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看了一圈,就我擔心,江湖險惡,一山還比一山高,他們都是哪裏來的自信呦!


    “大妹子,做包子了!”蘇家嫂子叫我,我忙快步走過去,見到她問:“阿嫂可知道清風寨?”


    “那個閻王地方?出什麽事兒了?”


    “說縣城裏的富戶,林老爺家的少爺,被他們虜了去!常遠一個人去寨子裏營救了。”我這神魂不安,她那廂說:“那是個水寨,你家相公水上功夫好不好?”


    我想迴答不知道,但是一想,我那相公自幼是在北方長大,所有的軍功都是在漠北掙下的,所以應該,可能,大概率是不諳水性的吧?這可如何是好?


    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般死等,會要了我的命。


    到院子裏跟正在閑磕牙的寄鬆和寄杉說道:“跟我一起去清風寨!”說完我又去找正在喝著茶的蘇老哥跟他說了今日的事兒,問問他的意見。他一聽跟我一樣也是炸了起來,弄得我更為緊張。


    “我給你過去瞧瞧,你安心待在家裏。那個寨主是號稱海龍王,是個十分厲害的水賊。”


    “蘇老哥帶上我。”


    “你一個女人不要去水寨裏瞎摻和。”他說道,“那裏有禁忌,你就在家呆著。”


    他費力地上了馬,寄杉和寄鬆跟了上去,我在家裏和嫂子一起做包子,但是效率十分低下,被嫂子嫌棄了幾次。蘇老哥這一出去,讓我的心裏更加沒底了,他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好歹也該穩重些,讓他來當知縣的,又不是讓他來當捕快的,這麽親自上陣幹嘛啊?


    按著嫂子的指引,我來到了東門的城門口,在城牆腳下徘徊了幾百迴合,直到天上的雲似火燒,還是不見他們的蹤跡。


    突然遠處煙塵滾滾,一大隊人馬踏馬而來,我慌忙避開,用手遮擋臉麵,等我袖子拿到眼下,看見常遠騎著馬,拿著□□,快速地穿過城門,我想開口喊,才張口就吸進去一口塵土。我低頭猛咳嗽,等我咳地眼淚都出來,人馬已經過了城門。


    見到他還安穩地在馬上,我的心就落在肚子裏,我慢吞吞地往迴走,心裏卻是滿心的埋怨,埋怨他害我擔心許久。


    我正走在路上,突然看見平時很是冷清的街道多出了很多人,“快走!快走!去看新來的縣太爺審案了!”


    啥?審案?常遠唱的是哪一出?我看看已經落下去的太陽,跟著前麵的人走,倒了那個一次台風就可能把整個衙門就推到重來的縣衙那裏,我才知道海陵的人不少,至少我這個時候過去是沒有占到好位子。


    隻見常遠沒有坐在堂上,也沒有穿那一身知縣的綠袍,他隨性地拿了條長凳,大喇喇地坐在了縣衙大堂門口,在他麵前跪著一個年輕人,麵白無須,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清秀,卻看上去有些憔悴。另外一邊還有兩個男子站著,一個絡腮胡子看上去十分粗獷,另外一個吊梢的三角眼十分兇悍。


    “我的兒啊!還好你沒事!”一個中年男子撥開了人群,撲到那個年輕人麵前,抱住了他兒子,哭的神魂顛倒,聽這人的口裏的內容就是這個男子的爹,那個林富豪。


    寄鬆站在常遠身邊,大吼一聲:“審案呢!禁止喧嘩!”


    “大人,清風寨綁架我兒,多謝大人救迴我兒,請大人嚴懲清風寨。”林富豪指著兩位骨骼清奇的人說道。


    “嚴懲誰?”常遠問道。


    “就是清風寨,清風寨乃是咱們此地湖裏海上的一霸,此等匪徒不除,海陵難安!”陳詞鏗鏘,振奮人心。


    常遠點著頭說道:“清風寨的是否有罪,我來定。你能不能先來說說,你和清風寨結緣的前因後果。”


    “大人,這是這是何意?小任怎麽會跟水賊為伍?小人與他們毫無關係。”那林永根鐵口森然的說道。


    “林永根,你這人實在太無恥。我們為了你運了多少貨?是你生意成了之後要賴賬,今日我把賬本都放在縣太爺這裏。你自己看看,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我請你兒子過去,也是想和你協商,什麽時候還清?”那絡腮胡子的男子說道。


    “林永跟迴答我!你是否有欠錢不還的習慣?”


    “有,可是……”那林土豪,開始述說清風寨是搶錢。清風寨指責林土豪,不按規矩辦事。但是明顯清風寨落於下風,說道後來清風寨的哥們,脾氣火爆起來,伸手揪住那林土豪的脖子,手指並攏收為券,這意思是想要打人。


    常遠抬頭示意那人稍安勿躁,他問道:“你的貨上他的船之時,有沒有談過價格。”


    “有,但是咱們這裏獨有他一家,任何其他家不敢在這海上湖上接生意。所以他們家的價格實在高,高出其他地方一倍還多。”


    “咱們有那麽多兄弟要養,咱們海陵的生意又少,自然就貴了。”


    “而且不禁貴,還慢,等個七八天,十來天到港是正常的事情。”那林土豪繼續說道。


    “你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嗎?海上的事情哪裏算得住?”


    聽到這裏很多人都跟我一樣,原本是看到縣太爺抓住了黑社會團夥很是興奮,但是看下來卻是無趣的經濟糾紛。


    這個時候常遠卻對著林永根說道:“你嫌棄貴,所以先讓他們運,再拖欠款項,然後不給他錢,卻讓他去幫你解決你的欠款,再來官府報案,然後讓官差去清風寨救人。你可想過你兒子會處於什麽樣的險境?試想一下,那群人因你的拖欠,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你兒子沒有帶錢過去,那群人會怎麽想?會不會被激怒,如果這個時候官差出現會如何?”


    “小人沒有想過那麽多,小人是讓我兒去跟他們談,是否能寬限幾天,我這裏實在沒有銀兩。”那林永根磕頭說道。


    “你前幾日還花了幾百兩買了個瘦馬,怎麽會沒錢?你就是想要賴我們的錢。”清風寨的人,我看起來也很講道理嗎?


    “林永根,滴血認親這個事情你可願意一試?”


    那林永根抬頭看向常遠,常遠笑著說道:“你很意外嗎?”


    “你籌謀這個事情很久了吧?”常遠有些咄咄逼人。


    “籌謀什麽?”


    “借刀殺人。”


    “大人說這話是何意?”


    “我想問,你的這個兒子,真的是你兒子?”


    額,不會吧?難道這個兒子果然是隔壁老王的。常遠這是從哪裏推測出來的?


    凡是涉及到這種綠帽的,一下子讓激起了嗡嗡一片聲音,好多人開始仔仔細細地觀察那個年輕人和林永根之間的差異。


    這樣的討論讓父子倆十分地難堪。林永根憤然道:“大人為何要汙蔑小人?我對我兒之心是日月可昭。他自然是我兒子。”


    這個時候寄杉出現了,他帶著一個踉踉蹌蹌的女人過來,那個女人看見那個青年,腳一軟,跪在地上叫道:“楓兒!”


    那個年輕人看向他的母親,有些木然,又有些憤恨道:“你來幹什麽?”


    這個時候那個林永根突然爬跪到常遠麵前磕頭道:“求大人開恩!”


    “你想讓我開什麽恩?”常遠問他。


    林永根看向常遠,這個時候,衙門口已經掛上燈籠,常遠在燈光下,臉色晦澀不明,他站起來道:“林永根收監待審。”


    欲知後事的吃瓜群眾很是興奮,他們即便心裏麵已經猜到了詳情,但是還是想明明白白知道整件事情,斷在這裏十分地掃興,完全的不滿,奈何他們的縣太爺就是不審下去了。


    第90章


    常遠很有輿論造勢的本事嗎?他站起來拍拍屁股, 那兩位頗具匪徒氣質的哥們,走到常遠麵前道:“大人,還有我倆什麽事嗎?”


    “迴去等著聽傳!”看他對這兩人如此說話,想來他跟清風寨這個據說是海匪加上湖匪組織有了良好的溝通, 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天色也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寄鬆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盞燈籠。遞給常遠,寄杉對眾人說道:“沒什麽好看, 天黑了, 都迴家去吧!”


    我站在那裏, 常遠提著燈籠過來, 對我言道:“走吧!”我伸出手,使勁地拍了他一下, 以發泄我的不滿。他仿佛明白我的想法說:“別擔心, 清風寨的寨主是熟人!是前世裏蘇老哥的左膀右臂。我和他交過手, 孟家出事的時候,他還幫過忙,是個性情中人。就是有把握我才敢單槍匹馬去找他。”


    “你說這些話, 不過兩三句,去之前都對我說了,不是少了我很多的擔心?你可知道聽蘇老哥說那是一個活閻王,我有多擔心?你可想過我的感受?我一個下午心神不寧, 你可知道我在城牆腳下轉了多久, 差點讓過路的以為我是那要飯的了。”再好的夫妻,適當的表達對對方的關愛, 是增進和維護感情非常好的一種方式。


    他側過頭來,笑看著我說道:“是我疏忽了,娘子莫要生氣。明日那海龍王會來客棧,我和蘇老哥與他一起吃飯喝酒,明日準備些好吃的,江湖漢子吃得東西粗獷。那個香辣蟹可以多做些!”


    “你也不怕有人知道了,說你官匪勾結!對了,蘇老哥呢?”我突然想起老哥一起過去的。


    “迴去了,你在城門口沒瞧見他?”


    “說起城門口,你知道你們的馬踏揚塵,我遮掩都不及。”


    “我哪裏知道你在那裏?要知道斷斷不會如此飛馬而過了,不過咱們海陵的城門防守也太差了,以後要加強防衛。”


    第二日清晨,他親自帶著我去海邊挑選剛剛上岸的海鮮,我挑了些銀鯧魚,香螺,辣螺各來了一些,那新上來的帶魚不錯,買,冬蟹,買……


    常遠極好的耐心和配合度,提高了我買買買的興趣,迴來的時候寄鬆不知哪裏搞來了半隻羊。看著地上的一堆菜,我才知道今日又手腳太大了。


    “燕娘,多做些羊湯,晚上那幫子兄弟迴來也能熱乎乎喝上一口湯,吃上幾張餅。”最近我們的園子修繕速度大大地加快,那幫子兄弟推舉出了阿牛做了工頭,還選了幾個帶隊的,這樣一來分工合作,工作的配合度大大提高。可以預見,用不了大半個月,咱們就能搬房子,而且這幾日算下來成本極低,畢竟不過是一些磚頭,木料,石灰。大年夜的一頓飯和那一身衣服,大家夥兒幹勁十足。人簡單起來,真的很簡單,足夠誠意和尊重就可以。


    投桃報李我自然知道,秀芳在我的指導下把羊肉和白蘿卜放在一起汆水,去膻味,再放大鍋裏燉。其他的菜自有姑娘們收拾,自從有了秀芳這個幫手,我一大半的事情都可以給她。而雯雯那個丫頭覺得自己成天靠著跟小九兒的關係,隻吃飯不幫忙很不好意思,整日要出來做這個做那個,這不看上去東西多,搶著幹活的更多,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都沒什麽事兒了。


    蘊哥兒,小腿一蹬一蹬,常遠要讓他下地,被我製止了,他倆都不樂意了,蘊哥兒索性趴在他爹的肩膀上哭了起來。我讓老的趕快帶著小的走開,讓我好好幹活。


    我分析過自己,其實我最合適的工作不是經商,不是金融,也許也不是開飯館。我喜歡幹的事情是在為別人提供服務的時候享受成就感。簡單地說就是老媽子性格,什麽都喜歡管,希望幫很多人的事情,安排妥帖。若是在前世,我想居委會的大媽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今生麽,媒婆也許也是個好職業。比如我現在就在給吟風做工作,讓她多去揚州城跑跑見見世麵,別整天除了九兒就是蘊兒,大把青春都浪費了。


    “奶奶,婚姻大事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嗎?”


    “春桃啊,你真是實誠,你爹媽是親的嗎?”


    “自然是親!”


    “那她為什麽要把你賣了啊?”


    “為了養活我弟弟啊!”


    “對啊,親爹娘,為了養活兒子會把你賣了,你怎麽能保證,在家裏的話,不會為了讓你弟弟娶上媳婦,把你嫁給瞎子拐子?父母之命,該從的自然要從,畢竟他們吃過得鹽比你吃過得飯還多,但是每個人的立場不同,他們的選擇也不一樣。所以多看看,多見見,就不會糊塗。”


    “奶奶,你讓我們見什麽啊?”


    “多見見人啊!你說為什麽大小姐會一件那年輕的書生就定情後花園,不就是市麵見得少嗎?隨便兩句花言巧語就勾搭上了,就是因為見得人少了!”


    “那賣油郎獨占花魁就是因為花魁見得市麵大了,懂得返璞歸真了?”


    “呃,這個的意思是,算了,嫁個老實人”


    “……”一個上午,在我的老媽子似的胡侃中度過,他們是獲益匪淺還是深受荼毒我是管不了了,等常遠爺倆出去浪了一圈迴來。


    看見常遠,不識相的寄杉問我:“奶奶,您當初選咱們爺是不是就跟選賣油郎一樣?”


    我抬頭看天空,天上連隻鳥都沒飛過,眾人在那裏吃吃地笑,常遠聽見了問道:“說什麽呢?這麽好笑?”


    寄杉這個真的,怎麽說呢?他還把我們的討論講給了常遠聽,常遠一聽,頻頻點頭,問道:“你說我是賣油郎,你把你奶奶比作花魁,你奶奶有花魁……”我努力地翻白眼給他看,他看向我說:“花魁有你奶奶好看嗎?再說了當初你奶奶也沒把我當成是賣油郎,她隻是把我看成是走鏢的。所以她跟你們說的那一套見識多了就一定會懂得看人,那是多扯,你們可明白,她賣了那麽多年的麵,見了多少南來北往的人,長什麽見識了?當初還說打算與我一起海角天涯地走鏢。”


    好了,被他這麽一攪和,我那套理論已經完全沒有人信了,我以後還怎麽跟人洗腦?不理睬這個拆台的家夥。


    常遠一迴來,寄杉很狗腿地走到他身邊,一聲一個爺叫的時分諂媚。到底他是我的護衛,還是他是常遠的,如此看來他實在沒寄槐識趣。寄杉問常遠:“爺,昨日那件事兒,如今坊間都傳遍了,說那林少爺不是林老爺的種。是真是假?”


    “是不是,這個不知道!但是林老爺不認為這個兒子是他的倒是真的。”


    “這位林太太,難道真給林老爺戴了綠帽子?”寄杉問這句話之後,我看到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常遠聽他這麽問,橫了他一眼問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你問問林老爺,他也就是猜這不是他兒子。”


    “猜不是他兒子,就推著他往死路上走?”寄鬆一臉驚奇地看。


    常遠嗬嗬笑道:“沒錯,他不知道是哪裏知道我的消息,我之前不是在這裏打退過搶匪。所以他想要讓清風寨殺人之後,我震怒,然後幫他滅了清風寨,這樣他的欠債就能一筆勾銷了。”這就是他的一箭幾雕。


    “現在他卻麻煩了,您哪裏會輕易饒他!”寄鬆說道。


    “這個要看最後的審理,現在這麽說為時還過早。”常遠迴他道。


    傍晚時分,一陣馬蹄聲而來,我看蘇老哥和常遠都走了出去,為首的一個娃娃臉,看上十分稚嫩的樣子,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海龍王。”看不出來啊,這張臉太有欺騙性,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少年。


    我把質疑說出來,寄杉就跟我說:“人不可貌相。這人已經是三十多了。”


    “那長得也太不著急了。”我說,“他靠什麽服眾?”


    “一身的本事,浪裏的白條,海裏的蛟龍。這等樣的本事。還有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義氣。”寄杉跟我說道,他才知道這個人幾天,居然已經被人圈粉了。


    等那些兄弟迴來,一人一碗羊肉湯,幾張韭菜餅子,大家喝地十分開心。而裏麵的那幾個人更是時不時的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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