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到宏叔家院子外。


    一輛黑色的suv停在門口,後備箱打開著,還有些行李沒搬完。


    薑瑜曦想見包子的心非常迫切,推著邊豫南直往院子裏走,結果匆忙一瞥,瞥見中午那個大叔坐在旁邊打牌。


    邊豫南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禁問道:“看啥呢?”


    “中午我在趕鴨子的時候,就是那個大叔突然把柵欄打開,然後鴨子全跑了的!”


    薑瑜曦氣唿唿地道。


    邊豫南一愣,再次向她確認是哪個大叔。


    結果薑瑜曦朝他老爹努了努嘴。


    邊豫南樂了,這丫頭還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大叔”就是他爸。


    “咱先去找包子,等會兒再跟這大叔理論,讓他賠錢。”


    “不行不行,不能讓他賠錢!”


    “為什麽?”


    “你……你們村子裏的人關係不是很好嗎……如果賠錢的話,會很傷感情的!”薑瑜曦有些糾結地道,“要不……讓他幫忙抓鴨子吧……?”


    “行啊,等下不準他打牌了,叫他去抓鴨子。”


    邊豫南憋著笑道。


    老爹還全神貫注地在牌場大殺四方,全然沒有注意到兩人,牌桌旁圍著的叔叔伯伯也都沒在意。


    邊豫南先拉著薑瑜曦進屋找李愚他們。


    在屋子裏見到了宏叔,邊豫南詢問過後,得知李愚他們在樓上收拾東西,於是便帶著薑瑜曦上樓。


    到二樓李愚的房間見到了坐在地上歇息的謝潮和李愚,以及坐在床頭櫃上舔爪子的包子。


    薑瑜曦跟他倆打了個招唿,便急著去抱包子了。


    邊豫南打了個哈哈,看了一眼謝潮,隨後心虛地挪開了目光。


    “迴來得蠻早的啊,啊哈哈。”


    “早你妹!”


    謝潮瞪著死魚眼看著邊豫南,要不是折騰了一路,沒力氣了,絕對得上去踹邊豫南兩腳。


    就是這個比,害得他幹等半天,下了高鐵還在原地跟個傻逼一樣等了李愚三個小時。


    邊豫南尷尬一笑,不跟他爭辯,轉頭對李愚道:“老宋呢?迴家去了?”


    “沒的,在蹲茅坑。”


    “一迴來就蹲茅坑?”


    “……”李愚露出一個憂鬱的眼神,道,“特娘的這小子,跑得是真的快,現在老子還在等他出來,憋了一天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艸。”


    李愚家作為村裏的娛樂中心,自然不止一個坑位。


    家裏一樓的廁所有兩個蹲便器坑位,隻不過現在一個宋啟成在用,另一個有個叔叔在用。


    除了這些,外麵走幾分鍾過去,還有個旱廁……


    隻不過臭就是真的臭,完全熬不住的那種。


    他倆雖然都不是那種有潔癖的人,但旱廁也實在抗不住。


    “你們倆準備睡一個屋?”


    這話不是李愚問邊豫南的,而是邊豫南問李愚的。


    看著樣子,他倆都沒打算要挪的意思,不去收拾出來個空房的麽。


    李愚翻了個白眼,道:“鬼知道今年怎麽迴事,有幾個不知道多遠房的親戚說想來鄉下玩,我爸又是重感情的人,壓根不懂拒絕。所以就把屋子裏幾間空房都給他們住了。”


    迴來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讓謝潮住李愚家,畢竟李愚家空房多,常年會備幾間客房,每年過年基本上都會空一兩間。


    前天李愚還打電話迴來給老爹,問家裏還有沒有空房間,老爹自然是說有,而且還空了好幾間。


    結果就昨天他們剛出發迴家,那幾個親戚突然打電話給他老爹說要迴來過年。


    李愚他老爹好久沒見到那幾個親戚了,原先也常走動,隻不過後來他們搬去城市裏就沒怎麽聯係,這一來二去又不好拒絕,於是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答應下來之後,再數人數,才發現房間剛好缺一間,於是隻好委屈謝潮和李愚住一間。


    兩人住一間倒無所謂,隻不過李愚因為這事有點埋怨他爸。


    他爸人緣好,朋友多,自己也重感情,親戚朋友的要求他都不懂怎麽去拒絕,因為看不得人家失望的表情,所以很多次傻傻地被人騙,白幫人打工。


    明明活了五十多年了,還像個愣頭小青年一樣。


    埋怨之後,李愚也無可奈何。


    他爹性格就是那樣,也不能說是老爹做錯了,隻看到時候那幾個親戚好不好相處吧。


    “哪個親戚?我認識不?”


    “你認識,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好幾年了,咱們上小學的時候搬出去的,後來再沒迴來過。”


    “你是說……”邊豫南絞盡腦汁想了想,才迴想起當年確實是有一家搬出了村子。


    那家人裏邊豫南隻記得有個張爺爺,對他們小孩子特別好,經常走路去鎮子上買零食迴來,看見他們幾個男孩在村口完,迴笑眯眯地招唿他們過去,布袋子敞開,任他們挑,任他們拿。


    “好像是張爺爺去世之後,他們就搬走了吧?”


    “嗯嘍。我還記得嘞,那個女的,總是說村子這裏不好那裏不好,舔著個逼臉裝王八,走了也好。”


    李愚提起那家人,印象最深的除了對他們很好的張爺爺以外,還有張爺爺的那個兒媳婦,臭八婆。


    他還記得某一天下午,幾個小夥伴在村口追逐打鬧,張爺爺笑嗬嗬提著布袋子從鎮上迴來,大家立馬歡唿雀躍地湊過來。


    結果那個臭八婆剛好路過這裏,一臉嫌棄地看了他們幾個小孩子,然後一點都不禮貌地,當著他們的麵,質問張爺爺為什麽要買零食給他們吃,說這就是浪費錢。


    小孩子的世界裏隻有好人和壞人。


    對他們來說,張爺爺是好人。


    而對張爺爺這麽不禮貌的人,就算她是張爺爺的兒媳婦,也是個壞人,大壞人。


    從那以後孩子們隻要看見這臭八婆,就會昂起頭拿鼻孔瞪她,氣死這個壞人。


    到現在李愚還對那個八婆充滿憤恨。


    最重要的原因是,張爺爺去世,他們一家本來應該留下來,辦張爺爺的喪事。


    然而那個壞女人,卻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待,惡狠狠地在院子裏罵了張叔叔一晚上,拿離婚威脅張叔叔,要他明天就搬去城裏。


    彼時他們家裏已經有兩個一歲大的小孩,張叔叔苦苦哀求,又怕離婚,又想至少要守完頭七,甚至給那個臭八婆跪下了。


    這樣,才求得留下給養他成人的父親過完頭七,而那臭八婆卻帶著一兒一女先行去了城裏。


    當時李愚和宋啟成,還有幾個小夥伴就趴在他們院外的草叢裏,把事情的經過全看在眼裏,聽在耳裏。


    張叔叔的無辜的,隻是找錯了人。


    雖然當時他們也一並將張叔叔當成壞人,但如今長大成人,也懂了張叔叔的無奈。


    他找錯了人,卻已經成家生子,他無法舍棄那個家庭,無論他對那個女人是否還有感情,羈絆他的隻剩下對兩個孩子的牽掛。


    但那個女人是徹頭徹尾的壞人,毫無疑問。


    當時邊豫南跟老爸去鎮子裏玩了兩天,所以那天晚上沒有跟李愚他們一起,雖然後來聽李愚他們說過,但印象也不是很深。


    現在再聽李愚說一遍,他也才記起這些。


    旁邊的薑瑜曦和謝潮早已是眉頭緊皺,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李愚口中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完全顛覆了他們的三觀。


    比小說,電影還要離譜。


    小說,電影要講邏輯。


    或許他們的劇情有很多令人匪夷所思,但卻終究沒有現實那般,一旦發生悲劇,甚至會讓人覺得一切發生得驚怪詭異。


    現實不講邏輯,沒有底譜,一切皆有可能發生。


    宏叔雖然在對待朋友時傻得像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但一個人撕下麵具不遮不掩地暴露出來,他也不是看不清。


    但張叔叔是無辜的,張叔叔的兩個孩子也是無辜的。


    好不容易張叔叔說服了那惡女,十多年來第一次迴家鄉,宏叔又怎麽可能拒絕。


    “那,那他們不能住以前的屋子嗎?”


    “他們老屋子也在山腳下,不過山坡有點陡,屋子又年久失修,前年發洪水帶了道泥石流,屋子衝垮了。”


    李愚歇息夠了,把謝潮拉起來,兩人準備下樓去把行李都搬上來。


    走的時候對邊豫南說了句:“老家有些叔伯的房子都要修一修了,迴頭去鎮子上找個人來看看,要修的就修一遍。”


    南方多丘陵。


    懷寧村的房子大多建在小山腳下,河塘旁邊,發大水出事故的幾率大,這些年雖然隻衝垮了那家年久失修的房子,但這些老房子也都要修一修了。


    邊豫南的家是推倒重建過的,雖然修的是偏老式的風格,但也算是個隻有六年多曆史的幼年房子。


    當年村裏人或多或少都有受宏叔激勵,去大城市裏拚搏過幾年,手頭也都有點積蓄,趕上現在國家政策扶持農業,賺了些錢就重迴了家鄉。


    城市裏賺錢雖然快,但也累死人。


    拿那些錢把老房子修一修,或者推倒重建一下,村子裏人都來幫忙,其實也用不了多大的花銷。


    剩下的錢安置新家具,買輛可以塞七八個人的便宜suv,下半輩子就跟老家的農田平安喜樂地過了。


    那些沒去過外麵的叔伯,還守著老舊的房子住著,雖然生活都是一樣生活,但李愚之前迴來,還是自費幫他們修繕了一下房屋。


    隻不過當時李愚還沒多少錢,隻能拿出一點,現在可以多花點錢,把那些房子多修一修,修得穩固一些。


    都是一家人,花出去錢,李愚也從來不心疼。


    當年叔叔伯伯對他多照顧,除非他是白眼狼,不然都會記著一輩子。


    邊豫南聽後,點點頭,道:“統計完了你叫我一聲。”


    “行,我去搬東西了,你來搭把手?”


    “咳咳,剛剛還答應了她說要帶她去散散步,我先走了啊,走了走了。”


    邊豫南幹咳兩聲,拉上薑瑜曦幹脆利落地開溜。


    李愚暗罵幾聲,看著邊豫南的背影,啐了一口。


    隨後肚子一疼,臉色一青。


    剛剛聊得專注,便意都忽略了。


    這時候才特麽又有感覺。


    李愚和謝潮黑著臉下樓,走到廁所門口,剛好那個蹲坑的叔叔出來,謝潮一個閃身,利落地溜了進去,留李愚一人在外麵。


    “老宋你他媽好了沒有?!”


    “快了快了!!你別急嘍,實在不行去外邊旱廁解決一下!”


    “你他……”李愚剛想罵人,肚子又是一縮一脹,忍不住夾了夾屁股,髒話憋到吼頭不敢開口。


    生怕一用力吼就憋不住了。


    ……


    ……


    穿過院子的時候,沒看見老爹的身影。


    邊豫南原想出來的時候借此機會調戲調戲薑瑜曦,然而好像老爹配合不怎麽到位。


    包子窩在薑瑜曦懷裏,小腦袋總是往外探,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作為一隻城裏貓,包子將接受為期短則一月長則兩月的農村鍛煉。


    好像有幾個叔叔伯伯家養了狸花,到時候帶包子去玩一玩,看看他們相處得怎麽樣。


    狸花雖然性子烈,但養熟了也沒網上傳得那麽兇。


    隻不過村裏人拿蛋去孵化器裏孵的時候,總是會有那麽一兩隻小雞小鴨,剛破殼沒多久就被不知道誰家出來溜達的狸花叼走。


    嘎嘣脆。


    養個幾天的雞鴨,這些貓是不敢吃的,因為知道主人會生氣。


    但剛破殼的雞鴨,它們又不認識,對吧?


    吃了就吃了,挨打也吃,挨完打再認錯。


    邊豫南想到這,還是覺得要慎重考慮到底要不要讓包子和那幾隻貓交朋友。


    萬一哪天他不注意,包子被那幾隻貓忽悠出去吃了生肉……


    淦。


    雖說貓吃生肉完全沒有問題,但邊豫南還沒給包子吃過,不知道它的腸胃受不受得了。


    長期吃貓糧的貓,吃生肉是容易出問題的,寄生蟲這東西,村裏野慣了的狸花可能扛得住,但包子不一定扛得住。


    而且說不定它們會叼一隻滴著血的老鼠給包子吃……


    邊豫南看看包子這歪頭歪腦的可愛模樣,歎了口氣。


    不知道帶它迴來的決定是否正確啊!


    隻希望包子不會喜歡老鼠的味道,平時在家看它還是挺愛幹淨的,應該不會碰老鼠這麽髒的東西。


    薑瑜曦不知道邊豫南在想什麽,還抱著包子跑跑跳跳的。


    邊豫南想了想,還是不給薑瑜曦形容包子與老鼠的美麗畫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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