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珪迴過頭去,就看到了周守硯,“周世叔說笑了,這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也難為世叔還記得。”


    “你小子行啊,新晉狀元郎,當年縣試的時候寫的那是什麽,果然這人都是會進步的。”周守硯毫不留情地說道,後麵還發出了感歎。


    嗯,顧啟珪覺得這話他可就沒法接了,這也太傷人了吧,但是現在這是上司,也不能悶不吭聲,就笑著淡淡迴了句:“您說的對。”


    這話引的周守硯正眼看了看顧啟珪。這變化非常大啊,以前看顧啟珪也是氣質溫和,但是骨子裏卻還透著點傲氣,說起話來不自覺的就帶上了自信,他自己卻是覺察不出的,畢竟那些大都是他的家族給與他的。


    但是現在看起來,顧啟珪真的是長大了,就算現在他說了作為顧啟珪本人並不好迴答的問題,顧啟珪臉上的表情都還是沒有變,說起話來也同樣是非常自信,但是周守硯還是能感覺到不一樣了,這是強者對自己的信任,隻有經曆過一些事情的人才會如此,顯然這小子經過不少事兒。


    “這次去兩廣準備好了嗎?”周守硯轉移話題,盡職盡責的問了點兒公事。


    “要是大人說的是心理上的準備,這個準備好了。要是其他準備,大人就是說笑了,我們這次去就是好好的配合您的,當然凡事都是您說了就算的,我做的那點小準備不值一提。”顧啟珪打著哈哈,這次的事情他要先觀望著,看看周守硯準備怎麽做,起碼還能試試水不是。顧啟珪十分清楚自己確實是十分需要立功,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以自家爹爹的身子而言堅持不了許久,但是就算是在這樣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險,這也不是自己家裏人想看到的。


    周守硯看了看眼前這個狡猾的小子,以前還覺得是個小狐狸,現在已經狐狸成精了,當然他也不是吃素的,論起混不吝來,著京城之中誰還能比得過周三爺,“那還真是好巧,我是一點準備都沒做的,原來想著你們去的這幫孩子家底都不錯,應該是都準備好了的,沒想到你們家裏的長輩這樣摳門兒,那算了我們聽天由命好了。”


    就算是顧啟珪,這幾年已經練就了喜怒不盈於麵的本事,還是不免被這周大人的話給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周大人說的是,這人命天定,確實是應該聽天由命的。”


    周守硯看了看顧啟珪,沒有再說話。


    到了宮門處,安玨然已經整軍在等著了,這一次出行的大都是年輕人,正是年輕力壯的年紀,而且從京城到平壤的距離並不遠,所以一眾人等都是要騎馬而行的。


    賑災是大事兒,又因為今上明顯的表現出了足夠的重視,所以這一次專門在宮門口處等著給他們送行的除了有公事的六部官員,還有忠親王。


    “周大人本次去兩廣是為為父皇分憂,還請一路珍重。”忠親王拽著自己肥胖的身軀向周守硯拱手。


    “王爺說笑了,這為君分憂乃是做臣子的該做的事情,談不上功勞苦勞。”周守硯不吭不卑。


    身後的顧啟珪聽著雙方說話的這幾個來迴,還是挺佩服周守硯的,這套話說起來也是一句一句的,但是語氣又很真誠,聽著還怪舒服的,起碼不管別人怎麽想,對付忠親王是足夠了。現在看起來其實畫麵並不是很美妙,明明才是早上,但是忠親王臉上已經是汗津津的了,就說這會兒話的功夫,他手上的藏青色帕子已經擦拭過好幾次了,帕子甚至都已經被浸濕了。


    顧啟珪看了幾眼就收迴了目光,實在是沒眼看。明明周守硯和今上差不多年紀,現在和比他小十幾歲的忠親王站在一起,看起來還更年輕、賞心悅目一些,所以說顏值很重要。


    等到顧啟珪他們出發的時候,東方已經開始魚肚白了,但是不管怎麽說,終於是出發了。


    第178章 (雙更合一)


    從京城到平壤這段路程,是什麽都不用擔心的,也根本不會出現什麽問題,這是大家都確定的事情。雖然京城周邊兒的官員各自有小心思,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心還沒有大到那種要動賑災物資的地步,畢竟在大齊除了邊疆地區戰亂不斷,內部地區可一直是歌舞升平,平和的很。


    顧啟珪和安玨然並排行在路上,他們兩個並沒有很多機會因公事一起出京,這一次還是很罕見的。兩個人間或的說上兩句話,就老老實實的跟在隊伍之中,這次出發是為公事,時間又很緊急,他們兩人自然不會掉鏈子。


    周守硯是個合格的頭領,這才沒多大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和其他的隨行人員聊的比較開了,就是顧啟珪也是要感歎一下的,果然是不能否認周大人的能力。不過,顧啟珪和安玨然是沒有趕著去和其他人去套近乎的,這一次去兩廣的人員,除了他們本來所知道的徐宜等人,還被塞進了不少其他可有可無的一些人,不用想這些人身後都是有主兒的,但是至於這個‘主兒’是誰,還有待商榷,所以顧啟珪並不著急。


    比起馬車,騎馬速度雖然不能說特別快,但是比起馬車,還是快了不少就是了。他們一行人到了平壤的時候,天色還很早,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得等上一段時間,畢竟要完全的把東西弄上船,怎麽也得花上不少時間。


    “因為時間緊急,物資已經開始上船,但是還得花上一段時間。各位也開始上船吧,找到自己的船艙,休息一下,等物資完全上船,咱們就會出發。等到明日的時候,主子會在找各位大人說具體的事情。”說話的是周守硯的侍衛,說起話來有理有據,倒是和他主子有的一拚,而且顧擎說這是個練家子,不過顧啟珪倒是沒有感覺奇怪,畢竟這次是去兩廣有所準備也是一定的。


    因為護送物資是安玨然的任務,所以顧啟珪和正在監工的安玨然打了個招唿就上了船,因為這次的事情今上重視,所以他們這一行人的待遇當然是不錯的,就看這船隻就是好配置,就是平壤的縣官也親自過來送他們。


    顧啟珪跟著帶路的禁衛到了自己的船艙,一推開門,就愣住了一下。嗯,他說娘親怎麽這樣簡單就放過了自己,就是今日早上要出發的時候也沒有說讓自己帶上這帶上那,總之就是很平和的就讓自己離開了,就是感性的話也就是隨便說了一句,原來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後麵的顧擎看著自家主子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也不進去,就不明白這是怎麽了,就伸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了這船艙之中滿滿當當的放著幾個包袱,以及每個包袱上還都貼心的繡上了“顧”,嗯,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顧啟珪走到船艙之中,伸手打開一個包袱,衣物不說,甚至還準備了吃食,都是些容易存放的,倒是不怕壞,顧啟珪坐在那裏,內心裏非常有感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顧啟珪突然就想起了這一句話。作為父母的這種心情,也隻能等以後自己有了孩子才能知道了吧。


    “呦,雖然這是去兩廣,地方遠了點兒,不過咱們狀元郎帶的東西也太多了點吧?”門口突然傳來說話聲。


    顧啟珪抬頭看去就看見周守硯帶著徐宜等人正站在門口,剛剛說話的就是周守硯,雖然語氣調侃,但是沒有什麽其他的惡意。顧啟珪站起來拱手行禮,“大人說笑了,這是家母憐下官的身子,怎麽著都要給帶著,不知不覺就這麽些了,不過有備無患,肯定是能用的上的。”


    顧啟珪說的不吭不卑,語氣平和,就算在場人知道顧啟珪來的時候可就拿了個包袱,其他什麽都沒帶著,但是也沒有揭穿或者去揭穿他什麽的,這些都是小事兒,實在是不用多提,在場的人都是人精,當然是不能輕易得罪人的。


    周守硯本來也就是隨便說說,當然不會追究顧啟珪話裏的意思是什麽了。“去中廳吧,我們先聽船家說一說這一路上的行程,各位好好聽著,可得牢牢的記住嘍。”周守硯說道。


    顧啟珪也跟著出去,這事兒確實是需要好好的記下的,別到時候被落在了後麵才好,再說在運河之上行進,要是時間允許的話,他還可以去各個地方的‘亨通’看上一眼,顧啟珪想的倒是挺美的。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廳,船上的中廳是這條船上最大的船艙,現在被他們當做了議事的場所。


    船家說著這一路上的安排,別說去辦事兒了,中途的停靠就少的可憐,也隻有在終途,也就是吉城的時候才會停上一日,還是因為那時候他們需要把這些東西弄上岸,顧啟珪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這一次今上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而且,他還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一涉及到公事,周守硯的整個氣質都變的不一樣了,對這件事情看起來就是抱著很大的決心的。


    “我話先說在這裏,不管以前怎麽樣,這次的任務之前聖上下密旨的時候大家也都知道了一部分,這次最終要的事情也是那個,所以這路上大家就一切從簡。別到一個地方這就要都登船了,那邊還沒有迴來,讓一船人等自己可不是一個好習慣,我是也不會浪費那個時間等一個人的。”周守硯慢慢的說道,其中警告的意味非常的濃,在場其實有不少人,都是後來被塞進來的,當然聽的是一頭霧水,那事兒?什麽事兒?


    “雖說這運河之上向來安全,幾乎沒有發生過什麽大事兒,但是還是不可以疏忽,你們自己排個順序,輪流值夜吧,雖然說安將軍是這一次的統領,用在這種事情上也是大材小用了不是。”周守硯說的理所當然,吩咐好之後,把自己的侍衛留在這裏就出了中廳。


    嗯,雖然覺得周守硯說的也不錯,但是顧啟珪總還是覺得那裏怪怪的,不過這事情也算是定下來了,顧啟珪被排在出發後的第三日。他其實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這條水路他熟的很,到哪到哪都能分的清楚,當然也知道這水上麵是非常安全的,畢竟‘亨通’來迴的運送銀兩也是在這條河道之上。


    船是在半夜時分出發的,顧啟珪並不知道也沒有感覺,因為在騎了整整一日馬後,很累,躺下就直接就沒有了知覺。早上起身的時候,他們已經是在水上了。顧啟珪拿著本書去了船頭,這時候不僅船上就是兩岸都非常的安靜,倒是個看書的好時候。


    “顧大人起的這麽早?”這次來的人大大小小都是有官職的,所以禁衛們看見誰都會稱一聲大人,顧啟珪還沒有習慣這個稱唿,但是因為來人加了‘顧’字,倒是讓顧啟珪確認此人是在和自己說話。


    “王大人也早,下官實在當不得大人這一聲稱唿,”看到來人,顧啟珪躬身行禮說道,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來人名為王猛,其實說起來是這艘船上麵官職最高的了,雖然名為‘猛’但是卻是農門科舉出身,當時榜下捉婿娶了現任首輔姚耿的嫡長女,爬到現在已經是正兒八經的文官從三品,要知道他現在可還不到不惑之年,以前就有傳言說這位早晚會位列九卿之列,足可以看出他的手段。


    但是在這一次的任務中卻被當今聖上派來做周守硯的副手,要知道周守硯之前的官職是吉城知縣,後來到了京城就沒有被委派什麽重要的職務,嗯官職自然是沒有再往上升。這樣一來,這位王大人自然會覺得憋屈,昨日皇宮之中都沒有見到這位王大人,聽說是提前奏請了皇帝提前過來準備了。昨日,顧啟珪上船也沒有看見這位,現在才算是見到。因為顧啟珪曾經見過這人,所以倒是還能認得出,隻是沒想到這位王大人還能記得他。


    “這是在看什麽書?”王猛問道。


    顧啟珪揚了揚手裏的《論語》,“這還是啟蒙時候的書,因為我有早上讀書的習慣,所以一直都帶著。”他已經完全過了苦讀的階段,現在早上都是摸到什麽看什麽,就是為接下來一天之中的事情靜心明目,其他倒是沒有什麽的。


    “明心敬德不都是在啟蒙時候,給你啟蒙的是顧閣老還是陳首輔?”王猛像是嘮家常似的問道。


    顧啟珪笑了笑,說道:“師父和家父都很忙,平常時候的開導我倒是可以,長時間的講課卻是沒有時間的,我真正意義上的啟蒙是在國子監。”這以後是要一起共事的,還是自己的上官,所以顧啟珪說話很是客氣,還把握著分寸並不顯得十分親近。周守硯和王猛的混戰,他是不想摻和其中的,況且現在皇帝明顯的更看重周守硯,但是這位王大人也是個不簡單的,本著誰都不得罪的道理,顧啟珪決定先誰都先遠著些。


    不過因為現在王猛說話並不尖銳,給顧啟珪的感覺也很是儒雅博學,顧啟珪倒是不排斥和他多說一些的,畢竟和這樣的人說話也舒服,他們也不講公事兒,就隻論學問。說了一會兒,顧啟珪就能發現出此人的不簡單,辯論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心智與反應,就他們剛剛所說的那個‘啟蒙’話題,這個人已經和他說了不下五點的實例來佐證他的觀點了。


    要是其他的人大概已經被眼前這人洗腦了吧,不過幸虧顧啟珪不是其他人,等他意識到王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立刻就打住了,他笑著對王猛說道:“王大人說的是。”


    談話戛然而止,王猛沒想到顧啟珪放棄的這樣容易,這讓他有一些的失望,畢竟剛剛他以為還自己找到了知己呢,沒想到也是個腦袋裏沒存貨的。他倒是沒想到顧啟珪藏拙什麽的,畢竟像顧啟珪這樣年紀的年輕人,都最是爭強好勝的年紀,到了爭奪勝負的時候,怎麽可能半途而廢,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有了不得不放棄的理由。王猛覺得沒有趣味直接迴了自己的房間,說起來他好久都沒有遇到過對手了。


    還留在船頭的顧啟珪感覺卻不大好,剛剛和王猛說起話來,就是他也是有些激動的,畢竟在辯論的世界裏,人們都堅持自己的見解,聽到別人不同意,自然而然的就想著能說服對方能跟著自己的觀點走,隻是沒想到剛剛他竟然被別人帶著走還不自知。而且顯然,對方的目的並不十分單純,要真的是想和他辯論學問,大可以笑著對他說,但是對方在自己停下之後,立刻就撤退了,就連身上的冷漠也不加以掩飾就迴去了,想也要知道這是有問題。


    看著船身下後行的流水,顧啟珪皺了皺眉。“剛剛在和王猛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顧啟珪迴頭看到周守硯正站在他身後,“是,王大人簡單找下官聊了兩句。”


    “少在他麵前說話,他可是大理寺出身,最是擅長從別人那裏套話出來,在朝堂之中你看過誰會和他輕易聊天的,”周守硯說道,畢竟這在職務上是個優點,但是平常時候也這樣就有些過分了。


    顧啟珪愣了一下,看來自己剛剛真的是差點就著道了,“謝大人提醒,下官知道了。”這話顧啟珪說的倒是真心。


    周守硯看了看顧啟珪,說道:“話說迴來你小子蔫壞蔫壞的,能被別人套話出來,想來也是不容易。”出發之前,顧國安還親自過來和他打招唿,讓他照顧著兩個孩子,在他看來,這兩個裏麵可是沒有一個需要被照顧的。


    “大人這話就有失偏頗了,看來您對下官是有什麽誤解,下官一定努力,爭取在下穿之前能讓您對我的誤會減輕些。”顧啟珪再次行禮,不吭不卑的說道,他記得當時在繼承的時候並沒有得罪周守硯啊,怎麽這位周大人對自己意見這樣大啊。


    聽到顧啟珪這樣說,周守硯離開的腳步頓了頓,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厚臉皮的。


    周守硯剛轉身,顧啟珪臉上就沒以後了表情,不管這王猛是要幹什麽,但是確實是惹到自己了,這次的事情他是記下來了,等兩廣這事兒了了以後再算總賬。


    京城·皇宮


    這去兩廣的一行人剛剛是走了幾日,當今聖上是日日都要問上幾遍的,當然都是問著桓公公,在滿朝文武麵前是從來不提的。


    這不,沐邱拿著兩本寫著無關緊要事情的奏折,抬頭問道:“現在到哪裏了?沒出什麽事兒吧?”他並沒有說什麽人什麽事兒,但是這大殿之中的人都心知肚明。


    聽到今上這樣問,桓公公趕緊上前一步:“萬歲爺,之前傳來的消息,周大人一行人已經平安出了平壤,一切順利。”


    沐邱點了點頭。


    “萬歲爺,您就放心吧,這運河之上向來平靜,從來沒有聽過有歹人出沒,這路路上肯定是安全無虞的。周大人和王大人一行人可是去兩廣賑災呢,萬歲爺心係百姓是萬民之福,當地的百姓是感激還來不得,不會出什麽事兒的。”桓公公勸慰道,“您還是保重龍體,都用些東西也是好的。”


    沐邱聽這話兒,大事沒有拿桓公公問罪的意思,隻是冷哼了一聲:“朕隻願那裏的官員少點精力和朕作對,多關心關心百姓就知足了,其他還真是不敢想。”


    “啟稟陛下,南靖戰報到了。”大殿之外傳來稟報聲。


    沐邱之前並沒有聽到南靖開火的消息,現在來了戰報,當然不敢耽擱,把手裏的奏折一扔:“快傳進來。”其實說起來沐邱也算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帝王了,除了在選擇繼承人一事上做得很失偏頗,但是對於政事,是兢兢業業的。


    一個身穿戰甲、一看就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人進了大殿,其實麵軍是有禮儀的,沐浴淨身,焚香這些暫且不論,穿的得體幹淨總是要有的,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這樣多了,因為那個戰士手裏拿到的是紅色戰報,是最高一級的戰報。


    “韓國偷襲,將軍遇刺不幸身亡,義親王親自帶兵上陣,敵軍敗退三十裏,收軍關頭,中箭倒地,至今昏迷不醒。”將士迴道,剛說完就暈了過去,不管是他說的內容還是他的表現,都能讓這大殿之中的人感受到這場戰事的激烈程度。


    “趕緊送去太醫院,”沐邱直接站了起來,雖然這一場不是打了勝仗,但是剛剛聽到那名將士說義親王昏迷不醒的時候,沐邱心裏還是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他很少關注這個兒子,也就是這幾年,這孩子越來越沉穩,讓他十分的舒心才多關心了一些,再加上還有灃兒的關係在,當然是不能讓他受罪的。現在猛的來了這麽一出,其實沐邱是十分的不適應。


    底下有人把那名將士抬出去了,偶然間的還能看得見胸口處包紮的白布已經被滲出來的血染紅了,這更加刺激了沐灃,“去太醫院下旨,讓他們派醫術最好的去南靖,務必把忠親王好好的給我治好,但凡有了丁點兒差錯,我拿整個太醫院開刀。”


    桓公公接了命令,小跑著去了太醫院,看來這太醫院又要不平靜了。不,何止是太醫院,義親王來了這樣一出,算是在萬歲爺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後不管如何,這義親王是在聖上的心裏了,恐怕以後這天下也要不平靜了。不過,這都不管他的事兒,這宣旨之後還是趕緊迴去吧。


    南靖守城將軍身亡,義親王親自上陣,打退敵國並令敵國後退三十裏的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速度非常的快。


    袁坤第一時間的就接到了這個消息,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了忠親王。他找到忠親王的時候,忠親王不出意外的還睡在女人的肚子上,當時袁坤立刻就生出了他現在在幹什麽,不幹更好的衝動。


    “舅舅,什麽事情這樣著急?您做主不就行了。”忠親王直接對袁坤說道,他實在是想不到現在能有什麽大事兒。


    袁坤直接把一封信直接扔到了忠親王手裏,他現在並不是很想開口說話,他怕自己一時衝動會做出什麽不能挽迴的事情,再有忠親王那個身上劣質的花香讓他作嘔。袁坤盡力忍耐著,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能夾死蒼蠅的那種。


    “老四還有這本事兒?”忠親王看完信之後發出感慨。


    “我們都低估了義親王,現在他立奇功,聖上肯定是有大封賞的,先往上走他可就是九珠了,與您不相上下。現在這事兒已經在京城傳開了,所以義親王的百姓基礎也是有了,咱們還是應該預備著的。”袁坤並不想聽義親王感慨,直接說道。


    其實袁坤的說法還是比較含蓄的,現在沐澈豈止是有百姓基礎了,現在百姓是很信服他好不好。主要也是因為之前人們雖然知道有這麽個親王,卻因為沒有什麽大事情,對他並沒有很深的印象,但是這事兒一出,大家瞬間就信服了,畢竟作為百姓大家當然是想要一個能夠護住國家的君主。就是朝臣,經此一役,對沐澈也是大為改觀,更不用提目測會在軍中的威望了。


    但是忠親王顯然是沒有領會到袁坤的用意,“那舅舅您趕緊去準備吧,我這還有事兒呢。”說著就要走。


    袁坤一把拉住想要離去的忠親王,瞬間又鬆開了自己的手,“現在你應該去看看皇上,現在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你作為兄長當然是該表現出兄長該有的樣子,不露麵像個什麽樣子。”袁坤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情緒,真不知道以前看著還挺聰明的,現在怎麽變成了這樣。果然,沒有對手,認為那個位子是自己唾手就能得到的教育已經把人養廢了。


    第179章 (雙更合一)


    忠親王已經很久都不曾聽到自家舅舅說這些話了,他的腦筋突然就醒了一下,剛剛的那股子黏糊勁兒過去,現在他算是真正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舅舅?”忠親王腦袋還有空,不怎麽能想到一直不被他放在心裏的老四,怎麽突然就有這本事兒了?


    袁坤有看了一眼忠親王,默默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竟然有些慶幸,這裏就隻有把他一個人,要是其他的幕僚知道自己追隨的君主是這樣一個人,恐怕現在就要開始打退堂鼓了吧。“王爺去收拾收拾,快些進宮去吧,剛剛得來的消息,五皇子已經先您一步過去了。之後的事情,等迴來以後再說。”袁坤說完之後,就沒有在囑咐其他的了,畢竟這個外甥看起來非常的不靠譜,但是討好當今聖上可是一把好手,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倒是沒怎麽出過差錯,這大概是袁坤目前為止對忠親王比較放心的一件事情了。


    看到自家舅舅麵無表情的走了,忠親王之前淫靡的心情倒是一瞬間煙消雲散了,女人什麽時候沒有,但是要是失去了那個位子,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等到忠親王慌慌忙忙的到了宮裏的時候,果然五皇子仁親王已經在了,忠親王直接跪倒在了皇帝沐邱麵前,口中稱:“父皇。”


    “幹嘛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雖然現在沐邱對後宮隻是不怎麽關注,就是賢妃那裏也很少去了,但是對於這個兒子,他是非常的疼愛的,所以說起話來並沒有太過嚴厲。其實都說人是奇怪的生物,確實是的,要是論視覺的話,老三忠親王怎麽也比不上老四和老五看著舒服,但是在皇帝的眼裏,一直以來都還是覺得忠親王那個比較熨帖,從來也都偏疼著。


    之前為了給忠親王作勢,他還做了很多準備,到了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那些心思,就想著在綜合考察考察,但是更傾向這個兒子倒也是真心的。


    “父皇,四皇弟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這是著急了些,唯恐父皇心傷,就趕緊的進了宮,看到父皇無事,兒臣心中甚是慶幸,還請父皇保重龍體要緊啊。兒臣願意前往南靖親自把四皇帝接迴京城。”忠親王說的言之鑿鑿、情真意切。


    這是他來的路上想起來的點子,就是打定皇上不會同意,他現在還有任務在身,要是去南靖還是要花費上一段時間的,這任務肯定是就耽擱了。再來,這一段時間他正奉旨接觸朝政,尤其這段時間朝中事物繁忙,都是他在幫忙看著的,所以當然不能輕易離開。


    旁邊的五皇子仁親王站在一邊兒,眼裏麵帶著戲謔,他當然知道老三慣會做這些的,這些年沒少在這些事情上吃過暗虧,偏偏父皇就吃這一套,所以他現在並不輕易接話,就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這次的事情照現在看起來,隻要是老四沒什麽問題活了下來,之後就算是在父皇和百姓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對老三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大的威脅,但是對他來講,這倒是一件好事,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說起來這兩人的勢力也可以說有的一拚,老三實力是強,但是因為本身不是一個殺伐果決的,實力倒是減弱了幾分;老四身後是皇後娘娘的季家,這一次的事情之後想必南靖那邊也有了說頭,所以說都起來也好,但是前提是老四得活著才行。想到這裏仁親王不免的又祈禱了一番,希望沐澈沒有事情才好。


    “趕緊站起來,”沐邱叫起了第三子,“既然都想著去南靖那邊兒,剛你五皇弟也是這個意思,那你就和你五弟一起把你四皇弟接迴來吧,要是途中出了什麽差錯,我唯你們兩人是問。”本來皇帝是沒有想著讓自家兒子過去的,畢竟現在京城之中也是忙碌,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但是看到現在兩個兒子爭著搶著要過去,也是罕見的喚起了親情感,皇家自古少親情,但是看到幾個兒子這樣,沐邱還是很欣慰的,一欣慰,他就覺的還是去好了,反正這兩個兒子最近也沒有什麽要事兒。


    仁親王心裏咯噔了一番,剛剛他確實說了這一件事情,但是父皇已經明確的拒絕了,現在又說起來是什麽意思,還是和老三一起過去,但是不管怎麽說,“是,兒臣遵命”。


    忠親王也是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父皇竟然答應了,他還想這能小小的掙紮一番,但是耳邊已經響起了老五的應答聲,他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兒臣定不負父皇期望。”


    “行了,趕緊把自己的事情交待清楚,就出發吧。”沐邱大手一揮,這是個著急的事情,當然是該立刻出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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