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沉遇刺之後,鍾寧變得沉靜了不少。


    一直守在鍾沉的身邊,等候他醒來。


    這天秦天又來到寧熙宮給鍾沉下針。


    他想以針灸之術,將鍾沉體內暗藏的無名毒液逼出來。但是費了好大的勁,最終無濟於事。


    這樣的結果,讓鍾寧很失望。


    “皇上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但情況仍舊不好。我用了一些藥,但中毒的症狀,卻始終沒有減緩。”


    “本宮給了你這麽多時間,你就告訴本宮這些。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解不了皇上身上的毒,你就等著和你的雲妃一起為皇上殉葬吧!”


    秦天拜在地上,眉頭緊緊地皺著。


    既然她提到了蕭雲,就是在挑戰自己的底線。秦天暗暗擦了一把冷汗。隻迴了一個:“是。”


    “再派一些人去,冰蟾蜍有這麽難找嗎?本宮就不相信,普天之下,沒有皇家想要的東西!”鍾寧道。


    聽見鍾寧這麽說,秦天吊著的心才漸漸轉安。他暗慶這算是避過一劫,否則憑著寧妃最近的心情,說不定一會,惹得她不滿意,便會掉腦袋。自己掉了腦袋不要緊,若是連累了阿雲,那可真是讓人不得不被逼著低頭的事。


    他在心底盤算著是否要向鍾寧說出有關找尋冰蟾蜍的新消息,以此示好以免她對自己記恨,恨自己無能,去為難自己和阿雲。


    想到這裏,他婉約而謹慎的眉間,悄悄浮現出了一些虛驚之色。


    昏迷不醒的鍾沉,則依舊溫和淡定,嘴角泛著一絲蒼白的笑意,淺淺的,猶如天邊白雲漫卷,他的衣衫金黃如日,燦燦的耀眼。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實情況,誰也看不出,這樣一副尊貴而俊美的麵容,此刻竟是一點意識也沒有,除了時疾時緩的唿吸。


    但,隻要有一點生命的征兆,都令鍾寧欣喜不已。


    好在這迴,是真正確定為脫險。但是他體內的毒,拖得久了,得不到解除的話,也一樣是危險的。


    這本該是一場救駕的戰鬥,但是秦天卻忙著觀察諸人,心中別有牽掛,這幾天因為鍾沉的事,他幾乎也沒怎麽休息,也沒怎麽吃東西。有一次,就是吃進嘴裏了,愣愣之間,也感覺不到任何味道。


    因為鍾沉的事,鍾寧變得有些喜怒無常,秦天在她麵前,非她詢問,幾乎閉口不與,偶爾說一些話,但更多也是暗中觀察她的反應,以此來判斷自己何時適合說話。


    鍾沉昏迷的這些天,鍾寧的變化確實太大了,麵並無改變,關鍵在於她的神情,她呈現出不再是往日得體的笑容,她笑得很淺,每一笑也變得十分果決,那兩雙大眼看著每個人的目光,就好像要把他們看穿一樣。


    簡直就像是,徹底變成另一個人。


    而寧暮,是鍾寧目前最為顧慮的人,這次可能因為弑君之事,讓她身敗名裂,與皇後之位無緣,但派去那麽多通緝她的人,這麽幾天下來,也沒得到抓到寧暮的消息,這對鍾寧來說,無疑是最壞的消息。


    但凡有一點寧暮的下落,鍾寧的心都會放寬一點,越是這樣無聲無息,越是讓她膽戰心驚,沒有底。


    事畢,秦天從寧熙宮出來,正好碰見鍾采前來造訪寧妃。二人打了個照麵,倒也沒什麽精彩的事發生。


    這個時候,鍾采跑來寧熙宮,除了問候皇上,也沒有其他的事,畢竟這幾天,秦天日日都見到鍾采,所以此時見他來寧熙宮,也不覺為奇,但鍾采的身份和來曆到底是一個謎團,這件事上,倒事令秦天反複想了好幾遍。


    這個孩子,看起來相貌不平,年紀雖小,卻是極其出眾,一看便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必定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孩子,秦天想過,也許鍾采真如鍾沉所說,是他的兄弟,但這個兄弟不是所謂的義弟,而是真正的兄弟呢?


    秦天曾斟酌過,憑著鍾沉對鍾采的厚待,這個小鍾采可能是先帝所生,但這種言論毫無根據,現在想起,簡直荒唐至極,雖然兩人的麵容都屬出眾,但區別還是巨大的。


    也許是因為鍾采年紀太小,看不出什麽端倪也不一定吧。鍾采甚至擁有在皇宮內完全自由行走的權力,不用任何腰牌,任何通行令,但卻又從不妄尊自大,這樣的教養,這樣的氣度,非出自皇室不可。


    他到底是什麽來頭?他看上去出現的毫無預兆,正因為如此,秦天才覺得他的來曆不簡單。


    鍾采的身份,恐怕隻有鍾沉才真正知道吧!


    鍾采跨進殿來,徑入內殿,拜倒在地。


    “小采給寧妃娘娘請安!”聲音響亮,卻不摻噪。


    鍾寧道:“你來了,地上冰涼,起吧!”


    她說了這話,人也隨之從床榻邊站起,走向鍾采:“往日你都是夜裏來瞧皇上,今天怎麽來得這般早?”眼裏帶著笑意和疑惑。


    她俯視著這個孩童,見他眉間眼梢似帶芬芳書卷,每翻過一頁都能瞧到新的內容,鍾寧觀察了他這麽久,直到現在,也沒看清這本書裏共藏了多少頁的內容。


    這個孩子,全身都是謎。


    鍾采見她盯著自己看,也有些不大好意思。無奈又恭敬,他如何不知道,寧妃這麽人前人後的觀察自己,打的是探底的主意,可惜她並不曾知道過自己的來曆。


    “之前一直聽皇上提起你,他說你,年紀雖小,卻擁有賽過大人們的智慧。”鍾寧眼裏泛著笑意。


    鍾采並未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小孩子聰明固然是好,隻是在有些事上太過耀眼,終究也不是一件好事。鍾采,皇上如今的狀況,你也瞧見了。十分不好。聽說,皇上當初將你從一群山匪手中救迴來時,你差點連命都沒了。”


    “是。”鍾采低著頭,看著地上,應著。


    “本宮十分好奇,你究竟是什麽身份,當初能夠隻身闖入莽山,鍾采,你願意告訴本宮嗎?”


    鍾采想:她終究是問出口了。


    鍾寧嘴角輕笑一聲,走到他的跟前,停步,居高臨下:“隻要你告訴本宮,你的來曆,你想要什麽,本宮都能滿足你,你覺得這個條件,對你來說,合算嗎?”


    鍾采瞪大了眼睛,錯愕一陣,突然搔搔頭,大為惶恐道:“娘娘,小采做錯什麽了嗎。如果小采做錯什麽了,娘娘懲罰小采就是!”說完,“咚”地一聲,跪在地上不起。


    他的這一跪來得十分突然,也十分巧妙。令鍾寧也有些錯愕,腦中的思緒被他這個無頭無尾的求饒一下給打亂了。


    “起來吧!”鍾寧瞥了他一眼,有些掃興。本想著對付一個孩子,是何等容易,隻要稍稍給他一點好處,他就能全盤脫出,沒想到,鍾采竟絲毫不給她提問的機會,首先把一個莫名的錯誤攬到自己的身上。


    就是這麽莫名其妙的舉動,讓鍾寧感受到了他的害怕,他作為一個小孩子對她一個高高在上的娘娘的害怕。這樣一來,縱使鍾寧,也不會去選擇繼續為難他。有誰會去為難一個孩子呢?


    倘若此刻,鍾采表現得再鐵骨一點,再冷靜一點,與其他普通的孩子差別再大一點,鍾寧對他的疑心也會更多一點,定然不會就此放過他。但恰恰因鍾采此刻表現出的畏懼舉動,讓鍾寧也看不清了。


    這分明隻是一個小孩子。也許是自己太多疑了。鍾寧心中轉過一個念頭。兀自背向著鍾采,沉靜了一會。然後轉過身來,衝著他微笑道:“看本宮把你嚇得,快起來。”


    “你今日前來,不隻是來看皇上的吧。”鍾寧道。


    鍾采點點頭,“娘娘,小采今日前來,是想求您一件事。”


    “什麽事?”鍾寧微笑。


    “小采想求您把司衣局的晴兒姐姐賞給小采,由她照顧小采的生活。”鍾采此話,毫無猶豫,幾乎是直接脫口而出。


    鍾寧嘴角的笑容緊了緊,瞬間轉為淡淡的微笑,她看著鍾采:“不是有竹青了嗎?為什麽?”


    鍾采搖搖頭,看起來十分無辜,他沉靜了一會,才低聲:“晴兒姐姐長得像我死去的娘。”


    這一句話,把鍾寧心頭的疑慮消去了一半。他終究是孩子,哪個孩子又不想爹娘的呢?


    倘若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想要將竹青換成小晴,按理說,也不是什麽不能允許的事。但最終鍾寧還是謹慎了一些:“可,小晴那個丫鬟,曾經犯過大錯,現在被貶到了司衣局將功贖罪,不是本宮不幫你,這是皇上定下的規矩,她是戴罪之身,隻能呆在司衣局。”


    對於她的這句話,鍾采的表情顯得十分驚訝。就好像他是剛剛聽到小晴的遭遇一樣。


    越是這樣無知的表情,越是讓鍾寧對他放下心來。


    鍾寧頓了頓,道:“本宮沒有騙你,小晴丫鬟確實是戴罪之身,將她調到你身邊,這件事除了皇上能夠決定,就連本宮也不能擅作主張。”


    鍾采低眉沉思一會,看著地上,一縷敵意從他的眉宇間掠過,然後恢複了小孩天真的笑臉,抬起臉來,向鍾寧一笑,又向她小心地行了一個大禮,最終道:“那小采就不為難寧妃娘娘娘了,小采告退。”


    該走的都走了,昔日裏自己看不順眼的人也幾乎走得幹幹淨淨,鍾寧扭過頭,看著躺在榻上的鍾沉,卻感到一張惆悵:“沉哥哥,我一定會讓那個害你的小賤人,讓她生、不、如、死。你一定要好起來。”


    僅是片刻的沉思,她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麽,總之是連可怕之事。說完,眼中精光一縮,隨即一放,緩步向床榻邊走了幾步。


    就這麽靜靜地守候在鍾沉的身邊,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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