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如今張羅著打官司,倒也無暇顧及這邊。”趙氏低聲,自己原本以為出了這事,安家起碼應該上門來賠禮之類的,可這都兩日了,還是沒見著人影,細細一問才知道,是為著安若言的官司著急,又不好再厚著臉皮來求孟公府,隻好自己另謀了路在想辦法,可如今,人人都知道他得罪的是孟公府,一個丫鬟死了就沒什麽大不了,隻要孟公府肯點頭,倒也沒什麽過不去的,隻是如今孟公府不表態,誰也不敢輕易地答應他。


    “老爺是如何打算的?”焦老夫人又看向孟清遠,終歸是他的女兒,該問問他的意見,“三丫頭這事可大可,你且為著孟公府的名聲著想。”


    孟清遠一直緊鎖著眉頭,按理,孟毓曉不過是個庶女,她的婚事趙氏看著辦了也就可以了,隻是出了這麽一出,倒是讓眾人的眼睛都盯著孟公府了。


    “按理,毓曉也不了,再找人家怕一來二往給耽誤了,可安家此舉也太欺負人,若不追究,以後人人都敢惹我們孟公府了。”孟清遠低著頭,一麵思索著一麵,“如今娘娘剛剛誕下公主,跟她作對的人正偷樂,不知有多少人想著拿這事詆毀娘娘,娘娘來信的意思是萬不可姑息。”


    “如此,便按著娘娘的辦,安家的少爺犯了人命官司,便是衙門的事情了,咱們孟公府的丫頭,萬不可嫁一個殺人犯的。”孟清遠的正是老夫人心中所想,趕緊點點頭下了結論。


    孟清遠點點頭,起了身,對著老夫人拜了拜,“如此,兒便去打點一番,母親大人也不要為此操心,多注意身體才是。”


    “去吧,”聽到兒關心自己,焦老夫人總算是露出了笑容,點點頭,擺擺手讓孟清遠先去。


    老夫人見自家兒已經走了,才低頭理了理衣裙,輕聲問趙氏:“三丫頭怎樣了?”


    “已經找大夫看過了,受了點寒,無大礙,養些日便好了,”趙氏緩緩答道,“媳婦讓她禁足一月,又讓丫頭婆處處留心,以防她又尋了短見。”


    老夫人點點頭,暗自讚歎這兒媳婦確實會辦事,“三丫頭就是膽,遇事便慌,你多教教她,這事與她無礙,咱孟公府女兒定能找到更好的。”


    “是,兒媳婦知道。”趙氏連忙起身迴答,心裏卻在發愁,為著這事,她已經數日不敢往其他府裏走動了,受不住那些夫人們問東問西和眼神怪異的笑容,為此,趙氏多少還是有些遷怒於毓曉,所以並不太願意往她屋裏去。


    西城邊的一座豪華宅院裏,傳出幾聲男人的咳嗽聲。


    周牧澤長發輕挽,坐在軟榻一側,身旁的矮桌上放著剛喝完的藥碗。


    “可查到了?”周牧澤停了咳嗽,聲音微微有些嘶啞,側頭瞥了一眼身旁的追風。


    “迴主,已經查到了,是孟府的三姑娘。”追風低頭立在一旁,神情嚴肅,將從街上聽來的事情如實了一遍,“正好又是那個時間,也是在洞天湖,想來應該是不會錯的。”


    “聽孟家三姑娘的名諱裏便帶著曉字,正好與這玉牌相符。”追風著將手裏的玉牌輕輕放到了藥碗邊上。


    周牧澤伸手拿起矮桌上的玉牌,玉質上乘,十分幹淨,方方正正的,隻有半個手掌的大,四周雕有祥雲圖案,中間鏤空刻了一個“曉”字。


    這原是孟府專門為少爺姑娘們定做的玉牌,刻的都是各自的名諱,人手一塊,連孟輝都是有的。


    孟毓曉那日進了景雲觀才注意到腰間的玉牌,連忙扯了塞在袖裏,後來心裏計劃著跳水的事情便忘了這事,救人的時候玉牌因為太重滑了出來,恰巧便落入了周牧澤的衣服裏。


    “原來是要自殺?”周牧澤端著手裏的玉牌輕輕笑了笑,隨即又看向追風,“與她訂婚的是什麽人?”


    “是個做綢緞生意的商戶,在京城有幾處鋪。”追風如實迴答。


    “哦,那倒是殷食人家。”周牧澤微微點了點頭,又輕抿了嘴角,“我記得孟家是有爵位的吧?怎麽把姑娘許給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商戶了?”


    追風稍稍打量了一眼自家主,不明白平日裏甚少關心這些話題的人為什麽突然對這個在意起來了,愣了好一會兒,瞟到周牧澤的眼神,追風簡直就是一個激靈,立馬脫口而出:“這孟三姑娘是庶出,雖然養在孟夫人名下。”


    “嗬,怪不得了。”周牧澤輕笑了一聲,轉動了一下手裏的玉牌,“安家那邊又是怎麽迴事?”


    “死了個家養丫頭,如今鬧到衙門去了。”追風。


    “有趣!”周牧澤笑著點了一下頭,“這個三姑娘不簡單啊。”


    “主,這怎麽就有趣了?”追風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周牧澤,暗想自家主也不是愛看這種熱鬧的人啊。


    “一個家生,死了還不就死了,居然還敢鬧到衙門去,你這裏麵是不是很有趣?”周牧澤側頭看向追風,追繳含著笑意,“再那三姑娘,昨日明明是她跳下水將我救了起來,為何今日傳的都是她自殺呢?”


    追風恍然大悟,連忙:“屬下明白了,是三姑娘自己的。”


    周牧澤輕輕點了點頭,低頭又看了一眼手心裏的玉牌,輕聲感歎道:“既然這三姑娘不想嫁,那我們便也幫幫他,你去打聽打聽這案誰負責的,傳個話。”


    追風抬起眼眸,遲疑地看了一眼自家主,“主,這好麽?您如今可不在京裏啊?”


    “嗬,我倒是把這事忘了。”周牧澤輕笑一聲,“既如此,讓齊晟去傳話,順便查查是誰在背後鼓動。”


    “是,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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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十四章吵架


    孟毓曉正發愁自己這些日在園中少不了要被人議論,不想趙氏給她下了禁足令,這下可好了,她就可以正當地躲在自己的翠竹園裏,每日看看書,繡繡花,好不自在。


    巧雲自從跟孟毓曉交了心,伺候孟毓曉越發盡心,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


    孟毓曉看書,巧雲便靠著門柱發呆;孟毓曉繡花,巧雲便在一旁幫著挑線什麽的,主仆二人偶爾上兩句話,倒是十分的愜意。


    園裏的下人和婆,有往日受了孟毓曉恩惠的,都幫著背地裏罵安家,其他人忌憚老夫人,也沒人敢多什麽,不過,也總有那麽幾個愛冷嘲熱諷的,其中最厲害的就要屬肖姨娘了。


    孟毓曉被禁了足,可沒旁人不可以來她的翠竹園,所以,那日一大早肖姨娘便扭捏著身歪進了翠竹園,孟毓曉才剛起床,巧雲在給她梳著頭發。


    一大早的,丫鬟婆或燒水或做飯,便各自忙開了,也沒人通傳一聲,肖姨娘便自己進了屋,勾著身往裏一探。


    “喲,姑娘這會才起呢,”肖姨娘歪靠在門框上,手裏的紅帕一甩一甩的,臉上的笑都快堆到眼睛裏去了,“可真是虱多不癢,賬多不愁,都這會了,姑娘還每日能睡到這個時辰起。”


    巧雲心想自家姑娘這幾日才好點,這個肖姨娘便跑來攪和,連忙怒氣衝衝地走過去,將肖姨娘往外推去,“姨娘可真是好心,煩您這大早的來看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病著呢,見不了客。”


    肖姨娘每每都是將自己當府裏的主看的,豈容巧雲一個丫頭對自己這般推推搡搡的,連忙還了手,嘴裏還不得空,“嗬,病著!什麽病啊?怕是想男人想的相思病吧?平日裏自己太看得起自己,如今自己男人跟別人跑了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孟毓曉本就不想見肖姨娘,心想著巧雲若是能將她趕出去也就罷了,所以並未起身,不想肖姨娘竟在屋外喊起來,而且的這般難聽,又想起這身的原主,不覺傷感,忍不住落了兩滴眼淚,可巧就讓趕過來的張媽瞧見了。


    張媽是孟毓曉的奶娘,又是趙氏給孟毓曉的,自然是從不把肖姨娘看做主的。她原是在廚房裏熬著藥的,聽到聲響,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往屋裏一看,姑娘正對著鏡抹眼淚呢,連忙大喊了一句:“人呢,人呢!麗娟、玉,你們還不快過來將這個瘋女人打出去!”


    張媽不怕肖姨娘,可其他丫頭多少記著她是老爺的人,有些不敢上前,不過張媽又喊了兩句,自己便上前去幫忙,幾個人一圍,便將肖姨娘推出了院外,巧雲雙手叉腰,看著被自己推倒在地的肖姨娘,怒氣衝衝地:“我可告訴你,我家姑娘讀過書,敬你是長輩讓著你,我巧雲可什麽都不怕!”


    “呸!”張媽嫌棄地朝著地上唾了一口,這才迴頭對身邊的人,“你們可都看清楚了,不許再放這人進來了。”


    “是!”丫頭們答著,又迴頭瞪了一眼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肖姨娘,暗自怪罪這人害得自己被張媽媽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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