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阿義?”鑒真瞥見少年的身影, 急忙下車, “你這麽早起……不對,你一晚上都沒睡?”


    “我怎麽可能還睡得著。”江道義自嘲地笑了笑, 眼底血絲隱隱,他的目光從她身後的牧馬人越野車劃過一瞬,隨即便定定地停在她沾了幾滴血痕的衣襟上, 變了臉色,“你受傷了?傷到哪兒了!”


    他皺緊眉焦急地先伸手扶住她, 細細地上下打量她周身,由於保持一個姿勢等待太久,他靠近時踉蹌了下, 頎長的身影險些將她也一並撲倒。


    車內的齊天戈坐不住了,他降下車窗,淡淡提醒道, “小心一點, 鑒真傷得很重。”


    被江道義下意識護在懷裏的鑒真又是感動又是羞窘地掙了掙手臂,“我沒關係……”


    這微弱的力道令江道義將她攬得越發緊了, 他迴過頭驚疑地看向齊天戈,“你怎麽來了?”但對他而言更重要的還是鑒真, “你說她傷得很重?傷到什麽地方?既然這樣我們現在就送她去最近的醫院……”


    “她受的是內傷, 送醫也沒有用。”齊天戈瞥了鑒真一眼, “具體的情況還是由她親口告訴你吧。”


    江道義低頭望向懷中的少女,她垂下頭,露出一截細白的脖頸, 悶不吭聲,少年輕輕歎了口氣,將她往樓上帶,“先迴屋裏休息吧,我一會兒去給你買早點。”


    末了,少年不由分說,直接將她背後的破邪劍脫下來跨在自己腰間,這還是他第一次親手拿到破邪劍,入手就是一沉,清冽的寒氣透膚直入心底。往日見她握劍如臂指使,想不到這柄劍竟是出乎意料的重。


    鑒真在他的手觸到破邪劍時本能地想橫掌阻攔,但手指不過顫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出手,對於她而言,強撐到現在也快到極限了。


    在這個青澀卻溫暖的懷抱中,她終於慢慢地鬆下防備,倚靠在少年日漸寬厚的肩臂。


    齊天戈在見到江道義竟能拿下鑒真的劍時一怔,要知劍修的劍就是他們的半身,逆鱗,外人觸之非死即傷。


    少年安然無恙地挎著劍,半攬半抱著隻到他肩臂的嬌小少女在晨曦中緩緩走進旅館,仿佛這幅畫麵會灼傷視線,他忍不住移開了眼,握緊自己的墨綠窄劍。


    住宿樓離飯堂不到十米,民宿沒有電梯,每層樓道都有一扇窗,一縷晨風裹挾著綿軟的香氣鑽入半開的窗,正搖搖欲墜在江道義的攙扶下爬著樓梯的鑒真立時來了精神,“我聞到了包子的味道!”


    “還差半層樓,等迴了房間,我就下來買。”


    “我還要紅糖包。”


    “好,我買。”


    “還要豆漿!”


    “買。”


    “我覺得我還能再吃一盤蒸餃。”


    “買買買。”


    咬一口熱騰騰新鮮出爐的包子,鑒真幸福地快要睡著。


    “吃完了再睡。”江道義捏了捏她的臉,指間滑膩的觸感令他慌忙拿起自己那份早點,快速解決。


    雖然鑒真饑餓當頭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奈何吃完了包子,3個蒸餃和半個紅糖包,她就抱著肚子攤在座椅上,一本滿足地喟歎,“我吃飽了,實在吃不下了……”


    手上半個紅糖包被江道義拿過去,利索地三兩口吃完。


    鑒真瞪大眼:“哎!”那是她吃剩下的……


    江道義風卷殘雲般繼續將餘下5個蒸餃也吃掉,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浪費可恥。”


    “……哦。”


    江道義正色道,“現在吃飽喝足,該有力氣談正事了。”


    “還有什麽事?我好累,以後再說吧。”鑒真毫無技術含量地送客。


    “不要再瞞著我,”江道義俯下身,劉海垂落在眉間,那雙如夜空般深邃的眼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你究竟受了什麽傷,會不會有後遺症,以後還能不能痊愈,請你告訴我好嗎?我知道我沒有他們那麽強,沒有辦法像他們那樣幫助你,就算再擔心,也隻能默默地留在後方怕拖了你的腳步,但不要連關心你的資格都不給我。”


    “不是這樣的,你別這樣想,”鑒真一急,虛軟的手用力抓著他的t恤,鄭重地迎著他的目光希望能最大程度地表達自己的在意,“我……現在功力盡失了,內傷與暗傷並發,這段時日不能提氣用力,比尋常人還孱弱得多。我留在你身邊原想能一直保護你,但如今卻不得不麻煩你照顧……心裏很不是滋味。就算告訴了你,也隻是徒增一人擔心,索性想著以後都是要遠離江湖,不與你說這個也好。”


    “功力盡失?這還沒什麽!”江道義大驚,霍地起身,饒是他這般的武學半吊子也知道功力盡失對於一個高手來說意味著什麽,他自責地握緊拳,困獸般在屋內來迴踱步,滿腔的自愧傷痛卻又無處宣泄,“我昨晚就應該跟上去!我應該去的!”是他還不夠強,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涉險受傷。


    鑒真就怕他會這般想,她忙跟著起身抓住他的手,“這跟你沒有關係,就算你去了,我也一樣會受傷啊。”


    江道義:“……”紮心了。


    鑒真急忙彌補:“等下,我的意思是受傷在所難免,就算你在,也沒辦法阻攔……”


    江道義:紮心x2


    “……我是說,其實你也知道我原本就身負暗傷,每日都在散功,就算昨晚沒有受傷,早晚也會有這一天。現在第二隻鞋子落下來了,老實說我心裏反而鬆了一口氣。總之,這真的不怪你,你不要自責了。”語無倫次的鑒真努力解釋。


    江道義垂下眼,複又認真地看著她,“既然如此,那麽以後你就別再輕易涉險。要是非要去,那麽我絕不會再妥協,要去就一起去。”


    “可是……”


    江道義已經拿定主意,“沒的商量。”


    “那……好吧。”鑒真不甘情願地後退一步,嘀嘀咕咕,“其實就算沒有了內力,等我過陣子調養好了,尋常人也奈何不了我。”


    江道義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啦好啦。”鑒真鼓起包子臉,見他要走了,忽然又想起,“對了,我剛才的‘第二隻鞋子’用在這裏沒錯吧?棒不棒?”


    江道義麵無表情,“特別棒,把新時代用語活學活用,真不愧是天資聰穎的古武後人。”


    鑒真美滋滋捧著臉聽到後麵,內流滿麵,“不要再誇我‘天資聰穎’……這四個字已經被齊天戈搶走了。”


    噢,學渣的痛!


    地宮


    耳房內所有長明燈都被點起,腐朽的潮氣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兩道幽暗的人影伏在牆角……


    ‘鐺!’


    一顆沾血的子彈被扔進了瓷碗,與碗內另外兩顆子彈撞擊在一起,在火光中泛著妖異的金紅色澤。


    “過來。”黑暗中,男人背上的繃帶已被紅得發黑的血液滲透,他恍若不覺,自左肩以下的手臂拆開繃帶,暴露在空氣中的左臂猶如經年風化的枯骨一般,皮肉幹癟地黏在骨架上。


    身旁的男人有著半張稱得上好看的臉,但一條刀痕可惜地從他的顴骨橫跨鼻梁,他放下挖出子彈的鉗子,毫不猶豫地半跪在他的左臂前,主動伸出手,任由他扣住了自己的脈門……


    “唔……”


    刀疤男子咬緊牙關,悶哼了一聲,被扣住脈門的手臂劇烈抽搐著,額上大顆大顆的冷汗直墜下來。


    不過短短的一分鍾,他額上的汗竟把地麵打濕了。


    男人終於饜足地收迴手,繃帶後那渾濁鮮紅的眼睛似迴味般眯起,細長的舌頭舔了舔唇,“乖孩子,去把那個女孩帶迴來。”


    一整個上午,‘咿哦咿哦’的警笛聲不斷在文村上空往返盤旋。


    這個封閉的小村莊已經平靜了許多年,突如其來的刺耳鳴笛聲令村人們走出房子,不安又警惕地看著從縣城與省城趕來的警車開往那座被發掘不久的古墓方向……


    “地宮底下機關遍布,他們進去後遇到危險怎麽辦?”江道義搬了一條椅子讓鑒真坐在旅館的陽台上,沒有vip待遇的原仲芳等人隻得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眺望著遠方卷起滾滾煙塵的一列警車離開。


    “我也想當帶路黨,但是攝製組的同事都離開了,要是警方懷疑我這麽熱誠助人有問題怎麽辦?”李江川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原仲芳一掃拂塵,“我已經通報上級,他們主要是在外界做出取證調查的樣子,不會查探得太深入,這個案子歸我們特別行動組了。”


    無歡也嘻嘻笑道,“放心吧,援手最慢明早就到。”


    四藏法師拈著佛珠,“阿彌陀佛,蘇施主不走嗎?”


    蘇鑒真搖頭,“我想再等等消息,那人手中,拿著我師父的劍……”這點讓她非常在意,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休息一夜後緩過勁兒來,齊天戈以為她還要再去,不讚同道,“地宮太危險了,要是想知道消息,我們不是有微信,我到時候第一時間通知你。”


    “你放心,我答應了阿義不會再私自涉險,我就留在旅館等你們的消息。”鑒真懇求道,“隻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們抓到那人後,能讓我親口問他幾個問題。”


    原仲芳作為大家長,隻是略一沉吟,便點頭,“當然可以。”


    被鑒真帶入圈子的江道義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古武後人,雖然花裏胡俏的無歡與束著長發手持拂塵的原仲芳很搶眼,但這群奇特卻融洽的人群中最顯眼的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和尚。


    四藏法師今天沒有再披袈、裟,而是一襲淡青色的寬鬆僧袍,注意到江道義的目光,他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江施主為何這樣看貧僧?”


    江道義有些窘迫地道,“我以為大師都是方外之人,不問俗世……”


    “既在紅塵,身為古武後人,勢必避不開這些紅塵羈絆。”四藏法師緩緩道,“早年貧僧不慎暴露了身份,權衡之下,特別行動組有事業編製,工作穩定,任務少薪資高,不失為一個好工作。”


    江道義:“……哦。”


    鑒真:“可是為了社會安定不是不能暴露古武身份,你們負責的隻有古武界的案子嗎?”


    無歡接口,“古武界的案子一年沒幾例,大部分還都私下解決了,隻靠這點案子肯定對不起這份高薪。我們還負責接一些兇險隱秘的任務,或是抓捕不拘死活,注定吃一輩子牢飯不可能放出來的高危罪犯。”


    “好厲害呀!”鑒真道,“但要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被人發現了呢?”


    無歡似笑非笑地一抹唇,道出了一個驚天機密——


    “還有走近科學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2更!!


    卡文卡得飛起~


    ☆、第十二、三章


    第十二章


    江道義恍然大悟, 原來竟有走近科學的專業團隊做掩護?


    難怪這麽多年都沒有暴露。


    無歡說完轉向齊天戈, 見獵心喜地開始遊說,“你看, 吃公家飯有編製薪水高每年還有一次公款報銷免費遊,齊小哥畢業後有沒有興趣加入特別行動組?”


    齊天戈抱著傘撇過臉,“沒興趣。”


    齊天戈身後的娃娃臉少年……秦羽←_←對, 懶作者終於肯給他取名了:“天哥以後將是齊家的下一任家主,才不會去呢。”


    “是君子劍齊家的嫡長孫?”無歡油然生敬。


    古武世家傳承艱難, 尤為看中嫡長子長孫,齊天戈又這般年少,若要遠行勢必長輩會偕同在側。他不知齊天戈是偷溜出來的, 很是欽佩道,“不愧是齊家,就是大氣。”這般險地都敢讓嫡長孫出來曆練。


    原仲芳言笑晏晏地瞥向齊天戈, 口中卻是毫不留情地拆台, “在此要先向你賠罪,我已經通知了齊家主, 他今夜會來。”


    確切的說,是把這六個膽大包天的作死小分隊成員的父母全部通知了一遍, 眾位家長磨刀霍霍準備來逮這群離家出走的臭小子, 除了齊天戈與秦羽, 還有受重傷不能移動的小武留下了,其餘少年聽此噩耗紛紛一大早包袱款款的望風而逃。


    齊天戈不落下風地迴敬:“我早就知道,他的動車是今晚8點。”


    難怪從前就看你不順眼, 被我發現你麵慈心黑的真麵目了吧。


    上一秒還在欽佩的無歡被秒打臉,“……齊小哥你瞞著齊家主出來?”


    齊天戈冷著臉道,“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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