住的院子走,身後幾人跟著。


    君舒猶猶豫豫地傳音:“先生,我是不是哪裏惹到了我二叔?”


    曲悅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君執自從恢複記憶,怕肉身的血脈也算因緣,影響到君舒,便刻意躲避著他。


    她道:“你沒見來了貴客,能幫你們解決天魔火的大人物,你二叔忙著呢。”


    君舒將信將疑,卻也不再追問。


    來到逐東流門外。


    “東流。”


    “先生?”


    逐東流連忙開門,依然穿著日常服,沒有換上覆霜弟子服,完全不見準備出門的意思。


    曲悅打量他,似海盜戴著半邊眼罩,遮住左眼。


    她鬆口氣,缺個眼球妨礙不大:“你為何還在房裏待著?”


    逐東流恭敬答:“不是還早麽?”


    “不早了。”曲悅的神識往他屋裏打量,見他床頭擱著一麵銅鏡、一柄短刀,和一個九連環。


    逐東流解釋:“是這樣的,我自從出關之後,雖然失敗,可總感覺自己的身體出現一些新變化,於是這幾日睡醒之後,便對鏡哭笑一番……”


    刀是用來割腕的,測試勇氣。


    至於九連環,是他用來測智商的。


    曲悅:……


    逐東流皺著眉:“一切正常,所以可能是我的錯覺。”


    曲悅微微垂睫:“東流,我問你一個問題。”


    逐東流忙拱手:“先生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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