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背著張建國過奮力狂奔,有黑甲護身他像是所向披靡的戰艦一般直接野蠻地撞破一堵又一堵的牆壁,朝著他的目的地趕去。


    身後兩位都尉窮追不舍,施展出一道道武學來試圖阻攔下他,無數道奔湧的劍氣從他身周掠過,卻都被他險之又險地躲避開來,取而代之的就是這街道院落中一聲又一聲的爆炸聲。


    ……


    鐵達旭痕所處的賭場宛如一尊巨人,屹立在一片頹坯的土地上。


    地麵上屍橫遍野,一根根碩大冰矛插在地麵,宛如本就從地中生長出來的一般,巡檢司軍隊也已經慌亂撤離,不再這裏做無謂的掙紮,而是極速趕往了虎末大街,鐵達旭痕也沒有多餘的力量再繼續管束這些軍士,而是全身貫注,狀若瘋狂的與四位大武元尊交戰。


    王虎之後又有三位元尊趕來,與其說是趕來不說說是被鐵達旭痕攔下,四位元尊殺一位元尊怎麽看都是輕鬆的事情,沒有想到持續了很久都沒有成功。


    大武王朝四位元尊發現想要短時間殺死他無果,試圖越過他趕往虎末大街,卻又兩次三番被鐵達旭痕攔了下來。


    他們再一次清晰認識到金蒙巫師大陣的強悍之處,依靠源源不斷的巫術力量讓四位元尊聯手短時間內都無法攻破,同時還擁有恐怖的範圍殺傷力,是戰場上威力巨大的戰鬥手段。


    這樣的大陣需要耗費元尊巫師幾乎畢生的心血凝造,而一旦成功便是一尊不可攻下的堡壘,而最為關鍵的是因為這巫術大陣的存在,他們根本不可能趕向事發之地,這恐怖的大陣雖然在殺傷力上有限並不能對他們這些元尊造成威脅,甚至連剛才天空中飛過的箭矢以及忘憂飛劍都攔截不下,卻能將他們牢牢糾纏在這裏,動彈不得。


    王虎的心頭十分的冰冷,鐵達旭痕同九劍門武試時那位元師級的送試生一樣是施加了巫術,壓榨生命力換取短暫的強大時間,但是現在他展現出的實力,卻足以證明他本身也是多麽天才的一個人物。


    在大武王朝這些年的施壓下,北邊的冰雪國度已經開始了瘋狂的迴應,與報複,並且已經與大寅太子進行了聯盟!


    “王虎,你們纏住他,我從側麵衝過去!”一位手握長劍,暴雨中長發紊亂的青衣男子,發出怒吼。


    “好!”三位元尊一同出手,一道道巨大的力量再度向著鐵達旭痕衝去。


    嗤——


    一個碩大的骷髏頭憑空出現,向從側麵急掠的青衣男子撕咬而去,淒厲聲如同來自深淵地獄,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巫術再度將青衣男子攔下。


    “混賬!”


    青衣男子看著麵對三位元尊的攻擊麵不改色的鐵達旭痕,發出無比憤怒的吼聲。


    與此同時,天空之中,又是一道箭矢,化作流火向遠處落下。


    ……


    鐵達墨蘭從瓦礫中艱難地站起身來,渾身濕透的他仰天望著那暴雨中的流火,一聲大笑之後再度一衝而上!


    景陽看到鐵達墨蘭的身影,稍微心安了一分,不顧天上降下的恐怖箭矢,躬身繼續朝前猛奔。


    在一戶人家驚恐的喊叫之中,踏碎了院裏的石桌,沉重的身軀驟的躍起,踩到了院牆之上。


    院牆的磚頭刹那被踩裂,落腳的位置甚至直接塌陷下去滾落一個個的碎磚頭,站得高看得便遠,隻見臨近的街道上數條洪流湧動。


    背著張劍過便是最大的目標,一位巡檢司侍郎看見他之後怒然拔刀,“緝拿反賊!”話音落下,洪流便飛速朝他用來。


    身後的白旗山與劉文紅的進攻再一次湧來。


    景陽一咬舌尖,縱身一跳,腳下的牆壁頓時塌陷一半,而他整個人則越過窄窄的巷道,在一陣沉沉的落地身中,跳到了對麵的院子裏。


    “放箭!”隻聽見遠處的軍官大聲的指令之後,便是密密麻麻簌簌簌的聲音,而後刹那之間,一支支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四麵八方越過牆頭,從天空落下,像是神武二年韓楓城的蝗災。


    ……


    古兒坐在孤房之中彈著琵琶,遠處任何動靜的發生都讓她心中感到無比的害怕,她猜到那一聲聲的爆炸與坍塌聲似乎和公子有所聯係,但是想到公子說的話,她還是咬著牙留在了屋中,獨子彈弄著。明明暴雨聲中無論她彈弄與否別人都無法聽得見,但是她就是擔心自己若是不彈,別人就會知道屋中其實沒有人了一般。


    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雨中這聲音極其的小,然而古兒還是聽得清楚,她抬頭看去,之間一位戴著蓑衣笠帽的男人,已經走進了院中。


    古兒麵色一變,放下琵琶連忙衝到門口,不顧院中泥濘撐著傘跑到男人的麵前。


    “不知道大人有什麽事情?”


    來人看了一眼她憔悴的模樣,道:“城中發生了暴亂,我是這裏的裏正,過來看看附近的院門有沒有關好,擔心牽連到人家。”


    古兒蹲身致謝道:“謝謝大人提醒了,奴家這就把院門鎖上。”


    裏正看了一眼古兒出來的屋子,道:“隻有你一人?”


    “公子他屋中在休息,剛剛睡著。”


    “哦,記得關好院門,今天就不要出門了。”說完裏正便快步離開。


    古兒後怕不已,連忙鎖上院門。


    迴屋之前,又去了廚房端了一杯茶,才走向屋中。


    大胡子看著遠處動靜聲傳來的地方,以及天空中墜落的流火,震撼不已。


    如此震撼的場麵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瘦削衙役則盯著院子裏麵,看著古兒端著茶水迴到屋中,道:“沒有想到劫囚真的會發生,這個九劍門少年這次怕是洗脫嫌疑了。”


    “好想去看看這場劫囚,這些賊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大胡子衙役則搖著頭望著遠處一臉的神往。


    瘦削男拍了拍他的背,道:“不要想這些沒用的,劫囚者不可能能夠離開翰伊城,城中戒備你又不是不知道,八年前那些逆賊元尊試圖逃離,不也沒能成功?何況這十多歲的大寅太子?”


    “也未必是大寅太子,可能是寅朝其他人。”


    “有道理,不過沒有關係,究竟是誰,不用等到午時便能夠知道了,這些逆賊如何能夠撐到那個時候?異想天開。”瘦削男一臉的鄙夷。


    大胡子把已經凉了的薄餅塞入嘴裏,囫圇下肚後道:“說的也是,從翰伊城成功逃離的隻有十年前的衛劍神,可衛劍神乃是元聖,也是天下最強的劍客之一,十年前我大武體係也不夠完善,這才使其成功脫離,而今這些阿貓阿狗,又豈敢在天子腳下作亂?”


    “你忘了暗武監前監首張浩了?”


    “他是提前逃離,不算,以他的能耐,若是正麵麵對武朝的力量,他能走出這翰伊城?”


    ……


    景陽身子衝進了一戶民宅中,同暴雨一樣密集的箭矢咚咚咚地射在了牆壁上,射入了院子中,一些箭矢洞穿了瓦片,落入屋裏,這閑置的房屋隻是瞬間便射成了篩子。


    他有黑甲相護,但是張劍過沒有,確地他沒有被箭矢傷到,景陽才得以喘了口氣。


    外麵是轟轟轟的腳步聲,軍士已經開始圍攏,這還隻是最早一批的軍士,在之後數百息之內,將會有數千的軍士趕到這裏,那麽他將真正意義上的會被活擒。


    景陽知道自己不能有絲毫停留,調整了自己緊張的心情以及唿吸之後,他的心情變得平靜下來,元尊的力量有鐵達莫流幫助抵擋,那麽其餘的便必須他自己來麵對。


    一鼓作氣,一聲怒喝之後,整個人撞破了著成篩子的房屋,又撞到了這堵院牆。


    “拿下逆賊!”巷道中的巡檢司士兵麵對突入起來的變動刹那就迴過神來,一聲大喝,十數位軍士立即圍攏身來,景陽真龍劍一舞,身前的四位軍士立即慘叫著變成兩半。


    一道絆馬索飛來,景陽腳步一踏,劍朝前一劈,雄渾的劍氣便將絆馬索以及那位軍士劈成了兩半。


    巷道的角樓有騎著馬的軍士喝叫著朝他衝來,雨水混著馬蹄上的泥四處飛濺。


    得以喘息的空間,景陽元氣一提,整個人再度撞牆而過。


    “轟——”


    “抓住他!”


    一堵堵的牆壁被他撞塌或者撞出一個個的窟窿!他的衝撞的位置十分的詭異,不斷變幻方位根本讓人猜不到他究竟下一次會出現在哪條街道或者院落,也正因如此,這數百人的巡檢司的隊伍才不能第一時間將他徹底圍攏,即便有短暫的圍攏也會被他變幻莫測的選擇而撕開一個裂口。


    又躥入一家院落之後,密集的箭矢再度落下,景陽轉身舞劍,一道道箭矢從他麵前彈開!朝著四麵八方飛去。


    身上有禁閉環這樣的符器但是不能使用,若是能夠使用,那麽他完全不必理會這些攻擊,他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裏便趕到需要趕到的地方,但是他明白自己現在無論怎樣都不能暴露身份,因為他還需要以景陽的身份繼續在這個天下成長。


    “轟——”又是一堵院牆坍塌。


    他離他的目標越來越近。


    白旗山與劉文紅離他也越來越近。


    “我幫你擋住箭,你去拿下逆賊!”似乎知道這樣追逐繼續保持下去會有不利的情況發生,劉文紅話音落下,便一人抵擋起落下的箭矢。


    “好!”白旗山果真不再理會落下的箭矢,轉身朝著一麵劈砍箭矢防止其傷到張劍過,一麵急速倒奔的景陽衝去。


    劉文紅將所有可能威脅到白旗山的箭矢都全部劈開。


    “受死!”白旗山一股雄渾元氣調動,整把劍開始泛出紅色光芒,與此同時,空氣之中一道道紅線朝著景陽劃去。


    “天罡劍經?這都尉竟是天涯劍的人?”景陽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是清墜的麵孔。


    轉瞬凝神,他的腳步蹬在了這座小院的槐樹上,身形一止。


    見景陽不再逃跑而是停下腳步,白旗山心頭一絲冷笑。


    “找死?!”


    道道紅線比起清墜宴會時的展現不知道強出多少,空氣都被切割出一道道真空,三道紅線封鎖了他的三個身位,不給景陽絲毫閃避的空間!


    白旗山自信的麵容刹那就變得凝重,因為隨著景陽身形一止之後,他身上開始流淌出強大的龍威,巨大的威勢,竟然讓暴雨中這槐樹上的蟬鳴都瞬間停下,葉浪嘩嘩。


    一道金色的真龍竟轉瞬出現在劍身,而後朝著他怒吼而來。


    強大的龍息即便是白旗山這樣的老兵心裏都不禁一怵,明知這一劍威力不夠巨大在自己的天罡劍經前根本不可能傷得到自己,但是他還是止不住地怔住腳步,心裏頭情不自已地生出折服之意。


    麵對這來自上古的氣息骨子裏的卑微顯露無疑!


    真龍那恐怖的威力直接撕裂了三道紅線便瞬間泯滅,景陽整個人在斬出一劍之後再度北逃!


    “折衝都尉,愣著幹什麽?追啊!”劉文紅憤怒地以下犯上大吼道。


    景陽又撞塌了一堵院牆。轟隆隆的巡檢司洪流很快又淹沒了他剛剛才消失的巷道。


    ……


    鐵達墨蘭手中的刀往前一刺,那道流火便在刀身上再一次宣泄而出的火紅之中泯息!


    接二連三的迎接流火箭技,本就是在壓榨他的身體,此時終於臨近界限,強大的威力讓鐵達墨蘭口中直接噴出一口鮮血,融入到了雨中,然而他還是成功地幫景陽攔下了這一箭。


    “來啊!”他嘴角流著血大聲的朝著天空吼道。


    “嗤——”


    就在他以為已經被他一刀擊潰的流火箭中,一刀翠若琉璃的薄薄劍身從流火中驟然飛出,刺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什麽?”鐵達墨蘭無法想象,剛才那一流火箭中,居然還藏著忘憂劍?他們是什麽時候達成了這樣的意念?他們又是什麽時候執行的這樣的融合?


    流火藏劍說來簡單,但是真正的難度鐵達墨蘭卻是能夠清晰的認識。劍要與箭矢保持完全相同的速度與軌跡,控箭要操控得不能影響到箭矢的力量,劍斬破的氣流不能對箭矢造成絲毫影響,否則都不可能能夠完成到這樣的無聲無息,並且瞞過自己。


    感受到他體內生命力飛快流逝,他的身軀如同流星墜落。


    眼中除了迷惘之外,還有一絲滿足。


    本隻是大元師境的修行者,本以為這一輩子都無法踏入元尊境的他,沒想到在陰魔宗禁術——命幽巫術中,用自己後半生數十年的生命力,換取了數月的元尊之力,能夠站在翰伊城大殺四方,大戰名揚天下多年的數位尊者,他感到了無比的滿足。


    嘴角一絲笑意。


    沒了元氣支撐的身軀便是凡體,砸入城中一街道上,變成一攤爛泥,他的手則還死死地抱著插入胸中的忘憂劍。


    巡檢司的軍士很快圍攏上來,麵對這樣一位已經死去的元尊,他們卻並不敢第一時間輕易的近身。


    數裏之外的忘憂劍尊袁濤試圖操控忘憂劍前去殺死那在他的感應之中不斷奔逃的大寅太子,卻發現自己已無法調控自己的劍。


    他的神色一片黯然,隨之是暴怒。鐵達墨蘭在臨死之前,竟然用盡最後的力量,將他修了多年的忘憂劍上的符文,硬生生地破壞!


    ……


    此時的天空之上,又是一道流火箭!從萬裏高空衝下。站在城郊山巔的阮允,麵色一片冷漠,緩緩垂下了手中漆黑如墨的弓,然後轉身。


    當今的天下最強箭手,他這一箭不會空,更不會殺不死一個還沒有通元的,僅僅穿著黑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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