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宮內,一個肥碩的中年人正坐在榻上,老臉上滿是疲憊,眼圈深凹,一看就是操勞過度之人。


    在他身旁倚著一位身著黑紗的女子,輕薄的黑紗,白皙嫩滑的肌膚,黑與白的交織,帶著無限魅惑。韓王雖是疲憊,但摟著女子的手卻還在不斷動作。


    “大王,韓非也太囂張了,居然當堂頂撞您。”明珠夫人嫩滑的小手在他的胸膛撫摸,輕輕來到他耳邊,嗬氣如蘭,濕濕滑滑,帶著股子甜膩。


    “老九年輕氣盛,這次大將軍受了委屈,寡人不會虧待他的。美人,你的手好軟,好香啊。”韓王挪動著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到鼻間。


    深深一吸,眉宇間頓時舒緩下來,臉上滿是陶醉之意。


    “是嗎?大王。”猩紅的嘴唇下是雪白的貝齒,帶著森然的寒意。


    她緩緩抽迴手臂,而韓王卻恍若不覺,眼睛逐漸變得呆滯,無神,半空中的手不斷浮動,臉上帶著蕩笑。


    她的表哥血衣侯死了,現在她能夠依靠的,隻有姬無夜。


    別看姬無夜少了兩個得力幹將,他能在韓國當權,靠的不是手下勢力,而是他自己。姬無夜這三個字,在韓國,比韓王還要耀眼。


    他是韓國百年來最強之刃!


    韓國百年來,積貧積弱,被六國嗤笑,夾在秦趙兩國中,苦不堪言。而姬無夜的出現,令韓國發生了巨大變化。先是擊潰了魏趙聯軍,而後又與秦國合作攻打趙國。


    十幾年來,姬無夜戰功赫赫,使得韓國基業保存。韓國雖然在六國仍是最弱,但比之前被欺淩的情景要好得多。


    雖說現在姬無夜能直接調動的,隻有城防軍,但他手下的夜幕,百鳥刺客團仍舊勢力不容小覷。


    況且他貴為大將軍,手下的軍隊占了韓國的十之八九,但其中大多都是各城的守備和邊防軍隊。


    除非到了生死關頭,否則他不會輕易調動。


    血衣侯麾下的十萬白甲軍,自然被韓王和姬無夜瓜分。雖說這支軍隊原本是屬於姬無夜掌管,但血衣侯的敗亡讓韓王找到了機會,雖說軍權對他來講沒什麽用處。


    這塊蛋糕,流沙雖然有心,但終究是根基淺薄,無能為力。


    韓國朝堂上滿是術治留存的後患,君上玩弄權術,想要控製平衡朝堂勢力,對朝臣也多是猜疑。


    而臣子亦是明哲保身,爭權奪利。這百年來,皆是如此,韓國的國力被迅速消耗。


    之前,秦滅周,韓國為了使周與秦抗衡,居然送了幾座城池給周。然而,大周終究沒落,被秦國滅掉。


    數十年前,韓國禍水東引,引發了長平之戰,使得趙國與秦國交戰,韓國卻作壁上觀,而沒有半點助力。


    長平之戰,秦國還是贏了。


    韓國始終是權謀大行其道,不想著增強自身實力,反而算計諸國,想要左右逢源,漁翁得利。


    但戰國時代,終究還是要靠實力說話。


    計謀,在堂堂正正的大勢之前,毫無用處。


    這樣的韓國,想要變法,比登天還難。


    韓國朝堂,死一般的寂靜。


    “我國大王想要一修秦韓之好,秦韓兩國必定守望相助,韓國也可免遭兵鋒之苦。”來使和煦的話語下,是逼人的寒意。


    既然不能守望相助,那就隻有攻伐取勝。


    “寡人久聞秦王仁義,兩國交好乃是韓國盛事。雙方換質,理所當然。”聽到秦國有意交好,韓王安頓時變色。臉上的緊張頓時變成了掩飾不住的喜色,他本來還以為韓國又要被逼割讓土地呢。


    前年,韓國已經將富饒的南陽之地割讓給秦國。


    好在,他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韓國四周,強敵環繞,能與秦交好,他求之不得。


    “不,我們大王的意思是,韓國質子於秦,並且再割五城以示誠意。這樣一來,可結成同盟,雙方交好,互不攻伐。”秦國來使一臉正色道。


    “什麽?”


    質子!割地!


    在韓國君臣眼裏,質子不算什麽,就算是把太子送過去,他們也會同意。


    秦國真是獅子大開口,張口就要五城之地,這無疑觸碰到韓國君臣的敏感神經,再割五城,韓國就不能稱之為韓國,隻剩下國都方圓百裏之地。


    平白無故丟掉五城,誰都不會請願。要是如此,他們寧願和秦國開戰!就算是輸給了秦國,丟掉城池,也比白送更容易讓人接受。


    白白送給秦國五座城池,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樣的要求,韓王等人當然不會答應。實際上,這也是昌平君等人想要看到的。如果直接提出讓韓非質子於秦國,韓王當然會答應。


    但加了別的條件那就未必了。


    嬴政到時候定會出動大軍,威脅韓國。這樣一來,六國遊俠,諸子百家定會被牽動心神。


    六國恨秦國深矣,縱使嬴政剛剛親政,並沒有做什麽。但在六國之人的眼中,已經是所謂的“暴君”。秦國也早就被成為“虎狼之師”,可止小兒夜啼。


    凡是嬴政想要做的,六國之人必定會阻止,無論是好是壞。這樣一來,韓非入秦的路上必然遭到刺殺。


    從秦國到韓國,路上可是有很大一段距離,如此一來,韓非真的能安然來到秦國?


    鹹陽宮內,殿上群臣滿座。


    中央的池水波紋不斷,嬴政坐在王座之上,冕旒之下,誰也看不清他的臉色。


    “既然韓國不從,那就出兵便是。凡是阻攔秦國大業之人,都是大秦的敵人。無論是諸子百家,還是六國之人,遊俠賊盜,阻攔者,死!”


    冷然的話語,讓殿上多出幾分肅殺之意。


    昌平君眼睛微微一凝,神色如常。而李斯則是一臉鄭重,若有所思。


    嬴政,這是在警告他們!


    敢動韓非的人,都要死!


    數日後,秦國再次兵出函穀關。這一次,不為城池,不為錢財,隻為一人,韓國公子,韓非。


    “這韓非是何人?嬴政那暴君居然為他出動大軍?”酒肆之內,一名穿著黑衣勁裝的漢子問道。


    “聽人說,這韓非是韓國公子。寫的書都流傳到秦國,嬴政很喜歡看呢。”


    “為一人出動軍隊,秦國真是越來越囂張了,照這樣下去,咱們趙國又要遭殃了。”


    ······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六國。韓非的名字也走進眾人的視線,他的事跡也迅速流傳。


    璀璨的星空,廣闊無垠。星星點點,閃爍不斷。


    時光流轉,滄海桑田,而星辰軌跡卻如同亙古長存一般。


    “蒼龍七宿,也是時候開始了。命運的軌跡,那個人即將逝去。大司命,這次,不要讓本座失望!”雄渾浩然的聲音仿佛穿透了空間,餘音寥寥,經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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