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四人,現在隻剩下端月與嚴星迴二人了。他們騎在馬上,身後還跟著不少的隨從,慢悠悠的往森林走去。


    “隱哥哥和忞哥哥這是做什麽去了,臨陣了才走,好沒意思!”端月還在糾結那二人的突然離去,撅著嘴很是不開心。


    嚴星迴也覺的事發突然,記得那二人聽見慕容垂傳話之事,麵露驚色,顯然是有大事,他心裏也很是好奇,可是並不方便詢問,隻能寬慰端月。“畢竟皇室子弟,事務繁多,我們也不該多問的。”


    “圍獵就要人多些才有意思,現在就我們兩人真沒勁!”


    “既然覺的沒意思,要不現在就迴去吧。”說著嚴星迴就一勒韁繩,讓馬繞了圈轉身,做出要迴去的樣子。


    端月連忙收聲,露出乖巧的模樣。“我是說笑的!既然都出來了,那就隨意走走再迴去吧。”見她那希冀的小眼神,嚴星迴嘴邊露出一絲笑意,就可憐他座下的馬匹,白白繞了一個圈。


    馬匹越近森林,便就越覺得心曠神怡。林中蟲鳴漸起,微風徐來,好不愜意。端月仰著臉,享受著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久居長安城之中,鮮少能再遇這種自然的景象了。


    “郡主,公子,那兒有一頭白鹿!”正在享受之時,身後的一個隨從眼尖,高聲唿了起來。端月立馬四下搜尋,果不其然在右前側的一片密林之中,一頭白亮肥美的白鹿正在悠閑的覓食。


    那白鹿雖然離的甚遠,可是也並沒有掩去美麗。白鹿一身白色皮毛,在陽光之下顯得閃閃發亮的,宛若神物。而頭上那一對碩大的鹿角也是白色的,略有透明的感覺,十分的美麗。古有“仙人騎白鹿”之言,將白鹿看做是祥瑞之兆。


    端月見著那白鹿,心裏一陣歡喜,也不顧身邊眾人,自己一夾馬腹便就拋下嚴星迴,自己向那白鹿奔去。嚴星迴見狀,眉頭一皺,心裏暗自責怪端月魯莽也立馬一甩韁繩追去。


    “哎呀!你別過來!”端月聽見身後的馬蹄聲,一臉不悅的轉頭製止。她指了指那頭白鹿,壓低了聲音。“你可別把它嚇怕了!”


    “那我不過來誰幫你打下那頭白鹿?”嚴星迴威風的坐在馬背之上,他疑惑的看著端月,猜不透她的心。


    端月用手嫌棄的對著嚴星迴一揮,示意讓他退遠一點。“你想什麽呢,這可是祥瑞之兆,怎麽能夠打下,我就是想近距離的看看而已。”說著又低聲嗬斥了一下。“快走快走,別驚著它!”


    短歎一聲,嚴星迴隻能遵命往後退去了。眼見著端月就往密林深處跑去,他還是不放心的下馬來,跟了上去。


    那白鹿定是有靈性之物,咫尺遙遠都能感受到危機。它轉了一下自己閃亮的鹿眸,似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立馬就往更深處跑去。林中地形複雜,隨著越來越深入,路也是越來越難走。端月一氣之下就從馬背上躍了下來,她憤憤的把背上沉重的弓箭隨意的丟到地上,踏著枯枝往裏跑去。


    那白鹿突然停住腳步,扭過脖子來來望向端月,宛若是在前頭等端月一般。那白鹿眼看著端月過來,但是卻不為所動。端月看著心喜,不由的加快步伐就往前跑去,誰知一腳踩空落入了一個山洞之中,她無力的撲棱了一下最後還是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不過不幸之萬幸,那洞之中年歲已長,堆積了不少幹草枯枝的,落在上頭雖然依舊疼痛,但也就是傷到了表麵,沒傷著骨頭。


    端月成一個大字型躺在紮人的枯草之上,隻覺得渾身宛若散架了一般,大約有十多秒的時間,她眼前一片黑什麽都看不見,四肢也毫無隻覺。此時她的內心一直在碎碎念:完了完了,我這麽年紀輕輕就要去見閻王了。


    等到適應了洞穴裏的光線之後,雙眼才漸漸看得清。這洞穴是天然塌方形成的,空間很是狹窄,端月躺在地上之後就沒有其他的空間了。等到緩了一會兒之後,端月才感受到了自己的四肢,她咬緊牙關忍著渾身的酸痛,緩緩的坐起身來,抬著頭呆呆的看著頭頂那個洞,距地麵約有兩丈。


    嚴星迴一路跟隨著端月,可是奈何雙腳走不過那四腳的馬匹,不過一會兒就被甩的沒影了。他隻能跟著地上踩出的腳印,一步一步的搜尋著。不過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就看到了被端月棄下的馬匹和弓箭。


    但是歡喜隻是一瞬間的,接著而來的就是新的問題。之前嚴星迴是跟著馬蹄走來的,可是現在端月棄馬而走,痕跡到此便就消散了。


    聽下人說,這林子深處不乏虎豹豺狼之類的兇禽,嚴星迴聽著四周傳來的不知種類的野獸叫聲,心裏一緊,生怕端月有所不測。


    不由的他猜測,嚴星迴立馬就對著四周大聲唿喊了起來。“端月!端月你在哪兒啊!”山中傳來陣陣迴音,但卻沒有端月的迴響。


    其實端月在洞中聽到了嚴星迴的唿聲,她立馬衝著那洞口也大聲的喊著。“我在這兒!”聲音喊的再大,飄到地麵也不過化成了一聲嗚咽。


    不見聲響,嚴星迴是越來越著急。眼看著天色就要變黑了,在林子裏多待一秒就更多一分危險。他也不顧著什麽,就在林子裏盲目的跑著。見前麵的樹叢之中,似乎有身影隱約,他立馬跑了過去,卻發現是一個老人。那老人滿頭白發,身著粗布麻衣,頗有古風。


    深山老林裏突然出現一個老人,是十分奇怪的事情。嚴星迴警戒的往後退了一小步,手也慢慢的摸上了腰間的佩劍。他沉聲對著那老人問道。“先生,是何人,怎麽會在這林子裏?”


    那老人立馬彎腰拱手,極其謙卑。“公子這樣客氣,真是折煞了老奴。老奴負責看守這林子多年,今日見那百年難得一遇的白鹿,於是便跟隨著過來。”


    嚴星迴聽見白鹿,眼眸一閃。“先生是說見著那白鹿了,那可曾見到一個女子,她也是追著白鹿而來的?”


    “見過了,那小姐往此處去了。”老人手一指,指著斜前方,那兒的草垛明顯的有被人踩踏的痕跡,顯然是有人跡的樣子。來不及耽誤,他連忙謝過老人便向那草垛跑去。


    跑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卻也不見端月的身影。嚴星迴不僅懷疑起來,那老人是不是在逗弄自己。心裏這麽一想,他沒注意腳下,一腳踩空落入了一個洞穴之中。


    “額?是嚴星迴嗎?”他耳邊傳來了一聲略有疑惑的聲音。嚴星迴慌忙睜開眼來,但是因為還未適應黑暗,現在眼前什麽都看不見。那熟悉的聲音又問了一遍。“嚴星迴?”


    這熟悉的聲音,分明就是端月。嚴星迴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嗯。你還好嗎?”


    “我到沒什麽事情,不過你……怎麽樣了?”端月站在角落裏看了一眼坐倒在地上的嚴星迴,有一點點的小內疚。因為她剛剛為了找出路,把堆在地上的枯草壘到了一邊,滿心期待的以為自己踏在上麵可以夠到洞口。見著嚴星迴現在是直接落到了堅硬的地上,她咽了口吐沫。


    嚴星迴是背向下落地的,現在背上是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強咬緊牙關,迅速的搖了搖頭。若不是洞中光線昏暗,端月一定會發現他臉上的紅霞。自己明明是來找端月的,結果也落入了這個洞穴之中。他抬起頭來看著那洞口,自己就算再有本事也難以夠到。與其耗費體力,還不如就這樣坐著想辦法。


    看著他如此平靜的樣子,端月小心翼翼的坐到了他邊上。狹小的空間之中,二人坐在一起顯得很是擁擠。


    “我們不想想辦法怎麽出去嗎?”


    嚴星迴瞥了她一眼。“想辦法也出不去啊。”他指了指那洞口。“那麽高,又無任何可攀爬的東西,我們又不長翅膀,怎麽上的去。”


    端月麵露愁容,她抬著頭看著洞口那一點點的天空,慢慢的變暗的,心裏很是著急。“那我們兩個要在這兒呆多久啊?會不會……”她麵露驚恐湊到了嚴星迴的麵前。“會不會永遠沒人發現我們?”


    “不會的,等到晚上發現我們兩個還沒迴去,下人們就會來找人了。”他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一眼端月。“別總想那些有的沒的。”


    “哦!”她尷尬的收聲,靠在了牆壁上不再多想了。


    兩人就隔了幾寸的距離,可是卻無一人開口出聲。端月實在忍受不了洞中的寂靜,她像是自言自語一樣開口說道。“我們都認識四年了吧,時間過得真快。”


    “嗯,那麽長時間了。”嚴星迴仰起頭來閉目養神。現在也無事,他就隨著端月的話迴憶了起來。“那個時候你才一點點大。”


    “什麽一點點大,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都已經十一歲了,你也比我大不到哪裏去。”端月好勝的爭辯了起來。


    嚴星迴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麵,端月被人打的按在地上起不來,一點都沒有現在的威風,他忍不住笑出聲來。端月聽著他的笑,一下子就知道準沒好事,她憤憤的站起身來看著嚴星迴。


    “有什麽好笑的!見你這樣子,就知道想什麽不好的東西去了!”


    “我沒有。”他無奈的揚起一絲笑容。“我就是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被那幾家小姐摁在地上打,一點麵子都沒有。”


    被提到自己的往事,端月不由的一臊,立馬跺腳反駁了起來。“不是!那個時候她們都比我年紀大,還以多欺少,我自然是打不過!”


    嚴星迴正要說些什麽,他的閃亮的雙眸一動,麵色一淩,伸出手來一把將站著的端月扯了過來。端月沒料到這一茬,重心不穩的就摔入了嚴星迴的懷中,感覺到了一片溫柔。就在嚴星迴拉她的同時,端月原來站著的上方落下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也許是洞壁鬆動了,那石頭就落了下來。


    若是嚴星迴沒有及時出手,那麽這塊落石就要砸到端月的頭頂了。


    她倒入嚴星迴的懷中,聽著他咚咚咚平穩的心跳聲,自己卻亂了心跳。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嚴星迴有動靜,她隻好打破這安靜。


    “怎……怎麽了……”不知為何,平日裏充滿生機的聲此刻卻變的嬌滴滴的,透出女兒的婉約。


    嚴星迴並不鬆手,反而另一隻手搭上了端月的肩,現在就真的是把她摟入自己懷中了。


    “沒事。”他溫柔的拍了拍端月的肩膀。“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吧,過一會兒侍衛就過來了。”


    他說的倒是容易,端月閉上眼卻隻覺得燥熱。這個洞穴裏什麽時候變的那麽熱了?


    她悄悄的半睜開自己的眼眸來,見著嚴星迴很是淡然的閉著眼睛。


    四年過去了,嚴星迴早就褪去了自己的稚嫩。雖然輪廓還有一絲少年的模樣,但是他的眼神總是有著不符合年齡的老成。端月靜靜的看著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從來沒覺得他是這樣的順眼。


    四年裏,端月雖然結識了更多的人,可是她還是最樂意與鴛鴛和嚴星迴一起玩。這二人是她在長安最先遇見的人,時光匆匆,可是從未改變他們在端月心中的重量。


    端月的心突然漏了一拍,她驚慌的撫著自己胸前那心髒的位置,跳動的快要從心裏跳出來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情竇初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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