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脾氣大,她也就不再追問。


    迴頭瞧見九荒臉色極差,好不容易想到的一條路,又被堵死了,她安慰道:“前輩不是說了麽,他沒見過,不代表別人沒見過,肯定還有解決的辦法。你小時候吃了惡果,都說必死,不是一樣活下來了?”


    “你相信就好。”九荒看向她,忐忑不安,“我肯定能洗掉我的毒。”


    曲悅正要說話,又聽見塔靈的聲音:“曲悅,部長找你。”


    曲悅對九荒道:“我上去一下。”


    ……


    推開會議室的門,曲悅走進去。


    這間會議室並非現代風格,是間古色古香的花廳。


    招待的客人,自然是從古修界來的。


    “部長。”她入內之後,走去曲宋身邊。


    左下首坐著一位男修,瞧不出修為,二十出頭的麵相,瞧著打扮,一看便是名門出身。


    挨著他坐著的是位女修,衣飾華美,坐姿卻比較隨意,垂著頭,手裏拿著一張天階符籙當折紙玩兒。


    曲悅入內,她紋絲不動。


    這一男一女身後,立著八名修者,看穿著應是同門。


    “貴界的荒山君是歸她管的。”曲宋指了指曲悅,“你們和她商量。”


    曲悅摸不著頭腦,隻得出一個信息,這一行人來自九荒的故鄉,遙遠的十九洲。


    端坐喝茶的俊秀男子不說話,身後一人介紹道:“曲姑娘,這是我們歸海宗的大師兄,亦是十九洲聯盟的大執事……”


    不報名字,報了一大堆外號,曲悅敷衍聽著,不失時機的打斷:“請問諸位辛苦前來我界,有何貴幹?”


    “事情是這樣的……”


    正要解釋,被那位歸海宗大師兄打斷:“曲盟主,我們方才已經講過一遍了。”


    他態度不怎麽友善,曲宋的態度更差,理都不理。


    曲悅看得出來,雙方剛才談的不怎麽愉快。


    白秘書忙道:“是這樣的,據他們說,五百年前,十九洲界曾經有一些人被抽走了魂魄,有不同門派的精英弟子,也有世家子弟、妖魔道……”


    曲悅眉頭緊皺:“當年九荒還是個小孩子,懷疑他?”


    “不是,十九洲聯盟懷疑的是九荒的師父,上一代的荒山君。”白秘書解釋。


    “這都……”曲悅話音一頓,突然想到九荒先前提過的,那些陪他練功的木偶。


    但她依然問道,“當時不查,過去五百年了才查?”


    那位歸海宗大師兄淡淡開口:“當年查過,然而我們十九洲不像你們華夏僅一寸之地,我界種族繁多,修者數之不盡,被抽魂的人分散在十九個洲,多半毫無關聯,沒能查出來。但四個月前,有人遞了個消息……”


    白秘書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玩折紙的女修,傳音給曲悅:“這位似乎是當年的受害人,過來指認九荒的。”


    第84章 木頭人


    曲悅瞧一眼這兩人, 倒是明白了曲宋態度差的原因。


    本是提出請求的一方, 身處華夏地盤上,竟還如此有優越感?


    白秘書見她也臭起了臉, 忙不迭傳音:“十九洲起初遞了帖子過來,態度還算不錯。大抵覺著輕易就能將九荒帶走,可到了部長這裏, 先要求他們派個有分量的人親自來談, 再是提出一堆問題,他們應是認為咱們在刻意刁難。”


    又道, “這位歸海宗大師兄名叫葉藍傾,師門不得了,聽聞家族更不得了。”


    曲悅管他家族作甚,眼下是憑章程、講道理的時候:“葉前輩隻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消息, 就親自跑來拿人?”


    消息來的如此之巧,八成和惡果子有關。


    但五百年前的事兒, 十九洲聯盟如此重視,也挺令人費解的。


    那正折紙的女修抬起頭, 目光冷冷淡淡:“我先前去過一趟九荒山, 隱約有些印象, 應不會錯。容我見一見他, 必能認出來。”


    曲悅看向她,同樣看不出修為, 但從年紀上是位前輩:“晚輩有個疑問, 您當年被抽了魂, 為何還活著?”


    葉藍傾道:“當年那邪修隻抽了她一魂。缺了一魂,她陷入癡呆。過了七年,那邪修放了她,缺魂才重新歸位。”


    曲悅問:“隻她一人被抽一魂?其他人都死了?”


    葉藍傾點頭:“恩,那些被抽魂者初步統計有兩三百人,修為從低到高,分批次……”


    那女修截斷:“是被抓去陪他徒弟練功的,魂魄被塞進一個個木頭人裏。”


    曲悅再問:“容晚輩冒犯,為何隻放過前輩一人?如此特殊?”


    葉藍傾皺起眉頭:“你們這是什麽意思?我們來押個犯人,反被你們當犯人審問?”


    曲宋麵無表情:“公約隻說讓我們配合,沒說讓我們無腦配合,即使是犯人,我們也不能隨意忽視。”


    葉藍傾壓著性子,迴道:“可能是看她年紀小吧,被抽魂的人無論修為高低,年紀都超過二十。唯獨她年僅七歲,也算那邪修尚有一些良知。”


    頓了頓,“或許仍有其他人被放了迴來,我們統計的並不完整。”


    根本不用指認了,曲悅已知是九荒的師父幹的。


    那老邪修還真是……


    可惡!


    卻又真是掏空心思的培養九荒。


    曲悅思忖片刻:“抱歉,恐怕不能讓諸位前輩將人帶走。”


    葉藍傾目光一厲:“什麽意思。”


    曲悅略微拱了拱手:“對於此事,九荒當時年紀小,並不知情。即使他知情,他已在監牢裏受罰了,你們長途跋涉的帶走他,給他定個罪名,再長途跋涉的送迴來,有何意義?”


    葉藍傾猶豫著道:“我們帶他迴去,不是要治他的罪,尚有別的用途。”


    曲悅:“什麽用途?”


    葉藍傾:“秘密。”


    曲悅搖頭:“那抱歉,我們不能配合。”


    葉藍傾微惱:“依據公約……”


    常在外辦案子,關於三千界公約,曲悅爛熟於心:“理由不充分,可以不配合。”


    葉藍傾忍耐半響,道:“我們是想以他為誘餌,引他師父出來。”


    曲悅微怔:“九荒的師父死去三百年了。”


    葉藍傾沉眸:“不,幾十年前有人見過他。”


    此消息令曲悅頗感意外,倘若那老邪修依然活著,他們這一方的確沒有理由再拒絕。


    曲悅疑惑道:“怕是行不通吧?若真能引出他師父,九荒當年會被我們抓迴來?”


    葉藍傾身後一人道:“當年你們行事秘密,知道的人並不多,連南蠻洲的邪修們都不知道荒山君為何突然就失蹤了。也或許他師父認為,這是他自己的事兒,不願意過多插手。”


    曲悅心想,以那老邪修的性格,倒真有這種可能。


    又一人道:“將他帶迴十九洲,將此舊案公之於眾,荒山君蓋世英雄的名號,在十九洲是十分響亮的,鬧大以後,他師父必定知曉,且抽魂一事是他幹的,應不會讓徒弟背黑鍋。”


    曲悅沉吟,的確是有理有據。


    女修將手中折紙收入儲物鐲,站起身:“先讓我見他一麵吧,不然若是認錯了,談論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曲悅看向曲宋。


    曲宋道:“你看管的犯人,由你全權拿主意。”


    “行。”尋思過後,曲悅應允了,“還請諸位前輩稍等,我先和他聊一聊,不然聽見你們這樣指控他師父,他怕是控製不住,出手傷人。”


    葉藍傾驚訝:“你們沒有鎖住他的氣海?


    似九荒這般修為的犯人,通常都會鎖死氣海。


    曲悅淡淡“哦”了一聲:“是這樣的,我們華夏雖是一寸之地,但囚禁犯人使用的天羅塔卻是神級寶物,從來不必浪費精力鎖囚犯氣海的。哪怕關進去一條龍,也得在裏頭盤著。”


    聽她話中有話,葉藍傾倒是還好,身後幾人的麵色稍有尷尬。


    曲悅沒再多說,退出會議室,重新去往下方天羅塔。


    ……


    塔靈將籠子打開,曲悅在十七層招招手:“韭黃,上來。”


    九荒莫名其妙著從籠子裏鑽出來,飛到十七層去。


    “走。”


    “哦。”


    她原本心情愉悅,此時卻眉頭深鎖,連帶著九荒也緊張起來,想問她出了什麽事情,又怕惹她更不開心。


    十七層以上,已是個正經塔,他跟在她屁股後麵,沿著盤旋的樓梯不斷往上走。


    曲悅忽然開口:“你師父真的死了麽?


    九荒一怔:“死了。”


    曲悅問:“你親眼瞧見的?”


    九荒答:“師父出去閉關時告訴我,他若一百年內不迴來,就說明他死了,已經過去三百年了,當然是死了。”


    聽他一解釋,曲悅反而相信了他師父依然活著。


    曲悅慢慢放緩腳步,語氣凝重:“你師父當年為你做的那些小木偶,後來去了哪裏,你知道麽?”


    “不知道。”他搖頭。


    師父不愛說話,也不許他多話,他根本不敢詢問,不然師父會狠狠抽他。


    曲悅說出口:“那些被你拿來練功的木偶,全是活人。”


    九荒一時沒聽懂,怔愣片刻之後,搖頭:“是木頭,我親眼瞧見師父砍樹做出來的。”


    曲悅解釋:“木頭是真木頭,卻是抽了活人的魂,以邪術封印進木頭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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