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兒,”沐橙抬起頭對沐澈說道,因為剛剛的咳嗽,現在沐灃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非常蒼白,就是現在笑起來也是僵硬的,真的是一點都不賞心悅目。


    但是沐澈還是迅速的扯了扯嘴角,應了聲“嗯”,他沒有開口說話,因為現在他口中是腥甜一片。


    幾日後


    顧啟珪再一次秘密的迴到京城,是在清晨。京城剛剛開了宵禁,顧啟珪就進城了,這時候天甚至還是黑的。但因為今日正好是會試的第三場,此時正好是考生入場的時候,倒是極其熱鬧的。顧啟珪在拐彎處看著一群人在那邊簇擁著進考場,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老了很多,要不是出了這樣多的意外,他肯定也是其中的一員,想想還真是有些命運弄人。


    不過,顧啟珪也隻是看了一眼就離開了,暫時這件事情是和他沒有關係了,他現在也不用想這些,等下一次到來也是三年後,現在就想著還太早。


    顧啟珪從後門進了顧府,他沒有太惹人注意,主要是不想太節外生枝。雖然說起來就算別人知道他先迴來也沒有什麽,畢竟作為主角的爹爹還沒有迴來,他一個小嘍囉迴來除了他們家裏的人,肯定是沒有什麽人在乎的。但是還是預防他被人逮住問東問西,這一段時間他會很忙,實在是沒有功夫應付有的沒的,再加上他可能還會出遠門,為了不引人注意,還不如怎麽低調怎麽來。


    顧啟珪低調的迴了家,第一件事情當然是去拜訪朱氏,朱氏自然是高興的,雖然之前已經接到了確切的平安信,但是接到信和看到真人的感覺當然是不一樣的。


    顧啟珪見了家裏的人,就去了‘南行院’給顧雍和安氏請安,想也知道他在安氏這裏得不到太大的重視。這個祖母非常的奇怪,她不喜歡爹爹娘親,也不待見他們姐弟三人,不管他們做了什麽她都表現出十足的冷漠,實在是讓人不理解,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麽。不過顧啟珪是不在乎的,反正例行公事的請安他從來都是當成任務來執行的。不過今日顧雍倒是對顧啟珪出奇的好,令顧啟珪很是不得勁,到最後是好不容易才掙脫了自家祖父的魔爪迴了‘閔意堂’。


    朱氏以及顧煙茗、顧煙琪姐妹倆已經在等著了,看到顧啟珪自然是輪番的問候,顧啟珪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末了還簡單解釋了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沒有過多的說,隻要過去的事情,在顧啟珪這裏就沒有必要再提起,說出來不過是讓人徒增擔心罷了。因為這許久沒有見到,娘幾個聊的非常開心,再加上知道了家裏男主人確切的消息,讓人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也是一陣輕鬆。


    他們正在說著話呢,顧啟陵和他的嫂子蔡氏就過來了,這是顧啟珪第一次見到蔡氏,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但是該有的禮數還是有的,站起來行禮稱了‘嫂子’,蔡氏笑了笑,喊了聲‘二弟’,就坐到了一旁。


    顧啟珪有些恍惚,在顧府他行七,這是已經習慣了的,現在猛然間的被叫‘二弟’,倒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也沒太在意。他們顧家確實分家了,這樣叫倒是沒有什麽的。


    朱氏卻皺了皺眉,雖說這兄弟是相同的輩分,但是啟陵作為顧家的嫡長子,這見到弟弟本來該是這新來的嫂子給他備見麵禮的,但是此刻看起來明顯的蔡氏沒有準備,朱氏當然是不高興了,但是她沒有說出來,畢竟也不稀罕她那點東西。要說,朱氏這樣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之前她就已經吩咐過了,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時候不用過來給她請安,這樣朱氏也輕鬆,蔡氏也輕鬆。


    嗯,蔡氏很聽話,除了初一十五都是不過來的,倒是安氏那裏,每日晨昏定省都準時過去,當然朱氏不是計較這個,畢竟這是她之前就定下的規矩。但是要知道今日可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想來是聽說順寶迴來了專門過來看看的,但是就是這樣還是連個見麵禮都沒準備,朱氏當然是會有疙瘩的。


    顧啟陵當然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的,他對著顧啟珪說道:“阿父的身子怎麽樣?你先迴來了沒有問題嗎?”作為顧啟陵來講,他當然也是擔心的,畢竟那是他的父親。


    在顧啟珪這裏,顧啟陵並不是一個壞人,也不是什麽反派。頂多就是,與教養他長大的安氏和顧雍相比,他們一家人的分量差了一些,不是那麽重要,但是要說平時的感情還是有的,雖然輕薄。所以,顧啟珪笑著迴答:“沒事兒,兄長不用擔心,我先迴來是有事情要做,爹爹那邊都安排好了,就是臨時出了小問題,還有顧遠在呢。爹爹的身子也在漸漸好轉,等再過些日子就能見到了。”


    顧啟陵接著又問了幾句,顧啟珪都撿著迴答了。


    “行了,知道你們爹爹沒事兒,都該幹嘛幹嘛去,別留在這兒了。”朱氏開始攆人,“順寶這些日子連著趕路肯定是累了,也該去好好休息了。”之後還得忙著朱府的事情,想想朱氏就心疼。


    顧啟珪看著朱氏這樣,並沒有阻止,他確實是累,身子跟散架了似的。


    兄妹幾人當然是不再說什麽,隨著娘親的話往外撤,顧煙茗走在最後一個,臨走前塞給了顧啟珪一個信封。


    顧啟珪狐疑,拿起來看了一眼,整個人都不好了,明明之前給江南張文麟的信是他吩咐送去的,怎麽現在迴信竟然在大姐那裏,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家夥又拿他為借口在大姐麵前刷存在感,想想就覺的好氣。


    朱氏迴頭,就看見了幼子咬牙切齒的模樣,“怎麽了?”


    顧啟珪把信塞到袖子裏,“一點兒小事兒。”反正事情他會討迴來的,不急。


    “趕快去休息,‘明璋院’收拾好了,裏裏的東西都沒動。”朱氏說著,她所說的‘明璋院’,自然是後院的這個,幼子迴來的著急,隻能先把這個收拾出來,索性現在是白日,到了晚上前院就能弄好了。雖然朱氏也很好奇娘家那個事情怎麽解決,但是現在什麽也趕不上幼子休息來的重要。


    顧啟珪沒有拒絕,“我知道了,那娘親記得讓人把藥材準備好,我已經安排好了,這邊兒一準備好就由他們護送去北境。”顧啟珪說著,這關於買賣的事情,娘親比他在行,交給娘親當然是不需要他擔心了。關於藥材,顧啟珪是之前就想好的,顧十六他們還在北境呢,他想讓他們用最好的。


    “我知道了,你都說好幾遍了,娘親還沒老呢,去吧去吧。”朱氏笑著擺手。


    “誰敢說我娘親老了,娘親當然是永遠不會老的。”顧啟珪邊朝‘明璋院’走邊說。


    “那不成老妖婆了,”朱氏笑罵,看著幼子轉過走廊的迴角,她才迴神。她早就發現了,幼子手上那明顯凍傷的痕跡,雖然是之前結的疤已經脫落了,但是還是在手上留下了黑乎乎的痕跡,再加上迴來這一路上肯定沒少吹風,手又重新腫了起來,還凍出了幾個疙瘩,想想就覺得心酸。剛剛看到幼子一直在那往手上抓癢,朱氏就心疼的厲害,自小到大,這孩子哪吃過這種苦,就是獨自去江南,大部分事情也是她和夫君安排好的,這一次算是遭罪了。


    第155章 (雙更合一)


    顧啟珪醒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了正點著燈在書案旁邊看書的安玨然。今日大變天,明明早上還很晴朗,下午就變成陰天,現在整個屋裏很暗,也看不出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燭光的照耀下,顧啟珪看到的安玨然顯得非常的瘦弱。


    顧啟珪皺了皺眉,雖然因為他身子的原因,這房間裏的還很暖,但是“怎麽不把頭發擦幹?”顧啟珪出聲,他才剛剛睡醒,所以說話聲音還啞啞的。


    “已經快幹了,剛剛舅母已經教訓我一頓了,你可別再說了。”安玨然聽到說話聲迴頭說道,他摸了摸自己頭發,已經差不多了。


    顧啟珪笑了笑,“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就這一段日子,顧啟珪就感覺安玨然瘦了整整一圈,就真的是那種整個瘦了下來的感覺,整個人都有些違和感,“還是胃裏不舒服?”


    “沒有,進來禁衛府事情多,家裏也不太平,感覺也沒少用膳食,但就是成這樣了。”安玨然苦笑著說道,看著顧啟珪皺的越來越緊的眉頭,他轉移話題:“你怎麽樣,北境之行還順利嗎?”


    “倒是挺順利的,”顧啟珪說著下了床榻從衣服裏拿出‘璿璣盒’遞給安玨然,“這個東西可是幫了我大忙。”說著就把之前的事情說給安玨然聽,這些事情沒有辦法說給長輩聽,那樣隻是增添煩惱,但是在安玨然麵前是沒有這些顧慮的。


    兄弟兩個一直說到朱氏派人來催他們去正院用膳,才止住了話頭。


    “讓你去叫他用膳,結果還得讓我派人去叫你們兩個。”朱氏看著安玨然笑著說,下午時候玨然過來了,朱氏自然知道他是過來找順寶的,指導兩兄弟感情好她當然不會阻攔。就直接告訴玨然,“順寶現在在‘明璋院’,估計還睡著呢。不過這也已經睡了正正一日了,你直接把他叫醒就是了。不過你們二人可不要說著話忘了時間,一會兒記得一起過來用膳。”


    “我知道了。”安玨然應道,行了禮就去了‘明璋院’,然後這事兒就被忘了。到了飯點兒還不見人的朱氏隻能又派人過去叫。


    安玨然愣了愣,接著又笑笑,“確實是我忘記了。”說起來,就是舅母現在正在說,他內心裏也是完全不記得舅母在這之前是和他說過這樣的話的。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這樣,經常會忘記之前他說過的話,或者說經常會因為心神而聽不到別人給他說的話。看來那事兒對自己的衝擊真的是很大,所以就連腦中都還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但是身體已經替自己做出了反應,安玨然在心中苦笑。


    站在旁邊的顧啟珪是沒有在意的,畢竟剛剛他和安玨然確實說了很多,忘記這事兒是完全可能的。再加上他知道安玨然現在的狀態很是不好,顧啟珪把這些歸咎於是因為他最近事情多。等晚膳過後,顧啟珪就準備仔細問問安玨然的最近情況,剛剛就隻顧著說他的了。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這個機會了,還沒等晚膳結束,管家就進來了,直接說道:“表少爺,姑爺來了,說是順路接您迴家,正在大門口等著呢。”


    管家的話音剛落,安玨然就站了起來,顧啟珪看著安玨然的反應有些吃驚。他抬頭看著安玨然,關切的問道:“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兒嗎?”


    安玨然沒有迴答,轉身向朱氏辭別,“舅母,表姐,阿爹過來了,今日我先迴去了,改日我還會來的。”這才轉向顧啟珪,迴答他剛剛的問句:“沒事兒,阿爹應該隻是順路接我迴去,我先走了,迴頭再續。”說著就轉身離開了。


    顧啟珪看著安玨然離去的背影,迴頭問管家,“姑丈還說什麽了嗎?”什麽事兒這樣著急,之前安意榮可從來沒有這樣順路過。而且他感覺玨然也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要不然怎麽聽說安意榮來接他就這樣大的反應。


    “並無,姑爺看著很平靜,說是順路才來接表少爺的。”管家迴道。


    “娘親,我還是過去看看。”顧啟珪看向朱氏,他還似乎有點不放心。


    “去吧,去看看。”朱氏當然不會拒絕,那孩子自小內斂,別是有什麽事情窩在心裏才好。朱氏垂目,現在她連關心的資格都是沒有的,一種無力感從心底冒出來。


    顧啟珪到門口的時候,馬車已經離開了,連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顧啟珪站在大門口,要知道他和安玨然出來的時間沒差多大會兒,現在連馬車都不見了,就可以想到這馬車行進的很快。這是出什麽事情了?他吩咐身後的顧擎:“去調查一下,看看玨然那出了什麽問題?還有近期有什麽事兒嗎?”


    “是,屬下知道了。”顧擎領命去吩咐了。


    最終查到的結果,倒還是與顧玲燕有關,似乎隻要是和玨然的情緒有關的事情,都和這個姑母有關,顧啟珪現在已經能接受這個設定了。他沒有多想,畢竟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多了,他連吐槽顧玲燕的力氣都懶得用了。現在他就想著等到他現在手裏的事情處理好後,就和玨然多相處相處,然後幫助他,看看能有一個什麽樣的法子可以讓顧玲燕不這麽胡攪蠻纏。


    顧啟珪是這樣想的,但是在這個人世間計劃永遠是趕不上變化的。隻是此時的顧啟珪還不知道罷了。


    現在的顧啟珪已經開始忙了。雖然現在正逢春闈,再加上北境又處於戰亂,那件事已經過了兩年還是沒有人發現,所以他倒也是不太著急。但是這事情終歸是要快些解決的,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所以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所以顧啟珪決定早早行動起來。他倒沒覺得累,迴到京城,他算是如魚得水,畢竟在京城住了這些年,這裏的一切他都很習慣。


    第二日,顧啟珪先去拜訪了他的師父,雖然迴到京城他是不想太過招搖,但是不去看看師父師娘總是說不過去的,再說因為顧國安傷病的關係,他還有事兒要拜托他正在協理戶部的師父。


    之前張文麟的來信之中已經說了此事,現在他確實是知道了此事,也已經知會了朱家,還說了一些目前江南那邊的情況。這倒是讓顧啟珪了解了不少,而且,根據張文麟一並送來的賬本,他還發現了一個大事情,那就是北境那邊鐵礦石的數量比起賬本上的肯定是有過之。但是這個過了多少,顧啟珪不敢輕易下斷言,不過這個倒是不值得驚慌,總比少了許多要強。


    朱家那邊,朱家七爺也就是他的七舅父也直接傳了信過來,他倒是說了一些具體的事情,像是此事是朱家五爺為之,他們正在調查參與此事的人雲雲,總之就是他們因為此事正在奔波,至於結果目前還不知道。因為接到了朱氏的信,他們希望這邊知情的人可以去安慶走一趟,商議具體的事情,要是此事解決必有重謝。


    沒錯,顧啟珪之前給朱氏的信裏寫的就是有知情人在北境發現了大量印有標記的鐵礦石,問問朱家有誰知道這事兒嗎?顧啟珪是這樣寫的,朱氏當然也是這樣認為的,他寫去朱府的信當然也是這樣的。


    不過,顧啟珪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挑起事端的人竟然是朱家五爺,他從來沒有注意過他這個五舅舅,外祖家的人太多,再加上自小就距離的那麽遙遠,有很多親戚他也就是這次去安慶見過幾麵,這樣的人他哪能每個都熟悉,隻是沒想到朱家還隱藏這這麽一個禍害就是了。


    因為顧啟珪知道於此事張文麟很不好辦,也不好出頭,一來他的職務是‘鹽鐵司’,二來他的身份,和朱家還有所牽連,從這兩方麵來講,張文麟參與此事都是不好的。


    所以雖然顧國安還沒有迴到京城,顧啟珪就決定心愛你出發去江南一趟。他起碼得先把事情了解清楚,然後和張文麟把之後的事情都溝通好。而且,還有朱家,全國各算是虛擬出了一個人物,雖然無所謂朱家的人相不相信,但是起碼得把想要的拿到吧。


    在臨行之前,因為想知道一些事情,顧啟珪去了他三叔顧國靖府上拜訪。


    因為顧啟鋒參加春闈的原因,三房一家就在京城離顧府不遠的地方置辦了宅子。嗯,這當然是按照顧國靖的意思辦得,在三房的這對夫妻裏,何氏鮮少有能爭得過顧國靖的時候。顧家的這位三爺自小就是極有主意的,再加上何氏從來不是一個強勢的性子。


    顧啟珪到的時候,顧啟鋒因為去參加科舉學子的詩會不在家,顧國靖倒是在家的。在給何氏請過安之後,顧啟珪就跟著顧國靖去了書房,叔侄兩個一直站,一個坐,倒是出奇的和諧。


    顧啟珪先是慢慢說著自己在北境知道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關於陸霆和芸娘的,當然是經過加工的,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這個道理他當然懂,分寸把握的也好。說完,就觀察著顧國靖的反應,不過結果令人失望就是了,顧國靖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和之前沒有什麽兩樣。


    “我就是想問一下三叔,這事兒您知道嗎?”顧啟珪幹脆就直接問了出來,眼前的三叔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之前在安慶就領教過了,所以就沒有再繼續委蛇去浪費時間。


    “這事兒有耳聞如何,沒有耳聞又如何,咱們七少爺是準備辦我不成?”顧國靖挑眉。


    “哪能,三叔說笑了,侄子隻是在請教,想多了解一些罷了。隻想知道三叔在這件事情裏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咱們家裏有如何。我一個毛頭小子,還是晚輩,再怎麽說也不能辦三叔啊。”顧啟珪笑著說道。


    “這件事情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這整件事情也和我們顧府扯不上一丁點兒關係。”聽到顧啟珪這樣講,顧國靖沉聲說道。


    顧啟珪默了默,然後點了點頭。


    “至於芸娘的事情,這算是我和陸霆的事情。事情的真相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陸家當年覺得顧家和北境駐軍的那座城裏的某些事情有關聯,為了更好的與顧氏交流,他就把一個女人送到了我這裏。”既然開始說了,顧國靖沒有說一半藏一半。主要也是眼前這個侄子足夠聰明,知道的也多,這次似乎還要去辦什麽事情,所以要是說出此事能對他有些好處也是可以的,反正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兒。這大哥怎麽就這麽會養孩子,你看看眼前這個的聰明勁兒,一個心眼兒恨不得掰成八瓣用,怎麽自家那個就是個悶葫蘆。


    顧啟珪靜靜的聽著,他自然不知道顧國靖心裏是怎麽樣的,隻覺得這些長輩之間的恩怨情仇,不是他一個小輩能置喙的,所以並不準備開口。


    “其實說起來,陸家和顧家本來就沒有那麽親密,再加上當時他們接手了北境,還被賜予了封號,水漲船高,可以說與顧家還有那麽一點兒對立的意思。當他語氣熟稔的要把那個女人給我的時候,我當然是狐疑的,也信任不了。


    其實本來我是拒絕的,就是你父親我大哥也說這樣做不好,在自己身邊留下一個禍害與我與家裏人都太危險了,但是我沒有聽話,總覺得自己能解決好此事。芸娘來之後我就暗中開始調查她,但是能得到的線索不多。也嚐試過跟蹤她所有的行蹤,但是都沒有結果,就是暗衛也會在關鍵的時候被甩掉,這是常常發生的事情。”其實作為顧國靖來講,性格的原因,自小他就很自負,被一個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他當然不開心了。


    也算是被激發出了鬥誌,他一直沒有放棄,也開始漸漸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這之中他也不動聲色的搜集了些資料,但正當顧國靖意識到要有大動作的時候,嗯,芸娘死了,沒有什麽預兆的就這樣沒了。之後,顧國靖就直接迴歸了自己原來的生活,雖說還一直關注著這個事情,但是因為他這邊的最重要的線索消失殆盡,他也隻能著人盯著之前查到的人,但是收獲不大。


    顧啟珪聽得眉頭直皺,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還真是出乎意料。


    說完事情的顧國靖,心裏也是一片輕鬆,怎麽著這都是他顧家的事情,交給這個侄子也沒什麽不好,反正他是對這個也有興趣,沒看他之前他已經問了自己好幾遍了嗎。所以,“我一會兒再讓人把這件事情好好的和你說一說,要是實在是好奇的話,我在安慶也有人,你拿著我的手劄把不清楚的去好好問一問,”顧國靖殷勤的說道,能有一個人接手是最好的了,那樣他不就輕鬆了。而且,要是萬一能查出真相,也算是他報了仇不是,這侄子可是他顧家人。


    顧啟珪有些無語,小心的結果手劄就直接被轟出了書房,他總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給別人打工的了,不過他也沒說什麽,誰讓那是他的長輩。其實真要是細究起來,顧國靖的說法還是有些漏洞的,但是因為之前爹爹顧國安就已經和他說過,三叔的事情不要管,他會自己解決好,所以顧啟珪沒有過分的糾結此事。


    接著,顧啟珪拿這從顧國靖那裏得來的線索,出發去了安慶。


    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就和顧啟珪之前預想到的很一致了,在安慶,他見到了張文麟,也見到了一些朱家的人。


    對張文麟,顧啟珪沒有隱瞞的說了他和陸霆的計劃,張文麟自然是覺得他這步棋走的妙。其實說起來,張文麟自然也是想趕緊把此事解決的,現在有了方法他也覺得高興,要是之後能進展的順利就更好了。顧啟珪看道張文麟這樣給麵子,就連之前借著他的名義在自家姐姐麵前刷存在感的事情都沒再計較了。


    對於朱府,顧啟珪客氣的說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然後就把這件事情的解決方法甩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說是有人告訴他這件事情的。朱家當然上道,接著就問他那位朋友想要什麽。


    顧啟珪沒有推辭,直接說道“這批貨值不少銀兩,當然這事兒也不是銀錢就能衡量的。各位舅舅也知道,就是雲南向戶部要物資,也是得要上繳東西的。咱們家裏,他看中了‘亨通’。”


    顧啟珪的話剛一說出口,地上跪著的朱五爺就怒了,“他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還妄想著把‘亨通’吞掉。那要是此事成了,以後他反悔又要東西,是不是咱們還得給啊。”


    顧啟珪看著朱家五爺叫囂過了,才慢慢說道:“五舅舅說的不錯,此事兒我也沒有辦法保證,那以您看怎麽辦?”


    一下子,朱家五爺噎住了,沒有再講話。


    要說其實他反應這樣大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亨通’是錢莊的名字,‘亨通’錢莊是朱家的財產。十多年前,‘亨通’錢莊橫空出世,在一眾錢莊之中脫穎而出,這些年可是賺了不少銀子,但是這背後的掌舵人卻不常出現,一直為人所好奇。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亨通’錢莊壯大了很多,聲譽也維持的不錯,因為一般人都不清楚這裏麵的水有多深,所以倒是沒有人輕易的過來招惹它。這也正是合顧啟珪心意的地方,掌舵之人在暗處,沒有比這樣的地方更好的操作了。再加上,‘亨通’朱家是守不住的,就朱氏現在的情況來說,等他把鹽鐵的事情交接完畢,就真正和官場脫離了關係。這之後,朱家就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腳的了,這手裏沒有東西到還好,或者江南的世家不出手也可,但是這兩方麵都是不可能的。‘亨通’存在了數十年,他的掌舵人一般的商人富豪不知道,但是江南的世家一定或多或少知道的,懷璧其罪,實在也是悲哀不是。


    朱家大爺直接讓人把朱五爺拉下去了,都能幹出那樣的糊塗事兒了,還能指望他能明白什麽,犯了事兒,要命又要錢,世上哪有這樣好的事情。迴過頭,他看著眼前的少年,皺皺眉頭,心裏又想起了他的那個所謂的學生,兩個人的氣質很像。雖然行文,但是眼前這個外甥在氣勢方麵卻很強勢。


    “玨然最近還好嗎?”朱家大爺開口問道,其實說是師徒,但是感情隻能說一般,起碼比不上顧啟珪和他師父那樣親近。當然這是有原因的,安玨然隻是在上課的時候才會出現在朱府,再加上當時他剛到京城,根基不穩,所以這其中安玨然的大部分講學都是由幾個侄子完成的,這樣能親近的了才怪。


    顧啟珪倒是沒有想到大舅父會突然說起這個,但還是如實迴答:“最近不太好。”


    “那孩子越長大心思越細膩,想的也多。你多和他交往交往,自小你們關係就好。”朱家大爺說道,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是。”顧啟珪應了一聲,還是不明所以。


    “剛剛那事兒我答應了。”朱家大爺再次開口,其實他想過,朱家早晚會保不住‘亨通’,但是要敗落也不容易,畢竟‘亨通’錢莊遍布大齊,就是他們想接手,一下子也拿不出這些銀子。又不能太過硬著來,畢竟錢莊是朱府的合法財產。現在讓出去固然讓人心疼,但是比起朱府這些人命來說,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也算是值得的。


    顧啟珪點點頭,就準備出去了。


    “不過,得等事情結束之後,我才會把契書都交給你。”朱大爺開口。


    “是,那是肯定的。”顧啟珪低聲迴答道,就出去了。


    再之後,北境戰場大獲全勝,大齊的疆土又向前行進了二百裏,現在大齊和羅國的邊境是隔河而望。這一下聖心大悅,陸氏父子上書要更好的建設北境,聖上批閱說好,所以下旨在各地抽調物資運往北境。


    就鐵礦這一條,大多數朝臣屬意從京城這邊直接調過去先用著,但是陳首輔和戶部官員主張京城中這些還是不動為好,畢竟是京師重地,還是有所保障為好。他們屬意直接從江南調用,一步到位省時省力,說的有理有據,當今聖上沒有反對。


    接下來江南新上任的管理江南四省鹽鐵的世家和‘鹽鐵司’接到命令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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