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是大人,五弟隻是個孩童,能舉起一個石頭砸自己的腦袋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加重了“很不容易”這四個字。稍微鬆開許靈霜,舞著手,模擬著,一板一眼的解釋:“剛才說了,習武之人與平常人的力氣不一樣,以此類推大人跟小孩的力氣也不同。五弟這招陷害用得不錯,但是他挑選的道具太大,他的力氣駕馭不了,他強撐著將那塊石頭舉起砸自己的額頭,他那是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舉那塊石頭,所以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那石頭重重的砸自己的額頭,所以那傷口隻是擦破了皮,因那石頭太重,他支撐不了多久,所以便從他手中脫落,也同時砸中了他的腳。”他看向李漳慧問:“娘娘,剛才處理傷口時,可聽五弟喊著他的腳痛?”

    看著李漳慧發怔的表情,他心中便決定了,今日要給她送一件大禮:“所以娘娘那時出現在禦花園的時候,五弟正好就跌坐於地上。”

    十二歲,卻有著與他年紀不相同的沉穩。李漳慧跌坐於地,仿佛力氣被抽空了一般,坐在地上愣愣的不說話。身子還瑟瑟發抖。

    “還有嗎?”許文朗一改冰冷的麵色,慵懶的靠著座位扶手,支著頭問二皇子。眼睛還略過李漳慧,有些輕蔑,這女人怎麽這般愚蠢!

    “若要說,那麽德妃娘娘傷五弟這件事,那就是大錯特錯!”

    全錯?貌似還真是全錯。不過他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怎樣懲罰這個李漳慧。給白牡丹撿到便宜,他不希望。

    “五弟說是德妃娘娘動的手,若是德妃娘娘真的動手,怎麽會隻讓五弟傷的那麽輕?還有一個明顯的破綻,當時德妃娘娘懷中抱著一隻小狗,又是怎麽拿起石頭往五弟頭上砸?若是打應該用手掌,方才父皇沒見五弟臉上有巴掌痕跡吧?”

    好個心思細膩的兒子!他露出欣賞的眼神。

    這時有人問話了:“不是還有德妃的宮女不是,她可以指使宮女做呀!”

    二皇子露出溫和的笑容,對著問話的人望去:“賢妃娘娘,兒臣方才不是說了嘛!大人與小孩的力氣不一樣。”這溫和的笑容後邊,藏著一股譏諷。

    賢妃尷尬極了,憋著火端起茶杯降火。

    “父皇,隻需請鍾太醫來給五弟檢驗一下,就知曉真相。”

    好個聰明的棋子!白牡丹,這次你的眼睛的確夠亮。他沒有猶豫,便同意了。

    結果的確如二皇子說的一般,隻不過結局有些不太合人意。

    德妃雖被赦免罪行,可許文朗的偏袒之心也太過於明顯了。他改去一往的冷漠,親手扶起跪在腳邊求饒的李漳慧,當著大家的麵給她擦去眼淚:“貴妃之位,肯定還會給你加封。隻不過如今,你必須於此反應三個月。”聲音有些柔,眼中的波光柔柔,恍人眼睛。

    李漳慧一聽懲罰那麽輕,心裏可高興壞了。要跪下謝恩,卻被對方拉起來:“去照顧弘兒吧!這次胡鬧,他也受了傷。”指尖還帶著曖昧,略過她的手背。李漳慧應諾,便跑到床邊,看著五皇子,拿著手絹擦著自己眼角的淚。

    反省?胡鬧?

    就隻是這麽簡單的懲罰,卻讓後宮變了。

    午時過了,正當邵海棠收拾完東西,帶著三個仆人前往冷宮時,她便被許文朗的貼身太監常貴便將她攔在了容華宮的宮門外。給她敘述了一些事。

    她聽完這些,苦笑。他隻不過是想看自己絞盡腦汁的想法子對付他罷了。

    宮裏的夜對於她來說,好冷,好漫長。不論四季如何,宮裏的夜對於她來說,都是一樣的冷,一樣的漫長。所以她最不喜歡黑夜。

    可是黑夜來的好快。

    夜已深。容華宮除了她的寢殿,還亮著燈以外,其餘的全滅了。她一人坐於床前,借著兩盞燈的燈光,癡癡的看著攤在床上的一幅畫。露出悲傷的表情。她細細的撫摸著那副畫,眼中帶著一股眷戀。

    腦中迴想的事情,全是與畫中人有關的事情。

    那副畫,畫的是一個女人。與她像極了。不論是眼睛還是鼻子,嘴唇都像極了,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唯一不像的便是那周身的氣質,畫中女子,溫婉開明如蘭花,而她卻是周身清冷,總讓人感覺有些悲意,就和海棠花一樣。

    這是她母親,那個待她最好的母親。如今不在了,最疼愛她的人不在了,沒人會懂得她的痛苦。

    “娘。海棠活得不快活,走時幹嘛不捎上海棠。”這一聲哀怨將她心底的苦給表達了出來。癡癡的盯著畫中的母親,她掉下了一滴清淚,滴於畫像上女人的臉頰。

    邵海棠見有水滴在畫像上,急忙擦幹淨。又迅速將臉上的淚水擦幹,望著那副畫時,臉上浮現著悲傷。她用手指細細的摩擦那一幅畫,好希望母親能夠從畫裏出來,抱抱她。

    她已經很久沒有抱過她的母親了。

    床邊柳籃內的小奶狗醒來後,便發出軟糯的哼唧聲,將邵海棠給吸引了過去。

    她抱起柳籃中的小奶狗,放於膝上。柔軟的毛發觸及掌心,她輕輕歎氣:“人還不如你好呢!”見它輕舔自己的手指,便逗玩了它一會兒。

    望向窗外的天空,圓月當空,將外邊照得亮堂堂。反正她睡不著,便抱著那隻奶狗,打算出去走走。外邊靜得很,她慢慢的拉開房門,本以為外邊沒人守著,卻見一個宮女挨著她的屋門打瞌睡。她一開門她便醒了。

    “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她急忙起身給她行禮。望著她的那雙清澈而又幹淨的雙眼,邵海棠隻感覺舒服極了。對於她的關心,邵海棠隻當她在可憐自己。

    見她伸出手來攙扶自己,邵海棠輕輕拂開:“你留下吧,本宮出去走走。”

    “是。”宮女有些尷尬的收迴手,提起地上的燈籠遞給她。邵海棠沒有要,推過去給她語氣淡淡的:“月色這般好,本宮不想讓它打攪了。”

    “是。”見她態度這般冷淡,宮女也不再羅嗦,退開一些,讓她走。

    “迴去吧。別守了。”淡淡的丟下一句話,便走了。宮女沒有聽她的話,她才一消失,便在那個地方又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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