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鸞猛地捏住侍衛的衣領,故作兇狠:“本公主都了有重要的事現在就要見皇兄,你還不讓我進去,你是不是活膩了!”


    侍衛不能還手,隻能步步退讓:“公主,請恕臣等不能從命。”


    昭鸞真是氣急了,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忤逆她。隻是昭鸞無計可施,正原地發愁的時候,身旁忽然走來一人。


    侍衛們立刻讓開,容他進去。


    “薑太傅?”昭鸞看著那人,靈機一動:“太傅大人!我有事需要你幫我轉告給皇兄。”


    薑太傅似是很著急的樣子擺擺手:“公主,有何事以後再。微臣現在也有要事稟報陛下。”


    就這樣,昭鸞看著薑太傅匆匆入內,她想追上前卻又被侍衛攔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薑太傅碎步一溜煙跑進了建章宮內。


    昭鸞正發愁的時候呢,忽而聽得薑太傅嚎叫的聲音從建章宮裏傳來。


    “陛下!不好了!皇後娘娘被人打了!”


    “……”此時此刻的昭鸞不得不承認,薑……還是老的辣。


    第308章 暴雨的春日


    而孟庸的故事,開始於八年前某個暴雨如雷的夏日。


    那年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與家人一同在雍州避暑,落榻於孟府在雍州的府邸裏。那時的孟家還不是權傾朝野遠近聞名的大奸臣,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皇商。


    孟庸自到大,性子都是唯唯諾諾的。這****坐在廊下看著瓢潑的雨順著房簷滑下,微微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姐怎麽又在這裏坐著了,”孟庸的丫鬟敏從屋內出來,見著孟庸呆坐在廊下,眼裏閃過一絲不耐:“到時候夫人看見了,又要您,連帶著奴婢們也被罰。”


    孟庸默默地站起,她抬眼看著穿金戴銀處處打扮嬌俏的丫鬟敏,張了張嘴想要她幾句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有,扭頭入房去了。


    “姐,”不一會,孟庸的另外一個丫鬟綠入內,她裙邊盡是濺上去的雨水及泥點,綠擦了擦額上的水珠:“奴婢將後院都拾掇好了。”


    恰好被敏聽見,她忍不住出言譏諷:“後院都沒有人住,你收拾它幹什麽?想在姐麵前邀功請賞,也不把力氣用在該用的地方。”


    綠是不會爭搶的性格,她見孟庸朝她搖搖頭,便自顧自的噤聲不語了。


    孟庸淡淡道:“是我吩咐她收拾的,因為父親母親很久沒到這個宅子裏來了,我看後院荒廢已久,就讓綠收拾出來用作休息的地方。平時大哥二哥累了,也可以在後院裏頭的亭子坐片刻,左右都是有益的事。”


    孟庸都開口了,敏也隻是癟癟嘴,沒有再話。


    敏是一直瞧不上自己主子的,覺得她軟弱無能,而且一點也不聰明。就好比收拾後院這件事,收拾給誰看呀?夫人老爺都不在意,她光表現有什麽用呢?看看大少爺二少爺屋內的丫鬟都過得比她好,她一個姐身邊的大丫鬟,反而誰也不如了。


    想到這裏敏就一陣氣結,自顧自的跑出去了。


    誰也沒有看見,孟庸擋在書後的那張臉上,揚著一抹難以掩飾的高興和期待。


    是夜,雨不僅沒有變,反而下的愈發猛烈。


    狂風暴雨拍打在窗欞上,卻影響不到屋內的人。


    窗前放著一張桃紅木榻,榻上鋪著織錦雲緞,中央置一八仙矮桌,放著佛手、枇杷、蜜桔等時令水果。


    ******就斜靠在這榻上,隻穿著一件家常的暗紅色鑲水紋綴玉外衫,生得膚光勝雪,曲眉豐頰,精致的發髻梳得一絲不苟,發尾斜插一隻鳳凰步搖,端的是雍容華貴,嫵媚動人。此時的******看著坐在自己一旁的女兒,眼裏也沒什麽喜歡的神色。


    畢竟她自認為自己一生華貴,偏偏生了這麽個不爭氣的女兒,卑微懦弱到不像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一樣。


    ******越想越不耐,隻以杯蓋輕輕摩挲杯沿,漫不經心地看著水中的茶葉。


    “你到底是如何想的?難道要一輩子都不嫁才好?你看看你從的玩伴柳令雲,人家攀上了英武侯,柳夫人日日到我麵前炫耀,巴不得整個雍州都知道她柳家出了個侯夫人。你呢?孟庸,為娘生你出來,你一點一滴都迴報不了嗎?”


    孟庸低著頭,唯唯諾諾道:“娘親的是,但您讓我嫁的那劉大,實在是庸俗之輩。家中妻妾不計其數,女兒過去不過是第十八房妾,往後的日子一定不好過,連帶著您和父親也沒臉。”


    ******一急:“你!”隨即想想也是這道理,歎了口氣:“那你想著要嫁誰?”


    孟庸低著頭不話。


    ******苦口婆心的勸:“庸兒,你都馬上十六的年紀了。如你這般大的姑娘早就為人母了,你現在還賴在家中,這個看不上,那個也不想嫁。你是不是要拖到最後,成為全雍州的笑柄才好?做一個永遠待嫁閨中的老姑娘?”


    孟庸低著頭不言不語,不管******怎樣勸,哪怕是威逼利誘也好,她都不再開口了。******熟悉自己女兒的性子,知道她雖然平時懦弱,但容易鑽牛角尖認死理。


    眼見著不通,******便扶著額,揮揮手讓她退下了。


    孟庸就在等這一刻,她連忙起身,心翼翼的指了指令夫人身旁桌上的紅豆糕:“娘,最近夜間讀書讀得晚了,總有些餓。您這紅豆糕女兒可不可以帶迴去一些?”


    ******鳳眼一掃,有些慍怒了:“整不想著嫁人,偏念著讀書。讀那麽多詩書有什麽用?”******讓她身邊的丫鬟把紅豆糕包起來,讓孟庸拿著紅豆糕趕緊走。


    孟庸心滿意足的退了出去,******搖搖頭歎氣:“我這個女兒,恐怕以後非但不能幫助我們孟家,反而是拖累了。”


    孟庸迴到房間後,讓兩個丫鬟一齊退了出去。


    “今夜風雨大,我想早早歇了。你們兩個去偏房歇著便好,不必再在跟前伺候了。”


    綠有些猶豫:“姐身邊若是不留人……”


    敏先行轉頭出去,還不忘譏諷道:“姐都了不用留人了,你還在這裏猶豫什麽。”


    她倆走後,孟庸輕手輕腳的為自己悉心打扮。她臨水一照,見著自己的眉彎新月,水剪雙瞳。水盆裏灑了幾朵花瓣,映著盈盈水波,泛起耀目光華。孟庸似是想到了什麽人,眼中流轉的波光更甚。她撩起些水,拍了拍嫩滑的臉蛋,水中的倒映隨著波紋散開,使得那一雙平時永遠垂著的墨玉般的眼珠兒此時更增靈動。


    孟庸的手很巧,即使不需要丫鬟幫忙,她也能將自己的三千墨發綰出一個花來。隻見她將秀發綰成了數個花瓣形狀,再已玉簪固定,這玉簪上墨色花瓣裏還開了一株白色花蕊。穿一件淡藍色水雲綴櫻花長裙,腰間束著一條玉帶,愈襯得娉娉嫋嫋,纖腰一握。


    孟庸穿戴妥當,最後往鏡子裏看了一眼。


    皓白如雪的肌膚,清澈如珠玉般的眼神,神態高貴冷豔,明媚卻不流俗。


    她滿意的勾了勾唇。


    書上,女為悅己者容,她今日才知曉前人的竟是真的。


    孟庸等到夜深了,才悄悄推門出去,撐一把竹節傘,踏著雨窪往荒廢已久的後院走去。


    孟府的府邸後院已經荒廢許久了,因為這個宅子孟家的人很少來住。這次之所以住在這裏,無非也是******突然想到家裏頭在雍州還有這處宅子。正好他們打算北上進京,所以想在雍州住下來等到夏過去,恰好能避暑。


    孟氏人口不多,孟家的老爺也沒有帶妻妾出來。所以這次隻有孟琅、冷夫人和孟庸仨人住在這個宅子裏頭,後院既然是荒廢已久的,便沒有人想著再去打理。反正也住不長久,這個宅子入秋以後就是要賣掉的。


    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後院因為年久無人打理,早已滿地枯枝落葉。院子裏廢舊的池塘中也滿是枯荷,寂靜的隻能聽見雨聲的後院內,隻有孟庸悄悄踏過水窪的聲音。


    她穿過長廊來到一處廢棄的房間前,左右看看無人後推門走了進去。


    “子用,你來了。”少年的聲音從裏頭傳來,孟庸聽見了,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


    她提著籃子放在了桌子上,走到裏麵,看著白衣少年靠在榻上,朝著她的方向靜靜微笑。隻是少年的眼前裹著一層黑布。


    子用是她騙少年的名字,少年的名字……叫周行。


    孟庸將紅豆糕取出來放在他的掌心,周行拿起嚐了一口,緩緩笑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孟庸心下一喜,她知道周行明白她的心思了。


    於是便在周行的掌心裏緩緩寫:喜歡就好。


    周行搖頭緩笑:“我們兩人,一個看不見,一個不了。不過你今日很香,是你家姐允許你出來了麽?”


    孟庸一陣心虛,隻在他掌心寫:你問我家姐,你是不是對她……


    她還沒寫完,周行便一手握住她:“你當我稀罕提起她麽?我不過是想著她什麽時候能讓你空閑下來,好來找我。就如同這紅豆糕,你當真以為我貪這點甜食……”


    周行著著,漸漸靠近孟庸。孟庸瞪著雙眼,等到周行吻上她的唇瓣時,她還未反應過來。


    人生前十六年加起來的快樂都不及這一刻給孟庸帶來的喜悅,她的心上人就在眼前。此時她從所學的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全部拋在了腦後,隻想盡情的沉浸在****中,任自己沉淪,哪怕……隻有短暫的一刻。


    一番雲雨後,孟庸縮在周行的懷裏,聽著窗外滔的風雨,室內卻溫暖的如同春日一般。周行愛憐的摟著她:“子用,你一個女子,為何起這樣的名字?”


    孟庸愣了愣,不知何從解釋,便裝著不懂,不話。


    “等我迴到京城,我就派人來接你。”周行在她額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給了一個遙遠的承諾。


    孟庸猶豫了一下,終於心翼翼的寫了一個字:好。


    第309章 周行的怒火


    至於後麵的故事,就如同所有落入俗套的結局一樣。


    孟庸在那次偶然的甜蜜中有了身孕,起初發現這個事情的她每日惴惴不安,但她一直相信周行給她的承諾。周行之所以出現在雍州孟府,是因為他以皇子身份私服出遊的時候遭到暗殺,受了重傷的他雙目暫時性失明,被孟庸救迴孟府裏悉心照顧,倆人互生情愫。可是短短半個月的溫存過後,周行就被宮裏頭的人秘密接走了。


    從那以後孟庸就開始了無止境的等待,直到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的父母親都是十分嚴苛的人,如果讓他們知道她懷孕了,並且孩子的父親歸期未定,那麽******肯定會讓她將孩子先流掉,再把孟庸快速的嫁給別人。


    孟庸雖然是性格很懦弱的一個人,但遇到她認定的事,她會變得十分倔強堅強。


    在一個平靜的秋日午後,她決定將孩子留下來。並且她考慮再三,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丫鬟綠。主仆二人互相分擔這樣的秘密,每日都過得很不安。


    秋末的時候,孟琅決定啟程入京,彼時孟庸已經懷有身孕兩個月了。她為了躲避跟孟琅他們一起入京,故意將腳崴傷。******雖然生氣,還怒斥幾句:“做什麽都笨手笨腳的。”然郎中看了孟庸的傷勢,稱的確一時半會好不了。所謂傷筋動骨一百,但孟琅急著上京,實在是等不了。


    於是孟琅便帶著******先行離開,留了幾個侍衛和丫鬟給孟庸,讓她暫時在孟府休養好,迴頭他們再從京城派人去接她進京。


    孟琅和******走後,孟庸頭一次覺得自己唿吸到了自由的空氣。


    她日日躲在孟府的宅院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保胎藥都靠綠每每悄悄出門請郎中去開。就這樣拖到了冬初,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孟庸已經四個月的身孕了。


    孟庸記得很清楚,在紅梅開的很豔的那。孟府裏造訪了一位貴客。


    因為府中論身份,孟庸是唯一的姐,便帶著丫鬟出去接待。


    來人穿著講究,一身藏青色大氅,雙目精明透露著老練,皮膚卻白淨白淨的,是個看起來不卑不亢的中年人。


    “姑娘,請問您家可有一個叫子用的姐?”


    聽到這個名字,孟庸心頭一震,她剛要迴答,身後的敏便直接迴答道:“子用?我們這從來沒有這個人啊?隻有我們家姐一個人。”


    那人看向一旁站著的孟庸,猶豫再三,便問:“不知姐芳名是……”


    孟庸咬著唇不敢作聲,她的指尖隔著寬大的袖子緊緊地扣在腹部上。孩子還沒有生下來,她不能讓敏知道。綠是知道所有事情的,她擔憂的望了孟庸一眼。


    敏的氣勢有些咄咄逼人:“你這人好生無理,我們家姐肯接待你這樣的陌生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哪裏有你這樣不懂規矩的上來便問姑娘的芳名呢?”


    “庸,”孟庸突地開口:“女子姓孟,單字庸庸碌碌的庸……”


    中年人的目光裏明顯閃過一絲失望:“當真沒有子用這個姑娘在這裏嗎?她也許是什麽丫鬟……”


    敏脾氣暴躁的直接趕人走:“沒有沒有,快走!不然我就要報官告你騷擾民宅了。這裏的丫鬟除了我跟綠,還有什麽人?!”


    綠往孟庸的身後瑟縮了一下,中年人的目光敏銳的捕捉到了她。


    但敏一步不讓,擋在麵前。中年人似是不好再問些什麽,隻能:“多有叨擾,實在抱歉。”


    隨後他擊掌兩下,便有隨從自門外入內,奉上幾錠黃金,敏看的眼睛刹那間直愣愣的。


    “先生這是……”孟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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