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這才反應過來,心頭陡然一凜,倘若叫另一個人逃脫開去,他們這幾個人哪還有活命的機會?他怒瞪著崢嶸,質問道:“說,那個小子去哪了?”


    “這裏一直都隻有我一個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崢嶸知道她現在隻有盡量拖延時間,才能為楚南爭取到更多逃脫的機會。


    “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把那小子交出來,哥幾個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趙德惡狠狠地說道。崢嶸眼中毫無懼色,反而譏諷地笑了一笑,說道:“我說了,這裏隻有我一個人。”


    “小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你是找死!”趙德憤怒地叫了一聲,朝周武使了個手勢。周武長刀一揮,向崢嶸砍去。崢嶸靈活地躲閃開,飛腿踢向周武腰部,周武完全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身手,一時沒有防備,腰部被重重踢了一腳,後退數步。


    “呦,原來還有兩下子啊。”周武吐了口唾沫在手上,舉著刀獰笑道,“瞧你這細皮嫩肉的,今天就讓哥陪你玩個痛快!”話音未落,他已揮刀刺刀崢嶸,崢嶸側身一閃,變拳為掌,劈向周武的手腕。周武到底實戰經驗豐富,轉眼間已將刀鋒迴旋,刀尖直指崢嶸脖勁而去。崢嶸向後一仰匆匆躲避,使得自己剛才那一掌也落了空。周武打得興起,嘿嘿笑了兩聲,飛身撲向崢嶸,單手抓住她的肩膀。崢嶸隻覺肩頭傳來一陣劇痛,眉頭一皺,抓住那隻手一拉,以一下過肩摔將他扔了出去。


    周武沒料到她一個弱子女竟有這樣的速度與力氣,整個人摔到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好不狼狽。趙德見他連個女人都打不過,氣急敗壞地叫道:“周武,你他媽早上沒吃飽啊!”


    周武從地上爬起來,使勁吐了口唾沫,一把抹去嘴邊的泥,雙手握刀,眼中迸出殺機,再一次向崢嶸砍了過來。通過剛才兩番纏鬥,崢嶸已摸清楚此人的武藝從技巧而言不過平平,招招式式全憑蠻力,唯一的優勢便在於實戰經驗豐富。崢嶸見他撲過來,飛快跑向身後的大樹,雙腳猛得一踏,借力踢向周武。周武胸口生生捱了她這一腳,哀嚎一聲撲到地上,手中長刀滾落。崢嶸迅速將刀撿起來,抵住他頂頭,周武本想反抗,抬頭見到那寒光迸現的長刀近在眼時,便再也不敢動彈。


    “別過來,要不然我就殺了他!”崢嶸神情冷漠,厲聲說道。


    這一連番變故叫趙德愣住,他原隻當對方是個養尊處優的王公貴族,怎麽也沒想到她不但身手敏捷,行動間更是果敢。此刻風聲鶴唳,落葉繽妃,崢嶸手執長刀立於重重暗影之下,冰冷的眉目仿佛天山千年不融的冰雪般神聖不可侵犯。


    “大哥救我啊!”周武被長刀抵住脖子,大聲唿救。趙德迴過神來,向他們靠近了兩步,提防地看著崢嶸,說道:“你今天是跑不了的,識相的話就趕緊把人放了,或許我們能替你求求情,你還有一線生機。”


    崢嶸冷笑一聲,仿佛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可笑至極。趙德幾時被人如此嘲弄過,當下勃然大怒,但礙於周武在對方手裏,隻能恨恨地罵道:“小賤人,我告訴你,這樹林裏麵全是我們的人,隻要我放個暗號,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了!聰明的就趕緊把我給我放了,要不然我們兄弟幾個有的是苦頭讓你吃!”


    他一邊說著,一邊猥瑣地在崢嶸身上打量:“瞧瞧你這模樣,生得真討人喜歡,連藏花樓的秋月姑娘都及不上,就這樣死了實在太可惜了,要不然你先侍候我們兄弟幾下,要是把我們侍候舒爽了,興許還能留條全屍。”


    崢嶸雖然不知道他口裏所說的“秋月姑娘”是什麽人,但那下流的眼神已足以叫她厭惡至極,手中長刀往周武脖子逼近一寸,冷冷說道:“你若再敢多說一句,我便叫他血濺當場!”


    趙德愣了一愣,他著實沒想一個看上去不過豆蔻的少女竟有如此殺伐決斷,而周武被那刀鋒架子脖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他們這些人,過得雖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更怕死,話說得再狠,也無法蒙騙自己內心。


    “姑娘,你有話好好說,別動粗啊。”周武討好地說道。


    “是什麽人派你來們來的?”崢嶸厲聲質問。她雖然猜到此事極有可能是齊王東方鴛所為,但若沒有真憑實據,他日到了對薄之時,她又豈有勝算?


    “我……我是……”周武自知其中利害關係,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趙德見他竟向一個女子討饒,便大聲責罵道:“周武,你若再敢多說一個字,不用她動手,我便會讓你立即去見閻王!”


    周武一愣,再也不開口說話。趙德一直沒有動手,是在等待最佳時機,他話說得再狠,終究還是希望能救自家兄弟之命。崢嶸已瞧出他的身手必然遠在周武之上,不管從經驗還是從力道來看,自己都劣勢,現今之時唯有盡量拖延時間,自己能逃出升天最好,倘若不能,也要盡量為楚南爭取有利時間。趙德觀察了一番動靜,見崢嶸遲遲沒有動手,猜測她另有顧忌,便向前逼近幾步,崢嶸一驚,下意識架著周武往後退去。這叫趙德更加肯定,眼前雖有一夫當關之勢,卻仍心存仁義,一直在對周武手下留情。


    趙德冷笑一聲:“姑娘,別在這裏跟我們拖時間了,沒用的,那小子肯定跑不了,你們倆就一直到地下見麵吧!”說罷,他便揮刀像崢嶸砍來。崢嶸乍驚,那刀鋒幾乎要劃破周武的脖子,但看見周武乞求驚恐的眼神,她腦海裏不禁浮現他的家人失去至親時的痛苦,那刀便再也砍不下去,隻得用力將周武推向趙德。


    趙德來勢洶洶,猛見周武向自己自己,那刀收勢不住,竟直直紮進周武的腹部。這一變故叫三個人都愣住了,周武喉嚨裏發出恐怖的咯咯聲,鮮血不斷湧出,他掙紮著把手伸出趙德,拚盡最後的力氣揪住趙德的衣襟,一口鮮血噴在趙德臉上,身體倒了下去,已然斷氣。趙德臉上全是血汙,整個人都愣在當場,崢嶸率先迴過神,趁趙德仍在發愣之際,迅速逃離此地。


    “賤人,你給我站住!”誤殺周武的事讓趙德怒不可遏,他舉著那把血淋淋的長刀,揮舞著向崢嶸追來。崢嶸提刀應戰,但論力道她遠輸於身形高大的趙德,隻聽得叮一聲,當下便被震得手臂發麻,後退了數步,萬幸背後有樹幹支撐,才得以勉強站穩腳步。趙德直想取她性命,舉刀砍向她頭部,崢嶸微一曲身躲過,那刀鋒竟鑿進樹木裏,趙德用力將它抽出,還未來及得喘息,便再次向崢嶸攻去。


    崢嶸身手雖是不錯,但終於輸在了體力與實在經驗時,在趙德的連番攻擊下,已明顯處於劣勢,隻能依靠自其的靈巧勉強躲避。趙德殺紅了眼,刀刀直取她性命,不留半分餘地,崢嶸數次想要將他甩下,都沒有成功。


    突然間,一枚利箭破空而來,從他們二中間劃過,釘入身後的樹幹。趙德看清楚那箭的樣子,得意的大笑起來:“賤人,這次我看你往哪跑!”


    隻見林中出現數道人影,手持弓箭向他們圍攏過來,無一不是黑巾蒙麵,兇神惡煞。崢嶸心頭大駭,單是對付趙德一人她已然十分吃力,現在這六七人齊聚,她又如何能有勝算?六張長弓紛紛指向她,箭頭閃著寒光,她便有如籠中之鳥,插翅難逃。趙德叫道:“這賤人殺了周武,我們今天就得為自家兄弟報仇!”


    他似乎已忘了此行真正的目的,急欲撇清周武之死,矛頭直指崢嶸。崢嶸被他們圍在中間,心情卻忽然放鬆下來。既然他們都在在這裏,那就說明楚南平安無事,她這便放心了。趙德見崢嶸不但麵無懼色,眼神中還流露出一抹欣慰之意,當下怒道:“死到臨頭還在這裏裝腔傷勢,給我把她抓起來!”


    有二人得令欲上前,崢嶸長刀一橫,架於身前,清冷的雙目看著他們:“你們若敢再上前一見,即便是身赴黃泉,我也要拉上你們一同陪葬!”她絕美的姿容在瑟瑟寒風中猶如天邊皎月一般高潔,刀光映進她那雙琉璃透清透的雙眸裏,愈襯得她聖潔不可侵犯。那幾人似乎都被她的絕世容光及凜列神情所震懾,彼此對視一眼,頗為猶豫。


    “好啊,這可都是你自己在找死,怪不得別人!”趙德露出不耐煩惱之色,為了這一個女子,他已浪費太多時間,“給我把她射死,射死她!”他舉刀高聲唿喊,六張長弓齊齊對向崢嶸。


    崢嶸站於寒風之中,落葉從她頭上繽紛而下,她的神情已從前一刻的震怒變得平靜,像春日無風的池水,若夏日靜謐的陰涼,如秋日潔淨的高空,似冬日凍結的湖麵,她抬眼望向被枝本葉層層疊疊阻擋的天空,嘴邊露出一抹落寞的笑意。或許自從來鄭國起,她走入的便是這樣一個沒有出口的牢籠,終其一身被束縛在裏麵,永遠無法去追尋更廣闊的天地……


    “放箭!”趙德大聲唿道。


    崢嶸從不認輸,但有時候,人真的不能不認輸。


    至少現在,楚南還平安無事,至少她沒有辜負董太後的囑托,至少……她可以再見到楚堯哥哥……


    崢嶸等待著利箭穿透身體時帶來的冰冷與痛疼,然而就在這時,她耳邊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從遠至近,清晰傳來。趙德等人也聽見了,他知道他們所行之事見不得光,而此處又是皇家圍場,所來之前非富即貴,一時間都慌了手腳。崢嶸抬眼看見,隻見那幽深的林道中,一抹銀白色的影子騎於駿馬之上,鬥篷在風中張揚飛舞,向她疾馳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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