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昕起了熱,天亮時就退了,王氏總算放下心來。


    王承重天亮後先迴來了,隻說慈恩寺無大事,七爺與大公子還得耽誤些時候才能迴來。


    王氏徹底放下心來,也不打聽靖王府的結局,隻盯住蘇管事暫時別取消準備好的船隻。


    用過早膳,小豬和寶玥又去陪伴寶昕,寶昕沉沉地睡著,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香芸,為什麽二姐還不醒?”


    “小公子別急,昨晚姑娘燒熱,虛得很,得好好養養神才能醒過來。”


    香芸與香菱配合著,扶起寶昕喂了藥,又伺候她躺下。


    “你看,姑娘能自己吞咽,那就是沒事,放心吧。張大夫可是姑娘誇讚的有本事的大夫。”


    “哦。”


    可他們姐弟一直等到晚膳時候,寧世昀與允知趕了迴來,寶昕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不對勁啊。江良,你去把盧太醫請來看看,畢竟瑾兒一直是他在看。”


    一家子完全沒有心思用膳,勉強用過,都等在外間,希望寶昕能盡快給醒來。


    腿傷而已,為什麽會一直昏睡不醒呢?


    小豬趁人不注意,自己跑進內間,蹲在寶昕床前唿喚:“姐姐,快醒醒,小豬給你好吃的。”


    掏出荷包,取出幾粒果脯,塞進寶昕嘴裏,香芸恰好進來,端了熱水準備替寶昕擦臉,見此情況,趕緊衝過去:“小公子,這可不行。”


    抬手將寶昕嘴裏的果脯掏出來,“姑娘沉睡,不知道咀嚼,若是噎著,可是會要命的。”


    小豬癟嘴,他不管什麽要命不要命的,他隻是生氣,香芸憑什麽把自己給二姐的果脯拿走?


    “哇,香芸壞!”


    王氏扶額,帶著尤媽媽衝了進來:“怎麽迴事?”


    小豬指著香芸:“她搶我的果脯。”


    香芸真是覺得冤枉,跪倒在地:“夫人明鑒,奴婢哪敢搶小公子的果脯啊!隻是小公子給了果脯給姑娘吃,可姑娘沉睡著,噎著嗆著,那是會要命的。香葉懂醫,她平日裏會給奴婢等人講一講基本的常識。”


    “起來吧,你沒錯。小豬,別添亂了,有好吃的,等你姐姐醒了再給她,別悄悄喂,知道嗎?到底怎麽迴事呢?怎麽就一睡不醒了?”


    “娘,二姐會不會一睡不起?”


    “不會的!”王氏大吼反對,嚇了小豬一跳,癟著嘴又想哭,允知趕緊過來,抱起他走出去:“外麵走走,一會兒早些睡,醒了你二姐也醒了,我們上街買好吃的去。”


    寶玥一臉哀戚,想起當日妹妹昏迷,娘親一直不許他們哭,說那是不吉利的,本來可以很快恢複,就是因為家人哭泣,就會讓妹妹再也醒不過來。


    她才十二歲,會驚慌失措,會傷心難過。他們姐妹平日會有爭吵,可是感情一直很好。


    寶玥蒼白著臉忍著淚:“娘,妹妹會沒事的。您看她臉色還好,唿吸雖然細微,但是也還均勻,偶爾還會打個小唿,一定是勞心太過累壞了,好好睡一睡,就能醒。對了,得讓廚房熱食不斷,妹妹一醒立即就能吃到口。”


    “放心吧,尤媽媽早就安排下去了。”


    母女倆再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安慰的語言如此蒼白無力,還不如靜靜地看著寶昕,心裏踏實些。


    “盧太醫到了。”


    王氏牽著寶玥站到一邊,與盧太醫見禮,靜等盧太醫診脈。


    盧太醫先查看了寶昕的腿傷,處理得很好,又看了張大夫留下的方子和藥,也很好,這才開始診脈。


    “嘶,令嬡受了什麽大的刺激嗎?”


    王氏顫顫地迴話:“隻是昨日在慈恩寺受了些驚嚇。”


    “按說,服用了安神藥應該很有用,為什麽會不醒呢?”


    盧太醫翻看寶昕的眼皮,“我替她針灸一番吧。”


    半個時辰後,盧太醫留下補氣血的方子:“若是不醒,過兩日我再來看看。”


    寶昕渾渾噩噩,隻以為身在夢中,做什麽都隻是夢而已。


    看著南魯巫女,她太驚訝了,真的,這完全是靖王太妃的年輕版,壓根不是她想象中的黑裙陰沉滿臉皺紋的樣子。


    “阿摩哥哥,這個巫女好漂亮,不,應該說妖嬈。你見過靖王太妃吧?他們真的像一個人呢。”


    “真的?我對靖王太妃沒什麽印象了,但是我確定太妃不是南魯人,是咱東華國土生土長的世家貴女。”


    “嗷!”


    依佧一身紅裙,在陽光中十分耀眼。


    她露齒微笑:“誇我妖嬈?不錯,小公子原來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個小朋友,請進吧。”


    轉身往裏走,從懷裏掏出銀白的細沙灑落身後,秦恪沒注意,唐鬥他們在後麵,發現細沙上詭異地出現淺淺的小小的腳印。


    唐鬥用胳膊肘撞石修,石修飛快躲避:“想偷襲?”


    “滾!快看細沙。”


    他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背心涼津津的,石修居然沒事人一般。


    “細沙?腳印而已。咦,你看,細沙消失了。”


    細沙能消失,出現腳印就不奇怪了。


    唐鬥可以肯定,公子身邊一定有人,隻是他們看不見,可巫女能看見。


    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想起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唐鬥有些發抖,不,公子既然在裏麵,他們就必須在裏麵。


    剛想踏進待客的花廳,秦恪卻說話了:“唐鬥,你們就等在外麵。”


    寶昕進了屋子,好奇地起身四下打量。這屋子沒有椅子桌子,隻有一個個的蒲團,供人盤膝而坐。


    秦恪趕緊用巫女的炭筆寫字:“魂在千裏外,可會傷害身體?”


    依佧饒有興趣地打量寶昕,輕聲問秦恪:“她剛才說我像誰?”


    “東華國臨洛城裏的靖王太妃。”


    “我有那麽老?”


    “不是,太妃擅長保養,很年輕很漂亮,他們算是忘年之交。”


    “有趣!時日短無礙,但是必須她自願迴去。”


    “沒其他辦法?”


    “有,你拿什麽交換?巫女做事必須得有收獲才行。”


    “你想要什麽?錢財?”


    “這樣吧,既然臨洛城有與我相似的人,你安排好我的食宿,我想去臨洛城看看,住兩個月就成,這就是我想要的。”


    秦恪思量一番,就算依佧是奸細,為了寶昕也值得冒險。


    “好,成交。”


    寶昕轉悠迴來:“你們說完話了麽?依佧巫女這裏空蕩蕩的,但是並不陰森,我還以為巫女都是作惡的呢。”


    依佧捧著一杯萱草茶,放到寶昕麵前:“作惡的,你還敢進來?”


    寶昕咯咯笑,夢裏嘛,隻要她願意,哪兒都能去,無所畏懼。


    “這茶好香,我能喝嗎?”


    “能。”


    依佧剛才給秦恪介紹過,萱草茶加了南魯專用安魂的藥粉,讓寶昕不會耽擱太久靈智受損,以後傻乎乎的。


    秦恪惟恐寶昕變傻,催她喝茶,寶昕在秦恪那裏拿不到任何東西,沒想到卻能端起依佧這裏的杯子。


    太好玩了。


    抿一口,香滑的滋味溫溫熱熱地滑了下去,寶昕舒坦地歎了一口氣,把一整杯萱草茶都喝了下去。


    迴程路上,秦恪呆呆地想著依佧的話,五個時辰內,寶昕必然能迴到自己的身體裏,所謂從夢中醒來。


    他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地勸一勸寶昕,不能再發生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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