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麽多人的目光,邱娟的腦海中,那個心願不停的徘徊:「讓世間所有女子都知道女子的本分,都學會好好伺候丈夫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千萬要記得潔身自好。」


    她誌得意滿:沒錯,自己就是要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好好宣揚女子應有的本分,這樣才能讓大家反省!


    她下意識按著胸口,想要藉助以往那種力量讓所有人都對她言聽計從。然而心中默念了好久,從胸口處也隻散出一股可憐的幽幽氣旋,在這人堆兒裏小心地徘徊兩下,可憐又悽慘的向四麵八方消失無蹤。


    畢竟它隻是一小股意誌力,這裏人這麽多,每個人分一點,風一吹就啥都沒了。


    邱娟並沒注意到這些,她隻覺得自己距離夢想又更進一步。


    而這時,樓下的老太太才抖著身子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誰教你的?邱磊?還是你自己。」


    邱娟微微一笑,擺出一股子為人師表的架勢來:「當然是我從小就明白的道理。磊子他們一開始不聽我的,那怎麽能行呢?男人不好好拿捏住自家的女人,那還是男人嗎?我就把他鎖家裏邊,不讓他工作,每天都得好好接受教育。不接受教育,我寧願吊死在他麵前!」


    她說著,想起剛才的一場罰跪,還有磊子充滿男子氣概的命令,不由暗暗歡喜:「如今,磊子和媽,都快教育好了。」


    話音剛落,一個硬東西「啪」的一聲擊上了她的額頭——邱娟雖是有一顆鋼鐵般的內心,可卻還是血肉之軀,不由「哎呀」一聲捂住了額頭。


    再定睛一看,砸過來的是一顆麻將。


    再一看,之前居委會打麻將的阿姨正坐在那裏,手裏還躍躍欲試的拈著一顆麻將。


    「說啊,繼續說啊!我倒要看看,你平時是怎麽服侍丈夫的!」


    這時候,反應過來的眾人才七嘴八舌的道:「我原先還納悶磊子如今怎麽成了這個樣子——這都是這女人神經病給欺負的呀!」


    「吊死在人麵前,她怎麽這麽狠?」


    「搞不好這麽些年是我們誤會磊子了,這娟子腦子有病啊!」


    「這是不是就是精神病啊?」


    「哎喲,精神病殺人是不是不犯法呀?」


    「天哪,這精神病跟咱一個小區的,平時還不吭不響的,這萬一哪天提刀砍咱們,那真是說理兒都沒處說去!」


    「都別說話!」


    這時,剛才扔麻將砸邱娟的居委會阿姨雙手叉腰站在那裏,威嚴赫赫:「你們等我問清楚。」


    她瞪著邱娟:「你說明白,你怎麽教育邱磊,還有你婆的?」


    邱娟被這突如其來的抗拒給整得愣了一下。


    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跟大家言傳身教,讓他們越發的會提升自己,明白自己的責任,怎麽大傢夥都這麽抗拒呢?


    莫非真的是人心不古?


    一聽到居委會阿姨的話,她訥訥道:


    「也沒什麽呀,我就想好好伺候他,可他非不聽呢!」


    「我又想著,我來家裏也好幾年了,還沒給他開枝散葉呢,這老邱家咋能沒個香火呢!那會兒就花40萬買了兩個大學生給他當妾,說好了先不懷,等我有了再懷……磊子死活不幹,還罵我一頓,還非要跟我離婚!」


    她說著說著,又可憐的哭了起來,淚水如同串珠一般撲簌簌的往下掉——是真的很傷心了。


    眾人卻完全無語了。


    就說邱磊家裏老太太住院,為啥還要滿院子裏求著借錢?他們還想著這磊子天天不幹正事兒,不知道網上瞎折騰啥,錢都弄沒了。


    感情是被這敗家娘們兒40萬買小妾去了!


    她咋這麽會想呢?咋不上天呢這麽能耐!


    就這樣的女的,還不跟她離婚?!換成自己家的,大耳瓜子甩過去先錘她個六親不認!


    至於說什麽活不下去逼她去死——狠話誰不會放啊?你看她敢不敢?


    眾人的感嘆還沒完,邱娟就又放下一個地雷:


    「我一個女人,他跟我離婚,這不是逼我去死嗎?我就跟他說,他要離婚我就直接吊死在門口,他攔不住,這才沒說別的。」


    秋娟這麽一說,院子裏的人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兩年前你半夜突然被送到醫院急救,邱磊還進了警察局,說是你家暴——」


    就是這件事,讓邱磊的名聲在單位裏徹底敗壞,沒有誰看得起家暴的男人,尤其是下狠手差點把自己老婆的命都給弄沒了的。


    邱娟此刻忙不迭地擦眼淚:


    「他非要離婚,離婚我隻能自盡換個清白啊!我就趁夜裏吊在家裏晾衣架上,夜裏媽上廁所看到了……」


    好傢夥!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就說上次磊子他媽在醫院搶救,一直吃藥到前段時間,他們背地裏還說造孽太多活該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


    想想看,大半夜的,風影重重,老太太摸黑起來上廁所,陽台上一雙腳在那裏晃晃悠悠……


    嘶!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別說是老太太了,就是身體健康的成年人也不一定能扛得住這驚嚇啊!老太太能救迴一條命來,真是老天爺有眼吶!


    居委會阿姨這會兒已經捏不住麻將了。


    她左右看了看,想起自己之前帶頭瞧不起邱磊家人,跟邱磊對門鄰居阿姨對視一眼,小生商量道:


    「要不,還是打120吧。」


    這神經病有點狠,他們普通人扛不住啊!


    對門阿姨臉也熱辣辣的,這會兒還嘀咕道:「這娟兒是個神經病,磊子他們平時咋不說呢?」


    邱娟倒是聽清楚了這句,這會兒連忙忙替丈夫解釋:「他們不敢說,說了我要懲罰他們的——反正我不怕死,但是他們卻怕害了我的命。」


    至於怎麽懲罰她沒說,可眾人已經腦補出足夠的手段了。


    這會兒穿堂風過,大樹樹葉子被吹得嘩嘩作響,仿佛是在無情的嘲笑這些年這些人的愚蠢。


    大傢夥兒麵麵相覷,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得臉熱辣辣的。


    最後還是居委會阿姨覺得愧疚,最先拿起手機打給了精神病院。


    ——這種奇葩腦袋和思維,不是精神病,那就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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