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一個月,會試終於放榜了!


    宵禁時間一過,明時坊貢院門口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放榜足足遲了一個月,考生等得心急。可辰時一到,貢院的人並沒有出來張貼榜單。


    考生們不由得心下打鼓。


    昨夜太廟雷擊起火,不會耽誤放榜吧?


    京師不愧為大明的都城。家離得遠的考生年前趕到京師,眼見一樁樁一件件驚天大事發生。讓來自一兩年都發生不了什麽大事的小地方考生,每天都是一驚一乍的。


    後來,大家都知道一個道理。在京師,半個月不出點意外才是最大的意外。


    “賣報了,賣報了!此科前三百人錄為貢生。《京報》獨家第一時間刊登所有貢生名單!另附有會試第一、第二、第三的試卷。兩文一份,你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


    報童、賣報翁在期待放榜的考生中穿梭。也有人專門跑到榜下捉婿的人堆裏推銷。


    “給我來一份!一兩銀子,不用找了。”


    “我要!快給我!”


    “我先付的錢,先給我。”


    口齒伶俐的報童大聲嚷嚷:“大家不要急,此科考生4872位。我們幾個人手上一共5000份報紙,保證你們人手一份。”


    一早被好友拉過來的王守仁玩笑道:“延遲放榜不會是太子殿下故意為之,為了賣更多的報紙吧?”


    好友大笑:“5000份報紙一萬文通寶,折銀不過14兩。太子殿下還不至於為了幾十兩銀子鬧這一出。”


    王守仁心想:延遲放榜總歸沒好事發生。雖然王守仁前兩次會試都沒考中,但他似乎並不擔心此次的成績。滿腦子都在思考太廟被毀造成的朝堂動蕩。


    好友奇道:“伯安,你都不憧憬一下狀元嗎?伯父是狀元,你若也中了狀元,絕對是一段佳話!”


    “我是江南人,且此科不選庶吉士。”王守仁淡淡地道。


    “哎~”好友歎氣。


    在京期間發生這麽多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考生多少知道朝堂不太平。


    徐老大人和江南官員給弘治帝來了一出缺糧計,雖令弘治帝把白糧賦役改為官收官解,但也惡了弘治帝。江南一地的考生壓根不指望今科能中一甲。


    王守仁笑了笑:“就算選入翰林也未必入得了內閣。以我們的年齡,等入內閣……太子可不好相與。”


    不待好友勸他慎言,買了《京報》的考生驚唿,“太廟雷擊起火乃人為!昨夜有賊人圍殺太子,太子驚險逃生!太子遭雷劈而無恙!”


    一連串的變故驚了所有人。


    “雷擊怎可能是人為!”


    “太子怎麽會在宮裏遇襲?”


    “假的吧,被雷劈了還能活?”


    “皇宮最近怎麽總出事。有藩王想要造反吧?”


    考生們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妄議朝政是大不敬之罪。但考生們在京師的這一兩個月裏議論了無數次的朝政,也沒見廠衛抓過任何人。京師百姓連皇家的八卦都會說上幾句,也沒聽過有人被下大獄。


    今上寬厚大量,太子乖張自傲,都不介意民間百姓談論皇室。


    “喂,你們就不關心誰中了會元嗎?”終於有考生想到了他們應該關心的頭等大事。


    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刊登在《京報》首版貢生名單的首位,三十三歲的倫文敘隻稍微激動了一會,馬上沉靜了下來。


    不是懷疑《京報》的準確性,太子辦的報紙準確性這點還是有保證的。隻是一想到“被落榜”的唐寅和太子,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他看過太子的試卷,除了書法尚欠火候、辭藻平淡直白兩點不足以外,引經據典、思想深度都有可圈可點之處。太子如果到了他的年齡,才學一定比他更出色。


    還有唐寅,有人說唐寅如果沒有牽扯入科舉泄題,必定是會元。倫文敘心有不甘,很想和唐寅堂堂正正比一場。隻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的會元,總感覺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等考生人手一份報紙,貢院的放榜姍姍來遲。


    “最新一期的《京報》出爐。太子被雷劈而不傷!如何人為引雷火!”


    貢院以外,賣報的人叫嚷的可不是貢生名單。京師百姓被層出不窮的朝政新聞養刁了胃口。區區貢生名單還不至於讓他們掏錢買報紙。


    “太子做什麽被雷劈了?”


    “太子是不是找到避免雷劈的法子?”


    “我猜太子在研究引雷術。”


    “我二舅的小姑子的朋友的同村入了端本宮伺候太子,上次探親迴家,說起太子在研究避雷針。是不是研究成功了?”


    “猜什麽,還不快買報紙看啊!”


    ……


    本仁殿內傳出泡麵的香味。


    本仁殿乃文華殿的左配殿。因為大庖井在本仁殿東麵,為了方便起見,把東宮典膳局安排在此。


    河套太子府的第一次議事,在本仁殿的飯廳內舉行。


    “大家別拘束,先談起來。飯菜馬上就好。”朱厚照吸溜了一口油炸麵,還不忘招唿幾人動筷。


    他擁有屌絲的靈魂,折騰了一晚,就想吃一口沒營養的泡麵壓壓驚。再來一壇酒就更好了。


    酒桌上最容易加深雙方的感情。把初定的河套太子府人員聚在一起,邀他們同坐一桌吃飯親近親近。


    被請來的程敏政麵色潮紅、唿吸急促。


    規矩呢?體統呢?


    讓他和劉首輔的孫子、李閣老的兒子一起吃飯沒問題;和蕭敬同桌吃飯,勉強還能接受。讓他和渾身散發雞屎味的奴仆一桌,是什麽意思?


    被突然叫到文華殿的劉成學、李兆先挺直腰板紋絲不動。又不能直勾勾盯著太子吃麵,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往。


    而特意洗澡換上幹淨衣服的林康一臉拘束,屁股不時地挪一下,十分地不安。尤其是察覺到程敏政的不喜,這種不安達到頂峰。


    “小爺,小官還有事要忙,要不,這飯不吃了?”林康在端本宮時不時被太子問話,倒是沒劉成學、李兆先一樣害怕太子。


    朱厚照哈哈一笑:“以後你們幾個要在河套同心協力做事,還要對抗韃靼的騷擾,生疏了可不行。這位是林康,原來是上林苑監良牧署的正七品典署。本宮把他挖到端本宮,開創了火炕孵雞法。等一會上桌的雞,全是端本宮養的。大家多吃點。”


    劉成學、李兆先一頭霧水。他們兩人隻是監生,還沒輪到吏部選官,怎麽被太子選中?又為何是河套?


    朱厚照好心解釋了一句:“本宮和內閣做了筆交易。你們兩位,還有正在路上趕來的謝閣老四子,是本宮手上的人質。乖乖當好人質,你們的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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