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說的沒錯,三哥心懷天下,對父皇從來都是赤膽忠心,絕不會行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你分明是受人指使,惡意構陷!”


    若說群臣之間,此刻誰最不相信梁生所言,誰最願意不顧一切地甘冒風險為他力證清白,自然是從小到大都對高珩馬首是瞻的高勳。


    他此時雖然心中萬般震驚,卻也很快就識到,這一切定然是太子和趙皇後在背後張機設陷。


    隻是,近來除了高珩突然出征西北之外,這段時日還算是波瀾不驚,他怎麽都沒有料到,這平靜的背後,原來竟然是一場早已悄然醞釀的狂風驟雨。


    他繃緊臉頰,攥緊拳頭,情緒憤慨地在殿上大喊出聲,從未在人前表現得如此激動。


    若非素來沉著理智的岑風及時阻攔,更是險些要衝上前去將梁生潦倒在地。


    雖然岑風此時不動聲色,從他的眼中也看不出什麽喜怒哀樂,可實際在他的心底深處,也為高珩此次的危機感到了一陣深切的擔憂。


    聯想到程金枝當初放在自己麵前的那兩張紙片,他心中更是驟然一緊,終於恍然大悟。


    對於那幾個觸目驚心的字,他們顯然都理解錯了。


    況且,既然太子此次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將如此重罪加於高珩身上,必然已經安排策劃好了之後的每一步,不會再讓他有輕易翻身的機會。


    其實高勳又何嚐不清楚,即便他此刻怎樣聲嘶力竭地為高珩辯駁,卻也深知,自己在周帝眼中人微言輕,平日裏又和高珩關係親密,如今不僅不能替他擋去潑上身的髒水,恐怕就連晉王府,也早已置身於這場覆巢之下的漩渦之中。


    “陛下息怒,此事事關重大,若非擔心陛下安危,小人也不會觸犯軍法擅自離隊。小人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犯此欺君大罪,所述之言皆句句屬實,還請陛下明鑒!”


    麵對高勳聲勢浩大的聲討,梁生眼神閃爍地眉間一顫,又匆忙俯下身去連連辯解,連額上都滲出了一片細密的汗珠。


    “什麽句句屬實!到底是誰指使你膽敢在父皇麵前血口噴人的!是不是太子……”


    “住口!”


    還未等高勳說完,已經怒不可遏的周帝突然厲聲一喝,原本竊竊私語的大殿上頓時鴉雀無聲,氣氛一時間變得更加凝固緊張。


    周帝此刻心中全然是一團亂麻,還未靜下來思索梁生這番話是否可信,高勳在這個時候猝然提及太子,更使得他的情緒更加起伏波動。


    在這樣短暫的,如同死一般的沉寂之後,隻見站在群臣中容色古怪的齊王收起唇角那若有似無的笑意,繼而徐徐將頭抬起,語氣幽幽地道出一句。


    “勳兒,這朝中誰不知道您和燕王殿下走得最近,這名梁參將所言是否屬實,目前也尚未可知,這個時候,皇叔勸你還是少說些話為妙。”


    聽著齊王陰陽怪氣的勸慰,高勳在心裏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對他加以理睬,而是繼續執著道。


    “父皇,兒臣敢以性命擔保,三哥一定是清白的!他對父皇,絕無不臣之心!”


    見高勳為證兄長清白這般無所畏懼,其他支持高珩的幾位大臣也開始出麵進言。


    隻是,大多數卻還是害怕惹禍上身而不敢上前,隻敢在群臣中交頭接耳,靜觀其變。


    眼看周帝的臉色愈發難看,隻見沉寂許久的岑風神色嚴峻地收緊瞳孔,繼而抬起了眼簾。


    隻是,他沒有和其他大臣一樣向周帝求情,而是目光淩厲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梁生。


    “梁參將,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聽到燕王殿下和那位南楚皇子在軍營營帳中意圖謀反,那我想知道,他們到底具體說了些什麽?為何如此機密大事,會這般湊巧地被你所聞?”


    麵對岑風突如其來的質問之聲,本就心緒不寧的梁生眸光一顫,猶豫片刻,這才有些顫顫巍巍地想要開口,卻被一旁似笑非笑的齊王給出麵打斷。


    “為何如此湊巧?隻能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岑長司不愧是查案的高手,聽你的語氣,看來並不相信這位梁參將所說的話。”


    “王爺過獎了,造反謀逆可是罪大惡極,要背負千秋罵名的重罪,我雖然不想放過一個壞人,卻更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岑風知道齊王的立場,於是便隻是意味深長地淡淡一哂,隨即將視線移迴了梁生的身上。


    “梁參將,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


    “王爺說的對,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定是老天有眼,不願我大周江山動蕩,所以才讓我聽到這些。”梁生說著眸色閃爍地瞟了麵前的齊王一眼,“當時我太過緊張,隻聽到那南楚皇子說願意助燕王殿下起兵脅迫陛下退位…我怕他們發現,便匆匆離開了。”


    “他真的...真的這麽說?”


    周帝聞言瞳孔突然劇烈收縮,一改之前的激動之態,有些失神地吐出了幾個字。


    “陛下,據微臣了解,燕王殿下是個心思十分縝密之人,而誰都知都,軍營之中到處都有將士來來往往,分批巡邏,他們如果真有此不臣之心,不至於敢如此言明。而且,夜巡的隊伍從來都是數十人集結而成的人馬,可隻有梁參將一人聽見這些話,未免太過蹊蹺。因此微臣認為,光憑他的一麵之辭,絕不可輕易聽信。”


    岑風語氣鄭重說著,可心中卻不免有些擔心,此刻還在王府中對局勢全然不知的程金枝。


    “是啊陛下,岑長司所言甚是,此事事關重大,燕王殿下此刻又尚未迴京,於情於理,都必須徹查此事,找出真憑實據才行。”


    這時,素來與高珩有所私交的刑部主司崔令飛也跟著接口。然而他話音剛落,卻聞群臣間不知誰突然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


    “尚未迴京…隻怕若是迴來,那整個京城可就真要大變天咯。”


    那人雖然刻意壓低了音量,但此話還是流了不少大臣的耳膜之中,群臣間又是一陣交頭接耳。


    與此同時,隻見一直不動聲色的林康唇角微揚,繼而從隊伍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陛下,臣以為,倘若燕王殿下真和南楚有所勾結,派人好好搜一搜燕王府上下,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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