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唐宮殿內,唐王李煜坐在龍椅上,兩鬢結霜、眉眼炯神。此刻,他雖貴為唐王,內心卻甚是焦慮。一早便召集朝中文臣武將在殿內商議宋軍集結邊境一事,適才吵得不可開交,幾乎人人皆言降宋,卻鮮有人肯獻策應戰“十人有九人言降,竟無一人明白朕的用意?”李煜如是想著,愁眉不展。長此以往,恐怕隻需二三年的光景,這奢華的宮殿便歸了宋帝所有。


    “報,太子求見!”一名宮人上殿稟報。李煜抬抬手道:“宣!”片刻之功,太子李仲寓緊跑兩步上殿跪拜施禮道:“兒臣拜見父皇!”李煜示意他平起身來,李仲寓繼續道:“方才見諸位大臣麵露喜色,可是商量出了退敵良策?”李煜搖搖頭道:“麵露喜色?我看這些人巴不得早一些亡了國,好在新主子麵前搖尾乞憐吧!”


    李仲寓先是一愣,而後道:“父皇的意思是,這些人主降?”李煜聽罷,一拍桌案道:“何止是主降?他們主張早降!”說著,一指宮門外道,“宋兵剛集結在邊境,他們就要投降。若是宋兵打了過來,他們還不得割下朕的腦袋,去獻給宋帝?”李仲寓聽罷,瞬間沉下臉來道:“父皇,咱們都已經自降身價改稱‘唐王’,他宋帝還要怎樣?”


    李煜歎口氣道:“他是想要朕的這江南一隅啊!”說著,看著李仲寓道,“其實,別看朝堂之上這些人說投降,可還真有人給朕上來密折要求一戰的!”說著,揮揮手道:“來人,將奏請呈上!”話音剛落,兩名宮人便用木製托盤將三尺來厚的奏折呈了上來。李煜拿起最上麵的一本道:“這本是李建威將軍所呈請戰之奏折,上麵提到了幾個名字。朕平日不甚了解軍務,你替朕下去考察一下吧!”說著,拿起第二本奏折繼續道,“這本是你弟弟所寫關於我唐國境內幫派勢力分布情況,他常在民間行走,這方麵情報倒是掌握詳盡。你看一看,有沒有什麽民間幫派可以為朝廷所用。”


    說罷,宮人將這兩本奏折遞送到李仲寓的手中。李仲寓點頭稱是,將兩本奏折打開仔細閱讀了一番。看過之後,不禁點頭笑道:“李將軍素日不善言辭,沒想到心中倒有如此報國之心,難能可貴啊!”說著,將兩本奏折放入懷中繼續道,“弟弟的這篇折子也十分用功。平日裏我們總是拿他打趣,說他不務正業。看來,他也著實下了一番功夫。聯合上幫派的勢力,確是一個好辦法!”


    李煜點點頭道:“奏折裏提到了一個幫派讓朕印象深刻,就是那個什麽芳草卉的......據說全部都是女弟子?”李仲寓想了片刻道:“具體情況,兒臣下去跟弟弟好好商議一下,是否值得聯合,我會再來跟父皇稟報。”說著,話鋒一轉道,“父皇,其實兒臣還有一事奏請。”李煜點頭示意,李仲寓繼續講道。


    “兒臣其實早有募兵的想法。早在宋蜀交戰之際,兒臣便覺得我唐國與宋國相比實力相差太多,尤其是在士兵數量上,宋國幾倍於我。來之前兒臣與弟弟妹妹們商議過,想要在民間廣募兵丁,為對宋一戰做足準備!不知父皇是否同意?”李煜點頭道:“為何不同意?這是好事啊!難得孩子們有心。”說著,轉念一想道,“不過你身為唐國太子,拋頭露麵多有不便。吩咐你的弟弟妹妹們去吧,你且在宮中留守就好!”李仲寓點頭稱是。


    李煜說著,又拿起一本奏折道:“對了。有前方軍報來說,你小時候的玩伴,那個叫韓......”話到嘴邊卻突然想不起了名字。李仲寓補充道:“父皇是說韓嘯月?”李煜點頭道:“不錯,韓嘯月。聽說,蜀國敗了,他父親韓濤下落不明?”李仲寓歎口氣,點頭道:“是的。兒臣托人打聽過,韓嘯月幾經周折逃出了宋軍的囚帳。不過後來,便沒有了他的消息。倒是也有傳言,說他父子二人叛國投敵......”


    “這可真是一派胡言!韓濤父子絕對不是那種不忠不孝之人!”說著,李煜歎口氣繼續道,“唉!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當初你叫朕去拿《劍華本紀》換取和平,現在看那蜀國的下場。他們將此書獻了出去,還不一樣被滅了國?”李仲寓道:“兒臣那時候確實想的太過簡單。我早該料到,宋帝所想要的,絕不僅是那一本什麽劍譜秘籍。”李煜揮揮手道:“朝廷上下就隻有李將軍和我這幾個兒女堪當大用。今日父皇聽那些大臣們說了一天,身子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叫弟弟妹妹們好好準備!”李仲寓點頭退下。


    與此同時,韓嘯月一行人也已到達了宋唐邊境潭州附近。離開枯禪寺也已有半年之久,眾人一路打探,方知芳草卉深處唐國都城金陵附近。大戰在即,此時前去必然諸多阻礙。眼下潭州府近在咫尺,韓嘯月心中盤算著,來到了唐國是否要拜見一下自己的兒時玩伴。李景賢一路上都在密切觀察著司徒生,但凡他稍稍靠近韓嘯月,自己便有意湊上去謹防不測。餘正梅和丁嶽嬋一路上說說笑笑。她們越來越靠近南潯,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大姐閻良姊,內心便無比興奮。離著很遠,眾人便看到潭州城下重兵把守,過往行人都要接受檢查。“果然是大戰在即,當初江源城也是這般的警戒森嚴。”韓嘯月想著,與眾人來到城下。


    “你!站住!”一名士兵叫住三名身穿粗布衣、手推獨輪車的百姓道,“車上裝的什麽?”百姓之中一人點頭哈腰笑道:“軍爺,這裏麵裝的是口糧。城裏的米行老板收糧食,我們這是要準備拉進城裏賣給他。”士兵麵無表情,上前拍了拍車上的貨物,似乎看不出破綻,便道:“老鄉,馬上就要打仗了,不準備把糧食賣給朝廷嗎?”百姓道:“朝廷收糧銀子太少,米行老板給我們開的價是朝廷的三倍。你說,我們賣給誰合算啊?”


    士兵哼笑一聲道:“你是說城東頭米行陳老板嗎?那個家夥是個奸商啊!今天他收你一兩銀子一斤米,明天他就敢賣你十兩銀子一斤米!馬上就要打仗了,糧食就是銀子啊!”百姓摸摸腦袋憨笑道:“那俺們就管不了那麽多啦!”士兵搖搖頭,揮手道:“好啦!跟你講不清楚,進去吧!”三名百姓連連道謝,推著車便進了城去。


    韓嘯月等人排在進城的隊伍後麵,很快便輪到了自己。士兵攔下眾人道:“你們是什麽人?來潭州做什麽?”韓嘯月深施一禮道:“我們幾人是遊人,借路潭州,往東去。”士兵聽罷,警覺道:“借路?往東去哪裏?”韓嘯月道:“往東去金陵城。”


    “去金陵城?”士兵上下打量著眾人,口中念念道,“金陵城啊......看你們是外地人吧,去我唐國都城有何貴幹?”韓嘯月道:“金陵城外芳草卉,我們是去......去見一位朋友。”士兵聽罷,點頭道:“芳草卉......你們跟芳草卉還有來往?”士兵說著,揮揮手道,“實在不好意思,恐怕你們去不了了。如今大戰在即,一切外鄉人除非有本地人擔保,否則禁止入內!”


    韓嘯月聽罷,當即有些犯難。餘正梅上前道:“小兄弟,能否通融一下?我們是同路,但是我們不去金陵。”士兵道:“你去哪兒?”餘正梅道:“我們去南潯。”士兵搖搖頭道:“南潯那麽荒涼的地方,去那兒幹什麽?我不管你們去哪兒,必須找一個此地人作擔保方可進入。”司徒生聽罷,哼笑一聲上前道:“兄弟,何必這麽認真呢?都是朝廷的差事,不如行個方便?”說著,從袖中摸出幾兩碎銀子伸向士兵的手中。


    士兵見司徒生這副傲慢的神情,又看了看他給自己的銀子,不禁心中暗罵他“窮鬼”,嘴上道:“這位朋友,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呢?看你衣著如此鮮亮,怎麽出手卻如此吝嗇?”說著,將銀子退還給司徒生繼續道,“你們啊,還是趕緊離開吧!”司徒生剛要起火,丁嶽嬋趕忙攔下道:“好啦!我們再想辦法吧!”說著,拉著眾人離開城門。


    眾人走出兩三裏地,韓嘯月迴頭看著城門,歎氣道:“這可怎麽辦,好不容易到了邊境,卻根本進不去......”李景賢看了看城牆高度,便笑道:“韓大哥,這麽高的城牆,我可跳不上去.....”司徒生狠狠罵道:“就這麽幾個貨,給他們幾個銀子真是高抬他們了,居然還嫌少?”丁嶽嬋輕笑道:“你啊,別看不起人。這些人守著城門,來來迴迴見過多少商賈,可是見過大錢的人!”餘正梅道:“看來,還真是得想個法子進去。不然,連南潯都迴不去了!”


    司徒生思考片刻道:“三姐,你不是最擅長夜間潛伏了嗎?咱們等到夜間,你潛伏進城找一戶此地人家,讓他們給咱們做擔保護送進城如何?”自從司徒生與丁嶽嬋在一起之後,還是頭一次稱唿餘正梅作“三姐”,聽得她和丁嶽嬋不禁失聲一笑道:“怎麽管我叫‘三姐’了?我記得,你不是戲稱我作‘餘妹妹’麽?”司徒生聽罷趕忙揮手道:“哎呀,三姐,別拿我取笑了。那時候是我不懂事,三姐就不要記恨了。隻要你高興,今後小弟一直叫你三姐如何?”


    餘正梅當然知道。依照現在的速度,過不了幾月便能到南潯。屆時,若要大姐容下司徒生,便少不了自己一番好言相待。既如此,司徒生就必須極力討好自己。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餘正梅當然樂得於此,便點頭笑道:“好啦,聽上去怪怪的。不就是潛伏麽,那還不容易?你們先在城外找個地方住下,明日辰時在城門見吧!”說罷,便看了一眼日頭繼續道,“太陽快落山了,我們分頭行動!”說罷,眾人便分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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