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家裏的溫書的秋林他們見張福和春娘麵色沉重的進了家門,見氣氛不好他們都沒敢向往常一樣說笑,隻悄悄的對小滿使著眼色,一臉的好奇。


    春娘見張福一頭紮進了屋裏,就對著身後的春生說:“春生啊,你爹他心情不好,你跟著小滿去歇著吧。”


    被秋林他們圍在一圈的小滿,忙小聲說:“去你們屋裏說。”


    小滿整理了一下剛剛自己偷聽來的那些信息,看著圍坐在一起的秋林他們,如說故事一般,把去張老爹、白氏以及張福的生母之間的恩怨慢慢的說了出來。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俗套的故事:少年張老爹與白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已經有了婚約,就在兩人都在為這即將到來的親事終日甜蜜的時候。白氏叔叔家的姐姐,自小無父親無母被賣身做丫鬟的大白氏,從主家贖身迴來了。


    姑娘大了自然不能留在家裏,所以大白氏的爺爺在收了村中一戶王姓人家的十兩銀子的彩禮後,匆忙的就給大白氏定了婚期。


    事故也就從這裏開始:某個夏天的傍晚,在地裏忙碌一天的張老爹在迴家的路上,就見到大白氏站在河邊,一付欲要尋死的模樣。那時的張老爹年輕氣盛,想著這是自己未來的表姐,怎能不勸上一勸。可他這不勸還好,剛開口話還沒說完一句,大白氏已經縱身跳進了那白沙河裏,情急之下張老爹自然是出手相救。


    這一救卻救出了一個大麻煩。鄉下的夏日的傍晚,正是大家做完農活迴家吃飯的時候。被張老爹救上岸的大白氏,哭鬧個不停,在看到有人尋聲而來時,更是繼續尋死說她的清白已經沒了。


    這下子村裏人嘩然了,隨後大白氏的家人找上了張家,非要張家給個說法。在一通雞飛狗跳之後,張老爹與白家退了婚,改娶大白氏為妻。


    按張老爹的說法,他當時就是太年經了,怎麽會想不到,那白沙河的岸邊的水深根本就不會淹死人,這根本就是大白氏精心設計的一個陰謀。


    可與大白氏有親的王家卻不幹了,這算怎麽迴事呢?自己家用了十兩銀子下聘的媳婦就這麽成了別人家的了?幾次上門討說法後,白氏老實的爹娘在自己爹的壓迫下,隻得答應把白氏許給王家,隻當是姐妹易嫁了。


    王家是什麽人家?王貴的爹人稱他王二賴,是個典型的混不吝的主,偷雞摸狗,好色好賭。所以,小滿敢肯定,那王家若是那的,大白氏肯定不會出這麽一招,卑劣的賴上張老爹的。


    總之,本就窩火成親的張老爹媽,在婚後更是發現,大白氏竟然還不是完壁之身,心裏的火氣可想而知。可這事他能跟別人說嗎?當然不能,於是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帶在頭上還不能甩掉,這有多憋屈啊,所以和大白氏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水深火熱。且打那以後,張老爹都不肯在碰大白氏一下,可巧就巧在,隻那麽一次,大白氏就有了。


    打女兒生出來後,張老爹也有些意動,看在女兒的份上,加上大白氏的小情小意又孝順爹娘,張老爹一點點的也有點心軟了。那幾年,兩人的日子雖然過得不是很親密,卻也與多數的鄉下夫妻一樣,日子還算湊合。


    可就在兩人的感情有所破冰的時候,張老爹卻突然聽到大白氏跟三歲的女兒描述著在大戶人家的日子,拚命灌輸著女兒有錢人的生活是多麽多麽好,告訴她以後要是有機會,也一定要進大戶人家裏去,哪怕是做丫鬟,也比在這村子裏出息。


    這張老爹哪會高興啊?自己家日子過得也算小富,又是家中獨子,不缺吃穿,過什麽日子不比去給人家做奴仆強?於是,經過爭吵的兩人剛升溫的感情又迴到了冰凍期。且經過大白氏一手教導出來的女兒,跟張老爹也是各種的不親近。


    也就在這個期間,心中一直惦記白氏的張老爹,總算是聽到了一她的消息,白氏有了身孕了。


    打從白氏嫁進王家後,就再也沒有出過王家的院門一步,她過著什麽樣的日子,村裏人家都不大知道。隻有王家的鄰居偶爾傳出來說,白氏似乎是遭了大罪,可就算張老爹心急如焚,也是絲毫沒有辦法。知道她有了身孕後,張老爹這才覺得,白氏的日子可能是過得不錯。


    可隨後幾年,王二賴的爹娘相繼去世,白氏沒了人看管,張老爹才在白氏的哭訴中得知,那王二賴不隻是個賴頭,還是一個虐待狂,白氏這些年過的非常痛苦。看到自己心愛的人過得如此悲慘,張老爹看著大白氏更是各種的不順眼,各種的遷怒。有所感覺的大白氏又使了一計後,再次懷上了張福。


    大概不會有男人喜歡在這種事情上被女人擺布吧,所以小滿猜想張福從在大白氏的肚子裏,就是不受張老爹喜歡的。可一心為白氏折磨的張老爹,根本就沒有心思放在大白氏跟孩子的身上,他一心想著該怎麽樣讓白氏脫離苦海。


    終於,在王貴三歲那年,王二賴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非要跟人家上山獵熊,卻被狼咬了,流血不止,在家裏沒躺上兩天就死了。


    自此,白氏就成了新寡一枚,而張老爹一直強壓著的小心思,也開始活泛起來,他要把白氏也接進門。大白氏當然不會同意,本來夫妻感情就不好,要是白氏這個青梅進了門,那這個家自己還待得住嗎?


    哭,鬧,硬話,軟話,就這樣反複折騰著,一折騰就是幾年,而大白氏因為生張福進落下的毛病也開始慢慢的顯現出來。


    受了太多折磨的白氏有多恨大白氏,這自是不必說了,用張老爹的話說,那白氏能在非人的折磨下撐下來的主要動力,就是對大白氏的恨。


    所以在大白氏整日沉屙纏綿時,白氏頻頻出入她的麵前與張老爹秀著恩愛,希望能以此刺激到大白氏。可大白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怎麽會被這點小事所打擊到,占著是張老爹老婆的位置對白氏各種諷刺,在村裏人麵前各種訴委屈,一時之前,村裏人對張老爹與白氏是各種的不齒。


    已經豁出去的白氏與張老爹怎麽可能被這一點小困難嚇倒?可誰知道,大白氏是如何想的,沒過多久她又想使出一招尋死的時候,出事了,她竟然真的因為事先準備的不充足真的死掉了。


    對於這樣死掉的大白氏,白氏自然是不能解恨的,所以當她嫁進這個家門的時候,她的一腔怒火都撒向了張福姐弟,雖然沒有對他們兩人進行什麽*上的虐待,但是在精神上卻是及盡冷落。而本就對這張福姐弟不喜的張老爹,自然也默認了白氏的做法,甚至還積極響應了。


    至於張福的姐姐,也並不是真的如張福和王貴所想,是被張老爹賣掉的。當年雖然鬧天災,可以張老爹家的家底,還遠不到賣孩子的程度。但他也沒想沒想到,張福的姐姐會背著自己自賣其身。當時張老爹也反對來著,想給她贖迴來,可當白氏在他耳邊小聲提醒著,大白氏當初那不潔的身體時,張老爹猶豫了,心底裏,他對張福的姐姐是不是自己的種又一次產生了懷疑。


    有了這種懷疑,他最後也就隨張福的姐姐去了,並沒有把她給贖迴來。


    以上,就是小滿經過門外偷聽後,自己分析,加工後得出來的事情經過。雖然事實的真相也讓小滿有些意外,白氏和張老爹並不像她從前猜測的那樣子。兩個女人可以說是為了脫離不堪的命運而掙紮,對彼此都做了傷害的事情。


    可是,她對張老爹的做為卻是無法產生任同感,前世人家都說,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親,即使老婆再不好,可孩子是自己的吧,怎麽能因為孩子的娘不得喜歡,就連孩子也一同討厭呢?就算你懷疑女兒不是親生的,但兒子總是你吧?難道這就是真愛的力量?


    秋林他們也完全被小滿的敘述震驚了,跟小滿一樣,他們也曾經多次猜測張福被張老爹夫妻忽視冷落的原因。當然小男人想的不會那麽多,他們隻是想大概白氏是怕自己爹去分家產,所以才這樣的,到今天他們才知道,這裏麵竟然有這麽一出曲折的故事。


    可是無論如何,張老爹和白氏對張福這些年的傷害一直都看在他們眼裏,他們又怎麽會對張老爹和白氏有任何好感呢?


    張老爹家裏,白氏難受的邊輕聲哼哼著,邊問張老爹:“你把事情都說了?”


    張老爹給白氏倒了杯水說:“都說了。”


    “他信嗎?”


    “你別操心了,反正我說了,信不信由他吧,總之我沒欺瞞他。”張老爹接過白氏喝過的杯子,麵無表情的說道。


    白氏先是不語,然後忽然強撐起身子緊張的問張老爹:“老大不知道吧?你沒說給老大聽吧?”


    “你這又是怎麽了?”張老爹見白氏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忙幫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孩子爹,你說,要是老大知道我當年受的那些罪,會不會懷疑他爹的死因啊?會不會啊?”白氏越說越怕,好像想到了什麽,緊緊的抓住了張老爹。


    “不會的,不會的,我隻是單獨和老三說的,其他人都被我轟出去了,老大不會知道的。”張老爹忙安慰她說。


    白氏這才慢慢的躺了下去,臉色慘白的對張老爹說:“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我這些日子總是夢到那個女人,她詛咒我說,這是報應。還夢到老大的親爹,渾身是血的要來抓我,要我償命。”


    “別瞎說了,你是這最近累著了,等老五病好了你就不會這樣想了。你記著,老大的爹是被狼咬死的,跟你沒關係,知道嗎?”


    見白氏點了頭,張老爹這才站起身對她說:“你睡會兒吧,我去老五那看看,晚上我叫老大媳婦給你弄碗蛋羹吃,不要再瞎尋思了。”


    周氏的屋裏,賀紅正輕輕的給周氏捶著腿,她的頭上,還隱隱的能看出還沒有好利索的傷口。自從那一次春生狠揍了石牛一次後,賀紅在石家的日子確是好過多了。至少,她的婆婆沒有逼著她帶傷幹活,石牛也不敢跟她隨意揮起拳頭。


    當春生來通知她,讓她迴家住幾天照顧娘的時候,她心裏真的是挺高興的。雖然石牛不打她了,可石牛每次看到她時,眼睛裏的不滿還是讓她充滿恐懼。


    周氏看著賀紅消瘦的臉龐,有些不忍的說道:“紅兒啊,你以後莫要跟石牛對上了,這次是你命大,下一次就說不準了。他不就是在外麵有人了嗎?你就忍忍吧,總之是個見不得光的女人,他也不會給弄迴家來,你就當石牛在長年在外麵幹活不迴來不就成了?他不迴來,你也少吃苦,這不是更好嗎?”


    賀紅聽了周氏的話,眼淚一下子又掉下來了:“娘,你怎麽能這麽說呢?眼看著他的心都要被那邊的小狐狸精給勾走了,我要是再不攔著點,這個家肯定就散了啊。他現在不停的從家裏往外拿錢,我自己偷偷藏的私房錢,也都被他給翻走了。你說,我這是過得什麽日子啊?娘,弄不好,不出多久他就能把那個小*給接迴家裏,到時候我和孩子們,還有活路嗎?”


    她在這邊嗚嗚的大哭,周氏也跟著哭了出來,賀紅又說:“娘,隻說春生把他給揍狠了,他現在是不敢動我,可是春生走了後怎麽辦?他會不會變本加厲的報複我啊,你沒看到他看我那眼神,我真是害怕啊。”


    說到這裏,賀紅竟然有些發抖,害怕的說:“早知道,就不該讓春生下那麽狠的手,娘,你說他怎麽就不聽我的呢?都說了不要打石牛不要打,他就是不聽,你說,是不是小滿在背後攛掇的?”


    “不會的,你別瞎想,我這些日子看著,雖然她不那麽招人喜歡,但是她不是那樣的人。再說,咱春生就那麽沒成算,整天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牽著鼻子走了?”周氏聽賀紅又把話扯到小滿身上,不讚同的說。


    賀紅見周氏這樣維護小滿,有些不能理解的看著她說:“娘,小滿給你啥好處了,你怎麽變化這麽大啊?”


    周氏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說:“什麽好處不好處的,我跟你說啊,我都打聽了,春生媳婦的弟弟根本就不像你說的,已經被那官家老爺打壓了,相反的,他們家還是很被提攜的。你說說,小滿今年才多大,她那幾個弟弟往後定是有前途的,若是咱們現在和小滿打好了關係,今後一但她那幾個弟弟有一個有出息了,咱家還能差嘍?到時說不定,你弟弟就可以脫了軍籍,你也能在石家抬起頭來了。”


    說到這裏,她突然眼睛一轉,小聲的對賀紅說:“紅兒啊,你要不拿這個事兒,迴去嚇嚇你婆婆他們,怎麽樣?咱鄉下人最怕啥,不就怕能當官的大老爺嗎?”


    且不說,周氏母女怎麽樣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單說張福這邊,受了大打擊的張福從迴到家後,進了屋裏開始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春娘把飯端進去又端出來,熱了又熱,也不見他吃一口。看著愁眉毛不展的春娘,小滿隻得安慰她說:“娘,你也別愁了,爹肯定是轉不過勁呢,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我看你就把飯放鍋裏熱著吧,也許半夜他就想吃了呢。”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春生就聽到張福在屋外說:“春生,春生,起來,跟我進山去。”


    “你這是幹啥啊?”春娘焦急的聲音也在外麵響起“這大雪剛停,你進山去能獵到什麽?太危險了,不行,不許去。”


    已經被吵醒的春生看著正一臉迷茫看著自己的小滿,輕輕扶著她的肩膀說:“睡吧,沒事。”


    昨天夜裏,這丫頭因為擔心她爹爹,反複折騰了大半夜才睡著,今天這一早的就被吵醒,肯定是困的。看著又繼教睡過去的小滿,他這才輕輕穿鞋出了屋。


    看出春生從屋裏走了出來,春娘忙對他說:“你迴去睡吧,你爹這是沒事瞎折騰呢,甭理他。”


    張福卻像沒聽到春娘的話一樣,對春生說:“你去,把那天我給你的皮襖子穿上,跟我進山去。”


    然後又對春娘說:“你給我們把幹糧和酒帶上。”


    春娘還想反對,張福卻理都不理徑直往屋外去拿進山的工具了。春娘沒招,隻能對春生說:“你爹這是心裏憋屈著呢,上山時你可千萬看著他點啊,你們也別往山裏走了,晚上就迴來,聽到了沒?”


    春生對春娘笑了一下說:“放心吧,娘,我一定把爹安全的帶迴來。”


    當張福和春生在天黑之前迴到家後,春娘揪著一天的心總算是鬆了下來。雖然倆人都是兩手空空,但張福的心情明顯比出門時要好的多。春娘把一直放在鍋裏溫著的粥端上了桌,張福非要跟春生再喝幾杯,就這樣喝到一半的張福又一次醉倒了,他拉著春娘的手,邊掉淚邊說:“孩子娘,這世上就你對我最好了,咱們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春娘被張福醉酒後的話感動的眼睛發熱,卻又看到孩子們並女婿都坐在那裏看著自己,又是尷尬又是羞臊,忙用力摻起張福迴了屋。留下小滿他們幾個,嗬嗬的笑出了聲。


    春生把小滿送迴賀家後,就自己駕車往德洲趕去,他們在離開張福家的時候,被張福硬把前些天獵的鹿裝上了車。所以春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幹脆就準備把鹿直接拉到德州賣掉,這事他是不準備讓周氏知道的。


    周氏看著春生駕著車隻在門口停了一下就又離開,不解的問小滿:“春生這是去哪啊?”


    “哦,他說去找老耿叔有事商量。”欺騙周氏,小滿是毫無負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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