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茴笑笑,“還沒問姐姐怎麽稱唿呢。”


    “夫家姓何,婦人原姓吳,這是小女,名兒叫小禾。她爹出門去鎮上做工了,半個月才迴來。”吳娘子坐在長板凳上摟著小禾迴道。


    相互說完兩人又坐著聊了會兒天,大概問了一下扶楊鎮的情況。


    說話間外頭已經下起了大雨,劈裏啪啦地打落在青瓦上庭院裏,剛出來沒多久的母雞亂蹦了兩下又鑽迴了籠子,留下幾根飄落的雞毛。


    寧茴瞧著有趣,偏著頭看了好一會兒,裴郅拍了拍她的頭,問道:“怎麽了?”


    她指了指外頭,“那是雞。”說來慚愧,大半年了她隻在碗碟子裏見過雞,這活騰騰的還真沒見過。


    水藍星其實是有雞的,雖然數量少但質量大,三個她加起來都比不過一隻雞大,變異後的小雞直接變成了巨雞,雞毛堪比鋼刀,雞嘴還帶倒刺有毒,發起瘋來嚇死個人,拿著槍突突突都得突好久才斃掉一個,比那些巨蛇都要難纏。


    寧茴心中歎氣和青青草原扯道:“真的很難想象外頭那個是巨雞們的老祖宗,真是太魔幻了!”


    青青草原認同地點點熊貓頭,想起當初自家崽崽被追地開著小飛機到處亂竄的樣子歎了一口氣,往事啊……真是太不堪迴首啊。


    裴郅聽著她的話卻是挑了挑眉,嘖了一聲,“真可憐,夫人你居然連雞都沒見過。”


    寧茴衝著他翻了個白眼,“誰說我沒見過?”她輕哼了一聲,“我還和雞群打過架呢。”雖然沒打贏,還被雞群追的到處飛。


    她半抬著下巴,挺得意的樣子,裴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隨心笑出來。


    他清咳了一聲,給她順了順毛還是憋住了沒說話,這聲兒一出他要真說了心裏話估計某的人又要惱羞成怒。


    和吳娘子坐在一起的小禾隱晦地瞥了她一眼,附耳在吳娘子那兒說道:“娘,這個夫人是不是傻的?”和雞打架有什麽好得意的嗎??


    她打贏村子裏的二狗子和三蛋兒都沒說什麽呢。


    吳娘子一把捂住她的嘴,責怪地瞪了她一眼,低聲道:“別胡說八道。”


    她們說話的聲音極小,寧茴什麽都沒聽見,但架不住空間裏有隻熊貓啊,熊貓非常貼心地給她複述了一邊,捂著肚子大笑著在地上滾來滾去。


    寧茴:“……”小妹妹,你這樣會沒朋友的我跟你說。


    裴郅也聽到了,他其實挺認同那小姑娘的話,難道不傻嗎?他完全沒有立場去反駁啊。


    寧茴:“……”我跟你們說,此雞非彼雞,能斃掉一個是很了不起的,和它們打架是很需要勇氣的!


    她的水藍星母親啊,這時代的鴻溝真的是好難跨越啊!


    屋裏驟然就沒了聲兒,隻聽得疾風驟雨聲聲響,遭受打擊的寧茴趴在方桌上不開心地看著外頭雨幕。


    這場雨來得急,走得快,約莫小半個時辰就停了。


    吳娘子坐了一會兒就去廚房收拾今晚的飯食了,寧茴在正堂待的無聊也跟了過去。


    “小禾,去地裏扯了兩把蔥子,再拔兩個蘿卜迴來。”


    小禾正看著案板上的肉咽口水,聽到她娘的話忙應了兩聲,寧茴念起青青草原說的綠化值,便小禾一道出了門去。


    種菜的地就在周圍,裴郅靠在院子的門框上也能瞧見人便沒有過去。


    這地裏的蘿卜長的不錯,寧茴拔了一個,沾了泥的白蘿卜比她手臂還要粗些。


    “青青草原,這個蘿卜綠化值多少?”


    青青草原看了看屏幕,慢吞吞道:“五十,不過……”


    “不過什麽?”


    熊貓看向旁邊角落裏那小半塊地的蔥,綠油油的,生機勃勃。它有些疑惑地說道:“那個蔥倒是挺高的,四萬整。”


    寧茴有些驚喜,一根兒蔥四萬!


    “夫人,你怎麽了?”小禾一手拎著蘿卜過去拔蔥,見寧茴一動不動有些莫名地問道。


    “沒什麽。”寧茴拎著裙子也走了過去,“這蔥長得真好。”


    小禾聞言有些得意,“都是我和娘種的。”


    吳娘子端著木盆出來倒水,笑著道:“都是我家小禾的功勞,我可不敢居功。”


    小禾衝著吳娘子做了個鬼臉,逗得她直笑。


    寧茴看著她們母女也是一笑,半蹲下伸手也扯了一小株,剛下過雨,小蔥很容易就被完整地揪了出來,她衝著小禾晃了晃,彎唇問道:“那小禾,這個能送給我嗎?”


    小禾覺得這個夫人真是奇怪,她抓著蔥走上了田埂跟在吳娘子後頭,不甚在意,“可以啊。”


    她說完便飛快地跑進了院子,寧茴將蔥罩進袖子裏,青青草原成功接收栽進了挖好的小洞裏。


    小蔥一落土係統空間的智能提示就伴隨著音樂響起,“綠化值上升四萬點,累加共計366257,道阻且堅,且繼續再接再厲,更上一層!”


    馬上就要將近一半了!


    想到這個寧茴走路都帶風,裴郅欹斜在門口,緩緩垂下了眼簾。寧茴都進去了洗個手他都還是沒有動作,她又小跑過去,“裴郅?”


    “走,進屋裏去。”裴郅轉身對著她道。


    兩人一道進去,方走了兩步,突然不知從哪兒傳來了一陣歌聲。


    那聲音極好聽,蓮桑是玉春樓有名的歌姬,她的聲音自帶蜜糖,確實動人。


    但比起蓮桑現下這個又是另一種味道,鶯聲嚦嚦,醉韻淒婉,落在耳裏叫身上都不由自主地起了雞皮疙瘩,別致又莫名悲涼。


    寧茴頓住腳步,四處張望。


    空間裏突然又閃了起來,青青草原打了個嗝,一巴掌唿在了操作台了,這才恢複了正常。


    熊貓:“果然多揍幾下就好了。”


    寧茴:“你別揍壞了。”要不然咱倆都玩完兒。


    熊貓:“放心放心,臥槽!”


    寧茴被青青草原這突然一聲嚇了一跳,差點兒把裴郅身上的大氅都拉了下來,她抱著裴郅的胳膊,沒好氣道:“熊貓,幹嘛呀你!”


    青青草原看著顯示屏咽了咽口水,“崽崽啊,你這懸崖掉的真是太值了,嗚嗚嗚嗚。”它熊貓都快掉下了,“二十萬哪,整整二十萬!我的蒼天啊!”


    寧茴:“(⊙o⊙)…”她昨天晚上是有做夢夢見自己左手十二萬右手二十萬來著,這、這難道是大型圓夢現場??


    不應該啊……


    “你不會是騙我的?當初高綠化值初步選定的時候閬陵這邊根本就沒有啊!”


    青青草原抓著帕子直抹眼睛,“真的,是真的,就在旁邊,剛才操作台抽了兩下,突然就閃出來,我也不知道這是為啥,但是二十萬絕對是二十萬!”


    寧茴捂住心口,差點兒被這從天而降的巨款砸背氣,裴郅驚了一下,忙摟住人,“怎麽了?”


    寧茴喘了喘,現在反正在裴郅麵前底兒都掉的差不多了,她也不瞞他,顫著手指頭指了指旁邊,“那、那邊有……”


    “青青草原,有什麽來著?”


    “枇杷,枇杷樹!”


    “對對,那邊有枇杷樹!”


    裴郅聞言摟著她的手臂一僵,再見她抬起頭雙眸亮晶晶的,已是一副高興的找不著北的模樣。


    他捏了捏她的臉,“毛躁,一會兒先問問再說樹的事。”


    寧茴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但是正如裴郅所言,現在尚不知旁邊情況就如此行為實在是太過於莽撞毛躁。


    兩人進了裏去,寧茴坐在小矮凳上聽著飄蕩的歌聲,那字字間的哀婉叫人心驚,她伏在裴郅肩頭,越聽越覺得心情抑鬱,後來幹脆捂了自己耳朵。


    末尾停了,她竟是鬆了一口氣。


    吃晚飯的時候外麵天還未完全暗下來,屋裏點了油燈,一室昏黃。


    寧茴本就是極餓的,但念著二十萬的枇杷樹她還是先把嘴巴空了出來說話,“吳姐姐,你們這院子旁邊住的是……”


    吳娘子給小禾夾了一片肉,笑笑道:“我在廚房也沒聽見,你們是不是聽到有人唱歌?”


    寧茴點頭,“是啊,唱的極好,就是聽著心裏頭不舒服。”


    吳娘子皺了皺眉頭,往外頭看了眼,壓低了聲音,“可不是嗎,聽了半天都沒個好心情,我也給她說了好幾次叫她不要唱或者小聲些,她偏是不聽,瘋瘋癲癲的日日都要唱兩聲,日子久了也就隨她去了。”


    她又道:“不過說句老實話,這歌聲兒十裏八鄉沒人能比得過。”


    裴郅抬頭,“何止十裏八鄉。”整個大衍怕是都難再找出這樣好的聲音。


    吳娘子吃兩口飯菜,也來了說話八卦的興致,“聽小禾她爹說啊,當初是被何三杯在路上撿迴來的,長的標誌,身上穿戴的也都是好東西,大家都猜是哪兒來的大家小姐,何三杯本來是想討個恩掙點兒錢,結果人醒過來失憶了啥都不記得,後來成了何三杯媳婦兒在咱們村兒住下了。”


    她去給小禾添了碗飯,“這人也不知道名姓,給取了個名兒叫阿錦,我們呐都叫她錦嬸兒。”


    寧茴吃了一片白蘿卜,又問道:“那她是什麽時候被人撿過來的?一直都沒家人過來找她嗎?”


    “且不說那些家人有沒有那個心,就算有,這人海茫茫哪那麽容易就能找得到啊。”吳娘子大概算了算,“至於什麽時候過來的,我看看,好像是昭平五年,不不不對,應該是昭平六年。對了,小禾她爹說那年婆婆去世來著,就是昭平六年,沒錯。”


    裴郅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昭平六年,昭平六年離得有些遠了,那個時候他的年歲也不大,記得那一年他大半的時間都在千葉山長公主那兒習武,隱約……


    腦子有什麽一閃而過,然而快得沒能抓住,裴郅擰了擰眉頭,用著飯食沒有出聲兒。


    第七十三章


    “何三杯這邊兒上沒老下沒小, 他這人年輕時候混不吝,身子虧的厲害走得早,現在旁邊院子就隻留下錦嬸兒一個。她性子怪得很, 又有些瘋癲,村子裏的人都不喜歡往她跟前湊。她現在眼睛半瞎不瞎的, 也就憑著那點兒何三杯留下來的積蓄勉勉強強過日子。”


    吳娘子說話間拍了拍身邊的小禾,“哎喲,我都差點兒忘了, 小禾, 等會兒你吃完了把鍋裏的那半碗餅子給你三奶奶送去, 我中午過去看了一迴,人著了涼, 晚飯怕是沒著落。”


    小禾扒著飯, 小臉上滿滿的不高興,小聲反駁道:“剛才唱歌不是挺有力氣的嗎?怎麽晚飯就沒著落了?娘,你能不能別管她!”


    吳娘子虎著臉, 伸著手指戳了戳她腦門兒, “這話要是叫你爹聽到了, 不得抽你, 怎麽說你也要叫人家一聲三奶奶的。”


    小禾端著碗跳下凳子跑遠了避開,大聲道:“本來就是啊,聽九阿婆說三爺爺活著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啥都不幹。現在幾十歲的人了,一大把年紀還沒有我會幹活呢, 整天就知道等著人給她送吃的!幹什麽給她呀!”


    吳娘子瞪了她兩眼,不接她的話,隻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小禾跺了跺腳,“娘!”


    吳娘子歎氣,“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三奶奶是個可憐人,能幫些就幫些,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懂,別聽村兒裏的那些長舌婦胡說八道。”


    吳娘子放軟了語氣,這一軟下來,小禾的底氣便有些不足了,她戳著碗裏的飯菜僵了半天的話,到底還是不甘不願地應下了。


    寧茴的注意力不似裴郅一般在昭平六年這個點兒上,聽了挺長的一段話,也就最後那麽幾句叫她來了精神。


    用完了晚飯,吳娘子自去收拾碗筷,小禾便依著她的意思去把鍋裏的那半碗餅子端了出來。


    外頭薄雲遮著月亮,隻落了淺淺的一層光,不算明亮但也尚能視物,走在路上也不至於磕著碰著。


    寧茴和裴郅也跟了過去,二十萬綠化值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她要是不去看兩眼今天晚上絕跡是睡不著的。


    吳娘子這邊院子和那頭隻隔了一條小路,出了院門往右也就幾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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