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人,我哥。”


    “晏清毓可是求了貴府的幫助?”


    “那是自然,不然他一介書生,哪兒來的人劫獄,又哪兒來的人護送那位小公子去越州?”


    “晏清毓幫我我理解,可是你和你哥哥圖什麽呢?”


    李淄羨之前見著洛搖光時她都是一副凡事不打緊的樣子,從未有過如此嚴肅的神色,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上位者的威壓,她想或許自己輕視了這位長公主。


    她也就正了神色說道:“家兄與晏大人的事,他們自己知道。微臣不過隻是隨手幫一個忙而已,畢竟隻有微臣接觸殿下最方便。至於其他的,殿下直接問晏大人。”


    自己是得好好問問晏清毓。


    洛搖光也不多糾纏,徑直上了車,李淄羨也邁著大長腿跨了上來。


    洛搖光心裏無語,這是還得順路送她迴府呀,可是馬車走著走著,看著窗外的光景,洛搖光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李淄羨,你這是要帶本宮去哪兒?”


    第29章


    馬車並未駛向什麽荒涼詭異之地,恰恰相反,它緩步駛入了一處極為繁華熱鬧的地方。


    不對勁就不對勁在太繁華熱鬧了,和沉沉夜色不太搭調。


    從古至今,這個時辰這麽繁華熱鬧的向來隻有煙花場所。


    洛搖光被李淄羨拽下了車,打量著燈火通明的四周,皆是青樓畫閣,繡戶珠簾,一雙雙纖細柔軟的手揮舞著手絹招攬著過往的客人,空氣裏充斥著脂粉的氣味。


    “李淄羨,你這是要帶我逛青樓?”洛搖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帶當朝長公主來煙花之地,誰給她的勇氣?


    李淄羨卻仿佛沒事兒人一樣:“誰帶你去青樓了,想得美,你以為穿個男裝那些媽媽就認不出你是女的?能讓你進去?”


    洛搖光剛準備鬆一口氣,就聽到李淄羨說:“我們去南風館。”


    南風館,也就是小倌館,男客女客都接,想一想就是很糜亂的樣子,這個李淄羨也真是......


    太棒了!


    古代的小倌應當都是色藝雙全柔弱易推倒的清秀少年,想到這裏洛搖光臉上的笑容突然有些猥瑣。


    以前現實生活中每次看選秀節目的時候瞅著那些能唱能跳的好看小男生們就有種逛窯子的幸福感,今天自己終於有機會真正地逛一逛窯子了,有錢就能買到美色是多麽簡單的幸福啊。


    “好,沒問題,咱們去哪兒?”洛搖光看李淄羨這樣子,覺得她一定是熟門熟路,有常去的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南風館。


    李淄卻羨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了看天,一字一頓地說道:“去最大的,最熱鬧的,最貴的。”


    然後隨手拉過一個路人問道:“最大最熱鬧最貴的小倌館在哪裏?”


    被抓來的路人被她行伍出身的氣質和豪放的行徑所震懾到了,抖抖索索地指了個方向後就落荒而逃。


    洛搖光和李淄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是一棟三層高樓,屋簷和欄杆上倒未如周邊的青樓一般掛著紅燈籠和彩綢,而是懸著一盞盞琉璃燈,流光溢彩之間就比旁人多了幾分華貴,少了幾分庸俗。


    這裏的小倌一定很好看。


    兩人一到門口,一個十二三歲的清秀男孩便迎了上來,提溜著打量了她們倆一圈便笑道:“兩位公子可要裏麵坐坐?”


    小小年紀,倒是個人精。不過南風館裏都是這般年紀的小孩兒?自己可沒有這種惡趣味,洛搖光腦補了一下畫麵打了個寒顫,自己還是比較喜歡發育成熟的。


    所幸進了門後發現大多還是十六七歲到二十三四歲之間的少年,畫麵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香豔糜亂。


    目之所及皆是竹席竹簾,青紗帳幔,幾個清倌穿著白色儒袍在台上彈奏著箏弦雅樂。


    如果不是時不時傳來的調笑聲,倒更像是座清雅的茶樓。


    一進門,一個老鴇就笑容滿麵地迎上來:“兩位……公子,是要清倌兒,還是紅倌兒啊?”


    洛搖光剛想開口說要清倌兒,李淄羨卻長腿一岔,下巴一抬,冷笑一聲:“什麽清倌兒紅倌兒,老子不講究那些,隻管把你們這兒最好的倌兒給老子叫來。”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紈絝子弟街頭小霸王?洛搖光突然莫名地有些崇拜李淄羨,自己打小就羨慕這種借著一家有錢有勢就可以胡作非為捉貓逗狗的頹廢生活,可惜上一世自己窮,這一世又太尊貴得端架子。


    好不容易今天便裝,還有帶頭大哥鬧事,自己一定要過過癮,於是也就大大方方地在她身旁站好,抬著下巴打量著四周,頗有幾分將紈絝進行到底的氣勢。


    老鴇是在風月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老手,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兩位氣度華然的公子是女扮男裝,且必定出身不凡,既富且貴。


    於是賠著笑臉殷勤地說道:“喲,這位公子說的是哪兒的話,我們這兒的小倌兒每個都是一頂一的好,模樣好,性子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盛安城裏別家都比不得的。”


    李淄羨明顯不吃這一套,冷哼一聲:“像你這樣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人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你說,這兒最好最紅最大牌的倌兒是誰?”


    老鴇知今天是遇上刺頭兒了,卻又不敢得罪,忙笑著道:“奴家這就去給你把最好的叫來。”


    還不等她轉身,旁邊一個摟著小倌兒路過的滿身酒氣的中年男人就說道:“喲,哪家的小公子,連細腰館最好的倌兒綠枝、紅葉雙生子都不知道?那模樣,那氣質,還是一對兒,嘖嘖嘖。你們要找最好的,就找他們就對了。不過排不排得上就不知道咯。”


    他摟著的小倌兒見老鴇的神色已有不悅,忙拖著他走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李淄羨撣了撣衣服,說道:“那就把那個什麽綠枝紅葉給我找來。”


    “喲,這位公子,今個兒不巧了,綠枝紅葉已經被別的爺找了。奴家保證給二位其他找兩個得心意的來。”


    “哼。”李淄羨明顯不給麵子,“怎麽?別的爺找得,我就找不得?擔心老子拿不出錢?”說完掏出一遝銀票往老鴇麵前一甩:“老子今天就要綠枝紅葉!”


    洛搖光這才看出來,李淄羨哪兒是帶她來喝花酒的,分明就是來存心鬧事的。她一思忖大概也就明白了李淄羨的用意,於是也跟著冷哼了一聲:“莫不是你見我們麵生,便狗眼看人低?哼,迴頭老子讓你們這館開不下去。”


    “哎喲喲!”老鴇忙撿起銀票,“兩位公子說的哪裏話,奴家哪有那個膽子,隻是今個兒實在不巧。”


    她一邊把銀票往李淄羨手裏塞,一邊附過身來小聲說道:“今個兒是兵部的王大人在呢。”


    “兵部的王大人王凡全?”聽到這個名字洛搖光來了興趣,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自己剛送走左言就撞上了這個王凡全,這可是誣陷作家的主力官員啊,平日裏一副道貌岸然的學究樣,私下裏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還極好男風。


    她與李淄羨對視一笑,抬腿就往裏走去,順手就推開第一個門,裏麵正抱著小倌咬著耳朵的恩客一愣,然後就看見兩個修長的身影掠過,隔壁立時傳來了尖叫和怒斥聲。


    洛搖光和李淄羨就這樣一人一腳地踹開房門,挨個兒看去,一時間細腰館裏雞飛狗跳,哄鬧不堪。


    這分明就是來砸場子的呀。


    老鴇一邊怪剛才的男孩兒引了兩個不該引的祖宗進來,一邊慌忙跟上,抱住李淄羨的大長腿:“公子呀,給奴家這上上下下留口飯吃,得罪了尚書大人我們是真的擔不起啊。”


    洛搖光聞言冷笑一聲:“得罪了尚書大人你們擔不起,得罪了我你們莫非就擔待得起了?”


    “奴家不是這個意思。”老鴇一時間有些秀才說不過兵的錯覺,自古以來不怕那不講理的,就怕那不要臉的,這種存心來鬧事的貴人,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趕也趕不得,講道理也講不得。


    他們神仙打架苦了她這個做老鴇的。


    洛搖光見老鴇麵色上有了猶疑,便稍微放緩了語氣:“你隻管帶我們過去,出了事我擔著便是。”


    老鴇思忖了片刻,又看了看把拳頭捏得哢哢響的李淄羨,點了點頭,苦著一張臉把兩位祖宗往三樓的包廂帶。


    “二位,他們就在這包廂裏,奴家先告退了,你們有話好好說,切莫傷了和氣。”


    說完李淄羨就一腿劈開了門,房中三人一時麵麵相覷。


    洛搖光在李淄羨身後打量著屋內的光景,隻見一個五六十歲的頭發胡子都有些花白的清瘦男人一手摟著一個小倌,在竹席上似乎正翻雲覆雨。兩個小倌不似其他人那般施了厚厚的脂粉,但是天然的唇紅齒白,倒真真是好相貌,惹人憐愛。


    嗯,惹人憐愛。


    就是那個老頭兒太煞風景了。


    那王凡全流連秦樓楚館這麽多年,何時在逗弄佳人興致正濃時被人這麽衝撞過。迴過神來,看清楚眼前的人時,立馬嗬斥道:“李淄羨,你好大的膽子,不要仗著你爹是平威將軍就胡作非為!名義上本官還是你頂頭上司!”


    李淄羨拱了拱手:“下官李淄羨見過王凡全王大人。”


    一看就是敷衍的樣子。


    王凡全氣極,扯過袍子套在自己身上,蓋住不好的地方,氣急敗壞道:“李淄羨你雖是在軍營裏長大,但你好歹是個女兒家,你來這種地方,私闖別人房間你還要臉不要臉!”


    “下官隨上峰。”李淄羨頓了頓,“不大要臉。”


    王凡全在官場上這些年什麽算計爭鬥沒見過,就是沒見過這麽明目張膽不要臉的,加之年齡大了,剛剛又做了運動,一時一口氣就沒順過來,卡在喉嚨裏,臉憋得通紅。


    兩個小倌又是拍胸口又是捶背,才緩過了氣,這下王凡全更氣了:“你女兒家家的來這裏,成何體統!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哦?”洛搖光緩緩從李淄羨背後走出,看著王凡全狼狽的樣子,冷笑了一聲,“本宮倒想知道為何王大人來此處就是堂堂正正,我們來此處,就是丟人現眼?”


    本宮?王凡全聽得這聲自稱頓時一愣,整個大楚朝在這個年紀能稱一個本宮的人還能有誰?


    細細看去,竟真的像是那日冊封大典上見到的人。


    那位不在宮裏好好待著,怎麽會和李淄羨這個刺頭兒攪到一起?又是為何突然來了這兒,恰好要找自己的麻煩?


    莫非是上頭那位對自己有了意見?


    想到這裏王凡全一個激靈,所有的香豔念頭和怒氣都卸了下去,忙行了個禮道:“下官見過長公主。”


    周遭的小倌和小廝們,一聽也都愣了神,長公主?然而求生本能卻使他們第一時間跪下齊唿:“奴家見過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特別整齊洪亮。


    搞得洛搖光一時有些尷尬,自己來逛個窯子弄出這麽大動靜,是不是不大合適?


    第30章


    洛搖光尷尬地咳了咳:“諸位平身,本宮這次是微服出行,大家低調,低調。”


    大家立時擺出一副“懂了懂了”的表情退下了。


    李淄羨想笑,卻忍了過去。這個排場夠大了,事情也鬧出去了,明日盛安城定會傳得沸沸揚揚,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洛搖光出宮這件事情,即使做得再隱蔽,也有可能被窺察到一二,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偷偷摸摸地出宮,再明目張膽地在一個不那麽光明正大的場合暴露出來。


    那麽洛搖光的行動就可以有了合理解釋,不過就是跟著她偷溜出宮見識些上不得台麵的新奇玩意兒罷了。


    自前朝以來,大楚貴族就有好男風的習氣,當朝有些官員尤甚,而這群高官向來隻去最好的秦樓楚館,找最好的小倌,自己按著這個標準隨便撞一撞,總能撞到。


    隻是沒想到這次運氣這麽好,一撞撞了個大的,這王凡全可是安南王的得力爪牙。


    沒誰知道他會在這個晚上來細腰館,那麽這一切都隻是一個巧合,迴頭安南王發現了左言失蹤,也不會懷疑到她們頭上來。


    她本來覺得洛搖光會抵觸這個計劃,畢竟要顧及名聲,可是如今看來她竟一眼就猜透了自己的打算,並且很默契地配合著,這倒叫她有些刮目相看。


    這廂洛搖光已經自顧自的進了房間,在桌邊坐下,還拿了個新杯子斟了杯酒喝了。


    房間裏衣衫不整的三人尷尬不已,兩個小倌白淨的臉上泛起了誘人的紅暈,低著頭,輕輕咬著嘴唇,兩張一模一樣的俊俏小臉往那兒一放,倒真是別有風情,洛搖光忍不住在心底再感歎了一番,惹人憐愛啊惹人憐愛。


    而花白胡子滿臉褶子的王凡全看上去就狼狽窘迫多了,偏偏又發作不得,隻得輕聲說道:“長公主可願行個方便,讓微臣整理整理儀容?”


    洛搖光瞟了他一眼,笑道:“無妨無妨,不必整理。本宮就進來喝杯酒打打招唿,既然大人在這兒玩得開心,那本宮也不奪人所好了。你們繼續,本宮和李大人就在隔壁喝喝清酒就好。王大人您慢慢來。”


    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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