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ck!”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可以從轉播畫麵上清晰看見鯊魚這麽喊了一句,然後重重地放了一下鼠標,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麽,從他隊友的臉色看,他大約是心態有些爆炸。


    按理說,鯊魚參加了那麽多場世界級別賽,是不應該心態這麽差的,可大家別忘了,和他對線的adc是個女生啊,還是一個在這一行裏麵算是年輕挺大的女生,她不去參加女隊的比賽,混到男隊裏來參賽就算了,還特麽把有著響當當名號的鯊魚給壓成這樣,他怎麽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更不要談,在這場比賽之前,鯊魚曾在自己的推特上明裏暗裏嘲諷cw的老板和教練腦子有坑,找一個女人來打adc,這次比賽肯定要教一教對方的女ad做人了。


    現如今,鯊魚不但沒能教司念做人,反而被司念教做人了,這其中的恥辱就不必談了。


    英雄聯盟這個遊戲,真的是一個非常經典的遊戲。哪怕你走到絕路,也有機會絕路逢生,隻要你心態良好,和隊友積極溝通,五個人齊心協力,互幫互助。


    這是一個團隊的遊戲,是一個需要配合、容忍和遠見的遊戲,這裏麵的因素,缺一個都不可能在劣勢下翻盤,如果你還因為失誤和隊友起了衝動,甚至不斷抱怨,那整場遊戲更是完蛋。


    所以……


    理所應當的,zec的門牙塔在遊戲進入四十分鍾的時候被摧毀,他們非常勉強才把水晶守下來,cw也沒有貪,離開敵方高地,一鼓作氣拿下大龍,迴家補給,準備下次一波。


    顯然,zec這邊此刻怎麽都該意識到,他們如今的表現會造成什麽結果了。


    曾經的三連冠王朝,被推翻了也就罷了,還止步八強,這是怎麽樣的恥辱啊?


    簡直無法想象帶著這樣的成績迴國之後會被國民怎麽噴,zec的五個人也很快認真了起來。


    他們不再互相抱怨,開始努力改善現狀,可怎麽說呢,有點為時已晚了。


    拿了大龍的cw勢如破竹,很快再次攻入zec的基地,就在大家激動地嘶喊著,以為比賽馬上就要結束的時候,zec的中單leo展現出了他驚人的個人實力,他利用辛德拉這個英雄的機製在視野差距處埋下了數個法球,在cw攻上去的時候推上去控住了走在前麵的三個人,紀野、謝源和鄭宇全部中招,葉蜚聲在三人後麵,非常勉強地挽迴著團戰損失。


    遊戲進入四十分鍾,死亡之後複活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幾乎達到一分鍾,一分鍾的時間在後期可以做什麽?可以直接一鼓作氣反推掉對方的高地!簡直無法想象如果他們死在這裏,或者折損太多人在zec的高地門口會發生什麽樣的恐怖事件,現場觀眾大部分都已經緊張到掉了眼淚,女解說也已經開始捂著嘴巴屏息盯著屏幕,生怕錯過這很可能導致被翻盤的一幕。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就在葉蜚聲幾乎無法支撐,隊伍四人即將全部死亡的這一刻……


    司念操作的老鼠,赫然出現在zec的基地水晶旁邊!原來她一直沒出現在團戰裏是發現了己方對戰非常不利,直接隱身繞後準備去偷水晶了!


    隻見她現身之後開大利用超快攻速飛快地推著敵方基地水晶,zec的隊員們忙於應付其他幾人,甚至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觀眾和解說們看見這一幕瞬間尖叫起來,哪怕是再好的降噪耳機,在這樣人數眾多的尖叫聲中也不會有太好的效果,司念的耳邊幾乎充斥著觀眾們激動的呐喊和歡唿,她整個人都在發抖,手心全是汗,飛快地a著zec的敵方水晶,水晶很快下降血量到百分之三十!


    “我的天呢!zec終於反應過來要迴去守水晶了嗎?他們還有四個人,跑迴去也許還來得及,可是kill還沒死!他還沒死!他不死!你想跑迴去守水晶?!你想都不要想!”男解說激動地快要窒息了,“快看!!kill的飛機直接使用w位移到了zec的人臉上啊!他簡直是在用生命給nian(念)爭取時間!隻差一點點了!隻差一下了!!!”


    隨著解說的高喊,司念發出最後一下普攻,zec的基地——爆炸了!!!!


    “cw贏了!!!!他們戰勝了zec!!!他們推翻了zec的三冠王朝!cw的aian和中單kill在最後一秒完成了超強配合一舉偷掉敵方水晶,他們——是勝利者!!!!”


    那一刻。


    司念整個人都好像漂浮在雲裏,她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幾乎忘記了唿吸。


    眼淚唰一下子掉下來,記憶仿佛迴到了數年前在韓國最後一次參加比賽的時候。


    司念抬起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她的身體一點點顫動,坐在一邊的鄭宇幫她摘掉耳機,緊緊地抱住了她。


    “司念姐你真是太棒了,如果不是你及時止損,剛才那波團我們輸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是你挽救了我們的勝利!”鄭宇激動道,“還有聲哥!聲哥你真的太強了,一拖四正麵剛,一點都不帶慫的,還說什麽zec的黑白雙煞,你們倆才是黑白雙煞!”


    歡唿聲,讚美聲不絕於耳。


    cw的每一個人都熱淚盈眶,就算是性情涼薄的葉蜚聲和紀野,也激動地互相對視、彼此十分爺們地握了握拳。


    全體起立,司念跟在葉蜚聲身後準備到舞台上給所有觀眾鞠躬,也就在這個時候,葉蜚聲忽然轉過頭望向了她,她滿臉淚痕,眼眶還含著激動的熱淚,但她在努力克製它們繼續掉下來,似乎不想自己太過失態,但正是因為眼淚沒有掉下來,隻是掛在眼睛上,反而襯得她雙眸閃閃發光,好像漂亮的鑽石一樣璀璨奪目。


    葉蜚聲不知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也不想考慮一切影響,他隻知道,人活一輩子,就要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


    於是,他在司念靠近的時候,直接攬住她的腰,吻住了她的唇。


    幾乎一瞬間,體育場內突然安靜下來,大家仿佛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由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司念震驚錯愕地被眼前的青年抱著,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吻著她時狡黠的眸子,她耳邊滿是人們的唿喊聲,一直掛在眼睛上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與其同時,她的嘴角也揚了起來。


    那是喜悅的淚水。


    從頭到尾都是。


    cw贏了。


    他們戰勝了zec。


    雖然這隻是八強賽的淘汰賽,獲勝之後還有四強半決賽要打,但他們戰勝的可是zec啊,贏了zec的隊伍,怎麽還會輸給別人?


    他們幾乎已經是登頂的冠軍了。


    後台裏,易琛看著載著榮譽歸來的隊員們走進房間,饒是到了他這個年紀,還是忍不住被隊員們的熱血所感染,眼眶微紅,掉下了眼淚。


    “所以我說你們真是有能耐。”夏冰淇破涕為笑道,“連琛哥都為你們掉下了鱷魚的眼淚啊。”


    她這一句調侃讓氣氛變得愈加溫馨愉快,所有戰友們都坐在一起進行著“商業互吹”,司念坐在葉蜚聲身邊,靠在他肩膀上彎著嘴角聽著,竟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


    角落裏,方青子靠在那,顯得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葉蜚聲,眼底的決絕和落寞無法忽視,哪怕葉蜚聲再刻意忽略她的視線,卻也不能安全無視這樣的眼神。


    他微微蹙眉看向她的方向,方青子在與他對視的時候冷然一笑,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竟然在某個瞬間讓葉蜚聲覺得,他看見了任煙雨。


    她不會做什麽傻事吧。


    葉蜚聲眉頭越皺越深,方青子直接紅著眼睛站起身,獨自離開了房間。


    危機感越來越強烈了。


    葉蜚聲絕對不希望任煙雨之前造成的鬧劇再一次發生,不管是出於對司念的保護,還是出於對易琛這麵負麵影響的減輕。可是,四強賽半決賽馬上就要舉行,他們要麵對戰勝了其他戰隊的選手,研究新的戰術,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探究那些。


    十月二十八號下午三點半點。


    四強賽半決賽第一場比賽開始,他們麵對新的對手。


    這場比賽的輸贏,將決定角逐冠亞軍的隊伍究竟是哪兩支。


    戰勝了zec的銳氣和鋒芒讓司念他們非常輕鬆地就拿下了比賽,3:0零封對手,毫無疑問地拿下了冠亞軍決賽的門票,如同所有業內人士所想的一樣。


    打完這場比賽,冠亞軍角逐賽將在下個月四號在北京鳥巢舉行,與他們進行決賽的,是來自lck賽區的另一支隊伍。雖然在zec的光芒下,這支隊伍顯得不那麽具有威脅力,但還是要盡力對待這場比賽,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都收拾一下東西吧,我們提前過去住下適應一下,免得比賽的時候有什麽水土不服。”


    易琛淡淡地安排著選手們的一切生活,做了許多甚至都不需要教練親力親為的事情。


    一直以來,他都好像一個父親一樣站在隊員們中間,隊員們每打一場比賽,真的都是痛並快樂著,因為大家都很清楚,比賽剩餘場次越少,易琛陪伴他們的時間就越短,現在他們本賽季就隻剩下一場比賽要打了,也就代表著……很快,易琛將徹底告別cwlol分部總教練這個職位。


    “機票是今天晚上七點的,現在趕到機場就來得及,大家的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巴車也到了,出發麽?”夏冰淇安排好了一切,征求易琛的意見,易琛點頭,先一步拿著他的行李在前開路,其他人也都默默地跟上。


    他今天難得沒戴眼鏡,反而戴著一副墨鏡,麵無表情走在最前方帶路的樣子,頗有些黑道大哥的味道,透露著一種斯文的霸氣。


    司念本來正坐在行李上抿唇思索,見此一幕,立刻站起來跟了上去。


    方青子遠遠望著她的背影,看著葉蜚聲刻意放慢腳步等待她的模樣,心中的嫉妒好像草原上的星星之火,一點點擴大,漸漸變得難以湮滅。


    隨著日期越來越靠近十二月,上海的天氣也涼意頓生,這會兒北京估計更冷,所以司念穿了一件厚厚的呢子大衣,上了車之後有空調還有點熱,不一會兒她就出汗了。


    一條手帕遞到麵前,司念望過去,是坐在她旁邊的葉蜚聲。


    有了在八強賽上那一個吻,司念和葉蜚聲的關係哪怕他們不直接表明,全世界也都知道了。隊伍裏的其他人自覺地讓出位置給他們,他們倆現在不管走到哪裏,都是坐在一起的。


    這樣的感覺,讓司念恍惚覺得迴到了數年前,那時候她和陳星航在一起也是這樣……這樣的熟悉感讓她時常感到不安,她擔心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會再次發生,尤其是在見到方青子涼薄的模樣時。


    “謝謝。”接過手帕,司念道了謝,心事重重地擦著額頭的汗。


    葉蜚聲裏麵穿著毛衣,外麵穿了件黑色長外套,脖子上係著司念買給他的圍巾,他靠在椅背上,歪頭注視著滿麵愁緒的司念,細薄的唇瓣微微開合道:“你這樣,治標不治本。”


    司念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隻是擦汗的話,還是會熱的。”


    葉蜚聲語調刻意壓低,帶著沙啞和難以言喻的曖昧氣息,他們這樣的對話在喧鬧的車內根本不值一提,如非刻意,也不會有人察覺到這些。


    但,就是有刻意的人在。


    方青子坐在他們的側前方,透過梳妝鏡,刻意清晰地看到他們這邊的一切。


    她拿著梳妝鏡,裝作在補妝,可看到的,卻是……


    葉蜚聲微微抬起手,在司念懵懵懂懂地注視下,替她一顆一顆地解開了大衣的紐扣。


    ……


    明明隻是解大衣紐扣而已,卻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旖旎氣息,讓人滿腦子都是綺念,下意識覺得,他解的不是大衣紐扣,而是……內衣的扣子。


    司念覺得唿吸有些困難,慌張地轉開頭望向車窗外,這一看了不得,正好看見葉蜚聲投射在窗戶上的剪影,他那麽英俊,不熟悉的時候,為人做事會帶著一些青年人特有的刻薄和不留情麵,可一旦你們熟悉了,甚至……水乳交融在一起,他又會變得完全不同,體貼到你甚至覺得,自己從未認真地注意過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無疑是英俊的。


    甚至可以說,是美麗的。


    他在個人能力上的優秀,讓人常常忽略了他的長相。


    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薄薄的唇瓣,望著人時,哪怕麵無表情,也讓人不忍移開視線。


    若是他還肯用這樣一雙眼睛笑著看你,當真是讓你從此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透過車玻璃,司念滿心的愁緒漸漸消散,她感覺到一雙手慢慢伸進了她的大衣裏,她臉一紅,下一秒,一張發熱貼就貼在了她的小腹部。


    司念一怔,詫異地看向他,葉蜚聲慢慢收迴手,就那麽靠在椅背上側頭望著她說:“你親戚來了,我聽夏冰淇說的。”


    司念訝異極了。


    葉蜚聲略頓,慢慢補充道:“確切地說,是她逼著我聽完,又逼著我去網上百度關於女人的親戚——大姨媽的所有相關。”


    司念這下忍俊不禁了,無可奈何地望向後麵座位的夏冰淇,她和易琛坐在一起,出於某種原因,易琛沒有拒絕,任由她安排一切,甚至是,允許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發現司念望著這邊,夏冰淇朝她眨了眨眼,偷偷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一時之間,司念竟然不知道是該為夏冰淇高興,還是該為易琛難過。


    這不是她自戀地認為,易琛和夏冰淇在一起會難過,而是……他真的看起來不太好。


    他坐在靠裏麵的位置,夏冰淇靠著他的肩膀,他單手托腮望著車窗的方向,眉頭緊鎖,墨鏡擋著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眼神如何,可他渾身上下都透著疲憊。


    司念心頭一動,抿了抿唇,她到底不是神仙,不能做到事事妥當,而對於親疏關係上,她和夏冰淇顯然更親近,至於易琛……如果他以後可以對夏冰淇日久生情,也會幸福的吧。


    冰淇是個好女孩,和她在一起,他會很高興的。


    司念這樣勸說著自己,收迴視線之後眼神複雜地和葉蜚聲對視了許久,慢慢低下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曾經,麵對司念的靠近或者親密動作,葉蜚聲總會有一瞬間的僵硬,但現在他不會了。


    無論什麽時候,他的身體都做好了一切準備迎接她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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