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倒是不知道靳貴妃對她的不滿,她也根本不在意。她用最快的速度迴到了星辰閣,一到二樓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怎麽了?」靳辰微微一愣,感覺抱著她的墨青有點不太對勁。不是早上天色微亮的時候才從她這裏離開嗎?說好了今晚再過來的,怎麽這會兒來了,還讓琴韻過去叫她迴來,難道發生了什麽事?


    墨青緊緊地抱著靳辰,靳辰看不到墨青的神色,隻能聽到墨青微微有些無奈的聲音:「小丫頭,我要出遠門一趟,你乖乖等我迴來。」


    「去哪裏?是不是有什麽事?」靳辰神色微變,想要推開墨青,但是墨青抱得太緊了她根本推不動。又要出門?還是出遠門?到底有什麽事……


    「等我迴來娶你。」墨青猛然放開了靳辰,在靳辰唇角輕輕一吻,下一刻,靳辰伸手去抓,卻什麽都沒抓住……靳辰快走了兩步到窗邊,隻看到那道墨色的身影在一瞬間已經變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天際。


    「風揚!出來!」靳辰叫了一聲,沒有人迴應。


    靳辰拿出那支可以召喚風揚的短笛吹了兩聲,等了一會兒,依舊不見風揚出現。


    靳辰靜靜地站在窗邊,神色有些怔然。寒冬的冷風吹在她的臉上,一縷髮絲掉落在額前,靳辰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不安。墨青到底怎麽了?她剛剛幾乎沒有看清楚墨青的臉,是墨青刻意不讓她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靳辰突然想到了魏琰,或許魏琰知道什麽。她定了定神,腳步匆匆地下了樓,朝著靳將軍府前院而去。


    靳將軍府大門口鞭炮陣陣,喜氣洋洋,因為迎親的隊伍迴來了。


    靳揚身穿大紅色的喜服,微笑著騎在馬背上,端的是公子如玉。作為千葉城第一美男子,靳揚容貌出色自不必說,難得的是他身上既有將門公子的英武,又給人溫潤如玉之感,倒是讓一路上碰到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微微紅了臉,在想姚家大小姐真的是好福氣,嫁得這樣一個如意郎君。


    靳辰到了靳將軍府正廳外麵的時候,靳揚已經牽著姚芊芊的紅綢進去準備拜堂了,客人們都麵帶笑容準備觀禮。


    靳辰看到魏琰跟齊皓誠站在一邊兒說笑,也不管別人的眼光,直接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魏琰。」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靳辰的聲音,魏琰神色一怔,轉頭就看到靳辰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


    「哎!靳小五你……」齊皓誠剛剛開口,就看到靳辰拽著魏琰的胳膊走了。


    額……齊皓誠直接愣在了那裏,這什麽情況,靳小五跟魏琰……而好在這個時候禮官宣布吉時到了,客人們都在等著看新人拜堂,倒是沒人注意這邊。


    魏琰整個人也是懵的,靳辰拉著他也沒走多遠,就在一個沒人注意的地方停了下來,轉頭神色嚴肅地看著他問:「墨青有沒有跟你說過他要去別的地方?」


    魏琰又愣了一下:「沒有啊,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他不是每天都會來你這裏嗎?」齊皓誠今天見到魏琰的時候還問魏琰來著,說他那個表哥是怎麽迴事?竟然已經在靳辰這裏登堂入室了。


    看到靳辰神色不太對,魏琰看著她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我也不知道,墨青突然說他有事要出遠門,然後很快就走了,我覺得不太對勁。」靳辰微微蹙眉說。為何走得那麽急,告別都沒說幾句話,也沒跟她說要去做什麽,似乎沒有時間了一樣。


    魏琰皺眉:「我沒聽他提起過,可能是突然有什麽事來不及跟你解釋。不過你不用擔心,他現在可以用武功,不會有事的。」


    「嗯。」靳辰隨意地嗯了一聲,轉頭就準備迴星辰閣去,也沒心情在這裏看靳揚和姚芊芊拜堂的熱鬧場麵了。


    「呦!逍遙王和靳五小姐?這是躲在這裏說什麽悄悄話呢?」


    聽到一個男人不懷好意的聲音在附近響起,似乎還想過來擋著自己的路,靳辰眼神一冷,直接飛起一腳就把往她跟前攔的人踹飛了,看都沒看一眼,在眾人聽到一聲慘叫轉頭過來看的時候,已經見不到靳辰的人影了。


    卻說墨青,剛剛離開靳將軍府就感覺身子一晃,胸口一陣絞痛,臉上滿是冷汗,一道詭異的墨色花紋在他左臉上若隱若現,越來越清晰……


    墨青拿出麵具戴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千葉城,朝著城外而去。


    千葉城外十裏的地方有一座很高的山,名叫望月山。據說登上望月山賞月,會有觸手可摘月的感覺,足可見望月山之高。而之前靳夫人想把靳辰送進望月庵落髮為尼,那望月庵就坐落在望月山上,不過望月庵所在的高度隻是望月山高度四分之一的地方。


    此時望月山山頂的一塊大石上,一個衣袂翩翩的老者盤膝而坐。他鬚髮如雪,在山風吹拂之下淩亂飛舞,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隻見他眼眸微垂,手中拿著一根短笛,似乎一直在吹,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老者放下手中的短笛,沒有迴頭開口說道:「徒兒,你來晚了。」聲音蒼老而低沉。


    沒有聽到身後之人的聲音,老者接著說:「你再晚來一刻,就會化成一灘血水。」


    「師父有何吩咐?」老者身後的男人站在那裏,雙手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望月山太高,山頂常年雲霧繚繞不見陽光,男人臉上那張金色的麵具也像是籠罩上了一層如煙如霧的輕紗,帶著飄渺不明的意味。


    「為師當年教你武功,你承諾為為師辦三件事。」老者的聲音一出口就仿佛要消散在唿嘯的山風之中,「現在,履行你的第一個承諾吧!」


    「請師父吩咐。」……


    靳將軍府的這場親事辦得很熱鬧,也很順利,最後算是賓主盡歡。


    安平王妃準備叫齊皓誠一起迴安平王府的時候,就看到齊皓誠攬著魏琰的肩膀朝著靳將軍府的後花園走去。安平王妃神色有些怪異,感覺自家兒子真的很不對勁啊!


    安平王妃從上次安平王府的宴會之後就對齊皓誠的終身大事上了心,這些天可是好好地了解了一下千葉城各家小姐的情況,最後盯上的,就是宋國公府的小姐宋舒。


    安平王妃對宋舒的印象很好,而且她這次了解情況的時候才得知,自家兒子一直以來對宋舒都有些不同,似乎很維護宋舒的樣子。安平王妃還想著找齊皓誠迴去好好聊聊,可齊皓誠怎麽又跟魏琰如膠似漆的樣子……


    不管安平王妃怎麽想,齊皓誠拽著魏琰進了靳將軍府後花園的一個亭子,一本正經地看著魏琰說:「你老實交代,你跟靳小五究竟是怎麽迴事?還有你那個表哥,我怎麽感覺你們都怪怪的?」


    魏琰似笑非笑地說:「這跟你沒什麽關係吧?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比較好。」


    齊皓誠沒好氣地說:「怎麽沒關係?靳小五是我朋友!」


    「隻是你單方麵這麽認為。」魏琰唇角微勾,「我們的事情你不用管,隻需要知道靳辰會順利嫁給我表哥就行了,其他的並不重要。」


    「我還是感覺你們怪怪的……」齊皓誠皺眉,總感覺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麽重要的信息,但是又實在想不起來。


    「還是說說你吧。」魏琰看著齊皓誠說,「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拖多久?」


    齊皓誠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魏琰唇角微勾:「別裝傻,上次你母妃那麽大張旗鼓地舉辦宴會,誰都知道是為了什麽。齊家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我建議你最好想想清楚,是忘了靳晚秋,娶一個所有人都滿意的小姐,還是跟你母妃說清楚。就算你不跟你父母說,他們很快也會找你談這件事了。」這還是因為安平王夫婦比較開明,如果是別家,說不定不問齊皓誠的意思,直接把兒媳婦選好就定親了。


    齊皓誠眼眸微暗:「我知道,隻是我……」


    「不知道怎麽跟你父母說?」魏琰看著齊皓誠說,「看來你的選擇沒有變,既然這樣的話,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我建議你還是宜早不宜遲,事實上你已經拖了很久了。」


    魏琰不是魏國皇室的嫡長皇子,所以他成親的壓力並沒有那麽大。而齊皓誠不僅是嫡子,還是安平王府的獨苗,雖然說安平王夫婦很開明,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開明就可以解決的。況且魏琰一直覺得,齊皓誠想娶寡婦靳晚秋,最大的阻力不是來自安平王府,而是來自宋國公府和靳家。總之一個字,難。四個字,難如登天……


    齊皓誠走了,魏琰轉頭就看到靳將軍府的樹木遮擋後麵露出的星辰閣樓頂,眼神微微一暗,也起身離開了靳將軍府。墨青既然不知道因為何事匆忙離開,想必一時半會兒迴不來,他還是安心留在千葉城守著靳辰吧,為墨青守著……


    靳辰在星辰閣裏發呆發了很久,愣怔了一下,搖搖頭失笑。她這是怎麽了,這輩子第一次,心裏竟然生出了患得患失的感覺。她跟墨青從認識到現在也不過一年多,這一年多的時間大部分時候都在一塊兒,這還是第一次,墨青離開,靳辰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迴來。習慣果然是很可怕的東西……


    靳辰又拿起了昨日一直沒看完的那個話本子,看了兩眼就沒有任何興趣了,聽到有人在外麵敲了兩下窗戶,靳辰開口:「進來。」


    風揚出現在靳辰麵前,恭敬地行禮:「夫人。」


    「墨青去哪裏了?」靳辰看著風揚問。


    風揚搖頭:「屬下不知,屬下接到消息的時候主子已經走了,主子隻說讓屬下好好保護夫人。」


    「他一個人走的?」靳辰秀眉微蹙,「風清呢?」


    「我哥還在千葉城,他也不知道主子去了哪裏。」風揚說。


    「我知道了。」靳辰神色淡淡地說。


    風揚默默地離開了,出門臉上就帶上了一絲憂色。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風揚本以為墨青跟靳辰說了他要去哪裏,隻是靳辰明顯也不知道。主子不會刻意隱瞞夫人什麽事情,除非主子在離開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府裏有下人過來請靳辰,說是新人要給長輩敬茶,讓靳辰也到萱芷院去。


    靳辰下樓的時候突然想起,問了琴韻一句:「我是不是應該給大嫂準備見麵禮?」


    琴韻微微一笑:「小姐不用準備,是大少夫人要給小姐準備見麵禮。」


    靳辰微微點頭,也是,她是妹妹,大嫂該給小姑子準備禮物的。


    靳辰來到萱芷院的時候,除了一對新人之外,靳家其他人都已經在座了。或許是因為靳放在,靳夫人冷冷地看了靳辰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而靳辰進門直接找位子坐了下來,也沒跟在座的人打招唿。不過顯然靳家人已經很清楚並且接受了靳辰對待他們的態度,某些人心中肯定是十分不滿的,隻是也不會說什麽。


    靳揚牽著姚芊芊的手走了進來,姚芊芊臉上帶著一抹嬌羞。靳辰看了一下靳揚和姚芊芊的麵色,想來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過得很是和諧。


    兒媳婦是自己的親侄女,靳夫人當然不可能刁難。她笑容滿麵地接了姚芊芊敬的茶,說了兩句讓姚芊芊要趕緊為靳家開枝散葉的話,讓姚芊芊臉上的紅暈又多了幾分。


    給長輩敬完茶之後,姚芊芊把給幾個弟弟妹妹準備的禮物拿了出來。給靳月的是一對十分名貴的耳環,給靳辰的卻是一本看起來有些古舊的書。


    「五妹,聽相公說你喜歡看書,這是我嫁妝裏麵的一本古籍,不知道五妹喜不喜歡?」姚芊芊看著靳辰笑得溫婉大方。


    「嗯,喜歡,多謝大嫂。」靳辰接過來,對著姚芊芊微笑點頭。


    姚芊芊微微鬆了一口氣。靳家雖然人口簡單,但她嫁進來就是長嫂,如何跟底下的弟弟妹妹相處也不是簡單的事情。這些都是她的表弟表妹,她唯一不是很了解的就是靳辰了。還好姚芊芊昨夜就問過了靳揚,靳揚很耐心地跟她講了弟弟妹妹的不少事情。


    新人敬茶圓滿結束,靳揚不可能一直留在內宅陪著姚芊芊,很快跟靳放一起到外書房去了,兩個弟弟靳飛宇和靳飛鵬也都離開了。而靳夫人拉著姚芊芊的手親親熱熱的樣子,就像是親生的母女一般。靳月和靳宛如對姚芊芊這個大嫂表現得十分熱絡,靳辰一時沒走,安靜地坐在靳夫人的房間看著姚芊芊送她的那本書,跟房間裏其樂融融的氣氛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靳夫人拉著姚芊芊說了半天話,轉頭才發現靳辰竟然還沒走,敢情把她這裏當做書房了?!靳夫人神色不喜地看著靳辰:「五丫頭,你怎麽還不迴去?」


    靳辰頭都沒抬:「不急。」


    靳夫人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要看書迴你自己房間去看!」她看到靳辰就覺得礙眼得很。


    「好。」靳辰直接合上書,起身就走,連個眼神都沒給靳夫人。


    靳夫人指著靳辰的背影氣得要死:「你們看看……你們都看看她……」


    姚芊芊眼眸微垂。雖然說靳辰顯得冷漠了一些,但是靳夫人也完全沒有要跟靳辰好好相處的樣子,以後她夾在她們母女中間的時候,可得小心一點了。


    靳辰拿著姚芊芊送的那本書,一個人不緊不慢地往星辰閣走,走到半路突然感覺臉上有點濕濕的,抬頭才發現竟然又下雪了。


    雪花落在靳辰的額頭,輕輕的,涼涼的,很快消失不見,靳辰神色微怔……


    一刻鍾之後,靳辰在靳將軍府下人們驚愕的眼神中,騎著自家小二,策馬離開了靳將軍府,很快消失不見。


    管家也不敢攔靳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去向靳放稟報了。靳放聽說靳辰騎馬出門不知去了哪兒,眉頭微皺了一下,隻說了一句:「不用管她。」


    靳夫人這邊也很快接到了靳辰出門的消息,靳夫人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靳辰的不滿和討厭,拉著姚芊芊就數落起了靳辰的不是,姚芊芊神色有些不自然,隻是聽著,也不好說什麽。


    卻說靳辰騎著馬來到了千葉城的大街上,紛紛揚揚的雪花已經越下越大了,她出門沒有帶披風,頭頂和肩頭都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因為天寒又突然落雪,今日的千葉城大街上比起往日蕭條了不少。不過店鋪都還是開著門的,因為已經臘月初六,距離過年就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時候,少的隻是街邊擺攤的小販和沿街叫賣的貨郎。


    在這樣的時候,靳辰騎著馬出現在千葉城大街上,著實非常引人注意。如今千葉城的百姓也都見過靳辰了,知道這個已經得到天下第一美女之名的靳家五小姐是何等傾國傾城的模樣。即便如此,當他們看到一個絕色少女騎著一匹高大的馬緩緩地從街上走過的時候,依舊會驚艷失神。


    靳辰似乎漫無目的,就那樣騎著汗血寶馬小二卻不讓它跑,而是慢慢悠悠地從千葉城大街的街頭走到了街尾。


    躲在暗處的風揚感覺好苦逼。夫人你要出來逛街就出來吧,幹嘛不穿披風?要是凍著了主子會弄死屬下的,這大雪天兒的,真是愁人啊……


    就這樣,靳辰逛完了千葉城大街,什麽都沒買,甚至都沒下馬,又調轉馬頭朝著千葉城城門的方向而去了。


    守城的士兵看著老半天都沒有人從開著的城門經過,搓了搓冰冷的手,哈出一口熱氣說:「這見鬼的天氣!」就算沒人他們也得日夜守在這裏。


    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士兵們都齊齊轉頭,就看到一匹高頭大馬馱著一個人從他們麵前一陣風似的沖了過去,再去看的時候,隻能看到漫天風雪中逐漸消失的一個黑點了。


    「剛剛那是誰?」一個士兵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果然是天下第一美女啊!」一個士兵眼神還是迷濛的,神色有些癡癡地說。


    「剛剛那是靳家五小姐?天哪,我為什麽要眨眼?我還沒看清楚啊怎麽就過去了呢?」


    「她今日會不會再從這裏迴來?」


    ……


    靳辰走過,倒是讓千葉城守城的士兵突然不那麽無聊了,紛紛議論起了這個千葉城百姓口中神秘的靳家五小姐。


    當風揚出了千葉城發現自己把靳辰跟丟了的時候,感覺好頭疼。夫人您能不能動作稍微慢那麽一點點?這下著大雪,什麽痕跡都能很快被掩蓋,他就算想追想找,連個方向都沒有了。


    風揚十分懊惱地迴了千葉城,而他找不到靳辰,自有人能夠找到……


    靳辰騎著小二出了千葉城之後,一直風馳電掣地在大雪中跑了十多裏,才停了下來。看了一下麵前不遠處那座巍峨的望月山,這會兒山頂已經變成了白色。


    大雪簌簌落下,與此同時,靳辰四麵八方都響起了與落雪之聲有著細微差異的沙沙聲。靳辰神色平靜地坐在馬背上,看著一個個黑點由遠及近,足足有數百個殺手,在一瞬間就把她團團圍了起來。


    殺手們沒有立刻對靳辰發動攻擊,因為他們的主子在下一刻出現了,雖然黑衣男人臉上戴著麵具,但是靳辰還是確定,那是仇復。


    仇復落在距離靳辰僅有十米遠的地方,目光幽寒地看著靳辰說:「靳五小姐,你不該答應那門錯誤的親事,更不應該獨身一人出現在外麵,今日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聽到這個並不完全陌生的陰柔男聲,靳辰唇角勾起,突然笑了。在這一刻,在這白雪茫茫地天地之間,靳辰笑得嫵媚妖嬈,讓麵對她的殺手失神之後,便是心驚!這個女人太危險,所謂禍水紅顏便是如此……


    「仇大樓主。」


    靳辰開口,就讓仇復麵具之後的神色大變。這個女人怎麽會知道是他?她本就不可能認識他,更何況他現在戴著麵具。


    「仇大樓主何以說本姑娘的親事是錯誤的呢?」靳辰笑得眉眼彎彎,溫柔可愛,「本姑娘倒是很好奇,仇大樓主對自己的親事是怎麽看的?」


    靳辰的話讓仇復心中又是一驚,震驚過後又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他自己的親事……他現在是雪狼國十八王女有名無實的駙馬,也是十八王女的奴隸……想到這裏,一直暗藏在仇復心中的不甘又隱隱地冒了頭出來,被靳辰的一句話激發了出來。


    仇復看著麵前這個麵對數百殺手,明知他的身份,依舊淡定如斯的女子,心中猛然一跳,他剛剛竟然被這個女子蠱惑了,差點亂了心神!


    仇復定了定神,看著靳辰猛然揮手,聲音冷然地說:「多說無用,上!」


    仇復一聲令下,數百名殺手一齊手執武器朝著靳辰殺氣騰騰地攻了過來。靳辰低頭輕撫了一下小二的大頭:「小二,去旁邊等我。」話音未落,靳辰已經從小二身上飛身而起,手中握著兩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正麵衝進了殺手群裏。


    殺人如切瓜是什麽感覺,靳辰這一次體會得十分深刻。隻見她手起刀落,所過之處殺手紛紛倒下。全部都是一擊斃命,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她那身流光緞做成的裙子上麵很快染上了血色的梅花,滿地的白雪之上,一朵一朵血梅還在妖嬈綻放……


    而在旁邊觀戰的仇復越看越心驚。他這次奉秦藍之命來千葉城,任務隻有一個,殺掉墨青的未婚妻靳辰。


    仇複本以為這是一個很容易的任務,秦藍派他親自過來也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而仇復第一次去靳將軍府殺靳辰的時候,半路殺出來一個冷無憂。雖然冷無憂的武功還不如仇復,但那人就是個瘋子,仇復被冷無憂糾纏了大半夜,最後身上還中了冷無憂的幾枚暗器。


    第二次,仇復沒有親自去,而是派了斷魂樓的百名殺手前去。誰知所有派去的人無一生還,也沒有任何人給仇復帶迴什麽有用的信息,這才讓仇復對刺殺靳辰的事情重視了起來。


    而這次,靳辰大搖大擺地孤身一人在千葉城大街上晃蕩了半天,又獨自一人來到了千葉城外荒無人煙的地方,仇復帶著斷魂樓的數百殺手隨之而來,其實是必然的事情。


    如果第二次去靳將軍府刺殺靳辰,仇復親自去了的話,就會碰上戴著金色麵具的墨青,進而能夠把靳家五小姐跟曾經碰到過的那個南宮柔聯繫起來。不過話又說迴來,如果仇復上次親自去了,最後的結果大概是,他會直接死在墨青手下……


    看著自己的屬下紛紛倒下,而靳辰殺人仿佛閑庭信步一般,毫無任何壓力,仇復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個據說從小被送到寒月寺長大,在佛前清修九年之久的靳家五小姐,在世人麵前像個清冷的仙子下凡,可她事實上,活脫脫就是一個嗜血的女修羅!


    一個殺手眼睜睜地看著靳辰的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又很快抽出,他在轟然倒地的那一瞬間,似乎聽到這個美麗到了極點的女子口中喃喃地說:「一百五十二……」那冷血而又殘忍的聲音,永遠定格在了這個殺手人生的最後一刻。


    仇復看著靳辰就那樣輕鬆寫意地滅掉了他帶來的半數屬下,自己終於按捺不住,動了……因為再這樣下去,靳辰會一刻不停息地把他所有的屬下全部殺光,而斷魂樓這些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對上真正的高手其實都不過是沒用的炮灰,而麵前這片已經染上血色的雪地,足以讓仇復意識到,靳辰就是一個真正的高手。


    感覺到身後襲來一陣強勁的掌風,靳辰伸手抓過一個殺手朝著背後扔了過去,側身避開的同時,手中的一支匕首突然朝著不遠處被白雪覆蓋的灌木叢之後射了過去。


    仇復感覺靳辰的動作有些怪異,不過他也沒多想,揮手準備對著靳辰再打出一掌的時候,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突然射出了三支泛著幽藍光澤的毒鏢,目標分別是仇復的雙眼和胸口。


    仇復心中大驚,打落毒鏢,就看到一個衣衫單薄的年輕男人從那處灌木叢中飛身而出,不是冷無憂那個瘋子又是誰?


    靳辰還在殺手群中穿梭,不斷收割著殺手的性命,而仇復的聲音已經變了調:「你們竟然是一夥的?」


    「不,」靳辰一邊殺人,一邊還有閑情逸緻看著仇復冷笑,「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不過你要殺我,他要殺你,所以我們三方相遇,對於你來說,我們倒的確是一夥的。」


    靳辰今日心情不太好,或許是墨青突然離開的不安所致。她孤身一人離開靳將軍府,離開千葉城的同時把風揚甩掉,是因為她很想好好活動活動,散散心中那點鬱氣。


    靳辰知道,仇復的人會出現的,而冷無憂也會來的,因為仇復想要殺了她,而冷無憂想要殺了仇復,所以他們都會盯著她。而今天這場殺戮,其實就是靳辰自己主動引來的……


    靳辰單獨對上仇復沒有問題,單獨對上這數百個殺手也沒有問題,隻是如果仇復和剩下的一百多殺手聯手圍攻她的話,會有危險。靳辰不打無準備之仗,所以在仇復對靳辰動手的同時,靳辰也把藏在附近隔岸觀火準備坐收漁利的冷無憂給逼了出來。


    而冷無憂的理智,在看到仇復的時候也沒剩下什麽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他也不再準備袖手旁觀,直接朝著仇復就殺了過去。靳辰的武功之高讓冷無憂心中也很震驚,不過如靳辰所言,他們本沒有任何關係,而冷無憂希望得到的結果是,今天跟靳辰聯手把仇復給弄死……


    靳辰在不斷收割著殺手的性命,感覺自己的動作像是機械化了一般。而冷無憂跟仇復很快就打得不可開交,冷無憂對仇復的那門毒功有所了解,仇復連續數次想要出手都被冷無憂險險地躲了過去。而仇復那門毒功其實在對手有所防備的情況下就會大打折扣,當初他對上冷肅能夠得手,也是因為冷肅根本就不知道他這個師弟什麽時候學了那樣一門陰邪的毒功。


    半個時辰過後,戰鬥已經呈現白熱化之勢的仇復和冷無憂突然像是心有所感,都偏頭朝著靳辰這邊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們都有剎那的恍惚……


    滿地的殘肢斷臂,有些已經被大雪覆蓋,但雪中依舊能透出刺目的血紅。這方圓數百米的雪地上,沒有血流成河,因為那些殺手留下的血,很快滲入了雪裏,將這一片土地都染上了斑駁的紅色。


    而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女就那樣神色靜靜地站在這片血紅雪地上,她麵容絕美,沒有任何溫度的臉上,那雙美麗的眼眸並未染上一絲血色,裏麵沉靜無波,隻有平和。


    這是一幅讓人根本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畫麵,而仇復看到靳辰微微抬眸朝著他看了過來,心中猛然一驚,對著冷無憂打出全力的一掌,隨著掌風打出的竟然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幽綠色毒針!


    冷無憂神色大變,飛身急速閃避,而仇復又拋出一個五彩的毒煙彈,當毒煙散去的時候,茫茫天地之間,已經看不到仇復的人影了。


    冷無憂麵無表情地看了靳辰一眼,一句話沒說,直接飛身離開了。而靳辰轉頭就看到自家小二朝著她跑了過來,跑到她跟前,晃動了一下身子抖落了上麵的雪。靳辰微微一笑,伸手輕撫了一下小二的大頭,利落地翻身上馬準備迴去。


    而這時,風雪之中突然有馬蹄聲漸行漸近,還有並不陌生的說話聲音已經到了附近。


    「這大雪天的,靳小五能去哪裏啊?」齊皓誠的聲音。


    「不知道,再找找吧。」魏琰的聲音。


    下一刻,空氣中傳來的濃烈血腥之氣讓齊皓誠和魏琰都變了臉色,而他們定睛一看,就看到一大片雪地上到處都透出刺目的血色,還能看到已經被大雪覆蓋的殘肢斷臂。


    當他們視線微轉,看到那個騎在馬背之上,穿著一身血色衣裙的少女時,眼中滿是驚濤駭浪……


    「小……靳辰!這是怎麽迴事?」魏琰神色大變,看著靳辰差點脫口而出「小柔兒」,「你……你身上的血……」離得還有些遠,魏琰看不清靳辰身上有沒有傷口,但她穿的衣服絕對不是紅色的,那是血的顏色!


    「我沒事。」靳辰神色淡淡地說,策馬朝著齊皓誠和魏琰走了過去。


    「靳小五,這些人都是……」齊皓誠難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看著靳辰有些猶豫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看看這慘烈如戰場一般的地方,天知道靳辰剛剛經歷了什麽……


    「斷魂樓的殺手。」靳辰神色淡淡地說著,已經騎著小二越過了魏琰和齊皓誠,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斷魂樓?斷魂樓為什麽要殺靳小五?」齊皓誠感覺滿心的不解。他當然知道斷魂樓是什麽地方,可……到底是誰要殺靳辰,竟然請了這麽多殺手?


    魏琰神色一震,齊皓誠不明白的事情,魏琰明白。斷魂樓,仇復,秦藍……


    「魏琰,你說……」齊皓誠正準備問問魏琰知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就看到魏琰突然調轉馬頭跑了,「哎你等等我啊!姓魏的!」齊皓誠也趕緊追了上去,至於這滿地的屍體,很快會被風雪掩蓋。等到冰雪消融的時候再被人發現,會有人發現裏麵的屍體身上都有斷魂樓的牌子,沒有人會追究這件事情是誰做的。


    靳辰為了不引人注意,在進千葉城之前直接把自己身上那件已經染成紅色的外袍給脫了下來。本身冬衣就有好幾層,靳辰倒也不覺得冷,直接像來時一樣,又非常快速地從千葉城的城門口一閃而過,讓那些守衛們又興致勃勃地說了半天。


    而魏琰迴來路過城門口的時候,還聽到那些士兵口中在說著靳家五小姐的容貌有多麽出色……


    等齊皓誠迴來的時候,早就不見靳辰和魏琰的身影了。靳辰直接迴了靳將軍府,魏琰迴了驛館,齊皓誠其實有很多疑問,可是感覺問靳辰或者魏琰他們都不會給自己解惑,最終還是一個人迴了安平王府。


    而安平王妃看到齊皓誠一身是雪的迴來,趕緊讓他去換身衣服,又吩咐下人熬了薑湯,讓齊皓誠收拾好就過來,說有件事要跟齊皓誠好好談談。


    齊皓誠換好衣服過來,把安平王妃讓人準備的薑湯喝了,坐下看著安平王妃問:「母妃有什麽事?」


    「誠誠,你剛剛出城幹什麽去了?」安平王妃看著齊皓誠問。她倒是沒有讓人跟著齊皓誠,隻是今兒想要找齊皓誠,結果府裏沒有,魏國驛館和靳家也沒有,街上有人說看到齊皓誠騎馬出城去了。這大雪天的,安平王妃怎麽感覺自家兒子最近越來越有些捉摸不透了呢?


    「沒什麽,跟魏琰賽馬去了。」齊皓誠微微垂眸,端起了茶杯。他當然不可能跟安平王妃說,因為他跟魏琰聽到有人說靳辰去了城外,就跑過去找,結果發現靳辰一個人殺了數百個殺手的事情……


    安平王妃看著齊皓誠語重心長地說:「誠誠啊,母妃今天想跟你談談你的終身大事。」


    齊皓誠神色微怔,腦海中剛剛浮現出一張溫柔淺笑的臉龐,就聽到安平王妃微微笑著說:「誠誠,母妃覺得宋國公府的小姐宋舒很不錯,你覺得呢?」


    聽到安平王妃的話,齊皓誠一屁股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題外話------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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