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酣暢不休。幾位都是修行者,對於酒勁的抵抗超過平常人,沒有喝醉。他們之間有同為最頂尖天才而產生的親近感,性格上也都不孤僻,於是很快就在這聊天之中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聊過了修行,聊了自己大試的一些經曆,相互之間了解到了對方對於修行的一些看法,以及對於為人都有初步了解後,聊的內容便越發散漫起來。


    古棟忽然道:“聽聞後天是朝廷為我們接塵的日子。”


    “嗯,對。”張鶴影放下酒杯,點頭道。


    見景陽一臉茫然,古棟笑道:“那黃浪平黃大人沒有告訴你?”


    景陽看了一眼這位爽快的少年,搖頭道:“事情太多,大人他想必忘了。”


    劉眸笑道:“哈哈,想必是忘了。我們五大宗門的甲一進都受皇帝拜見,是貴客,自然會有風光在。每年的科舉狀元尚且要遊行,何況是我們這些甲一。”


    景陽看了一眼這位心高氣傲的萬陰穀甲一,轉頭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清墜,道:“具體是個什麽流程?”


    其餘三位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景陽與清墜身上。他讓清墜說話這件事,其餘三位心頭都略微有些怪異。與清墜直接說出劃清界限的話倒不至於,可在他們之前的談話裏也一直都在若有若無忽略並孤立這個墜落凡塵宗門的甲一,畢竟天涯劍倒想武朝,儼然成為了五大宗門中其餘四大宗門最不齒的存在,而此時景陽卻主動遞過話語權給她。


    清墜微怔,原本好偌一個局外人的她抬起頭來,感激地看了一眼景陽,小聲道:“好像是在相府還是城中那座酒樓?到時候會有各路貴賓。”


    景陽這才明白地點點頭。


    五大宗門的子弟接受這樣的待遇,那麽的確也算得上風光了,劉眸那驕傲自大神情,也情有可原,不過這短淺的目光和自大的心態,還是讓景陽對這個少年有了個相對較低的評價。


    “總之我們隻是這接塵宴的賓客,並沒有什麽事情,無非是昭告天下人,我們到了翰伊城了而已。”張鶴影看向景陽,說道。


    景陽說道:“那之後這些天還有什麽安排嗎?”


    “五天後是聖上召見我們的日子,在此之前其餘大臣不得私自召見我們,所以這些天的事情,都是自己安排。”古棟說道。


    張鶴影不由打笑道:“你來得緊,那大人似乎好多事情都沒跟你說清楚。”


    景陽微笑道:“那也怨不得那位大人吧,我自己急了些。”


    景陽的脾氣秉性與他們之前所猜測的有些不一樣,古棟不禁好奇道:“我原本以為你應該是個心高氣傲的家夥,對監察司都這麽囂張,那大人少交代了事情,你居然一點都不怨他?”


    景陽沒有想到自己的口碑居然已經糟糕到了這個地步,有些無奈道:“那也是要分對錯的,我又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有道理。”古棟歉然笑道,“我有錯,我自罰一杯。”說完,便仰頭而盡。


    “沒關係,這樣的認識,也怨不得別人,自己咎由自取罷了。”景陽苦惱道。


    “哈哈,景陽兄怎般人,還需要多加了解。”張鶴影道。


    景陽也喝了一杯酒,酒勁沒有衝昏頭,但是刺得臉微紅,道:“對了,你們見過妖獸沒有?”


    “見過”


    “見過。”


    清墜和古棟紛紛表示見過。“我也見過。”劉眸說道,“在宗門武試的時候,見到了一頭蒼耳狼。”


    “聽說你們今年武試,是在林中生存十五日?裏麵妖獸縱橫?”古棟問道。


    景陽點點頭,道:“沒錯,裏麵妖獸不少,不過並不算強大。”


    “你是如何殺死謝伽淏所施加了巫術的那位黑甲少年的?”由此聯想到這位少年傳奇的經曆,張鶴影追問道。


    景陽皺皺眉頭,道:“我和樓家大少樓檀修一同在裏麵,但是我昏厥了,失去了那日的記憶,樓檀修雖然記得,但是也昏迷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打敗的,也有可能,根本沒有打敗,是他自己覺得適可而止,或者故弄玄虛讓我們猜疑?”


    劉眸想了想,覺得甚是有理,道:“有可能,那金蒙國師的葫蘆裏,誰知道是賣的什麽藥?”


    “很想知道景陽兄如何擊敗元師境的黑甲少年的,不過忘記了便罷了,九劍門內部的事,還是少問的好。”張鶴影替景陽圓了圓場。


    景陽悄悄頷首致謝。


    “不知景陽兄忽問妖獸的事情幹什麽?”清墜問道。


    她一開口場麵又略微有些安靜,清墜有些尷尬地低下頭。這個女孩雖說是天涯劍的甲一,但是在性格方麵卻是一個十足的小姑娘。


    景陽接過話道:“就是好奇,在九劍門裏,見是見到了一些妖獸,可是並不算強,武試之後對於妖獸這樣神奇的生物充滿好奇,聽聞翰伊城東郊有一朝堂飼養妖獸的地方,很想去見見。”


    “城東有飼養妖獸的地方?”張鶴影疑惑地看向了對翰伊城要多了解一些的古棟。古棟點點頭,道:“關押妖獸的地方的確是有的,不過是軍方重地,根本不可能有進去的可能。另外,也不知是不是東郊,因為軍事重地,具體位置,並不清楚。”


    “這樣嗎?”景陽遺憾地搖搖頭,“原本還打算去見見的。”


    “這些年妖獸愈發難見,妖獸威脅百姓生存,便需要妖獸死亡,一千多年前,先祖們便是和它們做鬥爭,而今它們絕大多數都已成為圈養之物了。”張鶴影不禁感慨道。


    “景陽兄,你這天有什麽安排嗎?”古棟問道。


    景陽搖搖頭,“一無所想的來。”


    “那明日可以逛逛街,看看這翰伊城,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古棟興致勃勃道。


    景陽想了想也饒有興致地點點頭,道:“那倒是不錯。這翰伊城的街道比其他城的街道寬了兩倍不止,街道長店鋪多,攤販上的商品,有不少我之前都沒有見過。”


    “那明日我們便一同逛逛這翰伊城?來了這麽多天,還真的沒有好好逛過。”張鶴影也說道。


    “我沒有意見,皆聽各位的。”劉眸道。


    清墜垂著頭沒有說話,裝作沒有聽到。


    “清墜你呢?”景陽問道。


    “啊我……”清墜抬起頭,看了看景陽,又環顧著其餘三人平靜陌生的眼神。


    景陽微笑道:“宗門昔年決定如何,與我們何幹?今後是敵是友今後在論,而今想坐一堂,那麽便是朋友,何妨?”


    一句話將每個人心照不宣地敵對與隔閡,都擺到了台麵上,又將他們的敵對、隔閡,暫時地收了下來。


    都是屹立在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人,懂得保持體麵,所以很快便能釋懷,盡管……不知是真釋懷還是假釋懷。


    張鶴影手撐著頭,笑了起來,道:“景陽兄說得有道理,我們一起也好,清墜,你怎麽說。”


    “我……”


    見她為難,古棟抱拳歉然道:“之前刻意疏遠,清墜還請見諒,景陽兄說得有道理,我們有錯。”


    劉眸微微眯眼,見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又緩緩鬆開,對著清墜抱拳道:“抱歉。”


    清墜心頭很是緊張忐忑,感激地看了一眼景陽,對著眾人輕聲道:“好。”


    “哈哈,那我們再喝一杯。”古棟提議道,眾人迎合著“好”,一同舉杯,一飲而盡。


    景陽肚子泛飽,道:“翰伊城中似乎什麽都好過其餘城池,難怪素來有聞‘一朝踏入翰伊城,不思故裏十裏春’。才進翰伊城時,聽到翰伊城的歌妓歌聲餘音梁繞,不絕於耳,此時若是有歌妓在此,不知何等美妙。”


    張鶴影笑了起來,道:“想不到景陽兄還是個好聲樂的人。”


    景陽擺擺手,道:“不是好聲樂,隻是一直修行吃苦,這麽多年了也未曾真正體驗過什麽好的日子。”


    “這倒也是,作為修行者,巨大多數時候都在備受煎熬,而今來這裏放鬆放鬆,也並非不能理解。”古棟道。


    劉眸道:“其實本來是有安排侍女表演的,不過被我們推掉了,隻留下了我們五人,清淨聊天,若是需要,或許可以叫叫黃大人再安排。”


    張鶴影浪子般地笑了起來,道:“何必麻煩,現在也不早了,倒不如,我們此時出去聽聽曲子,尋尋歡樂?”


    輕浮的語氣讓清墜蹙了蹙眉頭。


    對其泛出一絲聯想的劉眸看著張鶴影,半猜疑道:“你的意思是?”


    張鶴影把酒杯夾在二指中間,抬眼看了一眼三位少年,道:“青樓。”


    “青樓?!”


    張鶴影看了一眼神情都顯得怪異的他們,略微嘲諷地笑道:“莫非你們沒去過?”


    古棟神情古怪地搖搖頭。清墜則羞得耳根一片紅地垂下頭。


    “這裏還有女孩子呢。”景陽提醒道。


    張鶴影聳聳肩,拋去甲一的身份看起來就一浪蕩少年,道:“青樓裏的歌妓比比皆是,也並非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說青樓的意思,也是承景陽兄想要聽聽曲兒的想法。畢竟那樣的地方,客人遠多過尋常酒樓,所以裏麵的很多東西,其實比酒樓還要出色一些,歌妓也是一樣,許多名女,也都是好的歌妓。”


    “這……”劉眸看向了清墜。


    “清墜有些累了,四位少俠,先行告退。”清墜紅著臉站起身,快步地走開了。


    他們也出奇地沒有攔住她,隻有景陽說了一句讓她自己小心些。


    隨著清墜離開,那層宗門關係導致的隔閡消失,她離開也是唯一的少女離開,讓剛才的話題沒有那麽難以說出口起來,氣氛更像少年聚會,輕鬆起來。


    “其實我本就放蕩,十二三歲便進過青樓,也沒什麽大不了,就算不思其淫,進去見識見識,喝喝裏麵的酒,聽聽裏麵的曲,也未嚐不可。”


    古棟猶豫地看了景陽一眼。


    景陽看著古棟與劉眸,他們二人的神情中,其實也有些搖擺。


    終究是這個年紀的男兒,誰會不好奇這種地方。


    勾欄之地,或許,哪有男兒不想一睹風采?


    景陽拱拱手道:“依各位的意思。”


    ……


    ps:


    這些情節全是景陽在為劫囚作準備,而且是很重要的準備。他是個聰明狡猾至極的家夥,在無形之中在武朝的監視之下完成不被懷疑地劫獄,這便是重要一環。本不該解釋這些,但怕有人覺得我在水字數寫廢話。也不要覺得我內容風格忽變,變成曖昧風騷擦邊球流了,其實這個故事,我一直都很嚴肅地在寫。


    我廢話很多,又要囉嗦了。謝謝你們,在看著個破書的所有人。謝謝烽煙的建議,晚上忽然看到,很是感動,和昔日在一個人紮頭寫的時候,看到方溥兄的鼓勵一樣的感動。謝謝隔著海峽的你。


    如你所說,這本書的確稚嫩的地方太多,我的筆力也太嫩,這個故事太複雜,我掌控得一點都不好,但是我一直在努力成熟。又誠如你所說,很多地方其實該狗血,但是我沒有,倒不是我刻意規避狗血才讓它沒有狗血的,而是我一開始的構思便是那樣。可能我的做法很錯,可是我覺得人生本來就沒有那麽多爽的東西,景陽的人生也是一樣,他不敵很多人,打不過誇平,他比聰明比不過樓檀修,論幸運六歲便所有親人死去,天下沒有比他更倒黴的人,我時常在想,若是我是他,或許我會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在我最初的構思裏,景陽就是這樣一個人,然而後來我漸漸改變了,我覺得世界存善,他是個生存在惡中保存善念的人,不過善得並不徹底。他自己朋友的死成為了他隱瞞自己建交的手段,他看著罪魁禍首謝伽淏一句狠話都沒放出,他不是那麽的善良,甚至他身上有壞人的影子,但他就是他,他愛他的朋友,為他朋友死而痛苦,但是同時也借著朋友的死為契機完成複國自己的事,因為複國是個大寅殘餘所有人要他扛起來的擔子,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懂表麵囂張,但懂得低頭。他自己也說他不是個好人,他的確算不上太好。塑造一個聖母主角,注定要把所有對手寫成壞人,但是,哪裏有這麽好的人,哪裏有有這麽多壞的配角,楚漢之爭,劉邦項羽,又孰好孰壞呢。


    若是單純的為了迎合,我完全可以把鬥破的模子仿一遍,現如今常見套路了,而且能快速走上一條道路,但是我不想,雖然我也不見得模仿能模仿得好,可我就是想走自己的路。這條路是我一個人在小心翼翼地走,但有時候又太過心急並且經驗不夠最後導致看起來是胡亂亂來,寫得一塌糊塗,迴過頭去好多地方不滿意,我甚至看得時候會像重寫,但是還是忍住了,我知道的前麵的不好,將成為我後麵寫得更好提供經驗。


    故事還是會這麽走,我希望他走得更好。


    謝謝你的建議,我會認真的思考,必須承認的事,我真的很嫩,但是謝謝有你們,為數不多的你們,是我這個下三濫,永遠的動力。我不會離去,但願我這不爭氣的筆下勾勒,還能長久地留住你們。愛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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