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在朱家大宅走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會不會是已經跑了?”


    道正納悶道。


    王慎卻搖頭道:“照理說不會,按陶神醫的說法,這鬼怪應該不是特別厲害的兇惡之物,它隻是潛藏在別人家裏,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吸食其魂魄。這樣的鬼怪估計白日裏都不敢現形,不可能這麽快得知外麵的消息。”


    “不會是躲在什麽東西裏麵吧?”


    鄭呈不明所以問道。


    “就算躲起來我也能知道,但……我說小正啊,這世上是不是有什麽厲害的法寶可以掩蓋這鬼物的氣機啊?”


    王慎突然想起小白跟自己說過的話,這天下間除了各種修行法門之外,還有很多五花八門的法寶。


    道正眼睛一亮,點頭道:“不錯,這種法寶是有,若是那鬼怪真藏在法寶裏麵可就不好找了。”


    “你難道還分不出什麽是法寶嘛?”


    王慎問道。


    道正搖頭道:“這我哪裏分的出啊,那些煉製法寶的人想法稀奇古怪,什麽鍋碗瓢盆都可能拿來做法寶。而且若真是你說的那種可以藏形匿跡的法寶,估計本身也極不起眼。要想在這麽大個宅子裏找怕是要費些時候了。”


    王慎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好一會以後他對鄭呈小聲說了幾句,鄭呈連連點頭,立刻吩咐手下將朱家大宅子裏的人都喊到了跟前。


    朱家家大業大,這到場的下人丫鬟就有十來個,他們還不知道宅子裏鬧鬼了,否則有些個膽小的早就收拾東西跑了。


    “本官乃秦州府按察司都事,現在喊你們過來是有些話要問你們,此事關係到你家主人幾人的生死厲害,記得要從實答來。”


    在這些下人麵前,身為都事的鄭呈不怒自威,那十幾個下人隻知道自家主人和夫人得了病,哪裏料到會驚動按察司上門問話,一個個唯唯諾諾不敢大聲喘氣。


    鄭呈的問題很簡單,朱家下人也很配合,生怕說漏了什麽,紛紛自告奮勇搶著迴答,不過片刻功夫,鄭呈就問到了想問的話。


    “按這些下人所說,這大宅裏唯有書房和庫房這兩間房是隻有他家主人和夫人會常去的,而至於那位小少爺就不清楚了,聽說那小少爺平日裏較為頑皮,而且又得寵,所以滿宅子裏亂竄也沒人能夠管住他。”


    “書房和庫房?”


    王慎與道正對視一眼便帶著人離開。


    兩人先去看的庫房,負責開門帶路的是朱家的一位老管家,這管家也姓朱,是朱老板的一位遠親,也是全府上下最受朱家信任的人。


    庫房乃是朱家重地,光是鎖就有三把,老管家一言不發地將鎖打開,領了兩人進去,然後將所有門櫃箱子全部打開讓兩人檢查。


    當王慎看到這一屋子的財物之後倒是吃了一驚,道正對這些黃白俗物沒多大興趣,隻是自顧自翻看著有可能是法寶的那些器具。


    老管家在一旁靜靜看著兩人動作,等到兩人翻得差不多了,老管家突然湊到王慎身邊,小聲問道:“兩位小爺可是城北那座府裏的差官?”


    王慎點點頭。


    老管家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擔憂,之前他看道正一身道袍,腰間還插著玄黃旗幡便知自家老爺得病這事驚動的絕不隻是按察司那麽簡單。這老管家精通人情世故,將兩人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很快他就自作主張拿出幾張銀票偷偷塞到了王慎手裏。


    “仙官老爺,這點俗物怕是入不了您的法眼,但我在朱家做了二十多年管家,就想問問,我家老爺這是怎麽了?”


    老管家隻是塞錢給王慎,小聲說話還瞞著道正,便知他眼光老道,王慎原本想推辭,但一摸手裏厚的讓他喜不自禁的銀票,還是不動聲色順勢塞進了袖口中。


    “你放心,你老爺命大,陶神醫第一時間就上報了按察司,所以才請了我們來。接下來你隻要配合好我們行事,自然不會有大問題,還有,這件事你不要告知其他人知道。”


    王慎囑咐道。


    老管家連連點頭道:“老朽省的輕重,兩位仙官老爺有什麽事盡管吩咐。”


    話雖如此,但這老管家也是凡人一個,當知道自家有了不幹淨東西以後,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牢牢跟在王慎身旁不敢遠離。


    “這裏應該沒有。”


    忙活了半天的道正搖頭說道。


    “嗯,去書房。”


    “兩位仙官老爺這邊請。”


    老管家急匆匆在前頭領路,書房離庫房不遠,庫房藏的是貴重之物,尤其是這樣重要的地方反而造得最不起眼,房間也很狹小昏暗,而朱家書房卻擺設得極為富貴氣派。道正一看這裏外一共有三四間屋的書房就覺得有些頭大,原來這位朱老板年輕時沒讀過什麽書,可這越是沒什麽文化的人就越怕別人發現他胸無點墨。於是他就造了間極大的書房,而書房裏放著大大小小十幾個架子,上麵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文房器具。平日裏這朱老板沒什麽事就一個人躲在書房裏擺弄這些讓他引以為傲且價值不菲的文房收藏。


    這麽一間富麗堂皇的書房,怎麽看也不像是藏著什麽陰森鬼物,但王慎一進門就察覺到一絲怪異。


    “先別進去。”


    王慎一把拉住道正。


    “怎麽了?”


    道正不解道。


    王慎指了指天色,小聲說道:“這天也快要黑了,我有八成把握那鬼物就藏在這裏。不過若那法寶真的可以藏形匿跡的話,你看這書房滿滿當當幾百件大小玩意兒,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個真真假假。我看不如這樣……”


    王慎在道正耳邊說了一計,道正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


    一直等到日落月升,天色完全黑了下來,王慎才獨自走進書房,然後讓管家給點上燈,關上門,一個人就坐在朱老板平時坐的那張太師椅上,隨手拿了一本書翻看起來。


    這書房確實很大,藏書也是五花八門,除此之外牆上還掛滿了字畫,王慎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他這輩子其實也沒看過什麽像樣的書,或者是曾經看過,但他對自己十五歲以前的所有事以及全部記不得了。


    所以,王慎隨便找了本書放在案頭胡亂翻看起來。


    一本書翻完,書房裏沒有動靜,王慎也不急,抽出第二本書來看。不過這本書倒是讓他來了幾分興趣,講的居然是漢末年間戰亂平息後,南北兩朝的一些風土人情和大小事紀。


    對於王慎這麽一個從偏遠鄉村做了五年收魂人的鄉下人來說,這本書實在太有用了,才看了沒幾篇就讓他沉浸其中,差點忘了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王慎快將這第二本書如饑似渴看完的時候,他識海之中突然傳來警兆,一道陰氣自書房某個角落悄悄向他靠來。


    嘿,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


    王慎不動聲色繼續看書,而那道陰氣也比較謹慎,試探了幾次後見王慎毫無反應便大著膽子靠近,就在這時,王慎突然轉頭往那個方向看去。


    “大膽鬼物,也敢出來作惡!”


    隨著王慎一聲怒喝,那團鬼鬼祟祟的陰氣嚇了一跳,朦朧間,王慎看到一個枯瘦的身影正在往書房一個角落逃竄。


    王慎嘿嘿一笑,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其實他故意以自己為誘餌在書房看書,目的就是想知道這鬼怪最後究竟藏在了哪裏。而這在朱家作惡的鬼怪修為確實不高,膽子還小,被王慎這麽一驚嚇,直接躲迴了老巢之中。


    王慎循跡而往,在書房的一個木架子上,看到了一個精巧細致的小玉瓶。


    這玉瓶通體漆黑,泛著淡淡烏光,很小,瓶口到瓶底也不過王慎手指長短,大肚細頸,造型極為雅致。王慎親眼看到那陰氣竄入了玉瓶之中,但當他釋放念力去查看時,卻發現這瓶子中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有意思。”


    王慎伸手將這玉瓶拿在手裏,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一會,裏麵也沒有任何動靜。


    “還真能躲著不出來啊,嘖嘖。”


    這玉瓶被王慎拿在手裏,觸手溫潤,而且摸起來極為細膩光滑,這讓他愛不釋手,想了想以後,就直接塞進了自己懷中,然後推門出去。


    “解決了?”


    一直在附近候著的道正從一處高高的屋簷上跳了下來,見王慎一副神清氣爽模樣,便猜到了七八分。


    王慎點頭道:“嗯,解決了。”


    道正探著腦袋往書房裏張望了片刻,見裏麵整整齊齊毫無打鬥痕跡,略顯驚訝道:“這麽簡單?”


    王慎拍了拍胸口自傲道:“那是自然,在老子的鎮靈術下,什麽妖魔鬼怪還不都得灰飛煙滅。”


    道正伸出一根大拇指,由衷佩服道:“厲害。”


    “你去和按察司的鄭大人說一聲吧,就說事情已經解決了。至於那朱老板一家三口的病,隻能是找些滋補的藥方慢慢調養了。”


    見王慎一個人往外走,道正急忙問道:“那你去哪?”


    “我得出趟城。”


    “現在?”


    “是啊,去見一位老朋友。”


    說完,王慎擺了擺手,不再理會道正自顧自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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