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無殊也很無語,“抓個手就能種借命蟲了,非得抱上去,她是故意占便宜吧。沈道友,聽慧智說,徐引舟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別氣,隻是逢場作戲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徐引舟自己顯然也被驚到了,立刻往後退開兩步,與她錯開來。她一次沒抱著,作勢要抱第二次。


    “這老女人太過分了!”沈茹茹看得很不爽,隻覺得滿腔氣血都在往頭頂上湧,她都沒抱過呢,憑什麽讓她占便宜!


    她一把擰開門鎖,剛要衝過去,餘光就瞄到一個高瘦女人的身影。她心中一驚,腦子清醒不少,立即退迴到門後,躲在視線死角裏。


    那女人緩緩走到茶水間門口,停了一會兒,走向對麵房間。


    沈茹茹一手各抓住三把小劍,與百裏對視一眼,確定對方準備好後,快步跟了上去。


    病房裏,華秋嬈不依不撓地往徐引舟身上靠,她微微收著下巴,抬眼看著他,眼睛睜得圓圓的,眼眶裏蘊著淚水,顯得格外楚楚可憐,“這麽多年來,我心裏其實一直把你當作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來看待……”


    徐引舟一退再退,背後抵著牆已經無處可退,他麵上劃過一絲厲色,滿是嘲諷道:“你既然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


    說完,他忍著渾身的厭惡排斥感一把抓住了華秋嬈的手腕。


    華秋嬈心頭一喜,正要按照那人教的方法把蜈蚣驅趕到他體內,一股刺骨的凜冽寒意從手腕處四散開,眨眼間席卷全身。她下意識想甩開那隻手,然而為時已晚,她意識模糊地踉蹌了兩步,蒙頭倒地。


    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華秋嬈,徐引舟轉頭望向門口,“是你。”


    長發女人緩緩踱步進來,“沒錯,是我。聽說你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怎麽樣,要不要考慮當初我的提議?”


    “多謝,我的決定不會改變。”徐引舟掏出一張手帕,仔仔細細把手擦了一遍,丟進垃圾桶。


    “那這次可能由不得你了。”長發女人冷哼一聲,向他走來。


    這時,一柄透明小劍從她的右耳劃過,釘在對麵的牆壁上。她腳步一頓,摸了摸右耳,耳廓被穿了一個洞,但沒出血。


    長發女人轉過身看著沈茹茹和百裏無殊,麵上不露絲毫驚慌之色,反而邪笑道:“來得正好,今天就讓你們幾位死得其所,整整齊齊。”


    “少廢話。”沈茹茹又甩了把劍出去,這次的準頭不錯,正中眉心。


    黃泉石所製成的劍堅利無比,輕易刺穿了長發女人的頭骨,整根劍身沒入額頭。但她沒有就此倒下,反而像個沒事人似的,冷笑著打了三個響指。響指過後,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響起,沈茹茹掃視周圍,就見地上、牆上、天花板上多了上百條蜈蚣,密密麻麻向這邊爬來。那麽多蜈蚣,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弄來的。


    沈茹茹頭皮發麻,一柄柄小劍扔出去斬斷靠近的蜈蚣。


    “邪修就喜歡搞這些惡心的玩意。這裏交給我,你和徐引舟去解決房間裏那個大的。”百裏無殊的臉色難看得堪比鍋底,提著劍一鼓作氣衝進蜈蚣群裏,他就像一台絞肉機,所過之處劍光粼粼,碎屑滿天飛。


    長發女人神色凝重了些,她不再遲疑,舉起一枚攝魂符,念著咒往徐引舟身上貼。


    徐引舟閃身避開,伸手抓住她的腳用力一拽,她摔倒時麵上出現片刻的錯愕,似乎有什麽出乎意料的發現。隨即就地翻身往地上一趴,四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蜈蚣腿。她爬到徐引舟腿上,表情十分沉醉,深深吸了一口氣,張口就要咬下去。


    煞氣對普通人來說是致命的危險事物,但對邪修來說卻是修煉過程中必不可少的能量,她早就對徐引舟這具身體垂涎三尺。天陰之體,如果利用的好了,是邪修的絕佳體質。


    隻可惜當時她的能力不足以駕馭,所以遲遲沒有動手。現在她的能力上來了,這具身體卻已經破敗的過於厲害,陰寒入體,不利修煉,還不如自己的身體。這個發現讓她臨時改變了奪舍的主意,決定直接把他給吃了,奪取煞氣。


    徐引舟一腳將她踹開,抓住她的蜈蚣腿,狠狠地拽掉幾根。長發女人發出憤怒的吼叫,再次向他撲過去。


    沈茹茹連忙掏出【引雷符】,大喊:“徐引舟你離遠點,小心誤傷!”


    徐引舟被密密麻麻的蜈蚣腿死死抓住,躲都躲不開,兩人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纏鬥得難舍難分。沈茹茹一直找不到放雷的機會,隻好改用小劍幫忙把長發女人的蜈蚣腿給削掉一部分。


    然而她的腿就像地裏的韭菜,割完一茬還有一茬,沒完沒了。


    徐引舟精神高度集中,好不容易抓到她一個破綻立即趁機翻身把人壓在牆角,把她腦袋往地上摁住狠狠砸了幾下。長發女人被砸得暈乎乎的,沈茹茹立即放出【引雷符】,三道雷接連劈下去,長發女人才徹底化作一捧灰燼。


    沈茹茹瞬間癱坐在地上,連著用了太多靈力,她有點緩不過來,手腳發軟。


    她有氣無力地吐槽:“徐引舟,你這體質,怕是屬唐僧的。”


    徐引舟慢慢挪過來坐到她邊上,靠著牆笑了一下,“那你想吃嗎?”


    沈茹茹心頭一顫,扭頭朝他看了眼,分不清他是開玩笑亦或別有用意。


    想吃嗎?


    當然是……想的啊。


    第57章


    氣氛忽然之間曖昧了起來。


    沈茹茹張了張嘴,“想吃”兩個字剛滑到唇齒間尚未來得及出口,百裏無殊忽然闖了進來,他渾身落滿黑色碎屑,發髻淩亂格外狼狽,眼神卻十分明亮,燃燒著熊熊戰意。看到他們兩人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他快速掃視一圈屋裏,最後視線落在角落那坨灰燼上,興致缺缺地說:“這麽不經打?比我想象中要弱啊……”


    沈茹茹:“……”


    “既然結束了,我去申請善後處理。”他拿出手機登錄特別處app,把情況匯報上去,善後組很快就給了迴應,安排善後人員三十分鍾後到達現場。


    沈茹茹看了眼昏迷倒地的華秋嬈和病床上的徐圓圓,起身準備離開,這倆人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完全可以說是咎由自取,她才懶得管她們的死活。


    百裏無殊也準備走人,見徐引舟坐在地上沒動,問:“你怎麽還坐著,沒力氣走路了?”


    徐引舟屈起一條腿,手放在膝蓋上,搖搖頭說:“你們先走吧,我和她們之間的事還沒完。”


    百裏無殊長眉一挑,“你不會要殺人吧,她們隻是普通人,殺了屬於犯罪,會被抓去坐牢。”


    “放心,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絕不動私刑。”徐引舟看向華秋嬈,膝蓋上的手微微晃了晃,“隻是突然想明白,有些事情不解決,就永遠是一顆隨時會爆的炸彈,擾人安寧。”


    有些人,不是單方麵無視、避開就會真的一輩子消失再無瓜葛。相反,有時候他退讓的態度反而會讓那些人自我膨脹,氣焰更勝從前。甚至以為可以把他當作一隻軟柿子,想怎麽捏,就怎麽捏。逃避無法解決任何事情。


    沈茹茹腳步一頓,迴頭看他,“你打算迴徐家?”


    徐引舟點頭:“嗯,迴去一趟,把該解決的人和事都清理一遍。”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沈茹茹抿唇說道。


    徐引舟眉眼間的寒意瞬間融化,顯露出罕見的溫柔,“嗯,我會盡快辦完事趕迴來。”


    兩人很正常地說了幾句話,一旁圍觀的百裏無殊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心中不解,明明不冷啊,怎麽毛孔都豎起來了。


    *


    當天夜裏,徐引舟直接帶著徐家母女倆離開了暮源鎮,乘坐飛機前往m國。


    沒了徐圓圓的糾纏,百裏無殊就沒有理由繼續在玄天觀裏借住,畢竟這是一座道觀,不是慈善機構。他從醫院迴來後到食堂蹭了一頓宵夜,然後自覺搬迴自己租的住處去了。


    沈茹茹就沒什麽胃口了,跟那邪修打鬥的畫麵都還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實在影響食欲,隻喝了幾口甜湯就迴屋洗洗睡下。這一晚她睡得特別沉,但睡眠質量算不上高。可能因為靈力消耗過多累到了,她不斷地做夢,比白天幹活還累。


    第二天早晨,沈茹茹被房門口兩隻鸚鵡的叫聲吵醒,迷迷糊糊睜眼看了下時間,頓時驚的一個跟頭從床上翻下來。


    “怎麽都快中午了也沒人來喊我??”她有點懵,脫掉睡衣衝進浴室洗臉刷牙。等她換好日常衣服開門出去,正好看到悠哉遊哉從前院過來的慧智。


    “觀主,您醒啦,我剛說要不要讓您起來吃個飯,想不到您自己就醒了。”慧智笑嗬嗬走過來,“昨晚上看您迴來氣色不大好,像是累到了,所以早上看您沒動靜就沒叫您吃飯。怎麽樣,休息的還好吧!”


    沈茹茹伸了個懶腰,逗了下朱朱、嫋嫋兩夫妻,轉身往食堂去,“夢有點多,睡得不太安穩。”


    慧智點點頭,“正常,太累了是這樣。我教您一個秘方,睡前冥想十分鍾,再按摩頭部放鬆一會兒,如果有興致,還可以點個熏香,保準沾到枕頭就睡過去,一覺睡醒皮膚好得會發光!”


    “真的嗎?”沈茹茹看了眼他的皮膚,確實很有光澤感,而且非常水嫩,一點都不像中年男人的臉,她默默記下秘方,“那我晚上試試。”


    食堂裏,麥麥和詹鶴已經打好飯等他們開飯。沈茹茹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幾乎都是她愛吃的。她怔愣了一下,心頭湧上一股暖意。


    觀裏少了兩個人,反倒更加熱鬧了些。


    徐引舟和百裏無殊都不是愛鬧騰的性格,兩人每天湊在一起就是比誰的話更少,吃飯的時候更是一句話沒有,連帶著觀裏其他人也不怎麽聊天說話。他們一走,慧智和詹鶴就像從籠子裏放出來的鳥,嘰嘰喳喳十分興奮,飯桌上全是他們倆討論鎮上最新八卦的聲音。


    沈茹茹一邊就著菜扒飯吃,一邊聽他們說些有的沒的,開開心心吃完飯去鏡花緣店鋪開門營業。


    上午店鋪沒開張,微信也一直沒看,要買東西的客人都在等著。中午開始營業後,她就忙得腳不沾地,畫符、收款、打包、寄快遞……像隻旋轉的陀螺一刻不得停歇。


    這樣平靜而忙碌的日子過了大半個月,徐引舟一直沒有消息傳迴來。


    沈茹茹忍不住開始腦補各種豪門恩怨劇情,越想越擔心。


    這天上午,她正忙著給供貨商新送來的品種月季修剪枝葉,一個陌生的國際電話忽然打進來,她沒仔細看就接了,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一邊剪枝一邊說話:“這裏是玄天觀鏡花緣,請問有什麽事嗎?”


    一道略微沙啞的熟悉嗓音從話筒裏清晰地傳出來:“我找沈老板買點符紙。”


    沈茹茹一驚,手上的力度沒控製住,錯手把花朵都給剪了下來,她拿著花走到一邊,“徐引舟,我還以為你畏罪潛逃了,一點兒音信都沒有。”


    “抱歉。”徐引舟低低的笑聲傳來,“剛到這邊事情有點多,今天才空下來。”


    兩人隔著12小時的時差聊了許久,徐引舟把徐家母女倆的現狀,還有一些生活上雞毛蒜皮的小事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


    徐家母女當初都受到了他身上的煞氣侵蝕,又被借命蟲傷了身體,雖然還活著,但也相當於去了半條命。尤其是華秋嬈,因為她體內的借命蟲沒有及時除去,那邪修掛了後蟲子也跟著死掉化成一團陰氣滯留在她的身體裏,所以對她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


    最直觀的後果就是無法站立行走了。沒有可以與之對抗的修為支撐,她的下半身全部萎縮失去知覺,上半身的行動也變得十分遲緩,臉上皺紋斑塊遍布,麵部肌肉僵硬,連表情都很難做出來,心情起伏大了還會時不時吐血,非常慘。


    而且因為她身上的這些變化,徐引舟父親對她徹底失去了感情,把她送去了一家療養院待著。雖然沒有離婚,但他們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她的情人則立刻撇清了和她的關係,賣掉她贈送的房子車子套現,與年輕的女友離開m國去了歐洲發展。


    徐圓圓比華秋嬈好一些,隻是大病了一場,體質變得比較虛弱,吹不得涼風,動不動就生病。除此之外,她分公司總裁的身份也被人給擼掉了,如今被關在家裏好好養病,哪都去不了。


    母女倆在國內遭了這麽大的罪,迴去又受到冷待,剛開始還作了幾迴,演了幾出鬧劇。


    但那些鬧劇不僅沒讓她們得到好,還被有心人利用使她們落到更慘的下場,再加上徐引舟的威脅,漸漸的,她們一點興風作浪的心情都沒了,整天以淚洗麵惶惶度日。她們心中別提有多後悔這次迴國的行為,如果上天再給她們一次機會,她們打死也不會去暮源鎮那個鬼地方。


    得知那母女倆這麽悲慘的下場,沈茹茹不經唏噓,好好的生活不過,非得折騰一些幺蛾子出來害人害己,真不知道她們到底在想什麽。


    她默默感慨了兩句,轉而問徐引舟什麽時候迴來。


    徐引舟沉默片刻,“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我這次過來,是想把有些人、有些事情徹底解決,這麽多年的賬,該好好清算幹淨了。”


    沈茹茹微微皺眉,徐家家業龐大,內裏的利益糾葛必定錯綜複雜,徐引舟孤身一人在國內居住這麽多年,必定是被排擠在利益集團外圍的,他的身份又敏感,也不知道迴去會引起多少人注意,如果動作太多,說不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這些話她隻是在心裏想想,沒有說出口。徐引舟對徐家的了解不是她一個道聽途說的人能比的,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有他自己的考量。


    “那你一切小心,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告訴我。”


    “謝謝你,茹茹。”


    通完電話,沈茹茹出了會兒神,直到麥麥來提醒她有道謝的快遞到了,她才迴過神。把花插進玻璃瓶裏,倒上水,她拿起剪刀拆快遞。


    快遞不大,就是一隻普通的正方形箱子,但是非常有分量,沉得要命。她打開盒子,就見裏麵是滿滿一箱米……


    旁邊還夾了一張卡片,上麵寫著:道協副主席張道人親手種植,今日得以豐收,特寄給大家品評一番。


    第58章


    又是釀酒又是種糧食的,這個道協怎麽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呢,隱約似乎有點老年人休閑俱樂部的意思啊……


    沈茹茹把快遞箱交給麥麥,讓他拿到食堂廚房去,中午煮一鍋米飯來嚐嚐味道。


    上午店鋪生意不錯,八點多開始就陸陸續續有客人上門,賣了不少多肉小盆栽。沈茹茹把鮮花盆栽一一打理好後,特地騰出一個架子擺放她特製的新品——主題幹花禮盒。


    之所以會製作幹花禮盒,是因為店鋪和道觀裏的花實在太多了。雖然每天都能賣出不少,但每個月難免還是會有那麽幾株“無人問津”。鮮花生命力有限,哪怕有靈力滋養,一朵花最多也隻能綻放一個月左右,一個月後就會慢慢凋零、幹枯。


    沈茹茹看多了花朵枯萎後落滿地的場景,逐漸就有了改變它們的想法,加上最近朋友圈很流行永生花,她琢磨了幾天,就利用【除濕符】將快要凋零的花朵進行加工,抽幹花瓣中的水分製成幹花。這個符籙有一點特別好,花瓣的水分沒了,顏色卻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影響顏值。相反,花朵會變得更加漂亮,花瓣薄如蟬翼,顏色剔透輕盈,花枝脫水之後的色澤更具複古感。十幾朵花攏在一起,裝在禮盒中,點綴上相應的裝飾品,非常吸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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