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沒在兩個月亮世界混出頭,沒能見識頂層圈子的紙醉金迷,不知道最隆重的宴席是什麽規格。大明最講究禮節。大明的頂級國宴初見很讓人震撼,見多了……挺無趣的。


    萬壽節從簡,受邀參加國宴也隻是五府六部、五寺、詹事府、都察院等衙門正四品以上的實權官員。禮部尚書徐瓊犯了大忌告假求饒。傅瀚卯足了勁,以禮部左侍郎的身份主持國宴,力求盡善盡美,順利接任尚書一職。


    宮女給每位入席的貴客斟滿了用中藥炮製、把岐黃之術融入酒中的鶴年貢酒。教坊司奏響《《炎精開運之曲》。樂起,弘治帝舉起酒杯飲酒。皇親國戚、使臣、官員等賓客隨著伴奏飲下第一爵酒。喝完酒眾人才正式入座。


    宮女繼續倒酒,教坊司換成《皇風之曲》。飲完第二杯,光祿寺上鰣魚羹和小菜。待弘治帝喝完羹湯,賓客再喝。等弘治帝舉筷品嚐美味佳肴,賓客才開始吃點小食墊肚子。殿中央由舞姬踏著《清海宇》的步調舞一曲《平定天下之舞》……這樣往複需喝九次酒。


    等九爵酒進罷,席上的酒盞依序收迴。光祿寺這才端上正餐,賓客們才能正式開吃。


    不過參加國宴是一種榮耀,講究的是排場和身份,沒人真在意國宴上的美食。巴步岱除外。


    巴步岱在喝第一口酒、第一次聽到風雅的金石聲已經醉了。他顧不上抓緊機會和大明的頂級權貴攀交情,一邊欣賞歌舞一邊橫掃席上的美食。


    在場的都是人精,沒人會流露出巴步岱想要的鄙夷目光。


    “殿下要小心此人。小小年紀懂得韜光養晦,不簡單。”馬文升拉住朱厚照閑聊。


    國宴的場合是交際的最佳舞台。以往的太子會抓緊難得的機會與朝中大臣中維係感情。放在朱厚照身上,不但沒必要也沒那個機會。朱厚照想找小舅建昌伯談談。建昌伯見他靠近,忙拉上壽寧侯找張皇後聯絡姐弟情。朱厚照走哪,哪裏就會空出一片。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官員都離他三丈遠,避之如蛇蠍。


    朱厚照失笑:“巴步岱剛在文華殿提出進駐宣府外的草場。被本宮給懟了迴去。”


    朱厚照才懶得想巴步岱是不是故意表露出沒見識的一麵。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


    馬文升用嘴努了努鬼裏赤方向:“朵顏三衛的人怎麽那麽老實?”


    鬼裏赤接觸不到弘治帝,他隻能找到首輔劉健,用生硬的官話努力表達對明朝的忠心。馬文升聽他蹩腳的官話聽得心累。


    “本宮幾乎掐住了朵顏三衛所有的命脈,糧食、軍備、財富。”朱厚照微微一笑,用雲淡風輕的表情在馬文升麵前裝逼。看,你們搞不定朵顏三衛,本宮幾下就給搞服帖了!


    不過平心而論,搞定朵顏三衛最大的原因是他們受到中原文化熏陶已深。他們覺得耕作和放牧同等重要,族人想要和大明人一樣過上安定、豐衣足食的生活。


    馬文升左邊的嘴角不自然抽搐。深吸一口氣,道,“去年大明北方受旱災糧食減產。遼東各族和韃靼好像也受了災?草原是不是很缺糧?”


    《京報》上有很多關於韃靼、朵顏三衛、女真的專題報道。有佚名士子專門談過草原單一的畜牧業經濟無法支持草原人的生存。草原人一旦麵臨生死危機,首先想到掠劫大明渡過難關。佚名士子甚至宣稱,隻要在邊關開設公平、穩定的馬市,北方之危可解。


    馬文升對“馬市能解兵災”的言論報以懷疑態度。但太子的確用輸送糧食等經濟手段扭轉了河套的局勢。馬文升也重視起了糧食。大明本來有充足的糧食儲備。去年各方角力,消耗了大明三年積累下的存糧。戶部預估今年的糧食不會富餘。但奇怪的是,太子手上永遠會有消耗不完的糧食。戶部查了很久找不到原因。


    占城的使者一來,大家都弄明白了。原來太子讓海船從占城不間斷地購糧!


    朱厚照狡猾地笑了笑:“草原缺不缺糧達延汗不會告訴我。不過據天豬網的觀察,糧食在草原屬於硬通貨。”


    “其次是雞蛋!”朱厚照俏皮地眨了眨眼。


    九邊沿線的村莊、縣城用火炕孵雞法養雞下蛋。天豬網總是能收到足夠的雞蛋運到草原。用糧食和雞蛋獎勵天豬網的線人,哪怕被韃靼王庭驅逐,天豬網也能快速收到草原上的風吹草動。如今天豬網放棄收買韃靼那顏貴族,把經費用來鞏固底層牧民與永謝布的關係。


    提起雞蛋,馬文升就忍不住怒火上升。明明是官府出麵推廣火坑孵雞法,百姓們全都感謝起了太子!當初為了從太子手上換火炕孵雞法,劉首輔答應……不提了,提了就冒火!


    “占城國王派王孫沙不登古魯朝賀,提出讓朝廷派兵解決威脅占城的安南軍隊。太子以為如何?”馬文升迅速進入主題。不能和太子多談,容易情緒波動。


    朱厚照驚訝地張了張嘴:“還有這事?”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顧了大同顧不了其他地方。他一迴京忙著處理北方的事,真沒關注占城的動態。占城國王終於不想做安南的傀儡了?


    朱厚照大腦快速轉動起來。占城估計已經意識到他不代表明廷,所以向朝廷提出請求。朝廷出兵,今後占城糧食肯定賣給戶部。若他組建一支雇傭兵長期駐守占城;港口準備一艘海船以備危急時刻送走占城王室和貴族。占城會不會更想與他合作?


    “殿下現在知道了。”馬文升追著問。


    朱厚照不厚道地道:“太祖下令禁海,大半的朝臣反對開海禁。馬尚書好像反對的尤為激烈?”都把《鄭和航海圖》給藏了起來!


    馬文升就知道朱厚照會這麽說。他是反對開海禁,但朝廷的麵子更重要!現在糧食是拴住草原狼的繩子。朝廷也要握住繩頭,不能真讓太子一人獨立收複河套。以太子身邊不留無用之人的性格,將來朝堂上還有官員們說話的地方嗎?太子彪悍的戰績,隻會顯得他們這些人無能。


    “朝廷暫時不宜和安南起衝突。兵部能交出《鄭和航海圖》,還能調派有作戰經驗的將領遠征。”馬文升一臉真誠,“太子出人、出船,我們以囚牛商行的名義幫助占城擺脫安南控製。糧食,對半分。”


    朱厚照挑眉。這條件很吸引人。海船要遠航就缺航海圖。


    正在兩人談話的間隙,黃獻急步尋來。


    “小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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