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沒有話,垂眼看著孟萋萋:“皇後,你意下如何。”


    孟萋萋咬著下唇,滿麵不屈:“臣妾可以跪,但臣妾當真是清白的。”


    罷她轉身至外,膝蓋一屈,便跪在了壽康宮外冰冷的白玉台階上。


    狂風卷著紛飛的細雨很快就席卷過來,本是守在門口的宮女都進殿中避雨去了。可憐孟萋萋依舊跪在雨中,任由風吹雨打。


    細雨逐漸變得暴雨傾盆,豆大的雨滴敲在孟萋萋身上。耳邊一切嘈雜的風聲都沒有,唯有暴雨瓢潑的聲響,令孟萋萋的思緒異常清明。


    先是******邀約她上九曇寺燒香拜佛,爾後她故意將自己支開遇到了厲玉書。再然後迴去的途中遇到斷橋的事才在山上留了一宿,這之後遇到柳令雲聊了一會,貿然迴宮便被人扣上通奸的罪名。


    孟萋萋努力迴想起她剛到城門口的時候,侍衛便直接將她攔下了。明那個時候太後已經下令讓人見到孟萋萋迴宮便抓住她,而斷橋這件事發生的時間不過短短半日的時間,太後就全部知道了。


    事到如今,孟萋萋哪兒還有不清楚的。


    四下無人,孟萋萋苦笑道:“孟庸啊孟庸,我算是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你在宮裏的情況都如此困苦了。你的家人算計你,宮裏頭的人針對你,是如履薄冰都不為過了。”


    現在孟萋萋既然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麽,她就無懼。不是想要對付她嗎,那就一個個來!反正誰也跑不掉,挨個收拾你們。


    否則等她走了,孟庸的日子其實一點改變也沒有。


    跪了一會,孟萋萋眼前逐漸模糊,體力也漸漸不支。就在她倒地的前一瞬間,她看見一頂鸞鳳轎晃晃悠悠的趕來,從裏頭踏出一雙彩蝶鞋。


    除此以外,孟萋萋別的都來不及再看,便失去了知覺。


    讓她醒來的,是胳膊上的一陣刺痛。


    “嗷嗚!”她嚎叫一聲坐了起來,將坐在床榻邊上的昭鸞嚇了一跳。


    “皇嫂,你醒啦。”昭鸞難得的,對孟萋萋露出了微笑的神情。


    “昭鸞……怎麽會是你?”


    昭鸞扶著她坐起來:“怎麽不能是我了?你在等皇兄麽?先不要等他了,他被朝中文武百官纏著,脫身都脫身不了,所以先讓我來救你咯。”


    昭鸞招了招她那白胖的手,宮女便將孟萋萋喝的藥端了上來:“快喝掉皇嫂去去寒氣,你本來就生不出孩子,現在受了寒萬一以後真的生不出來,你就要哭了。”


    孟萋萋愣愣的全部喝掉,看著昭鸞:“你為什麽……”


    “我為什麽願意救你?”昭鸞仿佛知道她要問什麽:“還能為什麽,為了厲公子唄。”


    厲玉書這個家夥……


    “不然我才不費勁去壽康宮撈你呢,母後罕見的發了大脾氣,要不是我苦苦哀求,你恐怕死在壽康宮外都沒有人知道。不過你可不要謝謝我,我不接受你的好意,我這麽做也是感謝你透露厲公子的消息給我。”


    消息……不會指的是孟萋萋的惡作劇?迴宮的時候她讓人告訴昭鸞最近厲玉書很閑,難道昭鸞是為了這件事……


    孟萋萋看著昭鸞單純嬌憨的雙目,心中愧疚湧現。


    “昭鸞啊,其實厲玉書他……”


    “我知道,你想他人不好嘛。”昭鸞嘟了嘟嘴,看起來很不在意的樣子:“無所謂啊,反正他未來也隻是本公主的駙馬之一。”


    孟萋萋險些一口湯藥噴出:“之、之一?!”


    “是呀。”昭鸞點頭:“我這次來呢,也是因為皇兄答應我,以後會想辦法為我廣招駙馬。我可以見一個愛一個,找一個喜歡一個。”


    “……”盛嘉彥你到底是跟她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啊!


    門外兩聲叩門清響,宮女細柔的聲音傳來:“公主,太後娘娘問皇後娘娘醒了沒有,若是醒了便傳去壽康宮裏。”


    孟萋萋剛想話,就被昭鸞按住了手。


    “皇嫂還未醒呢,你去跟母後,要是醒了我第一時間帶過去。”


    “是。”


    眼見著宮女退下了,昭鸞才朝孟萋萋擠眉弄眼:“現在不要去,你才剛剛醒呢,要是經外頭寒氣再一激,不定就好不了了。”


    “昭鸞……”孟萋萋本想謝謝,但想到昭鸞剛剛不想聽謝謝,孟萋萋為了表達謝意,抓著她的手感動道:“不然我幫你看相!”


    “啊?”這次輪到昭鸞目瞪口呆:“皇嫂,你還會……算命呢?”


    孟萋萋不好意思笑笑:“略懂皮毛。”


    反正生死簿上得明明白白,她照著記憶念就好咯。


    “那不如表嫂我跟厲公子的姻緣。”昭鸞笑眯眯的等著答案。


    孟萋萋一愣,姻緣?這她還真不知道,這要問月老呀!


    不過昭鸞這樣一問,孟萋萋忽然想起一事。之前宮女柳令雲死去的丈夫英武侯自己有軍馬糧草,而盛嘉彥也過厲玉書在書上是最後會領兵攻破皇城們的一個將軍。


    他的兵……不會是從英武侯這裏開始?!


    “昭鸞,快!我有事要告訴皇上!哦不,太後娘娘也可以!快帶我見她!”孟萋萋激動的抓著昭鸞的手,腦海中的思路一點點清晰。


    第307章 老辣的太傅


    孟萋萋知道柳令雲跟厲玉書一定有一層不為人知的關係,她要將這件事捅到太後麵前去,至少能為自己再拖延一點時間等盛嘉彥來。


    然而她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昭鸞的神情有點為難,她想了想還是道:“皇嫂,我雖然挺討厭你的,不過那都是以前了。現在我跟你沒有什麽衝突,有些話我不該,但我覺得還是得叮囑你一聲。剛剛你昏迷的時候太醫來替你診脈過了,太醫……你……”她支支吾吾的,讓孟萋萋滿麵疑惑。


    “我什麽?”


    “本來之前你隻是在雨中跪了一下著涼昏倒,這本不是什麽大事。但太醫替你仔細把脈再三確認後,你曾生養過了……”


    孟萋萋聽得外頭雷聲轟隆一聲響,猶如她現在砰砰打鼓的心。


    不會,這樣就把孟庸暴露了?難道孟庸的命真的要完結在她手裏?


    昭鸞看她麵色不對,立刻安慰:“不過皇嫂,你別擔心,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不然以我皇兄那種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怎麽可能還待你這樣好。”昭鸞越越沒有底氣,她想到之前的幾年她幾乎跟後宮的妃子一起合夥欺負過皇後。所以要皇帝對她好,昭鸞也更是睜著眼瞎話了,畢竟整個後宮上下都知道皇後以前是皇上最不待見的人。


    “昭鸞,你覺得太醫的話太後有沒有信?”


    昭鸞停頓了,她覷著孟萋萋的麵色。須臾,她點點頭。


    孟萋萋微微合眼,借機承認了:“這件事來荒唐,因為我自己也記得不清楚了。不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太醫的……是對的。”


    昭鸞滿麵驚恐:“皇嫂,你……你當真?”


    孟萋萋緩緩點頭:“而且應當也是在入宮前,但我真的迴憶不起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實話這麽多年來,我自己也在尋求答案,如果我真的生養過,為何我半點記憶也無,如果我沒有……那太醫為何會謊呢?”


    昭鸞還是不敢相信皇後入宮前就不是完璧之身了,她顫顫的問:“也許……也許是被人收買的?”


    這話完,她自己也覺得不妥了。這個時候如果真的有人收買太醫,那隻能是她的母後,太後娘娘了。而太後娘娘之所以這麽做,無非也是要徹底將皇後從鳳座上拉下來。否則以孟家的實力,太後隨隨便便安一個罪名給皇後並不能讓皇帝廢後。除非是皇後犯了很大的罪過,才能堵住孟家一眾人的不滿。


    而孟庸是否在入宮前就與人發生過不該發生的,就是太後的切入口。


    這件事一旦坐實,不要是孟庸自己本身了,就連孟家都休想逃跑一罰。


    “昭鸞,你現在如實告訴我。我現在之所以還能安穩的坐在這裏跟你話,是太後吩咐了什麽?還是皇上吩咐了什麽?”孟萋萋腦袋飛快的運轉著,思考著怎樣才能幫孟庸脫身。


    “太醫將事情查出後稟報給了母後,母後異常憤怒。她事情有關家臉麵,所以讓人先不要聲張。讓我在這裏等著你醒了再告訴她,那邊母後已經派人出宮去找證據了。皇兄應當還不知道,今大臣忽然齊齊入宮商討之前南郡雙龍鬧水的事。”


    孟萋萋咬唇沉思,太後不讓聲張,無非是怕走漏消息給了盛嘉彥。她現在是出宮去找證據,可都這麽多年了哪兒來的證據?不過就是需要一些時間偽造證據罷了!哪怕孟庸真的沒做過,她都可以讓人做成孟庸當真做過此事的樣子。


    現在問題來了,孟庸到底有沒有生過孩子?


    如果她生過,孟府的人豈會不知?!可是孟庸的生平記載裏竟然從未有過孩子這一,如果孟庸沒有生過孩子,一切都好。可是她如果真的有個骨肉流落在外,這可就難辦了。


    她正絞盡腦汁在想該怎麽辦的時候,門外衝進來兩個麵目兇惡的侍衛來,直接朝孟萋萋走來。昭鸞先是驚著了,隨即擋在孟萋萋身前:“放肆!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侍衛看見昭鸞,倒是停住了上前的步子,他們解釋道:“公主殿下請見諒,臣等奉太後娘娘懿旨捉拿皇後。”


    “捉拿?憑的什麽?!”昭鸞不讓。


    孟萋萋的手搭在昭鸞肩上:“沒關係昭鸞,我去一趟就是。”


    現在太後他們來勢兇猛,就算孟萋萋躲在這裏不出去,早晚還是要麵對這個問題。為了不給太後他們留下更多的把柄,孟萋萋決定自己去一趟。


    她穿戴妥當,跟著兩個不怎麽耐煩的侍衛走了。離開前她對昭鸞道:“昭鸞,如果你能幫我請來皇上,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孟萋萋被侍衛押著走了以後,昭鸞飛快從驚愕中迴過神,瘋一樣的跑向建章宮。


    盛嘉彥正在那裏與百官商議降異象的事。


    ……


    孟萋萋被人押去了壽康宮,太後連見也不肯見她。站在門外等候的是舒妃,她站在殿下,隔著層層白玉台階揚著得意的眉眼看著孟萋萋:“奉太後娘娘懿旨,先將皇後孟氏杖打十下,以解太後娘娘她老人家心頭恨。”


    孟萋萋冷笑:“這次為的是什麽罪名?”


    舒妃鳳眼一揚:“孟庸,你入宮前就曾為旁人生養過一個孩子,卻對皇上知情不報,隱瞞至今,你當真是好大的算計。現在太後娘娘僅僅隻是先杖打十下以儆效尤,旁的你再慢慢去跟太後娘娘解釋。”


    孟萋萋不依:“證據呢?我本清白,你們張嘴幾句就將我汙蔑至此,沒有一個證據如何服眾?難道僅憑太醫三言兩句,便要斷定我有此行徑?”


    舒妃似是早就料到她會這麽,笑的更是得意:“如果真是太醫幾句當然不能斷定,隻不過方才太後娘娘派人去了孟府詢問,幾經審問下,你的大哥已經認了。你入宮前曾有一段在雍州避暑的日子。那時候服侍你的婢女你經常半夜會見一人,並且那人當時就養在孟府在雍州的宅子後院裏。是不是?”


    孟萋萋答不上來。是的,她無法迴答。她根本不知道孟庸有過這樣一段故事,也根本沒有料到孟庸的大哥會出賣她。


    舒妃想到太後交待的不能再耽誤時間,免得皇上來了就不好辦了。於是她玉手一揮:“還不動手?”


    孟萋萋被人強行壓在長凳上,淋著瓢潑的大雨,侍衛那一板子揮下來的時候孟萋萋覺得自己背部頓時一片火辣的疼。


    侍衛沒有收力,板子打在背上痛的孟萋萋好幾次要昏過去。但她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聲。


    腦海中不斷問:孟庸,你到底有沒有,你有沒有。


    暴雨衝刷著皇宮的碧瓦朱牆,傳入孟萋萋耳裏的除了板子拍在身上的聲響,還有舒妃遠遠飄來的譏笑聲。


    “孟庸,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孟庸,你到底有沒有做過?你現在將事實全部告訴我,我也好幫你扳迴一局。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太後和舒妃欺辱你至此?孟萋萋不斷在心裏喚著孟庸的名字,平時孟庸的魂識還會閃現一次,怎麽今日怎麽叫都不出現了!


    孟庸,你不會是躲起來了!


    喊了半一點反應也沒有,孟萋萋忍不住拿出殺手鐧:孟庸,你放任自己被這樣欺負下去,以後周行換迴來他也不會覺得你是無辜的!你隻有出真相才可以。


    孟萋萋心中突地感到一陣暖流,腦海中憑空出現了孟庸帶著哭腔的聲音,這還是孟萋萋第一次聽見孟庸話如此完整,且並沒有斷斷續續。


    “對不起,我……我的確在入宮前生養過一個孩子。”


    而與此同時,宮道拐角處有一人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他轉身飛快的跑了。


    ……


    建章宮那廂,昭鸞被攔在了門口。


    侍衛很是嚴肅的告訴她:“陛下正在商議要事,請公主迴去稍候。等陛下商議完了,臣等再幫你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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