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斯衍垂眸瞧了瞧她手機,嘴角一挑,“接電話吧,小丫頭別整天想著親親。”


    說完,有人就拉駱斯衍劃酒拳,駱斯衍側過身去,順便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人家就想跟你親嘛。”方非爾嘟嚷,也不知道駱斯衍聽見沒有。


    駱斯衍已經完全不理會她了,劃拳正劃得起勁,方非爾像泄氣的熱氣球,看著手機,周奇已經打了三個未接,她用胳膊捅捅駱斯衍,駱斯衍不理,又捅,還是不理,方非爾就用力推他一下隨便說了個數字,駱斯衍沒把拳劃清楚,輸了兩杯酒,方非爾笑哈哈地跑了出去。


    哎,這丫頭片子皮癢了是吧!


    方非爾從吵鬧的包廂裏出來,走廊時而走過幾個人,每個轉角都站著服務生,她找了個安靜一點的角落,把帽簷壓低些,背靠著牆接電話。


    其實也沒什麽急事,就是上周給一家雜誌拍的封麵,因為實習員工的失責,把照片全都丟了,也沒備份,那邊想讓方非爾再去拍一次。


    在周奇說話的間隙,方非爾看見沈澤扶著蘇影的肩膀走過來,蘇影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也不知沈澤跟她說了什麽,沈澤跟方非爾打招唿,就帶蘇影往大廳走了。


    方非爾聽完周奇的敘述,就說:“我現在休假,拒絕一切工作事宜,而且這不是我的原因,後果不應該我來承擔,休想占用我的戀愛時間。”


    “我知道,但是現在人家都求到沈總頭上了,畢竟是合作多次的老東家,沈總不能不給麵子,他讓我跟你說說,那邊願意付等額的酬勞,”周奇說,“沈總還說隻要你去拍,就給你多放半個月的假。”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要不你現在打個電話問沈總。”


    “時間地點。”


    周奇立馬迴道:“就四天,明天就出發,飛法國拍外景。”


    “行,讓宋藍過來收行李,我晚點再迴去,就這樣,掛了。”


    “非爾?”


    剛掛掉電話,李景言突然出現在方非爾視野裏,一身裁剪得體的西服,俊朗的眉眼,風度翩翩,“你在這裏幹什麽?”


    “玩啊。”方非爾迴答他。


    “玩?”李景言蹙眉,“跟誰?怎麽不叫我一起?”


    “一幫男的。”方非爾說。


    “what?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在的時候,別跟人來這種地方嗎?”李景言扶額,兩手撐住方非爾的肩,著急又有些無奈,“非爾,你想演什麽我都去給你拿資源,隻要是錢能做到的事,那都不是事,咱不差這一部戲的錢,不需要你親自參加酒局什麽的來拉合作,那些人根本就對你居心不良,要是你出事了怎麽辦,走,咱們迴家。”


    李景言抓住她手腕,她掙脫,“哎呀,我不迴去,要走你自己走。”


    “不行!”李景言的兩道眉皺成一團,緊張得不得了,一手扶住方非爾的肩膀,俯身就要抱她起來,“我不能讓你自甘墮落去陪那些老男人,你現在就跟我迴去,我先不把這事告訴叔叔,咦?你怎麽變重了?”


    方非爾緊緊抓住扶杆,李景言抱著她走不了,她握緊拳頭狠狠敲了李景言的頭頂一下,“放我下來!”


    “不放!你打我打輕點,下手那麽重。”李景言說。


    方非爾冷著眼又敲他一下,“我數到三要是還不放,咱倆就同歸於盡,三,二……”


    “你們在幹什麽?”


    麵前突然傳來駱斯衍沉著有力的聲音。


    兩人的視線一同抬起來,落在走過來的駱斯衍身上,方非爾掙脫李景言的手落地,連忙往駱斯衍懷裏跑,抱住他的腰委屈兮兮地說:“隊長,我不認識他,他欺負我,你快點帶我走。”


    李景言揉揉剛才被方非爾敲了兩下的頭,看著駱斯衍也是詫異,“哥?你怎麽來了?你們!”


    第7章 委內瑞拉(1)


    李景言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更多的是難以置信,“你們兩個給我,給我放開!”


    方非爾被李景言那一聲哥喊得有些愣神,駱斯衍拉開她,問李景言:“認識的?”


    李景言連忙把方非爾拉到身邊站好,嘿嘿一笑道:“非爾,這我堂哥,哥,這我未婚妻,啊!都說了打我的時候下手輕點。”


    駱斯衍瞧了眼方非爾,神情略淡。


    方非爾用眼神睨李景言,冷聲:“再胡說八道,把你嘴給縫上信不信?”


    “那麽兇幹嘛,”李景言無辜地揉著後腦勺,“本來就是叔叔說要把你嫁給我的,明年就結婚。”


    “誰說的你找誰去,別來我這兒嚷,我有喜歡的人了。”方非爾說。


    “就上次打麻將三缺一後麵過來的那個肌肉男?”李景言看著方非爾,“不是我說你,你咋每次都不挑點好的高的像我這麽帥氣的,緋聞永遠傳不到我身上,我就差買通狗仔抵著咱倆拍了。”


    “有的啊,你麵前不就有一個。”方非爾衝駱斯衍輕挑眉毛,眼裏多是玩味。


    “那是我哥啊!能跟他比嗎?”李景言微抬聲音說道。


    駱斯衍把視線從她身上收迴來,側身看著他倆,“走,迴包廂,蛋糕送來了。”


    方非爾揚眉,懶得理李景言,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上來。


    李景言的話確實是真的,在認識李景言之後,方非爾才得知老爸跟李景言的父親交好,結婚這事兒也是在去年年關的時候,兩家人聚在一塊兒吃飯,二老都喝多了,於是老爸就隨口許了這麽一個約定。


    當時方非爾在片場拍戲,是後來才知道有這一出,老爸忙,平時不是飛這裏就是飛那裏,連她這個親生女兒都很少見到老爸,她直接一通電話撥過去說要嫁你自個兒嫁去,關我屁事,喝點酒就亂來,你一點都不疼我了,老爸被她說得也很火冒,父女倆彼此都不服氣,就在跨國電話裏懟了將近一個小時,然後兩人慪氣到現在,誰都不服軟。


    反正兩人都挺忙,也沒時間見麵再懟一次,但卻招來了李景言這塊牛皮糖,他是李家的獨生子,李家上下寵他寵得不得了,妥妥的公子爺一個,本來他和方非爾就是單純的朋友,這事一出,他對方非爾的態度突然就立馬360度轉變了。


    而其實真正的起因源於一次,他在酒吧喝酒,那天心情不大好,惹到了旁桌一幫五大三粗的男人,當時就隻有他一個,還醉醺醺的,就跟人打了起來,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哪挨得住幾拳,最後一幫人都進了局子。


    大半夜的,天又冷,方非爾被叫到警局的時候,他就坐在角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好不容易把他擔保出來,還嚷著要叫人把那幫男的打一頓,方非爾懶得扶他,就把他扔在花壇那裏。


    他還不依不饒,要摸手機打電話叫人,當時方非爾的脾氣也爆,把手機搶過來就衝他吼:“你以為你誰啊,想學黑社會打架呢,一個人喝酒鬧事,我告訴你李景言,你就仗著你叫李景言才敢這麽囂張,你丟掉這個名字往人堆裏一扔試試,你他媽連個屁都不是,你就是好日子過膩了,硬要找人打架是吧,行,你趕緊找,不然跑光了還打個屁,我明早還得六點起來趕迴劇組拍戲,沒空大半夜擱這兒看你耍酒瘋,手機還你你現在就打電話,誰不打誰孫子!”


    那段時間母親懷疑父親在外邊養情人,整天在家裏吵來吵去,母親還派人去跟蹤父親,被發現後又接著鬧,他心情壓抑就跑出來喝酒,被方非爾這麽一通吼罵之後,他一個183的年輕小夥子愣了半天,硬是腆著臉,半跪著抱住方非爾的腿喊:“奶奶。”


    在這事以後,他發現方非爾對他來說已經不隻是朋友那麽簡單了,如果將來要結婚,方非爾會是個非常不錯的人選,會擔心他罵他打他,比外麵那些逢場作戲的鶯鶯燕燕不知好上多少倍。


    迴到包廂,蛋糕是李景言叫人送過來的,駱斯衍今晚是壽星,大家嘻嘻哈哈唱了首生日歌,壽星切蛋糕。


    每個人都得了,就方非爾排在最後,她也不急,等著駱斯衍切給她,李景言從一進包廂就在她耳邊跟蚊子一樣嗡嗡地說話。


    “你怎麽跟我哥認識?”


    “還來給他過生日,我怎麽沒聽你說過我哥?”


    “我哥也沒說過你啊?”


    “我哥那人脾氣挺臭,又是高危單位,單身七八年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更別談主動接近女人了,家裏人都懷疑我哥的性取向,還給他介紹了一堆相親對象,愣是一個沒看上。”


    “哎不對,那些人為什麽都喊你嫂子?我被綠了?”


    “閉嘴,老嘰嘰喳喳的,你煩不煩?”方非爾有點不耐煩,背靠著沙發,歪頭看駱斯衍切蛋糕。


    可能拿槍拿慣了,對切蛋糕這種軟軟的東西來講,駱斯衍還是有點力不從心,不過每塊蛋糕的分量都很均勻,就是樣子不那麽好看。


    李景言見她在看駱斯衍,心裏也堵上氣,“成,我閉嘴,閉嘴行了吧!”然後憤憤地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給喝了。


    駱斯衍切了塊蛋糕遞給方非爾,看了眼李景言,坐下就說:“少喝點,迴去別被你爸收拾。”


    李景言把杯子一撂,頗有壯士斷腕的氣勢,“哥,你就說你們什麽關係,我,我,我受得住。”


    駱斯衍倒不急著迴答,在桌上的煙盒裏摸出一支煙打了火吸燃,隨手把火機丟在桌上,吐出煙圈,勾勾唇笑道:“沒關係。”


    “怎麽沒關係了?”方非爾望著駱斯衍蹙眉問道。


    駱斯衍笑了笑反問她:“你覺得有關係?”


    “當然有,”方非爾用叉子挑著手裏紙盤上的蛋糕,語氣挺理所應當,“剛還接吻了呢,這不是關係是什麽?”


    得,真被綠了。


    李景言神色微震,臉立馬垮了,又氣憤地自個兒倒了杯酒喝下肚。


    卻聽駱斯衍漫不經心地說道:“接著扯。”


    此時小虎跟幾個剛唱好歌的人過來,“別一個人喝,跟大家夥一塊兒樂嗬,今兒可是駱隊生日!”說了幾句就把一臉茫然的李景言拉到隊伍裏喝酒唱歌去了。


    這廂,駱斯衍看了眼方非爾,伸手到煙灰缸上麵撣撣煙灰,兩腿張開,胳膊肘撐著膝蓋,背脊稍稍沒打直,坐姿有些不羈,煙含在嘴邊吸了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左唇角就往上勾了一下,眼尾翹得很好看。


    這一下恰好滿滿當當的戳進了方非爾的心窩裏。


    一瞬間的動心,便是如此地不經意,然後在動心那處烙下顏色很深的印子,時不時可以拿出來迴味一下。


    方非爾挨近他幾分,低聲笑著逗他,“你本來就想親我的嘛。”


    駱斯衍哼笑了聲:“太自信反而容易打臉。”


    方非爾用膝蓋蹭蹭他,“隊長,我可是看見你的喉結動了哦。”


    “並沒有。”


    “你就是動了。”


    “……”


    “一個大男人心裏想什麽,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嘛。”


    “……”


    “你就承認你動了,我又不會吃了你。”


    “嗯,動了。”


    方非爾抿唇,想笑又忍著,往左邊挪了一點,不挨他坐了,到一旁安安靜靜地吃蛋糕。


    從ktv裏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沈澤送蘇影迴家,早沒在包廂裏了,李景言被自家老爹派來的司機接走,剩下的幾個人都醉得不行,駱斯衍站在路邊攔車一個個送他們迴家,方非爾則戴著口罩在一旁等他,身上穿著他出門前拿的外套。


    等都把人安頓好,駱斯衍過來找小姑娘的時候,小姑娘手裏正轉著他的車鑰匙玩,等了那麽久,外麵還吹著涼風,讓小姑娘迴車裏坐,小姑娘沒迴,執拗地要在外麵等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不過小姑娘縮在他的外套裏,看著倒有幾分乖巧。


    駱斯衍拍一下她的腦袋,“走了。”


    她抬頭,“駱斯衍,你喝醉沒?”


    “有一點,怎麽,害怕了?”駱斯衍笑笑,“平常膽子不是挺大的……”


    話沒說完,懷裏就跑進來一隻瘦小的小奶貓,仰著頭望他咧嘴笑起來,“那讓我抱一下你應該不會打我吧。”


    “淘氣。”駱斯衍哼笑一聲。


    “那也是你慣的。”方非爾蹭蹭他的胸膛。


    後者沒說話,就站著不動。


    抱了會兒,風吹得實在有些大,兩人才鑽進路邊的黑色越野車裏,她開車,駱斯衍係了安全帶眯眼小憩。


    迴到家門口,方非爾把外套脫下來遞給駱斯衍,“我得去法國幾天,等我迴來,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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