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將軍,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孟隱實在忍不住了,他皺起眉頭來悄聲問慕容垂。


    慕容垂搖了搖頭並不說話,而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將二人帶到皇上的營帳之中。


    屏風將皇上的龍床與會客之處,隔了開來。二人繞過屏風,見著皇上昨日還能坐在位子上與眾卿談笑風生,可今日卻躺在了床上不省人事。孟隱孟忞見罷,麵色瞬間蒼白。


    孟忞還算是有理智,他立馬側目環視了一眾營帳內站著的人,將高總管唿至麵前。


    “高總管,父皇昨日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變這樣了?”


    高總管顯然也是受到了驚嚇,他顫顫巍巍的迴複孟忞道。“迴七皇子的話,皇上昨晚歸來之後便就睡下了,按照往常,皇上睡的極淺,可今日日照三更了卻也沒起的動靜。正好慕容將軍來稟報一切事物,於是老奴便去唿皇上起身,但是無論老奴怎麽叫,皇上都沒了反應……”


    孟忞仔細觀察了躺在床上的皇上,雙眼緊閉,乍一看就宛若熟睡一般,可是臉上卻泛著不自然的青紫色。


    孟隱聽罷,立馬詢問太醫。“太醫可號過脈了?究竟是什麽原因?”


    那太醫也是麵露難色,唯唯諾諾了許久。“迴五皇子的話,皇上此為中毒而昏睡,雖還不致命,但微臣學藝不精,還未查清是什麽毒……”


    “廢物!”孟隱不由分說的便一腳揣向那太醫,把他踹的老遠,倒在地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咚”聲。


    “五皇子莫要急躁,如今當務之急是皇上。若是太醫也倒下了,那可真無人了。”高總管不虧是在皇上身邊侍奉多年的人,他立馬就婉言相勸,阻止了孟隱。孟忞心疼那太醫,連忙將他扶起。


    “那太醫,現在可如何是好啊!”孟忞皺著的雙眉一直未舒展開。


    孟隱隻覺的心裏一股怒火,見著那無用的太醫便來氣。“七弟,你別問這廢物了!真是浪費時間!”


    那太醫顯然是被嚇到了,他麵如土色看了一眼孟隱含怒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害怕再被遷怒。“微臣……或許得知是從何物下的毒,能有一些線索……”


    他如此一言,帳中另外四人便瞬間沉默了下來,陷入思考之中。慕容垂捋了一捋自己的胡子,猜測道。“莫非是昨日的吃食被人下了毒?”


    話音一落,高總管就連連擺手說不。“將軍這是萬萬不可能的。昨日的膳食皇上用的與群臣是一樣的酒菜,就算就皇上那一份下了毒,那那銀筷子也能驗毒。所以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父皇最近可有用什麽藥?”孟忞沉吟了一下問道。


    高總管麵色一變,顯然是有什麽貓膩。他見四下不可隱瞞,隻好走到皇上的身側,從他枕下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紅色木盒,遞與了太醫。“此為長生丹,是皇上偶然得的一張方藥。已經服用了有些年頭了,皇上的身體確實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了,奴才以為,問題不出在這兒。”


    “以防萬一,還是先讓太醫查一查吧。”慕容垂從中取出一枚丹藥,渾圓發亮的還真有靈丹妙藥的感覺。他將其遞與太醫,厲聲吩咐道。“太醫請好好的查一查。還有皇上中毒一事,切勿告訴他人,否則我怕太醫這一條命還不夠賠的!”他眉毛一豎,眼眸一瞪,便不怒自威,讓那太醫連連拱手,嚇得就踉蹌的逃出帳篷了。


    孟隱卻覺得還有其他的原因,如果真要論吃的話,隻有一樣東西是單單隻有父皇一人吃的。“難不成,是那魚仙?”他語氣堅定,仿佛就認準了是此。“昨日那魚肉,隻有父皇一人啖之,我想問題極有可能出在這兒!”


    他一言立馬提醒了各位,慕容垂眼眸一亮。“對啊!此魚出現的也是極為詭異,輕而易舉的就被下人捕著了,就像是誰有意而為之一般。來人!”立馬從帳外應聲走入了一名太監,悉聽慕容垂吩咐。


    “昨日皇上用過的那魚仙,現在拋之何處?”


    “迴將軍的話,奴才們覺那魚有靈性,便將其埋到平原處。”


    慕容垂立馬派人還有其餘太醫跟隨著太監,前去平原,將魚仙給挖出來,以驗其肉。可是高總管還是皺著一張臉,不抒懷。


    “這……奴才剛剛說過了,皇上所用的皆是銀筷,若是魚肉有毒,那自然看的出來。奴才私以為,原因並非在此。”


    “那高總管有何高見呢!”孟隱聽著高總管一會兒說著不是一會兒又說那不是的,心裏很是窩火,現在又覺得自己想的不對,瞬間緊繃的大腦就暴躁了起來。他憤憤的一揮衣袖,冷哼一聲。“我敬高總管侍奉我父皇多年,一直任勞任怨,從未出什麽問題。可如今是你高總管的疏忽,才使我父皇躺在床上!如此之責,高總管你怎麽能夠擔待得起!”


    高總管麵色一青,這一已過知命之年的老人立馬就跪倒在了地上,無論是何人見著都覺得淒切。他的頭緊貼著地麵,似乎都要埋入地下了。孱弱的身子,一個勁的抖動,顫的宛若篩子一般。嘴裏還一直念叨著“請五皇子饒命!”


    “五皇子罷了吧,微臣覺得高總管一片忠心,難免會疏忽。”慕容垂替他開脫,但換的孟隱的一個白眼。


    他是下定主意要借此樹立威風了。


    “高總管與父皇朝夕相處,也很有可能是下毒之人。來人啊!將高總管先扣押了!”話音落下,門外站著的兩個侍衛走了進來,見著是高總管,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孟隱眉頭一皺,拔高聲響又吩咐道。“高總管可是我梁國的老臣,你們可要手下溫柔一些,給我架著出去!”


    侍衛是有命在身,不敢違抗,隻好對著高總管道一句“得罪了”,然後一人架著一邊,將他帶出帳篷了。


    孟忞這時才開口。“五哥,這……未免做的太過了?”


    “過?哪裏過了?依我看父皇身邊之人,都有嫌疑。”他語氣曖昧的,讓慕容垂不由的側目,難不成這乳臭未幹的小子,還想將矛頭轉向自己?不過他是不是這樣想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剛剛那下去的太醫很快就迴來了。


    他將那碾碎的丹藥呈到三人麵前,說道。“微臣剛查了一下,此丹藥有強生健體之效,並無可疑之處。”


    “那麽問題就多半是出在魚的身上了。”孟忞也認定了問題出在魚上,但是那一邊的太醫迴來稟告,卻也告知一切都沒有問題。現在就如同走入死胡同一般,無解了。


    “這怎麽會……”孟隱獨自喃喃自語起來,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


    這時一個宮女走了進來,對著三人款款的行禮,問道。“不知皇上的早膳可否需要呈上來?”


    “嗯,先呈上來吧。”慕容垂隨意敷衍了一句。就見兩個端著盤子的宮女走了進來,將盤上所放的菜肴都放至會客處的桌上。慕容垂的目光不經意的投向了那碗粥中放著的勺子,他腦內靈光一閃,對著宮女問道。


    “皇上所用的餐具都由何人收著?”


    “迴將軍的話,都由專門的宮人所看管。”宮女雖被問的一臉疑惑,但還是低頭應答。


    孟忞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對著慕容垂低聲說道。“難道將軍懷疑問題出在餐具之上?”


    他點了點頭,便讓人將那看守餐具之人與餐具一起帶來。


    那看管餐具之人是一個年過中年的太監,他手中捧著木盤,上門盛著的是銀光閃閃的餐具。


    “奴才參見五皇子、七皇子、慕容將軍。”


    慕容垂上下打量了一番,從麵相上來說不似狡詐之人。“皇上的餐具便就是由你所看管的?”


    “是,奴才看守餐具已有十多年了,從未出過差錯!”他麵上浮出了自然的自信,見不出有其他的端倪。


    慕容垂對著邊上候著的太醫使了個眼色,他們便立即湊了過來,將餐具一個一個的審查了起來,這架勢把那太監嚇得不敢動彈。


    一個太醫手拿著那銀筷,不知是不是迫於慕容垂的壓力,手上出了冷汗,光滑的銀筷就在指尖一滑,摔到了地上。本是一件無足掛齒之事,可是偏偏奇怪的是那筷子本是銀所製成,落地按理來說應該發出清脆的聲響,可是這筷子聲音卻略有沉悶。


    三人眼神一交錯,露出了了然的笑意。孟隱離的最近,他撿起銀筷遞與那太監問道。“你看看這筷子,可是不是銀筷?”


    那太監此刻雖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心裏隱隱覺得出大事了。他顫抖著雙手,結果孟隱遞來的筷子。當銀筷碰觸到手之時,他的麵色就立馬變了,隨即就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迴……迴五皇子的話……這銀筷……分量不足……怕是怕是……”他話磕磕絆絆的,被嚇的早就說不清楚了,不過即便是這樣,大家也算是明白問題就在這銀筷之上了。


    慕容垂從他那兒拿過銀筷,雙手一頭一尾的握著。他手臂一發力,這銀筷就斷成兩節,原本中間也應該是實心的銀,但是掰開卻發現筷子中間是發黑的不知名的東西。他又掰斷了其他的餐具,裏麵皆是有暗黑色的東西。


    太醫接過筷子,仔細一看瞬間大驚失色。


    “此為……此為水銀石!”太醫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嗓音都發顫了。“水銀石與銀相像,一般難以分辨,唯一能分辨的方法便就是看重量。雖然短期接觸水銀石不會有大礙,但是一旦長期使用,會對人的神經造成劇烈的傷害,先是記不清事情,再是頭痛眼暈,慢慢的將會嗜睡不起。而且這中間有填滿了碾碎的曼陀羅種子,更是加劇了毒性的揮發。按照皇上的病情,估計這筷子已經用的有些時日了。”


    “太醫說的沒錯,我是聽過父皇說過記不清事情了。”孟忞點了點頭認同。


    孟隱被這麽一提也是記起來了。“去年秋的時候,父皇總是頭疼,所有的太醫隻覺的是被風吹的,如今看來也很是蹊蹺啊!”他心裏一寒,沒想到這毒原來那麽早之前就已經下好了,竟然多年都沒被人發現。


    “饒命啊!饒命!”那太監聽罷之後,立馬就高聲求著饒命。


    慕容垂踱步至他麵前,麵無表情。“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仔細迴想一下,可有人動過這些餐具?”


    那太監眼眸左右搖擺,鼻尖上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往下落。“奴才真的不知道!雖然我看管餐具,可是並不隻經過奴才的手,皇上一去後宮娘娘那兒用膳,這些餐具都要送過去,經過可多人了!”


    見他毫無用處,慕容垂麵色一淩,已看管不當的罪責,讓人把他拖下去了,估計宮裏也就再也見不著這麽個人了。


    知道了是水銀石之後,一眾太醫才有了頭緒,不一會兒就把方子寫出來了。雖然事情已經解決,但是慕容垂還是不安心,畢竟還沒有抓到真正的犯人。那太監說的也並不無道理,看來下毒之人,就在皇上的後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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