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請她在會客室裏等了一會兒,才敲門請她過去。


    盛翹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未接來電,摁掉手機,跟著周珩到了他的辦公室外麵。


    棕紅色的門虛掩著,落地窗前,男人熟悉的背影頎長而挺拔,手部的線條在細雪映著的晨光中顯得格外漂亮。


    隻是一個簡單的背影,卻讓盛翹想起了曾經在電視屏幕上見到的人。


    眉眼依舊深邃而冷沉,可是抬眸看了眼鏡頭後,眸中熟悉的沉靜卻盡數化作了鋒芒。


    隻是這麽一眼,就收迴了視線。


    似乎不管鏡頭這邊有什麽,不管屏幕後有誰,他都漠不關心。


    盛翹手指抓著帆布包,站在門口沒動。


    男人側眸看過來。


    那雙眸子隱在昏暗中讓人看不清楚,視線卻很明顯落在了她身上。


    盛翹眼睫一顫,抿著唇,小聲:“席寒時。”


    男人把表放下,動作簡單,周身冷意卻足,語氣也相當淡漠:“周珩說你想見我。”


    “……嗯。”


    男人沒有答話。


    她打開帆布包,把書拿出來,然後輕輕放在了門邊的櫃子上。


    全程沒有直視他一眼,甚至沒有踏進去一步。


    隻是把東西放下,然後抬頭。


    門內暖氣充足,對比起來走廊就顯得冷了,她來得匆忙,隻裹了件大衣和圍巾。


    纖細的聲音阻隔在棉線外,像是被熱氣吹散了一樣,很小。


    她就這麽站在門邊,說了一聲:“再見。”


    .......


    盛翹扶著樓梯坐下來,左看右看沒人,戳了戳手機。


    紙片人老公低眸:“翹翹?”


    盛翹看他還在處理工作,捂著圍巾,聲音像悶在風雪之中:“還在忙嗎?”


    “不忙,”他低聲,“怎麽了?”


    “嗯.......”盛翹戳他:“你猜?”


    男人側眸:“翹翹又做壞事了?”


    “才沒有,”盛翹本來是想和紙片人老公說說話,但是有點冷了,裹著大衣,到嘴邊的調侃突然又變成了,“你能不能陪我一會兒?”


    聲音小了:“就一會兒。”


    她也知道在這裏不方便,但是......不知道為什麽。


    和席寒時見過之後,她突然很想見他,很想被他抱著喊一聲“翹翹”。


    席寒時眼睫顫了一下,剛出現,手指就被她冰涼的手握住。


    男人剛想開口,就被她抱住腰。


    她依賴地靠在他懷裏,等席寒時給她披上大衣,才抬頭:“你不冷嗎?”


    她在他臉上吹著氣,拿手指摸他的臉,小聲:“還是冰的。”


    席寒時喉嚨微滾。


    盛翹蹭著他的臉,身上熱氣一陣一陣的,她卻還是靠著他,玩著他的手指:“我現在在a國,下了好大的雪呢。”


    她蹭他的下巴:“我還去看了前暗戀對象。”


    席寒時眼睫猛顫,下意識地望著她。


    盛翹絮絮叨叨講了半天,又戳他:“不許吃醋。”


    席寒時喉嚨發緊,想說什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吻她的手指。


    慢慢地才啞聲:“不吃醋。”


    聲音更啞:“翹翹找他做什麽?”


    “還一樣東西。”


    盛翹本來想捏他,手指觸到他潮濕的眼睫:“你怎麽了?”


    她以為他是吃醋了,靠近了吹他耳朵,又特別乖地用軟乎乎的聲音解釋道:“隻是來看一眼,告個別。”


    她捧著他的臉,哄:“隻是作為朋友。”


    男人喉嚨微滾。


    盛翹看到他的眼神,更心軟了,邊親邊哄:“不許吃醋。”


    紙片人老公才喉嚨微滾地垂下輕顫的眼睫,啞聲:“隻要翹翹不難過,就不吃醋。”


    “難過還是有點難過的,”盛翹這麽小聲嘀咕了一聲,但是又悵然道,“但那也是因為,我們認識了這麽多年了,我之前又.......”


    盛翹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身上隻有一件襯衫的人已經握著她的手腕,然後俯身吻住了她。


    輾轉纏綿。


    像是把所有難言的情緒都傾注在了這個吻裏。


    盛翹哼唧一聲。


    男人才放過她,眼睫潮濕地閉眼,啞聲:“翹翹。”


    “唔.......”盛翹下意識地揪著他的衣服,哼唧幾聲趴在他肩上,小聲,“老公......”


    他垂下潮濕的眼睫,嗓音喑啞地重複:“我很喜歡翹翹。”


    他抱著她:“翹翹是我最喜歡的人。”


    盛翹紅著耳朵小聲應聲,等聽到腳步聲,才捂著臉頰往紙片人老公懷裏鑽。


    等聲音消失,才麵紅耳赤地抬頭,戳他。


    紙片人老公給她理著圍巾,間或低頭吻她,然後才低聲:“要迴去嗎?”


    他聲音啞了:“手指都冰了。”


    盛翹蹭著他親了一下:“馬上迴。”


    紙片人老公迴到手機中之後,才站起來,摸著樓梯扶手向下走,不一會兒,就到了樓下。


    褚越按著額頭,楚忻在打電話,看到她的時候,兩個人都擰眉。


    褚越剛想開口,就被豎起手指的盛翹當機立斷地截停了:“我知道了,我不該和周珩過來的,我現在就迴去。”


    褚越:“你已經見過寒時了?”


    “嗯,”盛翹拉了下圍巾,大堂的風好像比走廊更大,她有點想念溫暖的出租屋了,“你們沒有嗎?”


    楚忻停頓片刻:“我們正準備上去,你如果不著急......”


    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插進來:“盛小姐。”


    周珩看了褚越和楚忻一眼,對盛翹頷首:“你的機票已經訂好了。”


    盛翹接過機票:“謝謝。”


    楚忻皺眉,褚越也臉色冷沉。


    盛翹已經揮手:“我還有通告要趕,迴國見。”


    她走得太過幹脆利落,三個人都是一靜。


    褚越想問周珩和盛翹到底說了些什麽,楚忻也想。


    直到他放下外套,在櫃子看到了那本被盛翹放下來的書。


    虛掩著門門縫裏吹進來的風吹動了書頁,他偶然瞥見一眼,隻看到白紙上畫著的模糊的背影,卻頓住。


    那幅畫的筆觸有些模糊,看起來卻極其溫柔。


    很眼熟。


    是席寒時。


    **


    迴國的航班耗時太久,迴到出租屋的人本來還想看看劇本,但是沒過多久就哈欠連天,抱著他的腰慢慢睡著了。


    出租屋內的暖氣很足,他卻覺得她身上的溫度還是冷的,解了大衣給她披上,又哄著她蓋了被子。


    等她翻了個身安安靜靜地睡著了,才伸著手指,輕撫她的碎發。


    他的小姑娘那麽嬌氣,卻在下了飛機之後又坐了十幾個小時,千裏迢迢趕到國外,隻為了見他一麵。


    一想到這些,心髒就蜷縮在一處的人吻她的額頭,直到她的手機亮起來。


    他下意識地摁掉手機,她卻被吵醒了,委屈地哼唧起來,直往他懷裏鑽。


    席寒時捂著她的耳朵,哄著她:“乖,沒有聲音了。”


    盛翹吸著鼻子蹭他:“有壞人追我。”


    “他追不上翹翹的,有我在。”


    她又哼唧:“你不許跑。”


    “不跑。”


    “你發誓。”


    他低眸,啞聲許諾:“我發誓。”


    除了她身邊,他哪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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