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沒說話,隻搖了搖頭。


    葉藍鈞不明白他搖頭是幾個意思,打量他這一身破衣爛衫,在心裏胡亂猜測,越猜測越是難受。


    曲悅聽著身後兩兄弟動靜,不明白九荒為何會轉為傳音,不過以神識打量九荒,表情並無不耐煩,葉藍鈞也挺正常,她便放心了。


    “你一直盯著它們看什麽?”幻波趴在耳墜邊沿上,好奇的打量謝無意,因為它從前沒少聽曲悅提起他,也沒少見識他鍛造的奇怪法寶。


    謝無意正左手劍柄,右手劍格,翻來覆去的打量,疑惑著道:“鑄劍的材料雖稀有,但也不是難得一見,我完全參不透機製。然而天慟與天仇雖是一正一邪,我卻可以從中感受到類似的氣息,能判斷它們出自同一人之手,擁有著某種相近的特質,可天劫拿在手中,我沒有任何的感覺。”


    “假劍?”幻波眨眨眼,“能拿來封印怪物,不可能是假的吧。”


    “肯定是真劍。”彌殷和那女魔修同時感應到劍氣,曲悅絲毫不懷疑。


    謝無意道:“我沒說是假的,隻是說這柄劍如今與那兩柄劍不同,就像天邪魔化一樣,它似乎生病了,並非處於正常狀態。”


    幻波笑起來:“你這話說的有趣,它何止是生病,它都被分屍了,斷成了三截。”


    謝無意無語:“聽說那位飲劍仙的劍還被碎屍了呢。”


    曲悅隱約明白謝無意的意思,他擅長鑄造法寶,鑒定法寶,自然也會修理法寶:“會不會是封印妖獸太久了,被妖獸的妖氣汙染了?”


    “不像。”謝無意不是很確定地道,“島上不是有傳言,靠近火山之後會走黴運麽,師妹你說修煉天劫劍是劍主走黴運,不該往外釋放黴運,天劫此舉,更像是在奪人氣運。”


    曲悅道:“但彌前輩不是說,可能是柄無主劍,所以釋放黴運便沒有了指向性。”


    謝無意道:“按照十二神劍的機製,目前已知的,黑化的天邪不清楚,天賢天傷是一類,天怒天仇天慟是一類,天殘天厭天劫是一類。師妹,天殘劍是你學生的,天殘劍未認主之前,靠近天殘的人會感覺到身體不適嗎?”


    曲悅搖頭:“不會,逐東流最初從覆霜學院劍閣裏取出來時,隻是一柄普通寶劍,毫無奇特之處。”


    她懂了,同理類推,天厭與天劫也不會在沒有主人的時候,釋放劍意,引人注目。


    所以天劫應是出了什麽問題,像謝無意形容的那樣,生病了。


    “可惜入我劍門這十二柄神劍太過玄妙,我的見識與道行都過於淺薄了。”謝無意長籲短歎,“若能擁有一柄,令我精細研究就好了。”


    “擁有一柄?”曲悅眼皮兒霍霍直跳。


    謝無意想到什麽,目光炯炯的看向曲悅:“師妹,天劫的確挺適合那個魔種器靈,我就不要了。除去絕代前輩尋找的天厭劍,現在還有天仁天狂天寶,這三柄之中,若有無主的,記得給我留著!”


    “啊,對了!飲劍仙隻差碎劍就能合道,合道之後天傷將會與他分離,幫我問問飲劍仙,要不要收我為徒,將天傷劍傳給我啊!”


    什麽?瘋了吧?


    曲悅沒好氣的問:“師兄,從天仇身上,你還沒看到這些劍的可怕之處?”


    “可怕與它的可愛相比,不值一提。”謝無意搖搖手裏的劍柄,整個人都容光煥發,“就像情人一樣,徹底的擁有它,占有它,才能觀其長短,知其深淺。若能參悟透這十二柄劍的機製,對我來說,絕對是勝讀百年書,勝行千裏路啊!”


    曲悅抱著手臂,沉默不語。


    謝無意央求:“好師妹,你就幫我留意下吧,你往後要什麽寶物,要什麽我給你造什麽。”


    曲悅木著臉道:“我怕你爹知道之後會追殺我。”


    謝無意擺手:“那不可能,我爹打不過你爹。”


    曲悅依然不答應:“茲事體大,你們謝家、符器宗可是特殊部門的大金主,萬一我真給你找柄劍,把你練瘋了……”


    曲悅已經看出來了,其他劍宗是人練劍,入我劍門是劍練人。


    “那更不可能了。”謝無意怕曲悅不答應,幾經欲言又止,忍不住神劍的誘惑,神秘兮兮的傳音道,“有個秘密你知道嗎,我們符器宗是特殊部門的金主不假,但我們背後也有個金主。”


    曲悅狐疑的看向他。


    謝無意瞧她這表情,明白她不知:“正是你們曲家。”


    曲悅楞了楞,逐漸露出有趣的表情:“你真會開玩笑。”


    “真的,這是我爹當家族秘密告訴我的,我爹從小寶師成長為大寶師,受你曲家不少的恩惠,當年建宗的資源也都是你曲家出的,準確來說,你曲家是我們符器宗最大的股東。好像江伯父建立藥神穀,也多虧你曲家支持。”


    謝無意朝她眨了下眼睛,“不止如此,在異世界,你家同樣扶持了不少新興門派和商會,所以你們家最不缺的就是資源了。”


    曲悅迷茫:“我爹這麽有本錢、有生意頭腦的嗎?”


    父親骨子裏明明很清高,最不喜歡“生意人”。


    而且謝無意的父親,和她父親歲數差不多,符器宗也有一千多年的曆史了,父親那時候哪來這麽多資源?


    想起父親的斑斑劣跡,曲悅覺著這些錢可能不太光彩。


    “我爹說是你爹的師父,給你爹留了一大筆遺產。”謝無意道,“不過,你爹從來不管這些事兒,出麵的是……”


    恍惚想起來什麽,謝無意閉上了嘴。


    曲悅:“我娘?”


    謝無意點點頭:“所以你放心,就算我真被神劍練傻了,資源也不會斷的。”


    “師兄,你是為了讓我幫你留意著神劍,故意騙我的吧。”曲悅眯起眼睛,“我二哥都不知道。”


    曲宋整天想著怎麽從符器宗討好處。


    “你大哥也不知道,我爹說這是你娘交代的,說你大哥太能揮霍,太講排場,太裝……”謝無意將那個字母硬生生咽下去,“至於你二哥,又太會省了,若不說是我們讚助的,技術部根本發展不起來。”


    曲悅:……


    敢情曲宋整天浪費的,都是自己家的資源。這若是讓他知道,怕是會流下一缸悔過的眼淚。


    “師妹,劍的事兒,就拜托你了啊。”謝無意可憐巴巴的看向她。


    說著話已經到了地道入口處,曲悅道:“再說吧。”


    ……


    地道入口就在曲悅遇到天仇劍主的那座山附近,一行人出來之後,便飛到山頂上,注視著火山上方的情況。


    不必謝無意啟動腕表,曲悅單用耳朵聽,都能聽見周圍遍布著觀戰的人,多半是島上的居民,這麽多大佬在場,撿便宜的心理是不可能有的,基本是來湊熱鬧的。


    這巨獸罕見,大佬們各顯神通,同樣少見,能從中學到不少本事。


    “妖獸已經快要力竭了。”九荒打量了幾眼,做出判斷,“不過,兩個時辰是我爹他們的極限,若一個半時辰還拿不下,六娘,咱們得立刻走。”


    “小月亮,這是個什麽妖獸?”幻波觀其全貌,總覺得有一點點眼熟,“我似乎在我們魔種裏,見過這種怪物的畫像?”


    曲悅眸光一動:“你見過?”


    幻波托著腮:“有些像,但又不太像,隻能說比較類似。”


    曲悅沉吟,魔種世界起源於天人開荒者,除了人之外,開荒者還帶了不少生物入內,所以這種妖獸應是上古存在過,後來被天人帶走了,或者滅絕了。


    “前輩在哪裏看到的?”曲悅問。


    “想不起來了。”幻波隻對故事和八卦印象深刻。


    半個時辰後,曲悅聽見君執的聲音從上空壓下來:“曲先生。”


    她尋聲仰頭,瞧見一身樸素青衣的君執坐在一片雲朵狀的飛行法寶上,腰後掛著一個圓布袋,裏頭裝的肯定是魔種了。


    “君前輩。”她朝他拱手。


    君執落了下來,微微一笑,看向她身後的九荒:“蓋世兄,有些時日不曾見過了。”


    九荒不討厭他,對他點了點頭。


    曲悅沒給他介紹謝無意和葉藍鈞,直截了當的問:“關於天劫劍,我二哥都與前輩說清楚了吧?”


    君執調侃道:“難為先生有好事會記得我。”


    曲悅尷尬著笑道:“可晚輩是真覺得這柄劍適合您,畢竟是神劍,威力絕對有保障,代價隻是讓本就很倒黴的您,稍微再倒黴一點,對您應該是利大於弊的。當然,晚輩隻不過是提個建議,是否爭取天劫劍,由您自己選擇。”


    君執莞爾:“我懂,先生能為我考慮這麽多,的確令我感動。”


    曲悅指向巨獸眼睛上方:“劍身在那裏,要等他們將妖獸廢掉之後才能拔出來。”


    謝無意:“君前輩,劍格與劍柄在這。”


    君執收迴看向巨獸的視線,目光鎖在謝無意雙手上:“看著並無任何奇特之處。”


    連他平時在古戰場上撿迴魔種的垃圾劍都不如。


    “能否借我一觀?”君執請求。


    “給。”謝無意雙手一伸。


    君執先取過劍柄,握在掌心裏,正準備去拿劍格時,劍閣突然微微晃動,“砰”的一聲,如被吸鐵石吸引,從謝無意手中飛出,撞向了劍柄,與劍柄黏連在一起。


    幾人俱是一怔。


    曲悅訕訕道:“晚輩說什麽來著,晚輩就覺得天劫肯定會中意您。”


    君執也是哭笑不得:“所以,我當真與這倒黴劍有緣分。”


    他話音落下,劍柄竟然脫手,飛去幾人上空。


    謝無意瞪大眼睛:“師妹,這劍……”


    曲悅沒聽見他說什麽,因為她先聽到一股由遠及近的唿嘯聲。


    這是……劍破空而來的聲音!


    曲悅用猜的,都知道是天劫劍身自妖獸額頭抽離,朝他們飛來了。不是九荒吸來的,是劍格與劍柄合體那一刹,牽引而來的。


    九荒抱起她就跑:“散開!”


    這話是說給謝無意和葉藍鈞的,因為在他抱起曲悅那一瞬,君執已經跑了。


    君執身上帶著魔種,不敢有絲毫大意。


    少頃,但見一道流火托著長尾奔襲而來。


    嘭!


    流火撞在劍格上,爆發出一團墨黑色的衝擊波!


    待黑光散去,一柄“印堂發黑”的劍逐漸展露出麵貌,在空中打了個璿,劍指逃竄到百丈外的君執,朝他飛了過去。


    君執猶豫了下,沒有躲閃。


    天劫劍圍著他轉了一圈,劍尖朝上,停在他眼前。


    君執遲疑著伸出手,想去握住劍柄,然而天劫似乎也有顧慮,竟躲開了。


    君執蹙起眉:“你這是何意?”


    曲悅緊張的關注著君執與天劫劍,她怎麽覺著天劫見到君執並沒有挑中主人的歡喜,情緒非常的複雜?


    正思考著,聽九荒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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