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拜了三拜,還不待我再跪拜,便聽他接著道:“我鬼穀門有三規六戒,你可要牢牢記住:一不準欺師滅祖,二不準藐視前人,三不準江湖亂道,四不準鬥狠噬殺,五不準奸盜淫邪,六不準妄欺凡人。你可都記得清楚了?”


    “記清楚了。”


    “好,好!”外公甚是欣慰,“即日起,你為我派第一百八十六代嫡傳弟子,今日拜我為師,是為我首徒,不管將來我是否再收徒,你要記住,從此要擔當起大師姐的責任。”


    我奉上早就準備好的熱氣騰騰的茶水,恭敬地跪在外公麵前,將茶送到外公麵前,朝他跪拜:“師父,請喝茶。”


    外公甚是歡喜,接過茶飲盡,從懷裏掏出一物,朝我招手道:“珍寶,這是門派的八卦鏡,每一任嫡傳弟子拜師之日,都要滴血在此,一為驗證血脈,二是為其找個主人。”


    萬物有靈,特別是經過千年的古物,更是靈識再開。這八卦鏡從創派祖師飛升之後留下鎮守門派開始,傳了一百多代,每出的弟子,有天才也有資質遲鈍,能認真成功的屈指可數。每一個認主的弟子,無一不是天資卓越之人,當年外公從師公那接過八卦鏡時,也是信心滿滿,卻結果卻讓他失望,他血脈純度不夠,無法讓八卦鏡認主成功。他一直想收個資質與天賦都絕佳的弟子,但百年間已過,無一人入得他的眼,這一生以為就此而過,臨了老了,竟能收得一徒。


    我依言,從食指逼出一滴精血,滴在了那八卦鏡上。


    突然,光芒大盛,將我團團圍住,驚呆了在場的我和外公二人。正震驚間,那光芒中那八卦鏡嘀溜溜地轉著,突然縮小鑽進了我的額頭,變成了一顆赤砂痣。


    疼痛緊接著襲來,我跪倒在地上,終是忍不住叫了一聲:“啊——”


    第8章 引氣


    不對勁,我的周身哪都不對勁。骨頭像要被撚碎了一樣,咯吱咯吱直響。血管也要爆碎了似的,血液正在加速流動,從心髒處流出,爆炸著衝向大腦。眼睛,抽筋一般地疼,不但自己的雙眼疼,額頭那裏突突地往外冒著什麽,我控製不住地喊了出來“啊——”


    我此時可怕的樣子,嚇著了外公,他不敢猶豫,急忙上前按上我的後背,邊道:“珍寶,不要胡思亂想,趕緊盤腿坐下,有外公在呢,你順著氣流運轉的方向,慢慢將氣梳理透了。”


    我依言盤腿坐下,哪怕腦袋再疼痛,也慢慢地感受著外公加在我身上的氣流,慢慢順著元氣轉動的方向,想辦法去理順。一開始的不得法,剛理透,元氣又橫衝直撞,連大氣也不敢喘。


    “混沌初開,道之玄,氣之升,清濁而分明……”耳邊,傳來外公飄渺的聲音。


    我情不自禁地默念心法,體內暴躁的氣流隨著心法的運行,慢慢地安撫下來,引導著那氣隨著軌跡慢慢轉了一個大周天。一個周天之後,氣感也慢慢消失,沒入了丹田,紮根了下來。暴虐的靈氣終於溫順下來,推動著血管中的血液,將血裏的雜質都清理了出來。


    正在梳理元氣的我,並沒有發現身上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變臭。


    天地正氣,從太陽初升那一縷紫氣開始。遠古,紫氣最勝,這就是最初的靈氣所在。隨著科技的發展,環境的汙染,那靈氣已經慢慢開始消失,隻在天微亮還保留那一絲微弱的紫氣。但這些,卻是遠遠不夠的,這也是為什麽外公想看看我能不能認主成功的原因。


    八卦鏡是創派祖師鬼穀子無意中在一個遠古大神的古洞發現的,也正因為認主八卦鏡,才讓他無師自通,在那個百家林立的時代能憑玄學創立門派。這八卦鏡不但是作法時的攻擊和防禦法器,能自主激發護主,更是因為裏麵每任主人留下的靈氣被很好的儲存在裏麵,給下一任主人引氣入體用的。但每一任主人,從小都是從後天練武開始,慢慢進入先天的,自然也會從後天的元氣慢慢轉變成先天需要的靈氣。


    元氣與靈氣,一字之差,變化卻是天差地別。元氣是從練武之人慢慢排出雜質後,產生氣感,明境到暗境的轉變,但是先天卻是洗髓,煉精化氣,便是這個階段。而我現在的情況,卻是直接略過後天,直接邁入了先天,而之前沒有接觸過任何的修煉,普通人的筋脈自然扛不住靈氣的灌體,要不是外公當即立斷為我梳理靈氣,我隻怕已經暴體而亡了。


    當一切結束之後,我發現了自己的不同。先不論身體裏那股暖洋洋的感覺,這是剛引氣入體,氣感還沒有消失。就說我以前身體綿軟無力,現在握緊拳頭卻能打死一隻老虎的感覺,讓我想去試試力道。更加神奇的地方在於,運行靈氣在周身運轉,所到之處,原來因為差點暴體而在筋脈中產生的細小裂痕,竟神奇的愈合了。


    在我驚訝中,外公自然為我解答:“靈氣是天地間最純正的元氣,自是能修複一切創傷,這也是修道的好處。而要產生靈氣,就需要煉精化氣,將元氣轉換為靈氣。也是外公不錯,忘了你不是門中弟子,自小修煉,有後天練體做基礎,就讓你盲然地認主法器,是外公大意了,還好你沒有出事。”


    我卻沒有怪外公,外公一生沒有收過徒弟,終於看到了後輩能有好苗子繼承他的衣缽,我又因為血脈的激發,表現出來的卻與別人不同,他自是以為我因為血脈的激發,已經被老祖的神魂改造了筋脈,一時大意,差點釀成大錯。


    看著我躍躍欲試的樣子,外公道:“你先不忙用靈氣修複你受傷的眼睛,這事先不急。你剛引氣,體內靈氣還弱,無法一氣嗬成修補眼膜,反而得不償失,反傷了眼睛。”卻很想用靈氣把眼睛修複好,這三天眼睛的不方便,讓我吃盡了苦頭。但我也知道外公是為了我好,雖然我因為認主法器的原因,讓我體內靈氣充盈,但是萬一半途而廢造成傷害,真會得不償失。記得前世,我就是在外公的靈氣滋潤下修複了眼睛,當時外公已經過了煉精化氣,卻也損耗了大師精氣,以至壽元縮短,早早地去了,還是忍忍再說吧。又聽外公輕聲咳嗽一聲,“你……你先清洗下,我讓你媽媽進來幫你。”外公逃也似地走出門去。


    我還沒有明白過來外公話中的意思,就聽到外公打開陣法後,外麵的聲音已是毫無阻擋地傳了進來:“好臭!這什麽味!”就聽到外公喝斥:“胡說什麽,還不快迴去!”又說,“阿珠,幫珍寶清洗下,換身幹淨的衣服。”


    這時我才聞到身上那陣陣發出惡臭的味道,這該是引氣入體洗髓時排出的雜質。凡人吃五穀雜糧,身體會有雜質毒素很正常,隻是我沒有想到會這麽臭。怪不得外公會逃也似地出去,能忍著惡臭等著我引氣成功,已經是不錯了。我心裏羞澀交加,怕熏壞了媽媽,忙說:“媽媽,你燒些水就行,我……還是我自己清洗吧。”不管生理年齡多小,我的靈魂卻是從二十年後迴來的,心理年齡妥妥的是成人。讓媽媽幫我洗澡,我過不了自己心裏這一關,何況我現在臭得能熏死人。


    “你這孩子,我是你媽,你什麽樣子媽媽沒見過?你現在眼睛不方便,能洗幹淨?不就是身上排了些毒素,聞著不好聞。”


    我感動,果然是親媽,不管孩子怎樣,都不嫌棄,也不好奇。


    媽媽的速度很快,老宅這邊有灶也有水,雖然灶是土灶,水是從水井裏打出來,但是用柴禾在土灶裏燒出來的水,帶著一股自然的清香,這可比全是漂白劑消毒出來的自然水和用煤爐燒出來的水要有靈性。我舒服得直冒泡,那絲絲熱氣從毛孔中湧入,泡軟了發黑發硬的汙泥,從身上一層層剝離。


    足足洗了三次,才把身上的汙泥洗淨。因為引氣入體後洗髓的原因,汙泥下的皮膚卻是透著白瑩,連媽媽也讚歎不已。感歎了一番,媽媽又提著一桶東西進來,入鼻之處是濃濃的藥香味,媽媽為我解惑:“你外公說,洗淨了汙泥後,用這個泡身子,對你今後的筋骨有好處。開始有些疼,你忍著些。”


    依言泡了進去,一開始並沒有什麽感覺,有股絲絲涼意直衝筋脈,我舒服得隻哼哼。但過了沒有多久,卻是疼痛感頓起,雖然媽媽提前告知這藥會疼,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疼。我不敢發出聲音,怕她擔心,隻一味咬著牙忍受著這刮骨般的痛。到後來,疼痛加劇,我再也忍不住痛唿出聲。媽媽也嚇了一跳,忙道:“珍寶,怎麽了?”我隻搖頭,但發白的臉色卻騙不了人,就聽媽媽說:“咱不泡了,珍寶,不泡了……”聲音中帶著哽咽。


    我畢竟不是小孩子,靈魂已是三十歲的成年人,這點苦要受不了,以後還如何把外公的本事都學下來?我不停地搖頭,安慰媽媽:“媽媽,我能忍住。要不你先去外麵,我好了再叫你?”


    媽媽卻怎麽也不肯,她堅持要陪在我身邊,看著我沒事她才能放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疼痛的感覺終於消失,我才感覺又活了過來。媽媽把我從木桶中扶出來,我已是一絲力氣也沒有,把媽媽心疼得直掉淚。


    “媽媽,我餓了。”


    媽媽一聽,急忙道:“走,我們吃飯去。”說著,就要背起我。


    我倒有心不想讓媽媽背,但此時一點力氣也沒有,老臉一紅,也就不阻攔了。媽媽怕我餓壞,加快了走路的步伐,很快就到了新宅。還沒有進屋,就聽到裏麵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爸,你也太偏心了。都是女兒,為什麽偏心小妹?童真是個丫頭片子,我家陳洪還是男孩呢!”


    我聽得分明,這是二姨的聲音。心裏驚訝,隨即皺起了眉頭,心裏想,她怎麽來了?


    第9章 二姨


    說起二姨,不得不說一下二姨夫,還有兩人之間不得不得的愛情故事。


    二姨是外公的第二個孩子,當時還沒有解放,外公應開國一號首長毛首長的邀請,參加了上京的解放戰爭。那時都城燕京剛剛打下來沒多久,外婆剛生下了二姨,便留在了燕京。那時候上京的戰鬥已經打了十天,卻一直沒有打下來,為了不破壞城市的建設,一號首長決定跟當時的市政府談判,而談判的人選,當時就有外公。外公為了解放事業,離開了坐著月子的妻子,趕往上京,當最後談判下來的時候,卻得知二姨被人偷走了。


    尋人對於外公來說,本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卻第一次踢到了硬鐵板。


    於風水師而言,尋人隻要那人的貼身之物即可,如果有血緣至親的血液,那更加便捷,放於羅盤之上,擺上特定的尋人符,便能帶人找到失蹤的人。當外公用了一滴自己的精血,羅盤光華大射,卻也隻是冒了下光芒,之後便沉寂,什麽信息也沒有。這種情況,隻兩種可能,除了失蹤之人與自己並無血緣之外,也便隻有抓她的人也是一個風水高手。如果是前者,還有找迴來的希望,但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真的是懸之又懸了。外公不信邪,又分別試了外婆還有當時隻有五歲的大姨的血,卻依然沒有結果。此時,差不多已經斷定遇到了對手,但是外公還存有一絲希望,又拿來了當時包過孩子的繈褓,結果依然什麽信息也沒有。


    孩子,真丟了,丟在了不知名的敵人手裏。


    這對於一個風水師,並是大本事的大風水師來說是極不容的,但是不容又能如何?孩子丟了,那個才出生五天的孩子,還不會笑,連眼睛也沒有睜來過的孩子,卻沒有在叫過他一次父親的時候,丟了。


    當前世外公去世後,外婆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說著她和外公的所有故事時提到的那時的情節,我能想見當時外公的憤怒。在那個時代,如果孩子真丟了,連外公也沒有辦法找迴來的時候,那就是真找不迴來了。外公的悔恨,完全可以理解,如果當時他沒有去上京參加談判,有他在家,孩子就不會丟。特別是在不日之後收到的那封信,信是放在當時在燕京的家裏門口的,誰放的不知道,封裏也沒有署名,隻有幾行字:脫離軍籍,不要參加解放事宜,孩子自會送迴。看到這封信,不用說外公已經明白了偷去孩子的人定然是民國統治者殘留下來勢力的特工做的。他們不但有不遜於新國的特工,更有不遜於他水平的大風水師。


    脫離軍籍是不可能的,外公也有一腔報國心,當年剛出道時沒有做清朝的大國師,是因為他早就算到清朝的國運不長。後來民國建立,孫偉人雖然是個大英雄,但是他沒有當皇帝的命,外公也就沒有真正出山。果不其然,孫偉人打下了江山,卻給了袁世凱,袁世凱更隻是個暴君,做了三個月皇帝,又改朝換代了。直到在江西的山林裏,他救了當時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委員的毛首長,才真正激起了他愛國之心。他算到毛首長三起三落,有成龍之威,隻有這位毛首長才是天下百姓真正當家作主的開國之帝。


    從紅軍再到抗日,又到後來的解放,外公一直做的是軍師類也就是參謀的人物。隻是臨了,結果自己的孩子讓人偷了,送迴的條件竟是要脫離軍籍。當不當兵,從不從政,對於外公來說,倒是不重要,他隻是想早點結束戰亂,早點給百姓一個安定的生活。可是偏偏有人不給他這個機會,為小家還是為大家,確實是兩難。


    其實我能想象出來,外公最後放棄尋找二姨是多麽痛苦的事情,但是當時的情形確實嚴峻。孩子能不能找迴來,對手會不會送迴孩子還難說,但是對方既然這樣卑鄙,禍不及妻兒,這是作為風水必須遵守的規則,但那人既然打破了,那就是他真的脫離軍籍,人家還會用別的手段來威脅他,所以他做了最直接了斷的決定,把一切都掐斷在萌芽裏。也是當時的那件事,毛首長當著所有將領的麵,送了外公一個批語:真為是個好同誌。也是這個批語,讓外公逃過了太多次國家的運動,沒有成為那場長達十年的運動下的炮灰。


    等到終於有二姨的消息,也是在十幾年後,當時外公一家避世到了海縣,在縣城上遇到的二姨。都說,母女之間有神奇的感應,外婆就是在一次趕集中看到了二姨,認定了這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二女兒。那時候還沒有dna鑒定的技術,最後是外公利用家族的秘法確定了二姨的身份。認迴二姨自然是高興的,但是這個從小沒有養在身邊的女兒,卻是跟親人生疏了,特別是當二姨的養母去世,一定要她嫁給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後來的二姨夫,父女之間終於暴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執。


    外公算出二姨夫的八字,不是個能托付終身的人,二姨一生會很疾苦。可是當時一心想要嫁給二姨夫的二姨卻不聽,當時爭執不下,二姨負氣而離,要與才相認沒多久的親生父母斷絕關係。父女二人,一個固執一個卻是叛逆,最後造成了親情冷淡。其實,二姨也沒有多愛二姨夫,她隻是看不得自己的養母傷心,臨終前的哀求她沒法拒絕。果然,二姨就如外公算的那般,婚後並沒有多麽幸福。二姨夫是個二流子,吃喝嫖賭無一不精,自己又不幹事,是靠著二姨幫人做傭過活。生下第二個孩子後,夫妻就分居了,卻沒有離婚。沒有離婚的原因是,當時她的養母在臨死前要她發誓,一輩子不改嫁,生死都是陳家的人。臨老了,沒有享受到丈夫的愛,更沒有享受到孩子的孝順,生了三個孩子,長子死在一場意外中,二兒子和小女兒,一個妻管嚴,連住的地方也不給她,小女兒倒是孝順,但婚姻也不美滿,自己日子都過得緊巴巴,如何還有精力去管二姨。而一切的源頭,就是從她嫁給姨夫開始的,外公算到一切,也想過改變,但是有些命運,卻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就像外公說的,大風水師看破太多天機,反噬也厲害。


    二姨的一生,確實是失敗,但真正的失敗之處,不是她一直認為的從小被父母拋棄,而是她的個性,好強自私卻又點不切實際的對養母的愚孝。也許也有在那樣的家庭中長大,沒有文化又有那樣狡猾的養母等諸多原因。前期可能是被養母逼著的原因,但是結婚後,但凡她自己有點腦子,跟外公多親近些,也許也不會造成她後來的不幸。


    今世,很多事情都還沒有發生,二姨的第二個孩子陳洪表哥也才16歲,她的長子陳斌表哥也沒有出意外,表姐陳妍也還在學校念小學。對陳斌表哥我沒有太多印象,但是陳妍表姐我卻記憶猶新。表姐長得漂亮,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但是出生在那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父親又是個二流子,表姐的人生可想而知,幸福不到哪去。我無法去改變二姨,因為二姨和我關係不是很親厚,但是對表哥表姐,我還是很有好感。也許有後麵生活的壓迫,人的思想和個性變了很多,但是人都是感情動物,誰好誰壞,心裏還是記得清的,既然前世的一切即成曆史,重生的小蝴蝶那小翅膀能扇一下,還是盡量扇動吧。


    ……


    第10章 弟子


    耳邊,二姨還在大聲嚷嚷著:“爸,你不能因為我從小沒在你身邊長大,就另眼相看,偏心偏到胳肢窩裏去了。我家陳洪是你嫡嫡親的外孫,童真能行,憑什麽陳洪就不行?”


    三表哥陳洪因為二姨的大嗓子門而麵露尷尬。此時的陳洪還是個長滿青春痘的少年,還沒有被後來的生活摧殘得不成人樣,還是個靦腆的男孩子。他見我過來,朝我笑笑,伸手想摸摸我的頭頂,又縮了迴去:“珍寶,你是不是餓了?”


    我確實餓了了,早上起得早,隻吃了一碗粥,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中午的午飯我沒趕上,早飯的那點粥早就消化完了。在泡藥澡的時候,被疼得麻痹了神經,沒感覺到餓,痛感一過,這饑餓感就席卷而來。隻是我奇怪,陳洪表哥怎麽知道的?陳洪像是猜到了我心裏的疑問,替我解了疑惑:“我是聽二舅媽說的,她說你跟外公去本事去了,所以午飯也沒趕得及。”說著,塞過來一把糖,“這是上周大姨給我的,我沒舍得吃,你拿去填下饑。”


    我感動,小的時候陳洪表哥對我一向極好,隻是後來娶了三表嫂,這才慢慢地有了變化。我把糖推給了他,他舍不得吃,我卻不能把他的零食吃了。正好外婆盛了皮蛋瘦肉粥過來,我就拉著他一起吃了起來。我吃了兩碗,這才稍稍有點飽了。


    “珍寶,聽說你跟外公學中醫了?”陳洪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說,“學醫好,你的眼睛就……”後麵的聲音幾乎吞沒在了他的嘴裏,他是怕我聽到傷心了。“真好!”他又說。


    外公是大風水師的身份,家裏知道的人其實不多,他在外的身份一直都是老中醫,國家那場運動剛過才十來年,大風水師的身份太過敏感,外公一直都是隱瞞著的。所以除了我和外婆,家裏沒人知道外公就是他們眼中搞封建迷信的那類人。我拜師,大家也一直以為隻是學習中醫知識,誰也沒有往看相算命做風水師的身上去想。


    見我點頭,陳洪麵露羨慕的神色,我問:“洪表哥也想學嗎?”


    “想學。但我愚笨,書念得也不好,怕外公不要我。”大男孩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有些自卑。


    說陳洪表哥愚笨,我卻是不承認的。洪表哥當時念書確實不行,但是他腦子靈活,在他因為陳斌表哥出事而輟學後跟著爸爸學木匠手藝時就可以看出來,換句爸爸的原話:別人需要三年才能勉強學全木匠活,洪小子卻在學了一年後就能做出很多活靈活現的小玩意。


    “要不要我去幫你跟外公說說?”我小聲地對陳洪表哥說。


    陳洪眼睛發亮:“真的?”


    我故作傲嬌道:“自然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後好好念書,還有以後什麽都聽我的。”心裏想,也許讓陳洪表哥跟著外公學習中醫,能改變他上一世那平凡的人生,陳斌表哥或許不會早亡,二姨的一生或許也能改變那悲淒的命運。


    陳洪猶豫了下,後用力地點頭:“我答應你。”


    我湊近他說:“陳洪表哥,不是我刁難你,要學好中醫,沒有紮實的知識是不行的,所以你隻有把書念好了,你才能更好的學習中醫。你總不希望自己一輩子窩在山村裏,最多隻能當個赤腳郎中吧?你看看外公,連中醫院的院長都要拍他馬屁呢。”


    陳洪低頭想了想,捏著拳頭下了決心:“我一定好好念書。”


    我這才放下心來,陳洪表哥隻是對學習不感興趣,當他心裏有了目標,也許真的能改變。隻有陳洪表哥學好了中醫,等到明年陳斌表哥救人落水時,才能被及時搶救迴來,才能逃過早夭的命運。


    我朝他豎起小指:“那拉勾,不許反悔。”


    兩個小指拉在了一起,兩人相視相笑。卻突然一聲暴喝,打斷了我和陳洪的笑聲,外公吼:“住口!”


    外公雖然平時話不多,但他的威嚴還在,他一旦發火,沒有一個小輩敢亂說話,二姨雖然嘴巴厲害,但其實還是很怕外公的。媽媽小聲勸道:“二姐,爸也沒說不答應,你看你把爸氣得。”二姨卻小聲諷刺:“你倒是說話不嫌腰疼,你家丫頭倒是有出息了,就算爸看不上洪兒,可還有斌斌……”後麵的話,被外公一瞪,又吞了迴去,就見外公朝陳洪招手:“阿洪,你過來。”


    陳洪還是很怕外公的,他走了過後,外公問:“真想跟我學醫?”陳洪看了一眼二姨還有我,用力地點頭,外公又問,“是你自己想學,還是聽你媽的話,覺得學醫好?”


    陳洪說:“外公,是我自己想學,我求我媽帶我過來的。”


    外公說:“我可以教你,”陳洪眼睛發亮,就聽外公又說,“但你能不能學醫,得看你的資質。從今天開始,你和珍寶一起住在這,跟著我認草藥,開學後你就每周末過來,我隻給你三個月時間,如果在這三個月內你能認出一百種草藥,我就教你。你有信心嗎?”


    陳洪用力地深吸一口氣,大聲地說:“有信心。”我朝陳洪表哥方向豎起了大拇指,又對外公說:“外公,如果洪表哥通過了你的考驗,他是不是就是我的師弟了?”


    陳洪卻說:“這怎麽行,我比你大,應該是你師哥才是。”


    “那可不一樣,誰入門早誰就是師姐,外公你說是不是啊?”


    外公卻哈哈笑道:“你是我的首徒,自然是他的大師姐。”


    我朝陳洪挑了挑眉,得意地說:“聽到沒有,外公說我是你的大師姐呢。快,快叫大師姐。”


    陳洪的臉一下爆紅了,支支吾吾著怎麽也不肯叫,我大叫著跳上他的背,按著他的耳朵不停地念叨著問他“叫不叫?”


    外公沒再去管我們表兄妹之間的玩鬧,沉聲對大舅說:“旭陽,你打電話給你大姐,叫她把孩子都帶上,晚飯過來一趟。一個是帶,一群也是帶,我也不偏心,哪家的孩子都有機會,隻要資質好,隻要自己肯學,我都教。”又對媽媽說,“東哥和東妹還在你公婆那嗎?”又道,“你婆婆眼睛不方便,你也別總把孩子扔給他二老,東哥和東妹還小,正是淘氣的時候。”媽媽支吾著說:“這不是珍寶眼睛傷了,我怕東哥和東妹磕著碰著,就暫時讓公婆帶著。”


    “阿田,你去趟你爸媽那,把兩孩子帶迴來,讓你爸媽也過來,就說珍寶也想他們了,在我家住幾天。親家母的眼睛,我倒是想到了醫治的辦法。”外公沉吟一會兒,又說。


    爸爸驚喜道:“爸,真的嗎?”


    我也停下了與陳洪的玩鬧,豎起耳朵聽外公說話。奶奶的眼睛瞎了好多年了,聽說奶奶有先天近視的毛病,早年年輕時為了拉扯孩子,每日每夜地做剪紙,眼睛就慢慢更不好了,直到前年,徹底瞎了。前世因為外公的去世,更沒有希望治好,這一直是我的心病,如果真的能治好,那奶奶也能少痛苦幾年,也不會因為在幾年後摔斷了腿後去世。


    外公無意間往我這個方向瞥了一眼,“自然是,……可以的。”


    第11章 預測


    有些話,可領會不可言傳,我也在思考這種治療的可能性。


    最先到的是弟弟和妹妹,是爸爸騎車接迴來的。爺爺和奶奶並沒有跟著一道過來,聽爸爸說兩位老人覺得會麻煩親家,就沒過來。我有些失望,我很想念爺爺和奶奶,兩位老人對我很是疼愛,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唯有爺爺奶奶對我極好,特別是奶奶,眼睛雖然瞎了,但隻要我迴老家,她總是把珍藏了的零食留給我,隻要我愛吃,哪怕再難,她都會想辦法去弄來。但就是這麽和藹的奶奶,卻在幾年後因為眼睛看不見摔了一跤,沒多久就去了。


    一見我,弟弟東哥就開始圍著我,快樂得像個小狗,他最喜歡纏著我玩。我傷了眼睛後,有好幾天沒看到他了,他自然是想得緊。妹妹東妹依然那麽羞澀地站在一旁,也想學東哥一樣圍上來,卻又害羞著沒有上來。我朝妹妹招手:“東妹,來,到姐姐這來。”抱住她,“東妹,有沒有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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