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晉自跟隨沈卓風學道,已有三年光景。這三年來,王晉每日卯時起身直到子時過後方才休息。他不懼嚴寒,不畏酷暑,不怕艱辛,不言放棄。這不,三年後的今天,他的努力得到了迴報。


    王晉縱身躍入密道,身行不做絲毫停留,徑直衝入黑暗。隻見這石道兩邊的火把在王晉的身後一根一根的點燃,總是落後他半步,好似永遠也追不上他的腳步。王晉以幾乎相同的動作,勻速奔跑在黑暗中。唿吸均勻,每九步一唿,又九步一吸。這一唿一吸之間,已是跑出近百米。在轉了第七十二道彎後,王晉來到了最後一個石道口,這個石道筆直的出現在他的頭頂上方。他不帶絲毫猶豫,深吸一口氣,將膝蓋彎曲,做半蹲狀,猛的一起跳,中間不帶停頓,直躍出石道。就在他躍出石道的刹那,石道內最後一根火把隨之點燃,而後熄滅,最終歸於黑暗。


    王晉現在身處一個石洞內,雖然洞內有些昏暗,但還是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這個石洞正中隻放有兩張蒲團,沒有多於陳設。這石洞內壁之上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文,在其上一閃一閃,使得這洞內忽明忽暗。這些符文自然就是那聚靈法陣了。王晉走到石洞之中的一個蒲團前,盤膝坐下。他從袖中乾坤袋內取出一個玉瓶,將瓶內的靈液一飲而盡。就將玉瓶隨意擺在一邊也不去管它,閉上雙目,將雙手放在雙膝之上,開始吐納行氣。


    從三年前修道開始,王晉每日的午時和子時都會進行吐納煉氣,因為這是一天中靈氣最盛的兩個時刻。子時是煉氣於藥缸之內,通過運氣吸收藥力,排除體內雜誌,淬煉脛骨皮肉,凝練精血,增強真氣。午時內服靈液,通過吐納行氣進入周天,來達到同樣的效果。這麽長時間來,王晉就跟一個藥罐子一樣,不是泡在藥缸裏,就是喝著這些巨苦的靈液。這些都是他外公沈卓風為了讓他能打好根基精心為他配製的。不過這些靈材,又豈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從兩年前王晉在體內煉出真氣的那日起,每次按照煉氣法門吐納行氣循環周天後,他都會欣喜於那丹田內的真氣又增加了一分。這或許也是王晉堅持修煉至今的動力之一吧。


    一個時辰過後,閉目打坐的王晉將雙手自然向上抬起至胸部位置,而後又將手掌緩緩一翻,手心向下,緩緩下壓又平放於雙膝之上。隻是,已經收功的王晉並沒有像往日一樣睜開眼來。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進入了內視的狀態,因為今日他在周天行氣後將真氣歸於氣海中時,這真氣沒有絲毫的增長。要隻是這般也就罷了,這真氣竟然不能全部歸於氣海之中,還有一絲真氣就這樣散去在經脈內。這讓王晉十分不解。


    王晉內視查探了良久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但也僅是如此,體內再沒有其他的變化。這精血旺盛,丹田氣海充盈,哪像是出了什麽差錯的樣子?王晉隻得作罷,決定去問問外公沈卓風。他剛睜開眼來,就瞧見外公正坐在自己對麵。這種情形,他也是見怪不怪了。這沈卓風啊,經常這般神出鬼沒的。王晉也不管外公在幹嘛,將方才的吐納行氣的狀況描述清楚,講與他聽。沈卓風聽罷,點點頭,縷著自己的胡須道:“三月前,你便達到了這淬體境的瓶頸,今日這是已然修得圓滿的緣故,丹田氣海內真氣已經飽和。”王晉聞言,這才放下心來。隻聽得沈卓風繼續道:“一年後才是這正陽宮大開山門收徒之日,他們隻招收天賦出眾,十二歲以內的孩童。而且要求尚未築基。你從今日開始便停止這吐納煉氣的修行吧,這修道之路長遠的很,也不能急在這一時。從明日開始,我便教你一些法術,和製作真正的符籙,你何時學會了,何時就可以隨你小舅去山中打獵,尋藥了。”


    王晉聽到此處,已是激動萬分,暗道:“三年了,三年了,外公總算肯教我道術了。還能跟著小舅去山中探險,真是太棒了!”他這麽想著,但三年的修行早已讓他學會了忍耐。修道先修心,這句話他是一直記得的,至少在他外公麵前,還是有些定力的。不過話雖如此,那笑臉上的喜悅還是顯擺了出來,難以掩飾得住的。畢竟他還隻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嘛。


    之後幾日王晉停止了淬體的修煉,轉而去學習術法,一門心思全撲在上麵。沈卓風早就教了他學畫那:“風雷”二咒符文。隻不過他這麽多年來也隻是依葫蘆畫瓢,紙上談兵罷了。這次沈卓風確是教他了“風雷”二咒的咒術。隻有王晉真正領悟學會了他們,才能去學製作這二咒的符籙。


    又一日,王晉盤膝坐在石洞之內,隻見他雙目緊閉,眉頭緊鎖。將左手的食指與中指並攏,擺於胸前。他微低著頭,坐在那一動不動。過了好半晌,隻瞧見他左手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食指與中指間運足了氣力,細細看來,好似比右手指頭粗了些許。此刻他已將意念由丹田轉於指尖之上。一息、二息、三息過後,那指尖之上竟亮起了白色光芒。四息、五息、六息、七息。七息之後,那指尖光芒已是越來越盛,不斷閃爍著。又是三息過後,一共十息下來,王晉突然睜開雙眼,緊盯著前方那事先擺放好得一根木樁。隻聽得他大喝一聲,道:“急”。同時將那光芒高舉過頭,再向下一揮。一道電光赫然出現在木樁上方,隨著王晉手臂揮舞間,順勢劈下。又聽得“啪”一聲脆響,木樁應聲被劈成了兩半。他大喜過望,激動的跳了起來。來到木樁跟前,撿起了半根木樁,仔細端詳。見它不僅已成兩半,那中間斷裂處已成焦糊,黑乎乎一大片,其間還有絲絲火星燃燒熄滅,發出陣陣焦臭味來。他點了點頭,對自己的術法很是滿意。不禁手握成拳,用力一揮,道:“成了。”一想著就可以與小舅進山探險了,臉上又是期待,又是興奮,竟傻笑起來。


    王晉練成了術法,格外的興奮。隻見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襟,從來時的石道,一躍而下。


    這山洞並沒有什麽其他的出口,這條垂直的石道便是唯一的出口,當王晉出了密道,到達庭院當中時,早已是入夜時分。彎彎的月牙像小船一般,懸浮在那漫天星海之中。柔柔的清風拂麵,甚是涼爽。他張開雙臂,微閉上雙眼,將頭抬起仰麵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氣。空氣中飄蕩著淡淡清香,那是梅花開了。初春,正是這樣一個季節。萬物複蘇,總讓人流連。也或許是這“雷咒術”習成的緣故,再加上這初春的恬靜,讓得王晉心情格外開闊。


    王晉哪有絲毫的倦意,但這天色暗淡無光,也不適合製作符籙,隻得放下心中激情,在一旁石凳上坐下。王晉端坐於石凳之上,雙手平放在膝上,合上雙目。不一會,他像是融入這初春的夜色裏,除了微風拂過他的發絲衣裳,再無動靜。這畫麵仿佛定格了。


    ……


    清晨,當陽光灑向大地,新的一天開始了。王晉緩緩的睜開雙眼。他這一坐便是一夜。初春的夜晚還是非常寒冷的,但王晉卻是絲毫不在意的。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切,像是睡了一覺,剛剛起床一般。隻見他抬頭仰望天空,待天空稍亮一些,便取來一罐朱砂,一隻符筆和數張黃紙,還有半罐特製的靈媒藥水。


    王晉先將這朱砂倒入這液體罐中,搖晃均勻,而後將筆頭浸沒入其中。鋪開黃紙,便開始在黃紙上描繪起符紋來。這是“雷咒”符紋,這種紋路王晉早已描繪千萬遍。雖然繪製的器材不同以往,但是這符紋還是那樣,不會變動。所以繪製起來輕車熟路,得心應手。不一會兒,這“雷咒”符紋便畫好,呈於紙上。按照沈卓風教的,隻需再對這張畫有符紋的紙中,注入真氣即可,即為:灌靈。待灌靈成功之後,這符籙就算製作完成了。


    王晉在心裏將外公所教的迴想了一遍,便放下筆來,伸出左手,將左手撐開為掌按壓在這種符紙之上。隻見他閉目凝神,從丹田中抽出一絲真氣,運於掌中,而後緩緩注入符紙。雖然在旁人眼中這是一刹那便完成的事情,但王晉自己做起來,在感覺上,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他隻覺得手掌間傳來一陣微熱,很快便因為這石桌的溫度,而變的冰涼。


    在這一係列動作完成之後,王晉嘴角微微向上翹起,身體竟顫抖起來,而後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道:“天才,我簡直就是個天才。”


    這王晉製作的第一張符籙就這樣誕生了。其實這製符是相當困難的,特別對於像王晉這樣的新手來說。首先這畫符,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畫得好的。再有這灌靈的過程,這注入真氣的多少把握的要適度,多一分,這符紙便會燒成灰燼,若是少一分,那也是失敗了,就要重新來過。這王晉第一次便製符成功,肯定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裏麵的,或許也真有可能像他所說的那樣,他真是個天才呢?


    接下來,便是要試試這“雷咒”符的威力了,王晉取來木樁豎於地上,而後退開十數米遠才站定下來。他將符紙夾在食指和中指指尖,放於胸前。而後運行真氣注入這符紙中,隻見這符紙竟燃燒起來。他用臂膀帶動那符紙,向下一劃,一記驚雷劈中了前方的木樁,與那釋放“雷咒”術法相似的情景已然再度發生……


    這符籙的效果與掐訣念咒發出的術法效果相同。但用的真氣卻是極少的,而且是瞬間釋放。壞處便是,這符籙是需要成本的,而且是一次性物品消耗品。


    王晉正高興間,卻是聽到身後傳來沈卓風的聲音,他一邊縷著胡須,一邊道:“嗯,不錯。好外孫,不枉我這些年的來的教導,從明日開始,你便隨雲兒進山吧。”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又得到了沈卓風的肯定,更是激動。這雛鷹哪能一直庇護在老鷹羽翼下,總是要展翅高飛的。沈卓風又道:“這剩下的一年裏,你要好好跟你舅舅學些我平日來教不了你的實戰經驗和山野之地的生存法則,去罷。”這話音剛落,卻是不見了蹤影。王晉站立在院中,卻已然沒了剛才的興奮心情,隨之而來的是即將展翅的雛鷹對天空的憧憬,和那即將與家人分別的不舍與惆悵。他抬頭仰望著藍天,口中喃喃自語,道:“還有一年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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