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搖光挑挑眉,走近了幾步,“是這樣嗎?”


    那屠夫怒喝:“瞎說八道!今天都是哪兒來的胡攪蠻纏的小娘們兒惹是生非?”


    “趁她們還在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道歉。”蘇珩冷著神色開了口,“等不是這幾個弱女子和你胡攪蠻纏的時候,我怕你開不了口。”


    屠夫一瞧,這男子白淨文弱,估量了一下,真打起來自己應該能占上風,於是覺得自己千萬不能認慫,怒笑一聲:“好大的口氣,我看你長得和個娘們兒也差不多……啊!”


    說著他的牙齒突然就被蹦掉了一顆,雖然蘇珩看似沒有什麽動作,可是屠夫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他幹的,一時又羞又怒又疼,提起一把大刀就擲了過去,眾人驚懼,忙四下散開。


    蘇珩卻不為所動,淡定地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那飛擲過來的大刀,再往迴一扔,擦著那屠夫的腦袋頂就過去了。


    屠夫驚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了,一時有些後悔,可是這麽多父老鄉親在,他屠夫也要麵子的,怎能說認慫就認慫,於是抄起另一把大刀就衝了過來。


    蘇珩一擋,一捏,一反手,屠夫的刀掉了,手折了,疼得嗷嗷叫。


    蘇珩卻沒有繼續動手,隻是把他往地上一扔,淡淡說了句:“平日裏有怨氣的都來出出氣。”


    然後平時受夠了這屠夫欺淩的鄉親們一窩蜂上去一頓胖揍,安梓萱還混在人群裏偷偷補了幾腳。待她還欲再補一腳的時候,蘇珩把她拎了出來。


    皺著眉:“還不迴去,小心傷著。”


    安梓萱想到方才蘇珩的高人之姿,崇拜之情油然而生,立時乖巧地點點頭,護著小男孩躲到馬車旁了。


    待得眾人散開後,那屠夫已折了一隻手,蹦了兩顆牙,鼻青臉腫,嗷嗷叫喚。


    搖光掏出一錠銀子,扔到他腳邊,居高臨下道:“賠你的,不是賠你那些肉,是賠你身上的這些膘。以後這人若是再這般招搖撞騙,連婦孺孩童都不放過,那鄉親們便使勁給我揍,賠償的醫藥費到越州長公主府來取。”


    說完帶著幾個小丫頭就上了馬車走了,留下一群鄉親麵麵相覷,啥?這是長公主?天子腳邊邊上住了這麽多年,終於見到活的長公主了!


    “草民拜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而馬車早已駛遠。


    車上被安梓萱拎上來的小男孩縮在角落裏,人瘦得很,眼睛卻大,提溜提溜轉:“你當真是長公主殿下?”


    梓萱笑了笑:“她當真是。”


    “那長公主殿下,我可以去給你當侍衛嗎?”


    搖光瞧了瞧他,也笑了笑:“就你這樣子,怎麽給我當侍衛?”


    小男孩看了看蘇珩,心想應當要這麽好看又厲害的哥哥才能給長公主殿下當侍衛,於是囁嚅道:“雖然我沒有這個哥哥厲害,但是我會努力練功噠。”


    許是被叫了哥哥,蘇珩心情明顯比較明朗:“小夥子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趙吉,十歲了。”


    “家中情況?”


    “父親在邊塞打仗,娘親身體不好。”


    蘇珩點點頭,是個機靈的,於是掏出一錠銀子:“你拿著這錢,去給母親治病,以及多吃點肉,迴頭你把母親安頓好了,那你便來越州長公主府找蘇先生。”


    趙吉甚是開心,喜笑顏開:“真的嗎先生?我真的可以給長公主當侍衛嗎?”


    孩童的天真爛漫讓搖光心裏也有些歡喜,於是點點頭。


    趙吉更高興了:“那我一定照顧好娘,然後多吃肉,多鍛煉,要來保護長公主,然後娶梓萱姐姐!”


    前麵都還好,最後一句卻是讓梓萱紅了臉,忙拍了他一下:“小小年紀,瞎說什麽呢?”


    惹得玲瓏和紅豆又是一陣促狹捉弄。


    將趙吉送迴家後,一行人就徑直迴了驛站,迴了驛站便聽得說前方山路已經鑿開了些,過兩日大抵就能上路了,於是眾人洗漱洗漱就歇息了。


    晚上安梓萱卻貓手貓腳地跑進搖光房間,躲進搖光的被窩,紅著臉問道:“殿下,蘇先生他可曾娶妻?”


    作者有話要說:  搖光:我拿你當姐妹,你卻想當我嬸嬸?!


    第60章 (三更)


    搖光心裏一凜。


    這個王八蛋蘇珩真的是連這麽小的姑娘也不放過, 那頭溫若儀似乎還傾心於他,這頭就來招惹安梓萱,他可足足比安梓萱大了二十歲呀。


    而且最關鍵的是安梓萱是自己給左言物色的小媳婦兒啊。


    這個蘇珩, 真是個糟老頭子。


    於是搖光語重心長地說道:“蘇先生他三十好幾, 未曾娶妻, 是因為他有難言之隱呀。”


    安梓萱卻不明白, 好奇地問道:“蘇先生有何難言之隱?”


    “這個……”搖光狠狠心說道,“蘇先生常年習武, 習的還是偏陰冷的功夫,是以……不能人道。”


    梓萱紅了紅臉,往被窩裏又躲了一躲, 半晌才小聲道:“我不介意。”


    這都不介意嗎, 搖光一時啞然。


    安梓萱又嘀嘀咕咕道:“我家還有兩個哥哥,大哥哥已經有寶寶了,所以我爹娘不會孤單的。隻要蘇先生願意, 就算,就算他不太行,我也不介意的,我就是喜歡蘇先生。”


    搖光扶額:“你與蘇先生才接觸多少?怎能就喜歡他了呢?”


    “就是喜歡呀。我爹爹和哥哥都是書生, 很文弱, 所以我一直就喜歡厲害一點的, 能保護我的。蘇先生今日真的太厲害了,就是忍不住崇拜他,有這樣一個夫君以後想必誰也不用怕了。而且蘇先生他生得也好看, 一點也不像三十幾歲的,看著很是年輕俊美呢。蘇先生還會樂器……”


    “得得得。”搖光打斷了安梓萱的碎碎念,想來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這蘇珩愣是在她心中落下這百般好,但是給左言物色的小媳婦兒,迴頭真成了自己嬸嬸,倒也怪怪的。


    她拍了拍安梓萱的背:“你還小,還不懂得情愛,也不知道不能……咳,不能人道是多麽嚴重的事,你現在不過是一時衝動,你過幾日,迴了家,冷靜下來,便知道蘇先生不適合你了。”


    安梓萱很是信賴搖光,聽進了她的話,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點點頭:“那我先不告訴他,我再想一想,想明白了再說。”


    搖光甚感欣慰,孺子可教也。


    迴頭讓她見見左言,才知道什麽是少年天驕,郎才女貌,到時就會把蘇珩那個老頭子踹一邊去了。


    過了兩日,山路果真通了,搖光也舍棄了那些花裏胡哨的儀仗,換了輕捷寬敞又保暖舒適的大馬車,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十二月中旬到達了越州南陵府。


    到底是江南,臘月時分了還處處透著綠意,雖有些濕冷,風卻柔和。


    到達南陵府的那一日,盛安府府尹攜大大小小官員並左言在城門口早早就候著了。


    一見了車隊行來,忙齊齊行禮高唿道:“臣等恭迎長公主鳳駕,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畢恭畢敬,熱情真誠。


    莫得辦法,這個長公主可不隻是個掛名公主,來了越州後她就是越州的老大了啊,雖不直接參與府縣治理,但是越州賦稅皆是交予她,越州三萬州兵的治軍權也是交予她。


    這年頭,誰握著錢糧和人力誰就是老大呀。


    搖光也不拿喬,畢竟這些大多是在越州為官多年的老油條,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於是也就下了馬車:“諸位快快請起,如今天寒地凍,真是辛苦各位了,天樞此次前來越州,往後諸多事宜還要倚仗各位,是以不必多禮。”


    “微臣自當效犬馬之勞。”


    又是一番客套,談定明日去南陵府府衙交接各項事務後,搖光一行人也就先迴了長公主府。


    左言卻不乘車,而是騎著馬緩緩跟在馬車右側。


    搖光掀起車窗簾子,打量著他,半年未見,依然有些蒼白清瘦,但是整個人的精神氣好了許多,著一身樸實的白布袍子,依然掩不住眉眼間的少年意氣。


    方才與南陵府府尹交談之間,他似是對這個少年頗為欣賞,說其年紀輕輕,不卑不亢,進退有度,縝密機警。


    而後聽著關於府上各種事宜的匯報,她也對這個少年相當滿意。


    自己果真沒有看走眼,當真是個好兒郎啊,比蘇珩強了不知多少。


    遂轉頭問道梓萱:“梓萱,你覺得這個少年如何。”


    梓萱不明所以,點點頭:“挺好,看上去就很聰明的樣子。”


    “本宮今日也累了,那不若待會兒讓他送你迴家?”


    “不用不用。”梓萱忙擺擺手,“我自己迴家便好。”


    “你先跟我去府上瞧瞧,然後用公主府的馬車送你迴去,把排場擺出來了,也省得那些三姑六婆左鄰右舍說些有的沒的。”


    安梓萱是被安太妃以侍疾名義招進宮的,如今安南王逼宮失敗,安太妃被貶為庶人軟禁起來,安梓萱此番迴來少不得連累他的父母也要受那些多事的人一番口舌。自己如今先把場麵給她做足了,也好讓她少受些氣。


    於是到了公主府後,便真的讓左言派了車馬,一同隨行,將安梓萱送迴了溫陽府。


    左言果真是個能幹的,長公主府上上下下打理得極其妥帖,他臨行之前喚了管家出來,囑咐了幾句,而後對搖光說道:“殿下,這位是忠伯,是以前左府的老仆,因著迴家探親所以當年免遭遇難,是個可靠之人,是以屬下便做主將他尋了來。”


    搖光點點頭以示讚許:“很好。”


    左言護送安梓萱離開後,忠伯領著她們將長公主府轉了一遍,府邸占地共約兩三百畝,背依著清平江,是以引了活水到園子裏做了亭台水榭,曲水流觴,布置處處透著江南山水的秀麗雅致,又不過於工巧,失了大氣。


    前花園過去正中對著的便是主院,是個三進三出的院落,院裏種滿了綠梅,清豔疏斜,淺香橫浮。


    忠伯說道:“這是左小公子特意吩咐的,他說殿下最愛綠梅。”


    搖光看著這滿院的綠梅,心裏卻說不出是何種滋味,想來是那人當日告訴左言的,他素來心細。


    隻是如若那麽放不下盛安種種,明知她終究會離開,又何苦許自己這些柔意深情。


    “殿下,這院落還尚未命名,權等著你取名呢。”


    搖光想了想,說道:“就叫清狂居。”


    直道相思了無益,何妨惆悵是清狂。


    忠伯不知何意,隻道此名甚是古怪。


    蘇珩則以客卿的身份住進了前院醒竹閣,搖光多次強調此乃陛下都敬重的高人,要眾人以禮待之,又因著長公主府許多下人本就是他安插進來的,是以他竟成了半個主子,每日裏彈琴練武,吃飯睡覺,怡然自得,比搖光還自在,沒有半分客人的自覺。


    念著他是長輩,搖光不和他計較。


    左言將安梓萱送迴溫陽府又返迴長公主府時已入了夜。


    搖光將他喚至跟前:“來越州半年有餘,可還習慣?可曾累著?有沒有人給你使絆子?”


    左言低首一一答道:“習慣。不累。沒有。”


    聲音還是略微有些沙啞,到底在詔獄時候壞了嗓子,否則多完美的一個少年郎啊。


    “你做得很好,一切都做得很好,本宮很感謝你。”搖光說得誠懇,因為他顯然是將他的承諾時時記在心間,盡職盡責。


    左言忙答道:“長公主切莫這般說,殿下於我的恩典,屬下一直銘記於心,此生難還。”


    “如今安南王逃迴西南,自立為帝,但終究不過是強弩之末,假以時日必分崩瓦解,而那王凡全也已被斬首,左良大人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屬下還有一事相求。”左言拱手行禮道。


    “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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