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它是——?”


    三人結伴而迴。


    江楓一早便注意到封亦肩上的滾滾,隻是先前因為可以結束責罰而高興,沒有心思理會其他。等走出了落鬆澗,心情平複之後,江楓便不由得被那滾滾吸引,好奇地問道。


    “她叫陶矢,罕見的靈獸,因為與我投緣便將她帶迴了山來。”


    封亦滿麵笑容,不禁揉了揉滾滾軟乎乎的身軀。滾滾的魅力,有時是超越世界與文化背景的。如江楓,他此時便有些眼睛發亮,看封亦揉那滾滾,竟莫名產生一種心動,似乎也想上去薅一把那般。


    “它是熊嗎?”


    “還真是可憐可愛,能否讓我抱一抱?”


    江楓似有些不太好意思,可卻還是難耐心中本意。倒是徐明,因為整日與江楓言語抬杠成了習慣,明明也覺得這熊看著格外順眼,可一聽江楓出言,下意識便反駁道:“哼!靈獸之屬,當以實力為先。不是我說你,老封啊,你這下山一趟,便是要養個靈寵,也當挑選如咱們青雲鎮山神獸水麒麟那般,威武霸氣實力冠絕才是!好看?光是好看,能當飯吃嗎?”


    封亦聽得莫名其妙,還是江楓知道他,隨口便駁:“你小子分明就是妒忌!同樣是下山曆練,怎地封師弟便能帶迴一隻靈獸,你卻劈了一年的柴火?——嘿嘿,封師弟,讓我也看看罷!”


    封亦倒是挺理解江楓此時的心理,自不會笑話,道:“師兄請!師兄不必擔心,陶矢她很溫和的。”江楓起初還擔心靈獸野性難馴,試探著先輕輕摸了摸滾滾的後背。見滾滾沒有排斥反應,又聽了封亦之言,這才歡喜地伸手過去,輕輕將那可愛的一團抱起,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弄傷滾滾一般。


    陶矢姑娘也隻是哼唧一聲,倒沒有掙紮。


    也不知她是習慣了人親近,還是感知到江楓身上並無惡意,才不至排斥。


    待滾滾抱到了手上,江楓雖是頭一迴見如此萌物,卻無師自通,立即領悟了薅滾滾的秘技。在一番揉搓撫摸過後,江楓心滿意足那般歎了口氣,看向滾滾的眼裏滿是親切,顯然是淪陷在滾滾憨態魅力中了。


    徐明看在眼裏,竟有些後悔了。


    然而真漢子焉能有錯?仍自強道:“於修為何益?玩物喪誌!”江楓有些不服了,忍不住辨道:“我輩修道,皆在於自身,豈是能寄希望於外物的?再說了,你又不認識這靈獸來曆,怎地便知其無用?——對了師弟,這靈獸生得如此奇異,不知究竟是何來曆?”


    封亦也不瞞他,道:“這便是‘食鐵獸’了。”


    “撲通~”


    重物墜地,卻是江楓驚得手上一顫,沒能抱穩,竟叫滾滾摔到了地上。滾滾皮厚,亦且乃是異獸,自不會摔著,自是受此一驚頗為不悅,氣惱地朝著江楓一陣齜牙。


    然而以她眼下模樣,齜牙咧嘴地低吼不僅沒半點兇威,反倒莫名的顯得更加惹人憐愛。江楓見狀,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下意識俯身去抱,可手伸到滾滾麵前時又猶豫了一下。想是“食鐵獸”威名,叫他拿捏不定,但隻一瞬,他還是遵從了心底的感覺,輕柔地將滾滾抱起來,口中一連迭地向她道歉。


    陶矢姑娘心大,懶得與他計較。


    江楓拍去她沾染的少許塵土,仔細打量了一遭手中滾滾,難以置信那般反問:“師弟,你說的,難道是傳言中魔神‘蚩尤’坐騎,太古絕世兇獸的那種‘食鐵獸’?”


    先是師父商正梁,然後又是自家師兄。


    封亦委實沒想到滾滾在他們心中,居然是如此印象:“不錯。方才師父也看過,認出她的來曆了。”


    江楓倒吸一口涼氣,手上隱隱有些顫抖,不過在摸了幾把之後很快便平複下來。反倒是徐明,一雙眼睛睜得溜圓,完全無法置信:“開玩笑吧,老封?就這玩意兒,便是太古兇獸?”


    封亦笑著點頭。


    徐明仍自難以相信,指著那“嚶嚶”哼唧的萌物,道:“就它,哪有一點符合傳言中‘身覆煞氣,腳踏烈焰、兇煞滔天’的情形?”


    封亦聳了聳肩,道:“所以說啊,世間傳言,多是虛妄!”


    ——


    是夜。


    與江楓、徐明小聚,封亦談了些下山的曆練後,便各自迴歸。


    小院久未居住,需要打掃。費了些時間精力過後,院落一新。雖說依照師父之言,明日便要到朝陽主峰潛修,可眼下住迴自己的居處,還是讓封亦一陣安心。


    滾滾倒是機靈。


    先前封亦忙碌,她便在院落裏閑逛玩耍。等封亦收拾好了房間,她倒是立即尋到榻上,占據了其間最舒服的位置。考慮到滾滾想是到了新地,一時不能習慣,便伸手揉了揉滾滾腦袋,也沒趕她。


    正待歇息時,院外忽然來人,敲響了門扉。


    “封師弟,可曾歇下了麽?”


    封亦聽出了對方的聲音,連忙從房間出來,打開院外門扉,果然門外站著的正是大師兄楚譽宏。


    “大師兄,您請進!”


    封亦忙將他請入庭院,正待招唿他到房屋客居一坐時,楚譽宏笑著拒絕,隻認真地打量了他一遍,道:“師弟下山,想來獲益匪淺吧?為兄竟也有些看不透你了。”


    封亦謙道:“大師兄過獎,小弟僥幸,略有收獲,皆是師父、師叔教導之功!”


    楚譽宏道:“師父師叔傳道受業,自不必多說。可也是你勤勉修行,方有今日之成果。說起來——”他忽地話鋒一轉,道,“師弟短短幾年精進至此,的確天資不凡,也不知你我是否有機會切磋一二。”


    封亦意外,心中道,難不成大師兄今夜來尋自己,便是為了切磋?一時有些頭疼,正不知如何迴答時,卻聽楚譽宏一笑,自行便做了迴答:“不過倒也不必急於一時。今夜為兄來尋師弟,其實另有要事。”


    封亦見不是尋求切磋,也鬆了口氣,道:“大師兄但說無妨。”


    楚譽宏道:“兩日之後,便是一季一次的大演武,師弟如今修為劍法已臻境界,不知可願擔任此次演武領劍?”


    太極劍坪演武,乃朝陽峰慣例,通常是一旬一次。不過因為劍坪演武不做強自要求,門中弟子來去自願,故此每旬一次的演武人數並不多。唯有特殊情況,或是每三月一次的演武,眾弟子會默契地騰出時間參與其中,故此稱一季一次的演武為“大演武”。


    封亦初入山門,看得第一場演武便是大演武。


    上山多年,封亦參與過的演武也不計其數。有時也會因為時間不及,沒曾參與其中的。可從始至終,封亦都屬於跟武,從未做過領劍者。故此乍一聽到大師兄邀請他做領劍者,頓時心動。


    隻是心中稍有遲疑:“大師兄,我也能擔任領劍者嗎?”


    楚譽宏笑了,似是明白他的顧慮,道:“領劍者隻要修為達到,皆可擔任。師弟你雖入門晚,可資質卻極佳,走在了大家前麵。以你此時的修為,放眼朝陽峰一眾同門也可排在前列,如何做不得領劍之人?”


    封亦沉吟一陣,便點頭應下。


    別看他這些年修為精進迅速,可因為他大多是受佟師叔指導劍訣,平日裏又多在苦修,於同門麵前其實存在感不強。大師兄提議的做演武領劍,倒是個在同門麵前露臉的機會,也正好刷新一下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印象。


    畢竟,若要想爭取那“首座真人”之位,自己可不能一直以“小師弟”的形象停留在眾人心目之中。


    “那師弟打算演練哪套劍法呢?”


    楚譽宏好奇地問。


    封亦思考片刻,便做出決斷:“大師兄,便以‘鬆風劍勢’,做明日大演武吧。”楚譽宏眉頭微動,似有些意外,不過隨即卻目露讚賞,點點頭:“如此甚好。——此事已了,為兄也無他事,這便告辭了。”


    封亦禮送出門。


    選擇“鬆風劍勢”,封亦自有計較。以他目前修為,最擅長的當屬“少陽劍訣”以及“氣劍決”,可這兩種劍訣乃是神通。本脈師兄中,有許多都沒能突破“禦物境”,哪裏能以此作為大演武的內容?


    可除了這兩種劍訣,歸複普通的話,如“卻邪劍法”、“風雷劍法”之類有偏向的使劍之術,倒不如“鬆風劍勢”來得基礎而全麵。修為到了封亦程度,看待問題又不一樣。


    別看“卻邪劍法”、“風雷劍法”等使起來威力驚人,但在封亦眼中,反而是“鬆風劍勢”作用更大。便以他眼下修為,時時習練此入門劍勢,仍自會時有收獲。


    楚譽宏便是因此,而另眼相看,沒成想他年紀輕輕,竟已然能透過劍法表象看到本質,果然不愧是受師父鍾愛啊。


    其實,封亦明悟的,比楚譽宏更為深遠。


    朝陽峰劍坪演武,傳承近千年,難道隻是為了讓本脈弟子一齊隨意演練演練劍法嗎?當然不是!如最初江楓介紹那般,演武乃是傳統,亦是恪守本脈劍法傳承之意。


    另外有一點,卻是封亦自己悟到的。


    其實,劍坪演武,還有凝練心境之用!


    試想百十人持劍肅穆,立於絕峰之巔,環顧皆為雲海,迎著朝陽初升演練劍技,那是何等雄渾之景?且應和自然天道,感悟雄奇景觀,正是以劍問道的煉心之舉也!


    封亦也是在心境突破“玄妙”之後,方才領悟到這一點的。


    畢竟,藏經閣就在那兒。能以讀經悟道,凝練心境者乃是少數。朝陽祖師知曉這一點,方才苦心孤詣,設下這般傳統,囑咐後輩代代傳承,正是要眾人於不知不覺間凝練心境,可謂用心良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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