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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名總署所長的帶領下,眾人蜂擁至巡撫衙門,此時巡撫衙門的已經得到了線報,所有的兵丁都帶著刀槍警戒了起來。


    “快放我進去,我是巡警道總署的人,我背上的是巡警道賴大人!”那名所長在靠近巡撫衙門的時候快步擺脫了身後的饑民來到衙門前,然後急切的對門口的兵丁說道。


    駐守在巡撫衙門的兵丁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那名所長的話,不過好在巡警道賴承裕在長沙也算得上是最頂層的一方大員,也是經常出入巡撫衙門的,很快就有一個兵丁認出了賴承裕,然後對他的上司說道:“頭,真的是巡警道的賴大人!”


    “磨蹭什麽,那還不快點讓賴大人進去!”領頭的兵丁看著越來越近的饑民,對周圍的下屬訓斥道。


    饑民看到背著賴承裕的人直接進入了巡撫衙門才知道上當了,不過現在的主角已經換成了湖南巡撫岑春蓂,賴承裕的死活自然沒有多少人再過於關心了,隨後大家聚集在巡撫衙門前的前坪上對攔截他們進去的兵丁高唿:“撫台給我們飯吃∽◆,!”


    至於領著大家一起圍攻巡警道總署的那個為首之人則帶著他的人高唿:“放劉永福出來!”


    甚至有些情緒激昂的饑民甚至還高唿:“把撫台拖出來殺死!”


    饑民圍攻巡警道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長沙城,長沙城內幾乎所有排的上號的官員都匯聚在了巡撫衙門,同時為了保障長沙城內的安全。防止王家搶糧事件的再次發生,巡防營統領李誌新也在昨天的時候將長沙附近各縣的巡防營全部調撥到了城內。此時也全部進駐巡撫衙門警戒。


    “諸位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這個時候就不要藏私了。都說一說吧!”在這樣一種危情時刻,為人殘忍暴戾而又膽小如鼠的岑春蓂自然龜縮在巡撫衙門內不敢出來,不過外麵的情況還是要解決的,於是隻好問計於周圍的其他官員。


    “撫台大人,以下官之建,為今之計隻有開倉平糶,百姓有了飯吃自然就不會冒這種天下之大不韙尋隙生事。”布政使莊賡良悲天憫人的說道。


    “現在官倉之內哪裏還有糧食,咱們長沙的糧食都被士紳囤積了起來,隻有讓他們開倉放糧。才能解咱們長沙糧食之缺。”巡撫岑春蓂惱怒的說道。


    “咱們在做的所有同僚都說得這話,唯有撫台大人說不得!”莊賡良冷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咱們湖南乃魚米之鄉,所產的稻米可供給周圍數省,縱然像去年一樣遇到旱澇災害,滿足本省百姓的食用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撫台大人剛才說官倉內沒有糧食,那糧食都去了哪裏?”


    反正已經打算趁這個機會擠走岑春蓂,莊賡良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直接上司已經沒有了任何忌憚的心理,剛才的質問不僅聲音非常的打。就連語氣也是咄咄逼人,這讓直接導致這種後果的岑春蓂無言以對,氣氛當時就尷尬了。


    老大和老二鬧意見,下麵的一眾小弟自然不敢言語。能夠調節這種氣氛也隻有湖南地界的老三按察使了,他看了一眼怒而不發的岑春蓂,又看了一眼趾高氣揚的莊賡良出言說道:“莊大人。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再追究誰的責任已經於事無補。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安撫外麵的那些饑民。”


    就這這個時候,巡警道賴承裕在巡撫衙門一眾兵丁的攙扶下進入了議事的後堂。其雖然在進入巡撫衙門之後洗去了身上的汙漬,換了一身衣服,但依然掩蓋不了他驚魂未定的狼狽,委實讓裏麵的眾位官員大吃一驚。


    “賴大人,你這是怎麽了,聽說你的巡警道總署都被外麵的饑民攻破了?”與賴承裕有過幾次合作的李誌新出言關切的問道。


    “別提了,外麵的那群刁民簡直瘋了,竟然敢圍攻我的巡警道總署,如果不是我的下屬機靈,將我從亂民之中救出來,我恐怕就見不到諸位大人了!”賴承裕心有餘悸的說道。


    岑春蓂本來就畏懼饑民的威勢,現在又有了賴承裕的先例,自然更不敢出去麵對外麵的饑民,隨後他對莊賡良說道:“莊大人,你作為一省的布政使,掌管一省的民事,外麵的安撫工作自然要有你出麵的。”


    麵對岑春蓂的強勢以職位壓人,莊賡良這次到沒有反駁,而是站起來說道:“安撫外麵的饑民我倒是可以去做,但是安撫完之後的事情下官就無能為力了。”


    “莊大人隻管安撫下外麵的饑民便可,之後的事情就不用莊大人費心,本官自有主意。”岑春蓂說道。


    莊賡良聞言沒有再說什麽,冷笑了一下就走出了議事的房間。


    巡撫衙門這一直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了,隨後莊賡良在十幾名兵丁的保衛下走出了巡撫衙門,而在巡撫衙門大門被打開的時候,本來還紛紛擾擾的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對準備那扇訂有十八顆銅釘的大門。


    莊賡良在走出巡撫衙門大門後便換上了一副笑臉,對圍在巡撫衙門外的饑民打恭作揖道:“諸位鄉親,本官乃是本省布政使莊賡良,諸位鄉親在這裏吵吵鬧鬧也是於事無補,不如請諸位鄉親給本官一個麵子,熄了火氣,聽一聽撫台大人的說法,如何?”


    “真的是莊大人,莊大人可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官!”


    “我們聽莊大人的,聽一聽撫台有什麽說的!”


    莊賡良雖然是江蘇常州人,但他自進入仕途以來多在湖南長沙當官,曆任辰、沅、永、靖兵備道。累遷至湖南按察使,最後以鎮壓革命黨人有功。被擢升為湖南布政使,其地位僅次於巡撫。


    莊賡良在湖南居官四十餘年。時年已屆七旬,又由於其在任時多是結交長沙本地士紳,而且為官清廉,在百信心中頗有些威望。


    當時正逢湖南巡撫致仕,莊賡良是下一任湖南巡撫最唿聲最高的繼任者,同時他又是湖南第二號人物,於情於理都應該是他繼任湖南巡撫。


    但是,當時社會的大環境是滿清朝廷的廢除科舉以及一係列的新政嚴重消弱了士紳階層的利益,同時又沒有新的政策來彌補與士紳階層之間的裂痕。如此便引起了士紳階層的普遍不滿,當時恰逢慈禧太後準備立憲,成立了諮議局,於是這幫士紳就成為了諮議局的議員。


    權利是一個好東西,尤其是那種沒有掣肘的絕對權利,慈禧太後雖然已經意識到滿清朝廷如果再不變革定然會走向滅亡,但她又不願意放棄自己手中的權利,於是她就製定了一個九年的預備立憲,其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是想在她死後再預備立憲。


    任何時候都不缺乏聰明著,很快大家就解讀出了這九年預備立憲背後的東西,當時已經被剝奪了科舉福利的士紳雖然有所不滿,但慈禧太後已經統治了中國近五十年。其威信早已經深入人心,在她活著的時候自然可保無虞。


    其實,發自內心的畏懼才是最大懼怕。一如曆史上直到始皇帝死後六國貴族才敢起來造反一樣,一直到慈禧太後死後。諮議局的那些士紳出身的議員終於一掃之前的畏懼,各省之間略次組織在一起上京請求立憲。


    當年慈禧太後不想丟掉自己手中的絕對權利。以攝政王載灃為首的滿清貴胄集團才剛剛擠走了遍布在朝廷以及各地督撫的漢族大臣,剛剛享受到權利所帶來的地位和財富,自然更不願意放棄手這些,於是便略次駁迴了各省諮議局的立憲申訴。


    中國有句話叫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然而奪人手中的權利比殺人父母還要嚴重,這些諮議局的議員們為了奪迴本來就該屬於他們的權利開始不斷的上京請願,並且組織人手在北京舉行請願遊行。


    滿清的貴胄為了保住自己的絕對權利,不僅派人驅趕了遊行請願的隊伍,還逮捕了表現活躍的諮議局議員,於是士紳與滿清朝廷的關係開始逐漸惡化,對抗也逐漸明朗化。


    在這種大環境下,莊賡良卻在長沙本地擁有超高的支持率,這在滿清朝廷看來是非常危險的,不僅不能對他升職,不對他降職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於是滿清朝廷便空降了一個湖南巡撫,這就是岑春蓂。


    岑春蓂此人乃清末大臣岑毓英之子,岑毓英的四位夫人為他生了七個兒子,而活到成年的隻有五個,岑春蓂排在最後,人送渾號岑老五。


    岑氏一脈為外界所熟知的當為岑毓英的三兒子岑春煊,此人在庚子年八國聯軍進犯京津地區時率兵勤王有功,受到慈禧太後的喜愛,並且依為重臣,成為當時除張之洞外唯一能夠與袁世凱勢力相抗衡的人,在後世的曆史上稱其為南岑北袁。


    岑春蓂之所以能夠成為湖南巡撫,除了他在其父的影響下確實有些本領外,其三兄岑春煊可謂是居功至偉,所以自岑春蓂擔任湖南巡撫以來外界常言其倚父兄勢濫膺封疆。


    莊賡良一直認為是岑春蓂搶了湖南巡撫的職位,自岑春蓂上任以來就一直與他處於爭鋒相對的狀態,然而這兩個人一個後台硬,但專橫暴戾,一個居湘為官久,關心民疾,群眾基礎深,其爭鬥可謂是不相上下。


    更有甚者,岑春蓂奏劾莊賡良吸食鴉片成癮,莊因此奉召入京麵複,但被免罪開釋,莊更加嫉恨岑,由此更加兩人勢如水火。


    由於莊賡良的安撫,饑民盛怒的情緒才得以稍微降低,吵鬧之聲也逐漸平息,這時一直隱藏在門後的巡撫岑春蓂才敢走出來。


    岑春蓂自認是官宦出身,做不得莊賡良那種親民的姿態,出來之後依然是裝腔作勢地耍威風:“爾等本為良民,這次受奸人挑撥才尋釁滋事,隻要你們速速散去本官也就不再追究,至於開倉平糶之事……給我抬上來!”


    岑春蓂的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身後的兵丁所說,隨後兵丁們抬出了一麵警示牌,掛在了巡撫衙門外麵張貼布告的牆上,警示牌上寫道:“痞匪煽惑,愚民暴動,平糶尚需時日,若不速散,格殺勿論!”


    饑民一看官府依然如此強調,自然不能同意,隨後立即有人上前撥開宣讀警示牌的兵丁,摘下來後協力將它打個粉碎,其他的饑民受到這個影響,剛剛平靜的情緒又出現了波動,唿喊之聲大盛。


    岑春蓂看到自己的舉動再次引起了民憤,恐懼之下隻好改換腔調,不過這時候任何的言語都無法傳遞到吵吵鬧鬧的饑民耳中,於是隻好再次使用警示牌,警示牌中寫道:“五日後開倉平糶,價六十錢一升。”


    饑民之前已經被善化縣知縣郭中廣哄騙過一次,自然不願意相信第二次,於是又有人上前將警示牌打毀。


    岑春蓂一看這個方法不奏效,隨後又改明日平糶五十錢一升,不過依然沒有取信於饑民,亦被打毀,於是無奈之下有掛出了允許釋放所拿之人的牌子,不過牌子中聲稱李永福現在被關押在巡警道大牢,一時無人可放。


    饑民之所以在趕往巡撫衙門的時候沒有像進攻巡警道總署一樣立即進攻巡撫衙門,主要還是對封建官僚的一種畏懼,但是現在見岑春蓂還在繼續玩弄花招,忍無可忍之下便一起擁入巡撫衙門的頭門,打破轅門,摧毀照壁,鋸倒旗杆,掀翻石獅,甚至還有一部分人則直向內堂衝擊。


    撫署衛隊在饑民衝擊巡撫衙門的時候就率先護著岑春蓂和莊賡良進入內堂,現在看到饑民已經跟著攻入內堂,於是便拚命抵禦,不過隨後便被饑民以石擲傷,而這時候的岑春蓂在恐懼之下命令趕來支援的巡防營開槍,混亂之下當場打死饑民十多人,傷了幾十人。


    巡防營雖然有三千多人,但在匆匆而來之下更被沒有占據有效的狙擊位置,整個院子都是湧進來的饑民,於是很快就被因為憤怒而依然堅持戰鬥的饑民打的節節敗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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