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陌得知韓嘯月將不久於人世後,便開始心神不定,計劃著何處尋巨山檀去救他的性命。與龍嫣分手後,趙準隻簡單詢問了幾句,趙陌絕口不提韓嘯月之事,趙準便沒有再去深究。


    晚飯時,趙準見她一直心事重重,隻往自己碗中夾菜,卻並不吃進口中。菜在碗中快要掉落時,趙準咳嗽兩聲道:“夫人,自打你見過那舊時好友後,就心神不寧,是不是不舒服?”趙陌被他一咳嗽,驚得險些把手中的碗摔掉。見碗中飯菜已經摞起半指高,趕忙放下道:“夫君多慮了,我隻是初到此地,有些水土不服罷了......”


    “水土不服?”趙準吃下一口飯道,“同樣是在我大宋境內,水土能差多少?”趙陌勉強笑笑道:“常言道‘百裏不同風’。夫君不用管我,我不餓。”說著,起身離席道,“我先迴房了,你慢慢吃......”


    趙準看著她的背影,夾起一塊肉放進口中,心中暗想道:“公主殿下究竟因為何事如此悶悶不樂?”心中百思不得解,招手叫來一個侍從道:“喂!你去把今日白天,公主殿下與舊人敘舊時身邊的侍衛找來,我有話要問!”


    片刻之後,兩名侍衛跨入門來,深施一禮。趙準擺擺手,放下碗筷道:“今日,公主殿下究竟見得是誰,你們兩人可曾探聽得到?”侍衛聽罷,搖搖頭。趙準繼續問道:“那他們二人都說了些什麽,可曾探聽得到?”侍衛看看彼此,又搖了搖頭。


    趙準一拍桌案大叫道:“混賬!讓你們二人去保護公主殿下,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兩名侍衛被這一嚇趕忙跪倒在地,顫顫巍巍道:“大帥叫我們去保護殿下,我們隻敢遠遠看著,並不敢走太近啊!”說著,其中一名侍衛仿佛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不過,我似乎看見......看見......”


    趙準見他支支吾吾,又一拍案道:“看見什麽了?說!”那名侍衛趕忙道:“屬下看見殿下好像在哭,心情似乎並不好。兩人抱在一起,雖像是舊友相逢,但......更像是一笑泯恩仇......”


    “泯恩仇?”趙準口中自語道,“什麽恩,什麽仇?”說著,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侍衛道:“好了,你們兩個下去吧。記住,我今天的問話,將來誰都不許說出去。違令者,軍法從事!”


    兩名侍衛點頭答是,一起退下。趙準心中便開始起疑:“我就覺得今日這所謂‘舊友’眼熟的很,一定在哪裏見過。”想著,便將自己如何攻占了蜀國都城,如何占領了各個重鎮城池,由近到遠逐一梳理。當想到最開始圍攻江源城時,腦中突然想起一人:“對了!這人好像是曾經與公主一起劫下韓嘯月,並且又被公主私自放走的賊人龍九之女龍嫣!”再將二人麵容細細在腦中比對,更是越來越像。


    “好你個趙陌!沒想到,居然還敢與逆賊暗相來往!”趙準不由得怒從心中起,腦中動了殺機。如若她當初沒有放走龍九和龍嫣,打下江源城並不會損傷那麽多兵將。想到此,趙準再拍桌案,起身徑直向臥房走去。臥房中,趙陌已然卸下妝容,正在麵鏡愁思。愁的是韓嘯月傷勢過重,不知再見他會是何等模樣。思的是許久未見,再見時卻是在與其他女子的婚禮上,不禁思念得緊。


    正在此刻,趙準重重推開一扇門,驚得趙陌趕忙迴身。“公主殿下,今日所見之人,到底是誰?”趙陌故作淡定,擺弄發絲道:“我不是對你講過,她是我在京師時的好友麽?”


    趙準抬腳將另一扇門踹開,三兩步走到近前質問道:“你要騙我到何時?那女子,是否就是龍嫣?”見已被他識破,趙陌反而有些輕鬆。慢慢起身,走到門口將門關上道:“不錯,就是龍嫣。既然你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做?”


    趙準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擊,將桌麵砸出個大裂縫,歎口氣道:“公主殿下!龍嫣乃是攻打江源城時的重犯!你可知道,有他父女在我手上,至少可以免去我大宋一千兵將的陣亡!”說著,三兩步走到趙陌麵前,雙手握住趙陌雙肩道,“公主殿下!你要時刻記住,你是大宋的公主!豈可與敵人偷偷私會呢?”


    趙陌甩開趙準,再次坐到鏡前道:“敵人?誰是敵人?整個蜀國都讓大帥打下來了,那些城池不都已經並入到我大宋版圖?龍嫣,現在也算是我大宋子民了吧!”趙準坐在她身邊,急道:“唉!公主殿下啊!龍嫣到什麽時候都是逆賊之女,敵寇之女!他父女二人手上沾了多少我大宋男兒的熱血?”


    趙陌見他氣頭正盛,按照以往的性格,必然不惜代價與他爭個高下。但今時不比往日,自己即將被賜婚於他,若再與他蠻橫,吃虧的終究是自己。趙陌並不理他,轉身向床邊走去。趙準見她如此態度,火氣更大。跟在身後一把將她抱起,扔到了床上。自己則順勢撲了上去,將趙陌壓在身下。左手抓住她兩隻手,右手鉗住她的脖子。此刻,隻需稍稍用力,便可以將她脖子扭斷。


    “公主殿下,末將出征以來,陛下賞賜的禦劍從未敢使用。若我此刻先斬後奏,說公主殿下你通敵叛國,陛下也不敢說什麽。”趙準想以此為要挾,逼迫趙陌與龍嫣之流斷了來往。趙陌被壓得身子疼痛,卻忍住不叫,兩行清淚順著眼角落下,抽泣道:“大帥之意,是要把我先斬後奏了?”趙準聽罷,右手稍稍用力,憋得趙陌臉色血紅。趙準繼續逼問道:“韓嘯月與龍嫣,是不是都在一起?她找你來,是不是與你說了韓嘯月的事?”


    趙陌本想就此了卻殘生,以免將來與自己不愛的人度過餘下時光。但轉念想到,自己已然答應了龍嫣去找巨山檀救迴韓嘯月的命,自己雖可以一死百了,但是龍嫣的希望也就此破滅。想到此便不假思索,一並點頭應著。趙準見狀,慢慢鬆開手坐在床邊。趙陌臉色漸漸平複,大口喘著粗氣,不停揉搓自己被勒得生疼的脖子,慶幸著自己未被他活活勒死。


    “果然你對他還是餘情未了......”說著,趙準看了看趙陌。見她痛苦的表情,忽的有些後悔,伸手要去幫她揉脖子,卻被她打了迴來。趙準心中一陣後怕,雖說自己掌有生殺大權,但畢竟是皇帝最喜愛的女兒,若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一定會死於非命。接著,趕忙起身跪倒在地道:“公主殿下,方才......是我失禮了!”


    趙陌輕咳兩聲,哼笑道:“大帥德勝凱旋,做什麽都是對的。”趙準聽罷,趕忙起身再上前要為她揉搓痛處。這次趙陌不再反抗,任憑他如何。趙準見她不再推開自己,滿臉賠笑道:“夫人......我......”說著,更湊近了些,“方才我太過激動,畢竟我那麽在乎你,實在不想因為一個外人而影響我們的感情。”


    趙陌瞥了他一眼道:“這次龍嫣來,告知了我一個消息——韓嘯月隻剩十日陽壽。十日後,他恐怕是要撒手人寰的。”趙準聽罷,心中頗為歡喜。但見趙陌表情多有哀傷,便忍住喜悅,故作擔憂狀道:“啊......這可如何是好呢?那簡直是太遺憾了!”


    趙陌瞪了他一眼道:“你不用假慈悲,我知道你心裏巴不得!你不是說很在乎我,不想因為外人影響感情嗎?”趙準點頭稱是,趙陌繼續道,“那好,隻要你幫我救下韓嘯月的性命,我保證永不與他來往。”


    趙準聽罷,直撮牙花子:“這......夫人,我們隻是臨時駐紮,最多待上兩日就要啟程了,我們還要迴京師複命啊!”趙陌拉著趙準的手臂道:“憑借你的能力,最多兩日足矣!”趙準麵露難色,心中暗想:“在此地多逗留幾日倒也無妨,但若不應下,韓嘯月因此而死,隻怕他就永遠活在公主殿下的心中了。與其如此,不如將他救下。公主欠下這個人情,將來定會與我安享餘生......”想到這裏,趙準點頭應下:“好吧!我便應了夫人所求,幫你救下他。不過話說迴來,救了他的性命,你便永不見他!”


    趙陌點頭道:“我決不食言!”趙準笑道:“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夫人請說,要我如何救他?”趙陌將巨山檀之事與趙準講來,趙準聽得仔細。


    趙陌之所以對他這般客氣,並非是怕他傷害自己,也沒有什麽把柄在他手中。其實,趙陌也知道,他還算是可以托付終身之人,與自己那個驕奢淫逸、終日花天酒地的哥哥周王對比,則顯得更為強烈。此次趙準大軍獲勝,與他並無半分幹係,而他卻與趙準一同受皇帝封賞。皇帝此舉意在為周王立威,以備將來有足夠的資本卸下其他外戚大將的兵權。而周王卻毫不爭氣,不僅戰場上寸功未立,一路上生活作風也頗為不檢點。剛剛進入興平縣城,便急著要去青樓飲酒作樂,直到此時還未結束。


    他所來的是興平縣唯一一座青樓,名曰“望川樓”。這座樓本已關閉多年,早作為茶樓之用。得知周王有此“雅興”,師爺早在大軍到來之前,便差人將望川樓招牌重新掛上,新近招募一批歌姬舞姬,專門接待周王。百姓之中怨聲載道,就連崔知縣也無可奈何。


    此時已近亥時,崔知縣將其送達後就已經離開。周王身邊的貼身侍衛也各自找了女子陪伴,隻在望川樓門口留下幾名守門兵丁。而他們也早被樓中淫詞豔曲所吸引,根本無心看守。


    望川樓共分三層,一層接待些散客,有專門的舞台用於歌舞演藝。二層雅間之中供尊貴客人與女子獨處,大多也隻是賣藝並不賣身。三層是一間獨立房間,隻接待周王一人。屋中遍布青紗幔帳,三名女子環坐在周王膝下,為其輕撫捶打腰腿。另有兩位藝者在旁撫琴吹簫,中間是六名舞者隨音樂翩翩起舞。周王麵前隻桌上的菜肴就已換了五個輪次,歌者舞者更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幾乎並不間歇。歌姬舞姬人人累得口幹舌燥,而周王卻聽得不亦樂乎。


    眾多舞者之中有一女子,長得眉清目秀,大眼高鼻,下巴尖尖,頗具異域風情。其他人身體疲累,麵露倦意,而她依然笑靨如花。周王一直注意著她,而她也頻頻獻媚以示迴應,眼神之間曖昧至極。兩人幾個來迴後,周王便感到有些欲罷不能,身子也漸漸有了反應,悄悄吩咐人道:“來人,待此段舞蹈結束,將中間那名女子給本王帶來!”


    片刻後,舞蹈結束。侍從上前與那女子一番耳語,那女子果然滿臉諂笑翩翩而來。歌舞繼續,周王將膝下三名女子打發走,那女子徑直坐在了周王的身邊。周王見她正為自己斟酒,舉手投足之間的模樣甚是憐人,哈哈大笑道:“姑娘為何坐在本王身邊,而不是在膝下伺候本王啊?”


    那女子斟好一杯酒,雙手舉起向周王一施禮道:“民女先敬殿下一杯!”說著,直接飲下繼續道,“民女與那幾人不同。她們賣身不賣藝,而我是賣藝不賣身......”此語一出,引得周王哈哈大笑。女子繼續道:“所以,殿下如果喜歡有人伺候,把我打發走,將她們召迴來便是了......”


    “喲喲喲......”周王伸手摸了女子的臉道:“聽著語氣,醋勁不小。有你在本王身邊,有沒有人伺候一點都不打緊。”女子說著,雙手舉起第二杯酒道:“那......民女第二杯酒祝周王殿下千歲!”說完,一飲而盡。周王拍掌大笑道:“沒想到,小小縣城倒有如此禮數周到的女子,甚好!”笑著,湊上前道,“還沒問姑娘的芳名。”女子笑笑道:“殿下就稱唿我小婉吧!”


    “小婉......”周王想了想,舉起酒杯道:“曲動忘川小,舞曼音容婉!”小婉聽罷,略加思索道:“但知儀禮周,佑我大宋王!”小婉話音剛落,周王二次拍掌笑道:“小婉姑娘竟在片刻中對上了我下半句,也將詞句藏於詩尾,不僅道出了本王爵位,更是祝佑了我大宋江山,其心可嘉!看賞!”隨著周王一聲令下,十兩黃金送到了小婉的麵前。


    其他女子見黃金從眼前過,紛紛發出欽羨的尖叫聲。待送到小婉麵前,她卻連眼都未眨一下,甚至還有些鄙夷。周王見她臉色,不禁心中暗叫道:“莫不成她嫌少?”心想著,趕忙問道:“小婉,怎麽看你並不開心?是我賞賜的太少嗎?”


    小婉勉強笑笑道:“殿下恕罪,小婉生在小縣城,未見過什麽世麵,更未見過這麽多金錢!”語氣之中流露出諸多不滿之情。周王馬上明白,點頭笑道:“我明白了......原來,小婉是嫌金錢太過世俗對不對?”說著,將小婉的手拉過來,放進自己的胸口,慢慢向下身探去,“本王這邊,倒是有一個罕見的物件,你猜猜是什麽?”


    小婉故作生氣狀將手拿出,臉上微微泛起了紅光。周王再也無法自持,在席間便將小婉撲倒在地,引得其他歌姬舞姬一驚,紛紛識趣般的慌亂退下。此刻,整個房間之中就隻剩下他二人。周王繼續道:“本王沒有騙你,本王此次凱旋歸來,拿到了一個非常非常珍貴的寶物,本來是要獻給父皇的……”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本書,塞到了小婉的手上。與此同時,周王的雙手便開始在小婉的雙腿之間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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