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孟萋萋摸了摸周譽禮的腦袋,溫和道:“當初是父皇沒有表達清楚,成大事者雖然不能被這種幼的悲傷影響,否則就顯得很軟弱無能,但該有的憐憫少不了。唯有懷著憐憫下人的心,才能做好一個君王。太冷酷,太懦弱,都是不可取的。譽兒如果以後做了皇帝,這下的每一寸都是你的,上至你的後妃大臣,下至一草一木,你不能太過無情,更不要太過有情,權衡兩個字最重要不過了。”


    眼看著周譽禮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雙大眼睛亮亮的,像是在思索什麽。


    孟萋萋心中有些得意。看來她胡謅的本領還沒有退步,三言兩語就哄的這個子一愣一愣的,看自己的目光完全是崇拜。


    “父皇。”周譽禮感慨的喊了一聲。


    孟萋萋壓住因為得意而想要翹起的嘴角:“怎麽了?”


    想要奉承我?不要吝嗇你的誇讚,來。


    “您剛才握泥土的手又拍了譽兒的腦袋。”周譽禮委屈地拿下腦門上的一塊泥。


    孟萋萋一愣,隨即飛快伸手給他鼻尖上也抹了一層棕色的影,看著周譽禮好好的一個精雕玉鐲的人變的灰頭土臉的,煞是可愛。孟萋萋忍不住狂笑兩聲。


    周譽禮鼓起嘴,忍不住伸手也摸了一把孟萋萋的臉。


    爾後孟萋萋頓在原地:“你居然敢還手了!”


    她再度伸手去撓周譽禮的癢癢,倆人一追一跑,玩的不亦樂乎。


    最後周譽禮玩的累極了,孟萋萋便將他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往建章宮走。


    “父皇,”周譽禮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困意:“太傅最近的父皇越來越像個明君了。”


    孟萋萋在內心中給了薑太傅一個白眼。那是因為奏折都是盛嘉彥處理的,否則讓她全部接手,她能讓這個朝代提前滅亡。


    周譽禮緊緊扒著孟萋萋的背:“以前的父皇不愛笑,還總是對譽兒很兇。現在的父皇很溫柔,也願意跟譽兒話。”


    孟萋萋輕笑兩聲:“你可不要睡著了,等下還要沐浴洗掉你這身泥土的。”


    周譽禮卻是困極了,他手抓著孟萋萋的衣領,喃喃道:“父皇別再生譽兒的氣了,譽兒也想娘親……”


    他完,便靜靜的睡了過去。


    孟萋萋的步子卻是一點點的慢了下來。


    娘親?的難道是周譽禮的生母,傳中周行最愛的一個女人?如果周行為了這個女人,連親生兒子都可以責備,那孟萋萋對這個皇帝真是無話可。


    她一直覺得,周行配不上這麽聽話乖巧的兒子,也配不上賢良淑慧的妻子。


    孟萋萋將周譽禮抱迴建章宮,盛嘉彥對他二人玩鬧如此不置一詞,隻冷冷的安排人備水沐浴。孟萋萋想跟周譽禮一起洗,去被盛嘉彥提著衣領狠狠的拖了出來。


    第276章 不堪的往事


    翌日一大早,孟萋萋本以為自己還能睡個安穩的好覺。卻總是夢到周行在夢裏頭對著她怒目相對,並質問她:“你怎麽教朕的兒子!”


    周行在夢裏吵了她一夜,孟萋萋本就沒怎麽睡好,到了晨時外頭吵吵嚷嚷的,她不耐的睜開眼,怒氣衝衝向外頭喊道:“吵什麽呐!讓不讓朕好好睡覺了!”


    她這一聲咆哮外頭倒是安靜了些,須臾盛嘉彥轉而入內。


    他目光如清冷的月光,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線:“醒的正好,起來跟我去一趟披香殿。”


    “披香殿?去那幹嗎?”孟萋萋沒好氣。


    “被周行關在那裏的敏貴人今晨時上吊自盡未果,被人救了下來,剛剛醒過來隻點名了要見皇帝。”


    又是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周行既然禁足她就明她做了錯事,孟萋萋才不願意去管:“不去不去,讓人看著她別讓她再自盡不就好了。”


    “你必須去,”盛嘉彥壓低身子,幽深的瞳孔裏倒映出孟萋萋滿麵睡痕的臉:“這個敏貴人曾經是皇後的貼身婢女,從孟府中帶出來的。她如今拚死一搏鬧出動靜,想必為的真正的原因不是死,而是想要跟皇帝交換什麽條件。”


    孟萋萋想了想:對哦,要是真的想死可能早就死透了,還會等著被人發現然後再救迴來?


    孟萋萋撓了撓腦袋:“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猜測這個敏貴人才是跟孟家真正接觸聯絡的人?皇後隻是一個障眼法罷了?”


    盛嘉彥抱臂淡道:“隻是猜測,具體是什麽樣的,還要去看了才知道。”


    孟萋萋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讓宮女簡單穿戴好衣衫便要出門。手腕卻被盛嘉彥一把拉住,爾後他的指腹便蓋上了孟萋萋的嘴角,盛嘉彥的指尖摩挲半,口氣嫌棄眼裏卻帶著濃濃的溫情:“儀容不整,在我麵前邋遢便罷了,你出去後代表的是周行,多少注意些。”


    他陪孟萋萋洗漱完,盛嘉彥便拉著孟萋萋往披香殿走去。


    一路上多少人看到,紛紛豔羨帝後感情深摯。


    翠縷和碧綺跟在後麵,更是激動地熱淚盈眶。隻是翠縷先是‘咦’了一聲,向碧綺道:“為什麽我總覺得皇後娘娘才是那個疼人的相公,陛下就像個媳婦似的……”


    碧綺看向前麵倆人的身影,皇帝依偎在麵容清冷的皇後懷中,可不就是像個媳婦一樣?


    碧綺輕咳了一聲:“別瞎。”


    再看帝後倆人緊握的手,皇後整個手掌試圖包住皇帝的手,但奈何大不對,隻能側握著皇上。


    無論如何,真是鶼鰈情深!令人羨慕眼紅呀!


    不止她們心中所想,不遠處躲在牆角後頭的倆人也紛紛露出不忿的神色。


    昭鸞公主低低罵一句:“真可惡!”


    她氣唿唿的轉身,一下子跟身後的人磕上,那人也“哎喲”一聲向後栽去。


    昭鸞公主被人從地上扶起,看清對麵的人是誰後,嗬斥道:“厲玉書!你好大的膽子,躲在本公主身後幹什麽?想偷襲嗎?!”


    後者作一臉悲傷狀:“對不起公主殿下,厲某剛才一時恍惚衝撞了您。”不待昭鸞作反應,他又搖頭哀歎:“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唉……”


    昭鸞一呆,蹙眉問:“什麽?”


    厲玉書看著皇後離開的方向,兩根眉毛悲傷地聚在一起:“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他生的眉眼俊秀,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裝扮,此時此刻念著情詩,倒叫昭鸞這樣未經人事的姑娘一顫。爾後她雙頰攀上可疑的紅暈:“厲公子思念的那人,萬一早已心有所屬,該怎麽辦呢?”


    這話仿佛到厲玉書心坎裏,他更是悲痛的捂住胸口:“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昭鸞心中一喜。原來這個厲玉書對她竟含愛慕的心思?她越想越是羞赧,伸出手推了一把厲玉書,嬌嗔一聲:“討厭!”


    她力道極大卻猶自不知,厲玉書這稍顯瘦弱的身板被她這樣一推,險些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


    昭鸞公主帶著人害羞的跑遠了,厲玉書呆愣在原地。


    他什麽了嗎?公主為什麽他討厭?


    ……


    披香殿內,孟萋萋與盛嘉彥剛進門,便見到殿中淩亂的擺設。


    銅鶴香爐倒在地上,鶴嘴裏的香灰向外灑露了一半。不遠處的地上攤著白綾和倒地的凳子,簾幕後的床榻上坐著敏貴人,旁邊有數餘個太監宮女看著她。


    敏貴人一見到皇帝來了,立刻站起身:“陛下……”


    爾後她的目光接觸到皇後冷冷的神情,有些瑟縮:“皇後娘娘。”


    “你們都下去,本宮和陛下想要單獨跟敏貴人聊聊。”盛嘉彥一開口,這些宮人便低著頭魚貫而出。


    最近盛嘉彥的皇後坐的很是雷厲風行,宮裏頭不少人都開始怕他了。


    室內隻剩他們仨人時,敏貴人卻心翼翼的道:“臣妾想單獨與陛下話,皇後娘娘可否允準?”


    盛嘉彥想都未想,冷淡的迴應一句:“不準。”


    敏貴人立刻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孟萋萋當和事佬在中間打圓場:“皇後的意思是她也想知道你有什麽苦衷,朕都在這裏了敏貴人可以到底為什麽要尋死。”


    “臣妾……”她低著頭,卻是抬眼看了看皇後:“臣妾不敢。”


    孟萋萋蹙眉:“有何不敢的,朕準你,你就不要擔心,將你知道的都出來。”


    敏貴人期間不斷抬眼觀察皇後的神情,盛嘉彥卻是抱臂立在一旁,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最終敏貴人狠了狠心一咬牙道:“對不起了皇後娘娘,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您若是要怪您就怪我,我看您跟陛下感情日益漸好,實在是不敢再欺瞞!否則到時候連累的,就是孟家上下全族的性命!”


    “哦?”盛嘉彥略略挑眉:“你若這樣,本宮愈發感興趣。”


    孟萋萋一臉聽八卦的神情湊近:“這麽嚴重嗎?那你快。”


    “其實皇後娘娘……”敏貴人狠了狠心,一咬牙:“皇後娘娘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了!”


    什麽!?


    孟萋萋和盛嘉彥具是一怔,倆人都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敏貴人繼續道:“早在皇後娘娘未進宮前,娘娘十六歲的時候,跟家人一同南下入住觀春園。就曾與一男子每夜親密接觸,當時我還是娘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可每次娘娘都將奴婢趕去外間。當我聽著屋內歡好的聲音時,為娘娘既是擔心又是憂愁。我也曾問過娘娘對方是何人,娘娘自己都答不出來,稱倆人不過萍水相逢。”


    “那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完璧?”盛嘉彥鎮定自若的很。


    “這就要問娘娘您自己了,在聖旨下來的時候,您分明慌張的拉住臣妾與另外一個婢女綠問如何逃過與皇上的初夜。”敏貴人抬起頭,眼神裏帶著幾分惡毒:“難道您都忘了嗎?您以不幹淨的身子嫁入家得封皇後,您不敢讓太後娘娘和皇上知道,因為您內裏早已不堪!”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現在才出來?”孟萋萋看著她。


    敏貴人一愣,對著皇帝的時候表情又是一副很傷心的樣子:“臣妾服侍了皇後娘娘十幾年,娘娘待臣妾不薄,而且事關重大,臣妾豈敢隨意將此事出來?隻是眼見著皇後娘娘與陛下感情愈發好,此事早晚有一昭告於下,臣妾為了孟府,不敢不!”


    孟萋萋看向盛嘉彥,後者淡淡的給了一個她一個眼色。孟萋萋會意,輕咳兩聲:“敏貴人,你的意思是,皇後與旁人有過夫妻之實,並在這之後嫁給了朕,一直以來未被發現,是因為她從未侍寢。你擔心她受朕寵愛,朕發現了她不堪的過去,所以才提前稟明?”


    敏貴人愣了兩下,囁喏著唇:“是……是這樣的。”


    孟萋萋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其實此事,皇後一早就跟朕坦白了。”


    敏貴人大驚失色,她看向皇後,又看了看皇帝:“這不可能,她怎麽敢?”


    “她為什麽不敢?正是因為這樣,朕跟皇後之間的誤會才化解,朕心疼她從前遇人不淑,現在打心眼裏疼愛她,難道不可以?”


    敏貴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孟萋萋:“陛下不介意?”


    孟萋萋背著手,鎮定的很:“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在意又有什麽用呢?現在朕好好對皇後,就足夠了。”罷,孟萋萋陡然嚴厲起來:“倒是你,尋死覓活。你可知妃嬪自戕乃株連九族的死罪!你口口聲聲為了孟家著想才抖露出當年的事,那你可知朕一樣可以以你自戕的罪名遷怒孟家。朕看你不是為了讓朕不被瞞在鼓中,而是為著自己的私心!”


    盛嘉彥適時接話:“敏貴人知道的也太多了,今日跟皇上了,明日保不準會告訴別人。依臣妾所想,不如就地賜死,對外宣稱是上吊自盡,皇上以為如何?”


    敏貴人徹底慌了,連滾帶爬到孟萋萋腳邊拽著她的衣衫:“皇上!皇上饒命,臣妾絕對不會出去的。”


    第277章 南巡的帝後


    孟萋萋餘光看見盛嘉彥遞給她一個眼神,她會意,輕咳兩聲:“不是朕為難你,此事事關重大,危及到了皇後及朕的麵子,朕不得不對你狠狠心。畢竟就算你不,不還有個……那個叫綠的嗎?”


    敏貴人似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烈晃動抓著孟萋萋衣角的雙手:“臣妾決計不會出去的,陛下和皇後娘娘更應該擔心綠。畢竟當年娘娘更加信任綠,且任何時候都將她帶在身邊,有什麽事都與她商量。綠知道的事情絕對比臣妾知道的多,隻是當年在皇後娘娘進宮前,綠就被莫名其妙的緣由貶到了觀春園。現在臣妾細細想來,肯定是綠知道所有事情的經過,皇後娘娘急著封口,才將綠貶斥離京。陛下若不信,可以去觀春園一問便知!”


    孟萋萋用眼神詢問盛嘉彥,後者稍稍頷首。孟萋萋便假裝大發慈悲道:“你都這樣了,朕少不得確認了再來問你。這幾日先將你繼續禁足,你若膽敢再鬧出什麽動靜,朕唯你是問!一切都等到朕查明了再,知不知道?”


    敏貴人經這樣一嚇,顫顫地點了點頭。


    盛嘉彥則很是配合的作出一副傷感的模樣:“敏貴人,本宮待你不薄,往日在閨閣中待你跟綠是一樣的好,為何你現在要這樣反咬本宮一口,玷汙本宮清白?本宮也希望陛下能早日查明真相,還臣妾一個清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閻王溺愛:孟婆追夫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暴雨梨花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暴雨梨花粥並收藏閻王溺愛:孟婆追夫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