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盯著那一串地址看得入神,驀地伸手在空中畫了個圈。


    “八邊形。”他無意識地說。


    沈圓愣了愣,停下亂畫的手,反問道:“你說什麽?什麽是八邊形?”


    “啊?”蕭逸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自己將亂想的想法說了出來,不好意思地說:“我對這邊的地形還算熟,剛剛在腦子裏畫了一條線,發現這幾戶人家的住處連起來,好像是個八邊形。”


    沈圓抿緊了唇,驀地站了起來,將筆記本塞迴懷裏,“八卦陣,的確有人在背後做手腳。”


    她這麽一說,蕭逸才反應過來,八卦可不就是一個八邊形嗎?


    “那,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他驀地緊張起來。


    對方敢明目張膽損害這麽多人的利益,想必不是什麽善人,他們貿貿然衝過去,會不會......


    “先去看一眼,不行再撤退。”沈圓瞥了他一眼,難得的保守了一迴。


    蕭逸鬆了一口氣,悄悄地將手放進口袋裏,抓住裏麵的某樣尖銳物品。


    ——他來之前特意從歸元觀搜羅了一把剪刀,以備不時之需。


    沈圓走了兩步,停了下來。


    蕭逸緊張起來,警惕地往兩邊看了看,小聲問:“怎麽了?發現目標了?”


    “嗯......”沈圓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你熟你帶路,往你腦海中那個八邊形中心走。”


    她是不會說她不認識路的。


    蕭逸愣愣地點頭,每往前走兩步就要迴頭看沈圓一眼。


    看得沈圓煩了,一拂塵甩在他屁股上,催促道:“天馬上就要黑了,你想快樂齊天嗎?”


    “不、不想。”蕭逸快速搖頭,甩開步子往前走去。


    半個小時後,蕭逸站在一高檔別墅區門外,臉上閃過一抹狐疑。


    “怎麽了?就是這兒?”沈圓偏頭看他。


    蕭逸欲言又止,慢吞吞移到保安室門口,說:“我找蕭大寶,我是他侄子蕭逸。”


    保安上下看了他兩眼,核對無誤後,打開大門放行。


    沈圓跟在他身後,一臉詫異:“你叔叔住在這裏?”


    蕭逸趕忙搖頭,“說是那麽說,其實是很遠房的那種,我爺爺的弟弟的大兒子。”


    頓了頓,他又心虛地移開視線,說:“他們那邊有很多人都住在這,那件事......不會是他們做的吧?之前聽我爸說,他們喜歡走些歪路子,所以我們一家早就和他們斷絕了來往......”


    他越說越小聲,沈圓理解他的顧慮,拍拍他的肩膀說:“不知者無罪,我保證不打死你。”


    蕭逸還沒來得及高興,馬上便哀嚎了一聲,哭喪著臉往其中一個方向走去。


    雖然很久沒來,但是大概的位置他還是記得的。


    兩邊林木茂盛,每棟別墅之間的間隔在30米以上,私密性非常好。


    再往前走一點便是一彎湖泊,風吹楊柳枝,很是舒適。


    周圍雖然沒有山,但是別墅區內擺設了不少假山。


    有山有水,就風水而言,此處地理位置相當不錯了。


    在湖泊兩旁的一處別墅前停下,蕭逸努力揚起笑臉,對監視器說:“堂叔,好久不見,我是蕭逸。”


    沈圓轉著眼珠往周圍看了看,默默將肉眼可見的蹊蹺之處記下。


    ——蕭逸剛才跟她說了,這一塊區域正處於那個八角形的正中心,不出意外的話,嫌疑人就在這附近的幾戶人家當中。


    大門打開,一名長相憨厚的中年男人迎出來,高興地拉著蕭逸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都這麽高了啊,想當初你還是一個不到我膝蓋的小豆丁呢!”


    說完,他視線一轉,看著沈圓的大肚子,一臉遲疑地問:“這位是......”


    蕭逸緊繃著臉,大聲說:“這是我女朋友!沈圓!”


    沈圓看了一眼他的腳:“......”


    怎麽還立正上了。


    蕭大寶琢磨了一下蕭逸的年紀,但因為太久沒聯係,所以最後什麽也沒琢磨出來,隻能笑嗬嗬地道:“挺好,挺好,進來坐啊?”


    蕭逸一臉決絕地走了進去,一直到坐下,後背都呈一條直線,沒有放鬆過。


    傭人端上茶水,蕭大寶搓了搓手指,主動搭話:“堂哥近來身體如何?”


    “很好!多謝堂叔關心!”蕭逸還是那副腔調,一點變化都無。


    饒是蕭大寶粗線條,此時也發覺出不對了,一臉疑惑地問:“賢侄此次前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蕭逸太過緊張,大腦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什麽都說不出來。


    沈圓淡定地拿起一杯茶放進他手裏,微笑著說:“我看中了這裏的房子,想來看看還有沒有空房,或者二手房也行。他到了門口才說堂叔就住在這,所以我們連東西都沒來得及買就來叨擾了。”


    “噢......買房啊。”蕭大寶理解地點點頭。


    女人嘛,想要的無非就那幾樣,好不容易巴上蕭逸這個人傻錢多的富二代,肯定要獅子大開口了。


    難怪蕭逸不願意多說,恐怕隻是想吊吊對方胃口,不打算真的買。


    自認為推理出真相的蕭大寶嗬嗬一笑,主動介紹道:“這裏的環境的確是不錯,左鄰右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隻可惜啊......沒有多的空房子了,二手的也沒有。”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臉色有些嘲諷,不過很快就被他掩飾過去了。


    能買得起這裏房子的人,就是留著不住也不會二手賣出去,能問得出這話的,一看就是市井小民出身。


    沈圓“喔”了一聲,好奇地問道:“周圍住了哪些人啊?能比堂叔還厲害?”


    蕭大寶故作謙虛地擺了擺手,“我可比不上那些大佬。左邊啊,住著某國的大使館總領事,每次過來住上半年又迴去半年,再迴來時總會給我們這些鄰居帶上點伴手禮,很是謙和有禮。右邊的話......”


    他有些遲疑,大概是在猶豫要不要說。


    沈圓不動聲色,“右邊的大佬比總領事還厲害?”


    “那倒不是,右邊是一家娛樂的老總,他......早出晚歸,忙得很。”雖然蕭大寶掩飾得好,但不經意間還是泄露出幾分尷尬。


    沈圓點點頭,突然拉著蕭逸起身,“謝謝堂叔,我們該走了。”


    蕭逸一臉懵逼地被沈圓帶著往外走去,一直到拐角處,才終於問出了聲:“怎麽了怎麽了?真是我堂叔弄的?”


    因為一直懷疑蕭大寶,導致他剛才大腦當機,害怕得失了態,現在想起來,隻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沈圓往兩邊看了一眼,邁步往右走了過去,“不是,他們家沒有陣眼。”


    凡是陣法,必有陣眼。


    陣眼是一座陣法最核心的東西,隻要將其毀掉,整座陣法便頃刻間坍塌。


    正因為它如此重要,所以它周圍的氣場必定與其他地方不一樣。


    剛剛沈圓感受過了,蕭大寶家並無任何異樣,雖然他本人做了不少虧心事,但那些輪不到她管,報應遲早會降下。


    蕭逸恍然大悟,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那就行......嗯?”


    見他一臉震驚的停下,沈圓迴過頭問:“怎麽了?”


    “沙、沙衝?”蕭逸拉著沈圓往旁邊的樹後躲去,壓低聲音說:“我看見沙衝了,他就在對麵那棟房子裏。”


    沈圓微微皺了眉,想起那兩條大花臂。


    之前在安軍家她就覺得奇怪了,從電梯裏的女鬼到後來幫助那邪神的鬼物,目的似乎都十分明確,那就是她。


    還有後來接連兩次的被控製感,明顯都是衝著她的命來的。


    她初來乍到,唯一稱得上是得罪的人,也就隻有沙衝。


    所以那些事情......


    正在盯梢的蕭逸若有所感,迴頭看了一眼怒氣騰騰的沈圓,驚掉了下巴,“你你你想幹什麽?”


    沈圓快速抽出一遝黃符,塞進蕭逸手裏,冷笑道:“君子報仇,片甲不留!我殺幾個人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蕭逸:“......”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占我便宜。


    不對,重點錯!


    “你一個人去?萬一他們很厲害怎麽辦?”蕭逸伸出手,從後麵扯住沈圓的褲子。


    這句話喚起了沈圓那段屈辱的記憶,她眯起雙眼,陰惻惻地看著沙衝所在的別墅,桀桀笑道:“厲害?不過兩個巫師罷了,一會我就打得他們哇哇亂叫!”


    說完,她抬腿一蹬,甩開蕭逸的手,氣勢洶洶的朝前衝去。


    癱坐在地的蕭逸:“......”


    心好累,沈圓其實是個反派吧???


    第17章


    事實上,沈圓的決定看起來莽撞,卻是在深思熟慮後做出的。


    上迴將她定住的手筆出自巫師之手,這種巫術,效果極大,但反噬作用也同樣極大。


    她沒死成,對方必定半死,甚至瀕死。


    就算對方保留了實力,也至多保留了一人。


    否則以巫師一族記仇又護短的脾性,不可能那麽輕易地放過她。


    隻要沒有巫師在背後搞小動作,其他的人和鬼對於她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


    打定主意後,沈圓抬起腿,猛地一踹,直接將別墅大門踹開。


    伸手將腿上的大力金剛符撕下,她微微一笑,左手葫蘆,右手拂塵,環視一圈院內。


    “找到了。”看著明顯是陣眼的某處,她抬步走去。


    站在樓上陽台的沙衝最先迴過神來,低吼一聲:“給我抓住她!”


    五個穿著西裝的保鏢從別墅內躥出,朝沈圓撲去。


    沈圓“嘖”了一聲,反抓住拂塵的前端,用棍體痛擊近前保鏢的麵部,趁其抬手捂臉時,飛腿一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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