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恨啊!


    因為要攻擊溫子午,才請來這麽多人,如今不得不硬著頭皮撐不下去,不然早動手了好嗎!


    白頌嘴唇顫顫,冷笑道:“你這是詩嗎?”


    幻波不滿:“這哪裏不是詩啦?有感而發,直抒胸懷的都是詩。”


    白頌惱了:“那你再走六步,對出一首出來給我聽聽!”


    “這有何難?”


    幻波不和他扯皮,張口就來——


    論道廳


    朱雀台


    全場等著幻波來


    機智聰慧太可愛


    看似咄咄逼人


    實則蓋世胸懷


    講道理


    靠文采


    實在


    ~


    幻波念完之後,也恰好是六步:“你看,波爺這般才華橫溢,都還在努力尋找更美麗的皮囊,為這世界增添美好。而你呢,連波爺的詩都接不上……”


    歎氣:“小老頭子,波爺勸你還是早早恢複青春年少,靠臉,莫再四處誤人子弟了。”


    第142章 曲春秋


    幻波說完之後, 重新飛上朱雀台。


    前車之鑒下,白頌一直極力保持的冷靜還是逐漸崩塌了。他可以忍受九荒帶著他一路跑偏,卻不能聽見有人數落他沒有才華!


    此時艙裏。


    “這汐妖厲害啊, 明知道白前輩一貫儒雅講究, 文風華麗辭藻, 故意念出這般粗糙的打油詩, 還要在七步之內對出來……”


    “我覺得我這次論道會收獲頗豐,道理沒有懂得多少, 氣人的本事肯定是漲了很多。”


    “豈有此理!”


    一名衣飾秀儒、豐神俊朗的男子從艙裏衝出來,正是白頌的孫子。


    “迴去!”白頌厲聲喝一聲。


    “他們根本就不是來專心論道的,是故意在找茬!”男子雖怒, 但在白頌的威勢下, “啪嗒”摔門迴去。


    ……


    “表哥,這白前輩真是好脾氣,若我被這樣羞辱擠兌, 早忍不住了。”


    “這不是他與宋前輩脾氣好,是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哦?”


    ……


    這的確不是白頌脾氣好,曼陀海論道會已有數千年的曆史,從前隻是幾個門派關起門來的切磋, 並不對外開放。


    都是為了給溫子午找難堪, 才發展成現在這樣的規模。


    溫子午結巴之時, 他們三個沒少借“講道理”來攻擊他,變著花樣的攻擊。


    還定下規矩,隻要能講出道理, 隻要不是毫無理由的辱罵,都不能抗議。


    看著白頌被憋紫的臉,宋遠靈的臉反而沒那麽黑了,攏著手笑了笑,嗬,看來不是自己的問題。


    如今隻剩下玄武台上坐著的方一。


    兩人都看向方一,示意他一定要爭氣,此時溫子午肯定在點星崖上笑的合不攏嘴了。


    方一微笑道:“朱雀台已經贏過兩人,沒必要再與我論了。何況老溫不來,我也不好意思欺負幾個小輩。”


    兩人難以置信的看向他。


    方一裝作沒有看見,溜了溜了,不丟這個人。


    本就正惱著的白頌和宋遠靈此時簡直氣炸,好你個方一啊,我們為何要一直針對溫子午啊,還不都是因為你嗎!


    兩千年前的一場論道會上,方一的師父曾被溫子午的師弟氣到當場吐血。


    奇門這門派一貫非常神秘,那會兒三千界之間來往還不密切,聽說那人是奇門老祖從某個小世界裏撿迴來的,那人後來銷聲匿跡了,這筆賬隻能算在了溫子午頭上。


    方一被他倆的目光瞪的認了慫,他想了個辦法,看向艙室:“在座可有人願意替我來出個題,論個一二?”


    話音落下許久,艙門始終關著,沒人出來。


    不是怕了九荒他們,而是在場雖稱白頌幾人為“前輩”,但都是各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誰都能看明白,他們是來給溫子午報仇的,誰出去,都會得罪溫前輩。


    往常看溫前輩笑話可以,法不責眾,這若是出去,便成活靶子了。


    方一沒轍了,他忽視掉九荒和幻波,看向了曲悅:“這位姑娘同坐朱雀台,似乎一直沒怎麽開過口啊?不如你我單獨論一題,如何?”


    曲悅忙道:“前輩們不是說過,三個小輩代表一個溫前輩麽?”


    方一道:“那是老溫從來沒贏過,說派弟子代表他,我們不想欺負小輩。可眼下這種情況,若再堅持原來規則,就顯得我們太自大了。”


    這是個狠人,曲悅不怕“德高望重”的大佬,就怕這種“能屈能伸”的。


    方一道:“我們隻論一個簡單題目,表達一葉障目。若此題你輸給了我,那我準你再出一個題。”


    退讓到這種地步,曲悅若不答應,倒顯得他們小氣了。


    已經靠著“歪理邪說”、“胡攪蠻纏”、“偷換概念”,恬不知恥的“贏”了兩場,溫前輩大仇得報,應該開心了,第三局輸了也無妨。


    曲悅決定與他好好論一論,也算是一次修行。


    她應下:“那晚輩姑且一試。”


    方一道:“你先。”


    “一葉障目,實則是大道和小道的區別……”曲悅還真在異人學院裏學過,關於一葉障目對修道者的啟發,指修道者眼界有多大,世界有多大……


    她將學院的理論說了一遍,又講了自己的看法。


    然而在她講訴之時,方一從儲物鐲裏取出一片細長的柳葉,貼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曲悅的話戛然而止。


    方一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口中的一葉障目,就是拿一片葉子遮住雙眼視線,是這個詞最原始的含義。


    對比之下,曲悅滔滔不絕的講訴大道小道,等同是一葉障目本人。


    實在是妙!


    曲悅並無被戲弄的不快,在心裏讚歎。


    “這一局贏的真的漂亮!這才是論道會的水準啊!”


    曲悅朝他拱手,自愧不如。


    方一道:“姑娘是認輸了?”


    曲悅道:“是的。”


    方一微笑:“姑娘還有一次機會。”


    曲悅想說不必了,論道理她是不可能論過這幾位道學大佬的。


    可此時一個聲音傳入她耳中:“阿悅。”


    曲悅的眼睛瞬間睜大,難以置信:爹?!


    爹合道成功出關了?


    爹一直在船樓裏看著自己?


    她封著氣海不能傳音,立刻想解封氣海,與他聊天。


    ——“你身體不適,莫要妄動,聽為父說。”


    曲悅心如擂鼓,再聽他聲音有些虛弱,憂心忡忡。


    ——“哎,你尚在繈褓之中時,為父便日夜憂心你往後會被男人欺騙。於是讓你自小接觸不知多少優秀男子。以至於後來,我又開始擔心你往後會眼高於頂。不曾想,竟適得其反了。”


    曲悅一怔,父親這話什麽意思?


    九荒突然打了個寒顫,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感覺有道陰風灌進了脖子裏,涼涼的。


    ——“阿悅,讓為父瞧瞧從前教你的本事,十幾年過去了,可有長進。”


    ——“贏過他。”


    贏過誰?


    方一?


    ——“輸給宋遠靈和白頌可以,但不能輸給方一。”


    曲春秋說完之後,聲音消失了。


    曲悅開始懷疑,父親並未出關。他閉關合道的地方,可能是在這曼陀海附近。


    父親與無相界似乎頗有淵源的樣子,會選擇來這裏閉關,是極有可能的。


    再一個,聽辛鷺說,此界是天人境與凡人境的交界處。天人來凡間,都要走這裏經過,他可能是想距離母親近一點。


    曲悅沉思片刻,應允道:“好,”


    既是迴答父親,也是迴答方一。


    方一道:“請出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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