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鵲橋奪燈搞得很不錯啊。”


    “那是,燈樓搭得比去年更高、更華麗,就是參與的才子也多了起來。”


    “以前一晚出就出現三五個甲等,這次隻讀了二首,加起來有三個甲,真是令人期待。”


    “那當然,前麵二首詩都是佳作,拿到甲等不奇怪,希望後麵有更多的佳作,這不枉我從青州特意趕到這裏。”


    一連出了二首佳作,現場的氣氛也開始好了起來,人們對下麵的詩作也有了更大的期待。


    三名負責誦唱的下人卯足勁,輪流誦唱每一個首詩作,評判席上的五名評判開始忙碌起來,不停地給每一首詩作點評、打分,剛開始還有些和氣,慢慢開始爭拗起來,幸好孫時永經驗豐富,不停地調解、協商。


    評判席上熱鬧,燈樓下麵的人群慢慢開始有些沉默。


    一邊讀了十首詩作,雖說寫得不錯,有借花詠誌、借花詠物、借花抒情,但少有出彩的地方,也沒有讓人驚豔的好句。


    從評分就可以看出來,前麵二首詩有三個甲,跟著連續說了十首,一個甲也沒,隻有一個乙上,三個乙中,剩下的不是乙下就丙,還有人得到丙中的評價。


    很明顯,聽眾的品味讓前麵二首給吊高了。


    讀到第十七首詩作時,原來平靜的氣氛一下子再次湧動起來。


    要誦唱房士強的詩作。


    “開始了,開始了。”包廂裏的鄭紫菡突然激動起來。


    集英社這次活動,就是鄭紫菡一力推動,鄭紫菡這麽賣力,就是來看房士強。


    蕭若兒有些嫌棄地說:“紫菡?不就是一個小書生嗎?你好歹也是名門小姐,就不會把矜持一些嗎?”


    才子又如何?連功名都沒有?背境也普通,就是入了仕途又如何?像七族五姓這些望族中的翹楚,連李氏宗室都不放在眼內?區區一個江南才子算什麽。


    幸好沒有外人?要不然傳出去,簡直是給名門望族抹黑。


    “就是”王蓉蓉抱著鄭紫菡的脖子膩聲說:“紫菡,你要矜持,把房公子讓給妹妹好了。”


    鄭妍芝突然開口:“兩個小浪蹄子。”


    “芝妹?這話怎麽講?”鄭紫菡有些不解地問。


    “是啊?妍芝,你怎麽這樣抵毀你的兩個好姐妹?”王蓉蓉一臉不解地問道。


    鄭妍芝瞄了她們一眼,不緊不慢地說:“剛才沒聽那個姓房的說嗎,他能夜禦五女,你們不就看上這點嗎?嗯?名字也讓你們感到竊喜。”


    “嘻嘻嘻,小芝這話說得太對了。”


    “就是?兩個小浪蹄子,正好結個伴。”


    “你們兩個太...讓我們丟臉了?姐妹們,我們要把這兩個小浪蹄子逐出集英社。”


    “好哇?芝妹竟然笑話我們?給她上私刑。”


    幾個女的很快笑鬧著打成一團。


    當鑼聲再聲響起時?鄭紫菡馬上投降:“好了,好了,先聽聽房公子作了什麽詩,關乎了姐妹們的彩頭呢。”


    一眾女的一聽,也不再鬧了,聽房士強作出什麽詩。


    就是不喜歡詩作,也想知道賭約的勝負。


    唱詩的人大聲說:“這首詩的詩題是《金縷衣》”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前二句一誦唱出,不少人馬上聽出這是一首勸學詩。


    勸學這類詩不好寫,都說忠言逆耳,很少人願意聽別人說教,特別是讀書人,很少人願意承認自己不如別人,這是文人相輕的根源,房士強作出這種詩,也不知出於什麽考慮。


    感覺跟“花”的命題也沒切合。


    前二句顯得有些平淡,像這種鋪墊的詩,很考究火候,後麵就要像畫龍點睛一樣才能寫得出彩,要不然,連個乙中都拿不到。


    包廂對麵的鄭紫菡眼裏閃過一絲憂慮的神色,以房士強的名氣,不寫得出彩就是輸。


    沒人注意到,陸庭盯著一旁洋洋自得的房士強,眼裏有一種“見鬼了”的目光。


    這首詩太熟悉了,後世出現在教科書的詩句,很多老師用這首詩鼓勵學生。


    詩的作者標上無名氏,隻知是出自唐朝,不知是誰寫的,沒想到自己在這裏聽到。


    天啊,那個無名氏,竟是房士強這貨。


    難不成房士強站錯隊,李二上位把他清算了,所以那首詩的作者成了無名氏?


    陸庭腦中一時天雷滾滾。


    果然,那個誦唱的人繼續唱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最後兩句一唱出,剛剛還有一些質疑的聲音,轉眼全部沒了。


    前麵二句有些平淡,好像也不切題,可最後兩句一出,用喻議的方式把青春年華比作成鮮花,意在勸勉年輕人要珍惜美好時光,這原是一種人所共有的思想感情,這首詩的含意非常通俗易懂,可以用“珍惜時光”這個詞來概括。


    全詩每一句似乎都在反複強調“莫負好時光”,而每句又都有些微妙變化,重複而不囉唆,迴環不快不慢,形成優美的輕盈旋律。


    迴過神,燈樓下麵喝彩聲、鼓掌聲不絕於耳,包廂裏的鄭紫蒸和王蓉蓉更是大聲叫好,很多集英社的成員也紛紛叫好。


    讓她們作詩,作不出來,但不妨礙她們有鑒賞的能力。


    包廂內的鄭妍芝沒有說話,眼裏隱隱有一絲複雜的神色。


    “砰”的一聲輕響,禮部員外郎張虎拍案而起,大聲讚許道:“好一句【有花堪折直須折】,好一句【莫待無花空折枝】,生動而傳神,意遠而攜永,讀起來有蕩氣迴腸之感,好詩,好詩,這首詩給一個甲中。”


    說到這裏,張虎笑著說:“房公子,你這首詩給一個甲上也不為過,沒給是怕你驕傲,希望你再接再勵,多寫一些佳作。”


    “謝張外郎訓導。”房士強大喜,連忙感謝。


    孔穎達輕輕摸著胡子,點點頭說:“真不愧是文中學院培養出來的人,此詩可以簡單易懂,富有哲理性、涵義深永,可以作為傳世之作,甲中。”


    “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這麽好的一首佳作麵世,這一趟來得太值了”王詠誌沉吟一下,很快說道:“老夫跟張外郎所想一樣,甲中,希望你能繼續進步,作出比金縷衣更好的佳作。”


    孫會首笑嗬嗬地說:“都是甲中,那老夫也來湊個伴,甲中。”


    隻剩下杜正藏沒作出點評,看到眾人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杜正藏想了想,很快說道:“這首詩難得的上乘之作,通俗易懂、意境悠遠,不過這詩缺了一點奇,貼題,但不夠切題,甲下吧。”


    當誦唱人把房士強那首《金縷衣》得到四甲中、一甲下的消息一喊出來,整個現場都沸騰了。


    五名評判都給了甲,這是名副其實的五甲詩。


    算起來鵲橋奪燈今年是第七屆,最好的成績是四甲一乙,也就是四甲詩,一首詩能得三甲夠吹噓很久了,沒想到今晚出了一首五甲詩。


    五甲詩一出,房士強的才子之名得到進一步的固定,對他來說不是成名,而是一夜揚名。


    宇文鷹第一時間抱起房士強表示鼓勵,坐在房士強旁邊的競爭對手也紛紛表示祝賀。


    隻有陸庭和長孫衝沒有上前。


    陸庭剛開始有些的驚訝,不過很快就淡然,長孫衝的麵色有點不好,兩隻手絞在一起,也不知是有些心虛還是擔心二千貫賭注的事。


    長孫衝的詩作,一個乙上,一個乙中外加三個乙下,隻能說中規中矩,連宇文鷹都比不上,更別說跟房士強比。


    包廂內,鄭紫菡有些不敢相信地說:“五甲詩,沒想到出現一首五甲詩,房公子出手,就是與眾不同。”


    “對,這叫三軍易得,一將難求”王蓉蓉附和道:“房公子就是將,勇奪三軍的詩壇大將軍。”


    蕭若兒點點頭說:“都說房士強是江南第一才子,果然是盛名無虛。”


    幾個女了紛紛說好。


    鄭紫菡笑嘻嘻地鄭妍芝說:“芝妹,如何?還相信你的明算概率嗎?”


    房士強的能力超群,一參賽,那麽多選手就他奪燈的唿聲最高,可鄭妍芝就是不信,還說了一堆什麽概率的算法,聽起來霧裏雲外,最後結果,還不是像自己猜的一樣。


    這首得了五甲的《金縷衣》一麵世,這一次鵲橋奪燈的最後勝利者,肯定是房士強。


    鄭妍芝心裏有些絕望,不過她還不肯認輸:“菡姐,世事無絕對,孫會首還沒宣布誰是最後的勝利者,一切還存在變數。”


    輸人不輸陣,這是鄭妍芝的風格。


    不就是一件首飾嗎,自己又不是輸不起。


    鄭紫菡用手掩嘴笑道:“芝妹,你不會還想著有奇跡吧?”


    還真是倔強,有點名氣的差不多都誦唱完畢,房士強的五甲詩一出,剩下的那些還沒誦讀出來的詩,也就是走一下過場,翻不起半點波浪。


    “看下去就知道了。”


    “好,姐陪你,看看有沒有芝妹所說的奇跡。”


    燈樓上,陸庭拍拍長孫衝的肩頭:“老二,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長孫衝長長歎了一口氣:“讓尹士駒那田舍奴擺了一道,老大,你放心,這次得賭注全包在我們四個身上。”


    五甲詩都麵世了,自己輸給宇文鷹,至於沒完成的老大....不說也罷。


    這二千貫輸得太冤。


    陸庭一臉自信地說:“垂頭喪氣幹什麽,誰說我們一定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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